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假孕被揭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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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柔香来为她送饭的时候,同时带来了顾绣如捎给她的话,说的是,事情都已经准备妥当,一切正按着计划在进行,让她放心。

而当天傍晚的时候,结心阁就传来消息,上官翎雪假孕争宠一事儿,被阮迎霜当众揭穿。

事情的起因是,头天夜里,晚膳过后,阮迎霜照例按照太医的嘱咐,去园子里散步,哪知散完步,回去延禧宫的时候,却发现有人正躲在宫墙的一角,貌似在烧纸钱,拜祭什么人……走近了之后,被她身边服侍的丫鬟,认出那烧纸钱的宫女乃是结心阁中之人……

既然撞上了,阮迎霜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自是要将此事问个清楚。恰好当时顾绣如也在此间散步,经过两人一番威胁利诱之后,那在结心阁中当差的名唤妙晴的小宫女,终于吞吞吐吐的吐露了她之所以悄悄躲在这儿烧纸钱的原因,而她拜祭的人,正是前些日子,刚刚溺水身亡的婉妃向氏……

原来,就在那婉妃向氏落水的前一日,这名唤妙晴的小宫女,竟无意之中听到了他们娘娘,也就是上官翎雪,与她身边的心腹婢女抱琴,谈话的内容……原本应该怀有龙裔的上官翎雪,那日却突然有了月事,因事先毫无防备,不小心弄脏了衣裤,为防旁人因此得知她假孕的事情,所以便吩咐抱琴,将她因为月事而染脏的衣裤悄悄销毁,并且千叮咛万嘱咐她,不可将自己没有怀孕的消息,泄露出去……

妙晴无意中听到了这样隐秘的一件事之后,因为害怕惹来杀身之祸,只得战战兢兢的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更不敢再告诉任何人。哪知第二天,就突然传来那婉妃娘娘将上官翎雪推入湖中,害得其小产的消息……

两下一联系,那妙晴便多多少少的猜出了其中的关键。她心里觉得婉妃娘娘死的实在冤枉,害怕与不安之余,便偷偷的躲起来拜祭她……孰知却正好被阮迎霜和顾绣如遇到了……

得知这样重大消息的两个人,在商量之后,先去找了皇后娘娘,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这样的大事,谁也不敢隐瞒,当即三人便带着那妙晴,去到了缀锦阁……因为宇文熠城其时正在那里陪着上官翎雪用膳……

当着宇文熠城的面,妙晴将自己当日的所见所闻,又复述了一遍,直指上官翎雪假孕争宠。

对此,上官翎雪自是予以完全否认,其中一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解释,自是不必多说……最后,宇文熠城命人将一直负责为她诊脉的林太医传了去,询问此事……

一开始,那林太医一口咬定,说俪妃娘娘确实怀有龙裔,并非假孕争宠,但是,当阮迎霜坚持要对他施以重刑的时候,他终于因为害怕,反口承认,是上官翎雪因为妒忌阮迎霜有孕,所以花重金将他买通,命他假造她有孕的消息……

有了这林太医的证词,顾绣如等人,立刻以上官翎雪假孕争宠,陷害向婉儿并且致其于死地,以及诬陷夏以沫为由,要求宇文熠城严惩上官翎雪……

上官翎雪却是始终不肯承认她做过这些事情,且仿佛因为突然得知自己竟然从来没有怀孕这件事,打击甚重,心情激荡之下,当场晕倒在地……

虽然有妙晴和林太医的供词,以及其他太医也证明了上官翎雪身上并没有过小产的痕迹,但宇文熠城却似乎不愿意相信她竟会做出“假孕争宠”这样的事情,一直迟迟不肯定夺……又见得她突然晕倒在地,对她的担心,也就更甚于怀疑……

随后,他命人将妙晴、林太医等人带到慎刑司,严加审讯,而对上官翎雪,却只将她暂时软禁,直至查明真相为止……

对于这样的结果,夏以沫并不意外。她从来不曾期待过,宇文熠城会完全相信上官翎雪“假孕争宠”,因为,无论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如何,无论上官翎雪是否会因此真的背上这个罪名,经此一役,对上官翎雪来说,都是一项极大的打击……

她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她此时此刻的落魄模样。

只可惜,她自己现在也还被宇文熠城关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其实,说起来,比之上官翎雪来说,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所谓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想到这儿,夏以沫不禁有些意兴阑珊。但她亦知道,事到如今,早已没有回头箭。她并不会就此收手。而顾绣如更不会。

因为,接下来,顾绣如就会将当年上官翎雪如何害得她失去腹中孩儿的证据抛出来,务必将上官翎雪的罪名坐实……

至于最终,宇文熠城会不会相信,那就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事情了。

那个男人,他会相信吗?

