第一百六十一章 骷髅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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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道:“这事不说。”

顾少棠急了:“为何不说?!”

药王没好气道:“我让你来,不是给你打探这事!”

“前辈说了这么多,难道六十年前的事还没说完?!”她又怀疑:“对了,你原本打算置曲夜于死地,为何现在倒替他说话了?”

“你错了,我与他的恩怨还没解决,但现下还有比这恩怨更重要的事。”药王沉着脸,闷声道:“我也不知能否信他,若他所言属实,那么这六十年来,我便是过得糊涂透顶了……”

“何来此言?”

药王摆袖,不打算替她解惑:“我只告诉你我该说的,这些都是玄王所说,是否真实,我不能下定论——玄王告诉我,当初他和雨斫联手,是各有所图,也是同有目的,而我们全不知情——那雨斫握有虎符钥匙,入地宫是为了得到赤尸剑,玄王入地宫,则是为了玄黄秘术,而他们共同的目标,便是那二十六副迷宫壁画图——”

顾少棠心中震了一震。

“那二十六副迷宫壁画图,原来是一副完整的地图,若能破解其上的大白上国文字,便找到通往黑山冥府的路。”

“所以雨斫找到了……”正如那李郁花所说。

顾少棠又疑惑:“可他入了地宫,要取赤尸剑,要记壁画图,还得要对付你们,若非三头六臂,怎么做到?”

药王叹道:“这便是那奸人的狡猾之处了,原来他非但与玄王交易,更暗下勾结了樊星——”

“那时樊星进入地宫,依雨斫吩咐画下二十六副迷宫壁画图,而后玄王得悉上了雨斫的当,害死了那么多人,便灰心要带樊星回昆仑隐居,樊星找了借口留下,师徒就此分道,而樊星便折返龙门找到重伤的雨斫,救了他,又将壁画图交给他,雨斫破解了二十六副壁画图后,便去了黑山冥府——”

“那黑山冥府,千百年前还是绿洲之地,乃一国之都,昌盛一时,其国教派崇信冥王,多有诡术,后得鸠摩罗什传道,国民皈依佛教,冥主堕天与其妻九幽惨遭流放,心生怨恨,以自身血肉筑碑诅咒,以邪术招来黑沙暴,令国都被沙暴掩埋,一夕灭亡,绿洲之地就此消失在西域大漠中……当然,这只是传说,但堕天九幽在冥府密地中留下无数邪法咒术与内功心法,却是真实之事。”

顾少棠隐隐感觉到他要说什么了。

“那雨斫得到了堕天九幽留下的内功心法,使雨化田炼成,便是埋下了最大的祸害。”

顾少棠冷声反驳,语气带些讽刺:“前辈言重了。”

药王死死盯住她:“你此刻爱他,自然相信他无所不能,他现下还控制得住,但若有朝一日反被心法控制,你可能料想那结果!”

顾少棠想说话,却沉默,雨化田与羽奴思的对战一幕重现眼前,叫她无法忽视。

“你要想清楚了,堕天九幽一旦觉醒,没有人能控制,包括他自己,到时便要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顾少棠突然冷笑,“前辈要我想清楚什么?你莫是怕了诅咒,便什么怪力乱神之事都全盘信了?”

药王被戳中心底事,面色阴沉喃喃自语道:“我是怕了,怕得惨了……若玄王所言属实,我真是被怪力乱神之事弄昏了头脑,吓得丢下孩子落荒而逃,任那樊星勾结雨斫逍遥自在滥杀无辜,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六十年……”

顾少棠听出端倪:“前辈的意思莫非是……樊星勾结雨斫遁入江湖,暗中杀害你们的门徒家眷,伪装成诅咒的假相?……当时玄王隐世,江湖中只有你们二人称霸,论武学造诣,他们必不是你们的对手,所以暗下施行卑鄙伎俩,逼你们离开江湖,如此他们便可兴风作浪而没有对手了……”

药王狠狠一拍玉桌,咬牙切齿:“可笑,可恼!……虚幻的恐怖,比武学更能令人失去反抗能力,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若非樊星已自刎而死,他害得我如此凄惨落魄,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他掌下一施力,玉桌猛然震碎。

樊星自刎?

顾少棠也不想再问实情了,“既然诅咒之事是假的,是雨斫樊星两人装神弄鬼惑乱人心,前辈应当也不该将那黑山冥府之说当真。”

药王骤然振袖怒喝:“我信了六十年,六十年——是糊涂,还是真实!真真假假,我已分不清,我只知道,雨化田若有可能危及我身边人,我便不能坐视不管——”

身边人?顾少棠暗暗揣测是什么意思,却听他道。

“顾少棠,我该说的都说了,现在我就问你一句——若我和玄王要对付雨化田,你当如何抉择!”

