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权衡利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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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什么?”

夏以沫难掩震惊,失声问道。

柔香有些讳莫如深的瞥了一眼对面的宇文彻,然后沉声解释道,“慎刑司刚刚传来消息,说妙晴今天一早突然暴毙……一开始,众人都以为她是熬不过重刑,但太医查验过之后,说她乃是中毒而死……”

顿了顿,继续道,“……紧接着,林太医因为怕被人灭口,突然承认是娴妃娘娘收买了他,让他设计陷害俪妃娘娘的……从一开始的令俪妃娘娘误认为自己有孕,到后来假造出她小产的迹象,都是娴妃娘娘所为……”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蓦然听到这里,夏以沫还是心中陡然一沉。

“然后呢?”

夏以沫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的她,绝对不能慌。

“陛下旋即命人将娴妃娘娘带去了清思殿,与那林太医当面对质……”

柔香犹豫了须臾,继续道,“如今娴妃娘娘,已被陛下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夏以沫心中咯噔了一下。

“我现在就去救她……”

无暇多想,夏以沫咬牙作出决定,即要往清思殿的方向而去。

“小姐(沫儿)……”

柔香与宇文彻同时将她唤住。

夏以沫疑惑的望向他们。

沉吟了片刻,宇文彻温声开口劝道,“眼下皇叔既将娴妃娘娘打入了天牢,想必是有了确切的证据……如果沫儿你贸然前去的话,只怕不仅救不了娴妃娘娘,自身也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夏以沫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着想,但是,娴妃娘娘如今这种情况,她不可能袖手旁观,无动于衷。

“仅凭那林太医的一面之词……”

夏以沫道,“宇文熠城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定了娴妃姐姐的罪……我现在去,还可以挽回局面……”

她已经想好了,要怎样为此事开脱。即便不能再扳倒上官翎雪的话,却也至少可以让顾绣如脱罪。

眼下,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心思一定,夏以沫不想再耽搁下去,遂道,“景言大哥,此事与你无关,你也不该牵扯进去……柔香,翠微,我们去清思殿……”

柔香却没有动。

“小姐……”

她再一次唤住了她。脸上神情,欲言又止。

夏以沫心中犹疑,隐隐觉得不安,沉声问道,“怎么了?”

柔香似还在斟酌着该如何开口,一旁的翠微,却是终于忍不下去,脱口而出道,“小姐,娴妃娘娘已经承认了是她故意设计的那上官翎雪假孕之事……”

“什么?”

像一记重锤,毫无防备的砸向夏以沫,有一刹那,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娴妃姐姐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以沫心头一片混乱,不能置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夏以沫望向对面的小丫鬟。

柔香沉默了须臾,开口道,“想必娴妃娘娘是不得不承认……”

语声一顿,小丫鬟抬眸讳莫如深的瞥了一眼对面的睿王殿下,然后继续道,“奴婢听闻……那林太医不仅承认自己是被娴妃娘娘收买,而且拿出了一件重要的物证……”

夏以沫心中陡然一紧,问道,“什么物证?”

她已隐隐猜出,会是什么……但是,怎么可能?

夏以沫下意识的望向身旁的男子……四目相对,她清楚的看到,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欲言又止……

夏以沫心中蓦地一沉。

便听柔香一字一句,开口道,“那物证就是……令得俪妃娘娘假孕的牵机草……”

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变成了现实。夏以沫心口一窒。

柔香继续转述着她听来的消息,“据那林太医的口供说,那牵机草是娴妃娘娘给他的,并命他放在俪妃娘娘求子的汤药之中,给她服用……这样,就可以造成俪妃娘娘假孕的迹象,并且,在一开始的时候,连最好的太医,都查不出来……但半个多月之后,药效就会失效……”

夏以沫静静的听着这一切,垂在衣袖里的双手,不自禁的越握越紧,任由那青葱似的指甲,掐的掌心出血,也不觉得痛。

“那林太医怎么会知道牵机草的事情?他手里又怎么会有牵机草?”

整件事情,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与顾绣如,以及柔香和翠微知道,而下在上官翎雪饮食中的牵机草,只用了小小的一部分,剩余的就被她们毁去了,连装药粉的瓶子,都不曾留下……为何那林太医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夏以沫下意识的望向对面的宇文彻。

她不愿意相信这些事情,与他有关。

男人与她目光相撞,察觉她眼中的疑惑,心底就是微微一凝。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终究,却是什么也开不了口。

柔香已沉声道,“小姐,这件事,只怕是与谦王爷有关……”

“宇文烨华?”