夏以沫突然觉得一片的迷茫。

宇文熠城,当他得知自己心爱的女人,竟是那样一个不折手段、虚伪成性的人之后,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会相信吗?

夏以沫不知道。

或许,她只是不愿意去想那种可能。

日影西斜,华灯初上。而对许多人来说,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

宇文熠城出现在这小小的监牢的时候,是在第二天的深夜。

那个时候,夏以沫刚刚洗漱完毕,正准备上床休息,他却突然推门而入,身上犹带着从外边而来的幽幽寒意。

脸色极为难看。

夏以沫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他却蓦地迫近她,在她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不顾一切的将她按入他的怀中,凉薄的唇,近乎凶狠的噙住她的唇,疯狂的****啃咬着……

这突如其来的亲吻,无关爱意,惟有发泄。

他的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属于另一个女人的气息,令夏以沫恶心欲呕。

她一把将他推开,澄澈透亮的眸子,狠狠瞪住他,喘息未定,却是嘶声道,“宇文熠城,你发什么疯?”

她整个人都在发颤,因为心底莫名的疼痛,胸膛微微起伏不定。她死死的瞪住面前的男人,明亮的眸子里,终是难掩的浮起一层水汽。

望着她许久,宇文熠城仿佛才渐渐冷静下来。他避开她的瞪视,半响,方才缓缓开口道,“孤刚从翎儿那儿过来……”

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因为从他口中毫不掩饰的吐出的上官翎雪的名字,突兀的一疼,针扎似的。

夏以沫冷冷一笑,却不知是觉得他可笑,还是觉得自己可笑,“怎么?陛下是因为无法跟一个假孕争宠,残害宫嫔,之前还设计令娴妃姐姐腹中的皇嗣小产的女人欢好,急于泻火,所以才突然找上妾身的吗?”

一字一句,极尽恶毒。

伤的却是她自己。

夏以沫不想被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径直掠过他,在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桌子前坐定,掩住指尖的轻颤,拾起桌案上的茶具,斟满,仰头,一饮而尽。

冰冷的茶水,灌入喉中,噎的五脏六腑都仿佛隐隐作痛。但是,窝在她心底的那一股邪火,却不能因为这一杯冷茶而熄灭,夏以沫抓过一旁的茶壶,就又要往杯子里倒水……

哪知,她动作方一起,皓腕便被男人紧紧攥了住,“别喝了……”

宇文熠城嗓音沉沉的响起。

夏以沫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试图将手腕从他灼烈的大掌中,挣脱出来,哪知,男人的手势,却如同铁钳一般,仍是紧紧抓着她,不让她动弹半分。

夏以沫狠狠瞪住他,“宇文熠城,你凭什么管我?”

似想起了什么,冷声一笑,“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好好想想,怎么替你的翎儿脱罪吗?难道还有心思在这儿管我喝茶?”

听得她讽声提到上官翎雪,宇文熠城定定的凝视着她许久,有一刹那,像是要望到她的心里去一样。

不知为何,夏以沫被他那种沉沉的目光看的竟有些心虚和不安。他攥住她手腕的大掌,灼热而滚烫,令她亦愈感烦躁,下意识的又挣扎起来。

这一次,宇文熠城却没有怎么为难她,轻轻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然后,坐在了她的对面。

腕上少了他的禁锢,却依旧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因为他方才的紧抓不放,那里白皙幼滑的皮肤,已瞬时红了一片,渗出些火辣辣的疼痛感。夏以沫下意识的揉着。

宇文熠城瞥了她一眼,道,“跟你说过多少次,生气的时候,不许灌冷水……”

夏以沫正在揉着手腕的动作,微微一滞。她生气的时候,一贯爱喝水,那种赌气性质的,大口大口的往喉咙里灌……有一次,忘了为什么,她与他闹了别扭,也是这样,一口气灌了许多凉茶,呛得眼泪都出来了不说,当天夜里,胃也难受了许久……

当时,宇文熠城一壁替她轻柔的揉着胃,一壁却是黑着脸,警告她,再也不许对他生气,更不许在生气的时候,猛喝凉水……

如今想起来,竟像是前世的事情了一般。

夏以沫眼眶突然有些发热,赶忙垂了眼眸,遮去瞳底的苦涩,半响,方低声道,“你管我……”

话虽这样说,先前的一股无名之火,却终究是消弭了许多。

不想在这样的事情中纠缠下去,顿了顿,夏以沫突然开口道,“上官翎雪怎么样了?”

