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矛头指向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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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一片死寂。暗流汹涌。

许久,宇文熠城沉郁如凝霜的嗓音,方才危险的响起,“翎儿的体内,怎么会有用过红花的痕迹?”

被他锐如刀锋般的眸光盯着,那林太医额上的冷汗,似乎冒的更狠了,犹豫了半响,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迟迟疑疑的拖长着嗓音,“这……”

却听上官翎雪突然开口道,“怎么可能?我的体内,怎么会有用过红花的痕迹呢?”

盈着水汽的一双明眸,惶惶望向身畔的男子,“陛下,自从妾身有孕之后,一切饮食起居,都是由抱琴亲自打点的……她自小跟在我身边服侍,一定不会害我的……”

她口中的“抱琴”,也亦是立刻跪倒在地,道,“娘娘所言甚是……一直以来,娘娘的饮食,都是经抱琴仔细准备和查看的,也一直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

她说的斩钉截铁,又有上官翎雪的信任,凶手自然不可能是她。

况且,在场的众人,谁也不是傻子,自然皆明白,那林太医突然抛出上官翎雪体内有用过红花的痕迹,凶手自然会是在他们这一众嫔妃中找出来了……

只是,不知会是谁?

各自心中思虑之际,却听纪昕兰最先站了出来,端庄秀丽的脸容上,攒开恰到好处的疑惑,道,“既然如此,那俪妃妹妹体内又怎么会有用过红花的痕迹呢?究竟是何人、何时,竟在俪妃妹妹的饮食中,不知不觉的下了红花,想要残害妹妹腹中的龙裔呢?”

说到这儿,女子一双眼眸,适时的扫过立于阶下的各个妃嫔。

夏以沫闲闲站在一旁,清丽脸容上,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情,仿佛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十分的无趣。

却见一直跪在地上的抱琴,愤恨视线,蓦地射向她,口中却是向着宇文熠城道,“陛下,娘娘今日下午只去过缀锦阁……也只在越妃娘娘宫中饮过茶、用过一些糕点……”

她这番话说出来,矛头竟是直指夏以沫。所有人的目光,瞬时也不由的顺着她的指控,落在了夏以沫的身上。

后者却是懒懒一笑,仿佛全然不在意眼前的局面,只淡淡的瞥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的丫鬟,“听抱琴姑娘话中的意思,倒是怀疑本宫在你家娘娘的茶点中下了红花,意图谋害她肚子里的龙裔,是吗?”

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那抱琴竟亦是毫无惧意的模样,一双眼眸,更是不顾僭越的直视于她,朗声开口道,“因为司徒公子的死,越妃娘娘一直对我家娘娘心存怨恨,这一点,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越妃娘娘为着替司徒公子报仇,想要害得我家娘娘小产,也不是不可能……”

她这一番推测,可谓合情合理,一张秀丽的脸庞上,神情更是坦然与笃定,瞧来叫人十分的信服。

其他人落在夏以沫身上的探究目光,瞬时又不由的多了些怀疑。

在那抱琴开口的时候,夏以沫一直静静的听着,清透白皙的面容上,也瞧不出什么情绪。

空气里一片诡异的沉默。

像是过了许久,夏以沫忽而勾起一侧的唇角,然后,径直向那跪在地上的抱琴走去。

她在她面前停住脚步,居高临下的望住她。澄澈透亮的一双眸子里,像是含着笑,浮光湛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为何,被她这样的目光瞅着,众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毛骨悚然。

抱琴亦暗自压了压心中簇起的隐隐不安,硬声开口道,“越妃娘娘……”

只是,她甫一开口,一记耳光,就重重甩在了她的脸上……

清亮的巴掌声,瞬时划破空气,久久回荡在死寂如坟墓一般的宫殿中。

夏以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显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一时之间,一片震惊。

她这一耳光,用了十分的力气,纵然那抱琴平日里再能隐忍,此时此刻,被她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一巴掌,也是不由的抬起头来,眸中尽是难掩的愤恨,望向她,“越妃娘娘这样迫不及待的教训奴婢,难道是因为被奴婢方才的话,说中了,所以才恼羞成怒的吗?……看来,越妃娘娘果真是为着替司徒公子报仇……”

她口中方吐出“司徒公子”四个字,夏以沫却是蓦地扬手,又一记耳光,重重的甩在了她的脸上……

这一下,比方才的那一巴掌,还更要用力,那抱琴的脸上,瞬时晕开五个鲜红的指印,触目而惊心。

这一连两个毫不留情的耳光,瞬时使得殿中本就紧绷如弦的空气,更加一触即发。

就连一向最沉得住气的上官翎雪,都不由失声开口道,“沫儿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听得她的声音,夏以沫一记眼刀,蓦地扫向她,那种毫不掩饰的蕴在瞳底的冷意,令上官翎雪心中咯噔的一下。

“我这是做什么?”