顾少棠惊了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药王语重心长道:“事关重大,你莫要糊涂。”

“呵,你我素昧平生,却要说服我帮你对付我身边至亲之人,是你糊涂还是我糊涂?”真觉可笑。

“大义灭亲,非常人所能为,但玄王对你青眼相加,江湖传闻你也是情义中人,所以我猜劝你,你一身武艺绝活多是玄王所授,他可说是你的授业恩师,你该向着他才是。”

顾少棠喃喃只问:“曲老头儿真的要对付雨化田?”

“没错。”

顾少棠抬头,“所谓对付,是要杀他的意思?”

药王道:“当初玄王一念之差,救下雨化田,没料到铸下大错,致使雨化田在中原西域兴风作浪多年,残害无数人命,玄王有慈悲心,却化解不了修罗命,如今迷途知返,要同我联手拔除这祸根,尚不算迟。”

顾少棠眼神一冷,“我只问你,他可曾亲口说要杀雨化田?”

药王见她眼神冷锐,言语咄咄,不由生出嫌恶之情,“看来你势必要和雨化田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了,劝也无用,真不知玄王有何放不下!”

“你错了,曲夜根本不打算让你来劝我。”

顾少棠才想明白,“他很清楚我的脾性,他要你引我来,和我这么多废话,无非就是调虎离山!他去找雨化田了!”

话音未落,忽闻一声锐长的号角声。

烽燧起,兵戈齐动,号角长,惊破黑夜,声音抵达乾坤洞时已弱不可闻,但这洞窟内二人武功造诣皆不低,自听得清清楚楚。

药王目光一扫,顾少棠背脊寒了一寒,预感危机,猛然掣剑要动,药王已先发制人,拂影一跃,一掌袭来,顾少棠起剑不及,只得出掌相迎,抵掌相交,十余招过,她以拳化掌,击他颈侧,掌风拂须而动,药王偏身一避,臂如灵蛇,擒拿其腕,内力一凝,自掌心雄贯透出——

顾少棠腕间一麻,只觉腕骨几欲催裂,掣肘一挡,击其后背,药王双臂一张,内力荡出,顾少棠虽然击中,力量却全被化解,像打在了棉花上,陷了进去,猛又被那股浑厚罡劲震开,退跌几步撞散骷髅堆。

她双掌向后一压,欲弹起再攻,蓦觉一股力量猛然挟住了腰腹,前驱不得,诧然低头一看,只见一双森森白骨臂环抱住了自己,她一呆,喉间猛也被一双白骨手环住,向后一带,狠狠撞上墙壁,那两双手臂恰如一对镣扣将她死死困住,正是机关所为,顾少棠正欲施力挣脱,药王已然窜身而来,一掌击向她面门。

这一掌本可趁势要了她的命,却不知是那曲夜再三叮嘱不可伤她,还是这顾少棠凛然瞪来的目光太强势,药王一掌击出,掌力到了她面前已然收势不少,却仍是打定主意要伤她,千钧一发,三道冷光猛然贯出,直袭药王,药王一闪神,旋手抓住那射来的三枚银针之时,顾少棠已然震破机关的挟制,负手一动,四把钩尾飞镖贯出,其势之猛,连药王也吃惊,弹出的银针只震开三把,其中一把削断他的长须,钉入石壁,药王长臂一扫,抓住飘落的一缕断须,眼底生怒。

“近墨者黑,无可救药!”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却不知是跟谁在说。

顾少棠只当他是恼羞成怒,“笑话!你先出的手,还不许我反击?”

药王怒道:“你执迷不悟!”

“你恨的是雨斫,却要雨化田来顶罪,自诩正义,实则迁怒,才是执迷不悟!我不知曲夜意欲何为,但我知你定有心要杀雨化田,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药王怒至极而冷笑,“老夫倒想看你如何阻止!”

他长袖一卷,掌风一动,洞窟内豁然轰隆开出一道地道之门,顾少棠见药王窜身而出,正欲追击,却见暗里一道寒光飞刺而来,顾少棠撤步后避,翻手一夹,指间震颤,却是被掷出来的吟雪剑,她足下一定,眼见地道就要关闭,起步要追,猛觉一道水一般的光刃已然袭至身后——

顾少棠手纵吟雪,回身一挡,兵器铿锵一撞,死死抵住。

来袭者手持澈剑,锦袍翻飞,却是初一。

地道之门轰隆关闭,石窟内两人格剑相对。

顾少棠这才明白药王刚才骂的是谁。

射出那三枚银针,令她得以反击的,正是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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