她突然很想知道,有关上官翎雪,面前的男人,此时是怎样的心情……

果然,听她提起那个女子,宇文熠城就是神情一顿。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略略沉默了须臾,方开口道,“你相信翎儿做过那些事情吗?”

夏以沫心中终不可避免的一沉,划过丝丝伤痕。

“陛下这样问……”

女子饱满艳丽的唇,勾起半抹讽笑,“……分明已经是不相信你的翎儿,会做出那些事情了……既然如此,再问妾身信不信,又有什么意义呢?”

听她口口声声的“陛下”和“妾身”,宇文熠城一双清俊的眉目,不由微微一皱……她一恼他的时候,就会唤他“陛下”,称自己为“妾身”,用这样疏离的称呼,来跟他划清界限……

面对她的冷嘲热讽,宇文熠城反而道,“孤确实不相信翎儿会做出假孕争宠的事情……”

语声一顿,浓眉紧蹙,“至于其他事情……向婉儿的溺水、诬陷你在茶中下毒,以及从前娴妃小产……这些事情,孤总觉得,还有别的隐情……”

顿了顿,“翎儿不是那样的人……”

夏以沫静静听着他如此为那个女人开脱,只觉得窝在心底的一腔怒火,就如同涨潮的汐水一样,一点点的漫延上来……说不清是疼痛,还是觉得可笑。

“既然陛下这么信任你的翎儿……”

夏以沫霍的站起身,连多看一眼对面的男人都不愿,“……尽可以将所有指控她的证据都视而不见……最好再将那些诬陷她的人,一个一个都抓起来,这样就可以还你的翎儿清白了……”

唇角弯起毫不掩饰的讽刺弧度,“俪妃娘娘听到陛下这样的信任他,一定高兴坏了吧……既是如此,陛下也不该在妾身这儿耽搁下去,理应赶快去好好宽慰宽慰你的翎儿……想必,遭受了这么多人的‘诬陷’,她现在一定是一副泫然欲泣、无限惹人怜爱的模样吧?……”

不用去看那上官翎雪此时此刻的情形,夏以沫都可以想象的出来,当种种的证据甩在她的脸上之时,她是怎样的睁着一双凄婉的大眼,晶莹的泪水,怎样汪在瞳底,欲落未落的娇怯模样……

最不能让她接受的是,面前的男人,竟会相信她……

果然,他最在乎的人,还是那上官翎雪吧?所以,才会无视那么多的证据,无论别人说些什么,他都如此的信任她,维护她……

既是如此,她与顾绣如谋划了这么久,又算什么呢?

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枉做小人罢了。

她突然如此的妒忌那个上官翎雪。

她的心,是这样的失望,是这样的疼。就像是被人拿着钝刀子,一下一下划着一样,千刀万剐般的疼。

宇文熠城望着她苍白脸容,心中却只道她是因着不能将上官翎雪,为司徒陵轩报仇雪恨而难过,忍住想要发作的冲动,只冷冷开口道,“翎儿有没有做过那些事儿,孤自会查明真相,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夏以沫冷冷望住他,唇畔勾起半阙讽笑,“查明真相?真相如何,陛下你真的在乎吗?”

又是冷冷一笑,“好啊,那我问你,若是真的证明上官翎雪做过这些事情的话,你打算怎么如何处置她?”

这却问住了宇文熠城。他也曾经想过,若证明上官翎雪真的做过那些事情的话,他要怎么处置她……但他也十分的清楚,他的处置,对上官翎雪来说,很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他太了解那个女子的性子,也太了解她对自己的心意,若自己真的逼她太紧的话,她最可能是一死了之……

而那是他最不愿看到的局面。

况且,他也不愿意相信,那个他一向钟爱和怜惜的、心地善良、性情温婉的女子,会做出那等处心积虑、心狠手辣的事情……

所有的事情都太巧合了。从发现上官翎雪假孕的小宫女,到林太医,再到突然被揭露的陈年旧事,这一切,出现的时机,都太巧合了……

而面前的女子,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宇文熠城突然很想开口问她。

但是,这样的念头,很快便被他压了下去。

就仿佛,他一旦问出口,他与她,就连如今的关系,都不能再维持……

男人许久的沉默,落在夏以沫眼中,却只觉得如此的刺目。

女子嘴角攒开冷冷笑意,“怎么?陛下无话可说了吗?”