夏以沫却只冷冷一笑,将眼光落向了那个满脸不忿的瞪着她的小丫鬟身上,“司徒公子的死?为着替司徒公子报仇?……”

口中重复着方才这抱琴说过的话,夏以沫面上的神情,忽而换作一种漫不经心,“原本这些事,本宫都已经差不多忘记了……可偏偏你们主仆,总是一而再再而三、不厌其烦的提起……这样处心积虑,是想挑拨我与宇文熠城之间的关系吗?……”

说到这儿,夏以沫悠悠抬眸,瞥了瞥对面的男子。两人目光相对,男人墨如点漆的一双寒眸里,似含了几分深幽,也瞧不出什么情绪。

上官翎雪心中就是微微一沉。

而夏以沫却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将目光转了回来,一把脆生生活泼泼的嗓音,施施然的续道,“若是今后让本宫再听到从你口中吐出司徒陵轩的名字……下一次,本宫就不是再打你两个耳光,这么简单了……”

明明是最狠戾不过的威胁之语,偏偏说出这番话的她,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慵懒模样,倒像是带着几分孩童的天真一样。

天真却残忍。

这样的夏以沫,让一心等着看好戏的众人,不知怎的,心中都蓦地有些发憷。

她一向不拘小节惯了,便让人以为她是好欺负的,现在,她露出这样强势而可怕的一面,自是让那些一心想要陷害她的人,在做事之前,心中不得不掂量掂量。

上官翎雪一向知道她不是好对付的,但也没有料到,她竟真的敢当众撕破脸皮,毫无顾忌的做这些事情……尤其是,她身旁的男人,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样的嚣张跋扈,却始终一言不发……他是如此的纵容她……

这一点,才是让上官翎雪最不能接受,也是最怨毒的一点……

瞬间腾起在眸中的烈烈恨意,极快的便被女子不动声色的敛了去,再开口之时,上官翎雪已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柔弱和温婉,轻声道,“沫儿妹妹……抱琴怎么说,都是我的婢女,就算她方才说错了话,要教训,也应该是由翎雪教训……你这样的越庖代俎,未免有些太过分……”

夏以沫冷冷听她说完,一双清亮的眸子,却是毫不掩饰的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一番。

上官翎雪被她这样的眼光瞅着,心中隐有不安之感。

而夏以沫已曼声开口道,“作为一个刚刚失去自己孩儿的母亲……俪妃娘娘此时此刻,还有这份心力,跟本宫讨论一个小小的婢女的教训问题,当真是令人佩服啊……”

她这意有所指般的一句话,一出口,上官翎雪面色瞬时就是一白。

宇文熠城微微蹙了蹙眉,轻声叱道,“夏以沫……”

听他迫不及待的维护于那个女子,夏以沫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澄澈透亮的一双眸子里,有难掩的讽刺。

宇文熠城讨厌她拿这样的眼光看她,心中隐隐动怒。

跪于地上的抱琴,趁机开口道,“我们娘娘为何会失去腹中的龙裔……越妃娘娘你难道不应该给一个解释吗?”

听得她的质问,夏以沫脸上做出讶然的神情,“咦?俪妃娘娘不是自己说过吗?她腹中的龙裔,是因为与婉妃娘娘一同落水,才失去的……难道真相不是这样吗?”

上官翎雪忍住心中恨意,弱弱开口道,“沫儿妹妹……你应该知道,抱琴指的是什么……”

语声一顿,凄婉嗓音中,一刹那间,像是藏也藏不住的蕴满苦涩,“太医方才说,翎雪的体内,有用过红花的痕迹……而在此之前,本宫只在妹妹你的宫中吃过茶点……”

后面的话,她仿佛是再也说不下去。一双挽住男人温厚大掌的纤纤玉手,此时更是一片冰凉,如无所依傍的藤蔓一样,紧紧缠住他……

她是这样的柔弱不堪,叫人怜惜。

果然,宇文熠城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凝向夏以沫的一双墨黑的寒眸里,也不由多了几分讳莫如深。

显然是在等着她的解释。

他的怀疑,夏以沫不想在乎,可是,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却终究还是不由的一刺。

夏以沫没有看他。只冷冷笑道,“看来俪妃娘娘主仆二人,是打算将小产这件事,再推到本宫头上了……”

语声一顿,嗓音也越发的轻慢,“也是……反正婉妃娘娘现在已经死了,若是再能够借着红花一事,拖本宫下水,俪妃娘娘可就算是一夜之间除去了两个劲敌……多划算的买卖……”

她一句话,就戳中了上官翎雪的心思,旁人先前就算这样怀疑,却也不敢开口,此时,被她这样一提,瞧向上官翎雪的各色眼光,也就更多了几分探究和筹谋……毕竟,若是在这个时候,能够掺合上一脚的话,最后无论是扳倒夏以沫,还是这俪妃娘娘,对其他人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因存着这样的念头,众人也就越发的坐山观虎斗起来。

而宇文熠城也只是浓眉紧蹙,像是一时之间,也难以抉择自己的立场。

上官翎雪一张精致的脸容,仿佛更显苍白,似乎强撑着心中苦楚与身子的不适,勉力开口道,“翎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令沫儿妹妹你总是如此的针对我……翎雪体内有用过红花的痕迹,这是太医诊断出来的,并非翎雪想要故意陷害沫儿妹妹……”

语声更轻,“若是沫儿妹妹你没有做过的话,直接解释就好……何必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夏以沫定定的瞧着她一脸柔弱的模样,却仍是那股漫不经心的态度,“只怕俪妃娘娘心中早就认定了本宫在你饮的茶、吃的糕点中,下了红花……本宫就算再怎么解释,也是无用的……”

女子语声一顿,就像是陡然想起了某件极之有趣的事情一般,悠悠道,“也不知是本宫蠢,还是俪妃娘娘你蠢……蠢到认为本宫会蠢到在自己的宫中对你下毒,伤害你腹中的孩儿……”

这绕口令般的一番话说出口,一旁各自盘算的其他人,却也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纪昕兰瞧了瞧那高高在上的男子,又瞧了瞧他身旁的上官翎雪,眸中划过一丝幸灾乐祸,面上却仍维持着她身为皇后娘娘该有的一切端庄和公正,斟酌般开口道,“沫儿妹妹说的也有道理……毕竟,若是沫儿妹妹真的有心要害俪妃妹妹腹中的龙裔的话,也应该寻一个隐秘的时机……在自己的宫中做这样的事情,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看似为夏以沫说话,实则,却是模棱两可,意图将两边都继续往深里扯。

顾绣如微微一笑,道,“今日沫儿妹妹原本只是请本宫一人去缀锦阁做客的……到了之后,才发现除本宫之外,俪妃妹妹、迎霜妹妹、瑜妹妹,以及如今已经溺水身亡的婉妃妹妹都一并去了……试问,沫儿妹妹又怎么会事先在茶点里做手脚呢?”

语声一顿,“况且,当时迎霜妹妹也饮过茶,吃过糕点,怎么迎霜妹妹如今就一点儿事情也没有呢?”

众人瞬时将目光,转向了好端端的站在那儿的阮迎霜。

却听她漫不经心的道,“或许,沫儿姐姐为本宫和俪妃姐姐准备的茶点不一样呢?这,谁又说的准呢?”

顿了顿,续道,“幸好,本宫腹中的孩儿,如今一切安然无恙……真是万幸……”

说话间,女子更是幽幽抬眸,满溢着情愫的望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

宇文熠城道,“你如今怀有身孕,先回宫休息吧……”

“多谢陛下关心……”

阮迎霜难掩满脸幸福的微微行了一礼,顿了顿,道,“只是,俪妃姐姐的事情,眼下还没有查清……因为妾身自己也怀有龙裔,所以能够理解俪妃姐姐骤然失去腹中骨肉的心情……若是真的有人在俪妃姐姐的吃食中下了红花,妾身也希望能够尽快查出,给俪妃姐姐一个公道……”

上官翎雪小产,于她而言,无疑是暂时没有什么威胁了……既然如此,阮迎霜当然不介意,能够将“凶手”绳之于法……当然,这“凶手”,若是夏以沫的话,就最好不过了……而她,也不介意在这个时候,助上官翎雪一臂之力……

她的这份心思,夏以沫又怎么会不清楚。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唇角勾起半阙冷笑,浑不在意的模样。

上官翎雪自然也是明白的。眸光微凝。

便听那一直跪在地上的抱琴,趁此机会开口道,“求陛下给我们娘娘做主……”

语声一顿,“求陛下派人去越妃娘娘宫中搜查……若越妃娘娘果真在我们娘娘的茶点中下毒,那么缀锦阁里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额头重重磕在理石地面上,“奴婢求陛下一定要查明真相,给我们娘娘讨回公道……”

她这样的恳切与忠心耿耿,连夏以沫瞧着,都觉得十分的佩服,唇角便弯了弯。

宇文熠城瞥向她自始至终浑不在意的一副模样,漆如墨染的一双眸子里,划过一丝未明的情绪,湛湛清光,讳莫如深。

“夏以沫,你有什么话说?”

他问她。

听得他开口相问,夏以沫却是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妾身还能有什么话好说……既然抱琴姑娘请陛下去缀锦阁搜查,那么肯定就是有必胜的把握……如此,妾身还能有什么话好说……”

阮迎霜这时道,“若沫儿妹妹果真没有做过的话,又何需怕别人搜查呢?难道还怕俪妃姐姐会故意陷害你吗?”

她这样说,也是将夏以沫和上官翎雪两边都扯着,既说夏以沫真的可能下毒,又暗示上官翎雪会故意制造证据,陷害她……

总之,是想让他二人,两败俱伤。

夏以沫又何尝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呢?却只慢悠悠的一笑,道,“既是如此,那就查吧……本宫也很好奇,最后能查到谁的头上……”

她清丽脸容上,一副神情恹恹的模样,倒仿佛她才是那个局外人,好整以暇的看着种种跳梁小丑的表演。

宇文熠城眉目幽深的凝住她,有一刹那,像是要望到她的心底里去一般。

许久,方听得他沉声吩咐道,“来人……”

偌大的寝殿里,一时寂静无声。

大太监总管王喜,已亲自带着人去了缀锦阁……只等他搜查完之后,带来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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