宇文熠城望向她被恨意浸的浓丽的眉目,突然开口道,“你希望孤怎么处置她?”

夏以沫一怔。

她希望他怎么处置上官翎雪?

那个女人,她是害死阿轩的罪魁祸首,她恨不能杀了她,替阿轩报仇雪恨……可是,这一刻,当宇文熠城这样问她的时候,她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要他杀了那个女人吗?不,她知道,无论上官翎雪做了什么,面前的男人,大抵也是舍不得杀她的吧?这么多年的情意,他如何能够下得了手呢?

看的这样清楚,却只让夏以沫更觉心伤。

“不要再喜欢她了,宇文熠城……”

在理智苏醒之前,夏以沫已是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话出口,便即后悔。

宇文熠城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却是骤然一跳。面上神情却极为冷静,沉声问道,“为什么?”

夏以沫咬了咬唇,告诉他,也是告诉自己,“上官翎雪做那么多的事情,无论是谋害娴妃娘娘的孩子,还是假孕、诬陷……都是因为她妒忌你身边有别的女子,所以,她才想要不折手段的将所有的人,一个一个的铲除……对这种人,最好的惩罚,就是她越想得到什么,就越让她得不到,越让她失去……那么,对她来说,比杀了她,还要残忍……”

说这话之时,她始终没有看对面的男子一眼。刻意躲避着他灼灼的凝视。

但宇文熠城,却久久的望着她,目光顿在她的眼睛上,像是要透过她的双眼,一直望到她的心底去一样。

他想知道,说出这些话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心思……在她这样算计上官翎雪的时候,她的心中,到底想着谁,又是为着谁……

“夏以沫,你就这么恨翎儿吗?”

许久,宇文熠城沉沉嗓音,缓声响起,一字一句,平淡如白水,听不出任何情绪。

却像是一根极尖锐的针,蓦地划过夏以沫的心头,令她猝然一痛。

她想回答“是”,她对上官翎雪恨之入骨,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为何怎么也出不了口。

她能够感觉到男人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她的身上,像是悲伤一样。她的心,就那样微微一痛。

夏以沫没有看他,尖利的牙齿,将唇瓣咬的生疼,许久,方道,“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听她用这样的话搪塞,宇文熠城也终究不由逸出一声冷笑,“就事论事?……夏以沫,孤发现,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他说,他越来越看不懂她了,清冽语声中,藏着掩也掩不住的落寞和苦涩……也许,不是他越来越看不懂她,而恰恰是因为他将她看的太清太透,所以才会这样的难受……

因为知道,她做这一切,不是为着他,所以,才会这样的失望与不甘……

夏以沫蓦地抬眸,望向她。他却没有看她。半对住她的侧脸,棱角分明,线条冷硬,如俊美的古希腊神像。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他离得她是那样的遥远,远到仿佛两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一样,远到穷尽此生,他与她,再也走不到彼此的身边去了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念头,像一柄磨的锋锐的利剑一样,直抵夏以沫的心口,漫开撕裂般的疼痛。

而说出那样一句话的宇文熠城,却仿佛与她再无话可说,起身,仍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嗓音平淡的开口道,“明日,你便搬回缀锦阁吧……”

语罢,也不给夏以沫反应的机会,即转身,向外走去。

夏以沫呆呆的坐在那儿,半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毓秀挺拔的身姿,一点一点离她而去。

头也未回。

打开又被阖上的房门,截断了她的视线,也将门内与门外的两个人,隔成两个世界。

夏以沫久久的坐在那儿,一动也未动。她的手,覆上胸口,埋在那里的一颗心,一如既往的砰砰跳动着,却突然是那么的疼。

她死死攥着胸前的衣襟,大口呼吸着,可是那股疼痛,还是不肯放过她,愈演愈烈。

积在眼底的泪意,终究撑不住,无意识的淌落下来。一滴一滴,无声无息。

窗外,残月如钩,夜色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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