蓦地听到他的名字,夏以沫心中瞬时咯噔了一下,隐隐猜出其中的关键。

便听柔香继续道,“听闻在那林太医拿出牵机草,作为证据之后……当时也在清思殿的谦王爷,便向陛下道,这牵机草,乃是西北特有,除了是治伤的良药之外,也确有使得女子假孕的功效……而他还说,他曾听闻,这牵机草曾经被睿王殿下送过给小姐你一瓶,除此之外,再没赠过其他人……”

“谦王爷还说……”

柔香继续道,“娴妃娘娘手中的牵机草,若非是小姐你给她的,那么就一定是她从你那里偷来的……”

语声一顿,“想来娴妃娘娘是为着维护小姐你,才不得不承认一切都是她做的……”

夏以沫紧紧抿着唇,许久,方才冷冷一笑,“原来这一切,从头到尾,竟是****大哥设计的……”

心底终是不由得的一伤,漾在唇畔的冷笑,却愈发的浓丽,“看来,为着上官翎雪,****大哥他是不惜置我于死地了……”

说到此处,女子澄澈瞳底,终是难掩的掠过一丝伤痕。

宇文彻心中一紧,温声道,“沫儿,我想小皇叔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早已预料到,娴妃娘娘不会牵连到你……”

话未说完,便被夏以沫冷笑打了断,“是吗?我更情愿相信,他是为着救那上官翎雪,不择手段……”

语声一顿,夏以沫忽而意识到了什么,蓦的盯住面前的男人,“景言大哥,你一早就知道****大哥今天进宫是为着何事,对不对?”

心中陡然一凉,像是被人蓦的自头顶浇下一盆冰水,透彻心扉的冷,“所以,你在这里等我,也并非偶遇,而是特意为着拖住我,让我不能去见娴妃姐姐,对不对?”

说到越细想下去,夏以沫的一颗心,也就越发的冷,她不能置信的望住对面的男人,就像是她从来不曾认识过他一样……

她的眼中,充满着对他的失望,以及某种被欺骗的痛楚……深深的刺痛着宇文彻的心……

男人想要解释,但张了张嘴,最终只道,“沫儿,我确实知道,小皇叔今日进宫的目的……但我来找你,不是为着他,而是为你……”

夏以沫不待他说完,冷冷打断,“为我?”

她眼底的讽笑,刺痛了宇文彻,男人原本清润的一把嗓音,也越发的涩然,“沫儿,我只是不想你再继续自苦下去……俪妃娘娘假孕一事,若不能查明真相,不仅小皇叔,甚至皇叔,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夏以沫静静的听着他说的这些事情,心中就是一刺。

“是啊……”

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夏以沫难掩声音中的苦涩,“无论宇文熠城,还是宇文烨华,他们都不愿意相信,那上官翎雪,会是一个假孕争宠,陷害他人,并置人于死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子……”

眼底划过一丝藏也藏不住的苦涩,“他们都维护她、心疼她,为着她,甘愿做一切事情……”

凄楚一笑,“所以,我个和娴妃姐姐,处心积虑的谋划了这么久,到头来,终究不过是一场笑话吧?枉作小人……我们根本从一开始就输了……”

是呀,那个有着绝对生杀予夺大权的男人,从头到尾,都站在那个女子的一边……试问,他们又怎么会有赢的机会呢?

多么可笑。

这一刻,夏以沫真的很想笑,可是,她的心,却是那样的疼,如同被人生生撕裂了一般……连一丝苦笑,都没有力气挤出来……

宇文彻定定的凝视着她。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她此时此刻的所有悲伤与痛楚,那流淌在她眼底的苦涩,就像是一根极尖锐的细针一样,戳进他的心底,不会致命,却漫开绵绵的细痛……

宇文彻想要告诉她,不是那样的,不是她想的那样……但是,张了张嘴,他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犹豫,或者他只是不愿意细究那个原因……

他只是轻声劝慰着面前的女子,“沫儿,事已至此,不如就到此为止,算了吧……”

“算了?”

夏以沫重复着这两个字,她不能接受,也不想接受,“景言大哥,你的意思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娴妃姐姐被打入天牢,却无动于衷吗?”

“如今,娴妃姐姐将一切罪名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也就是说,她承认,她陷害了上官翎雪……你觉得宇文熠城会怎么处置她?”

那个男人的性子,她最了解不过……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尤其娴妃谋害的又是他最心爱的那个女子……他会怎么处置她,可想而知……

“不……”

想到种种可能,夏以沫心中就是一紧,“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娴妃姐姐受苦,而不去救她……”

不及细想,夏以沫即刻就要往缀锦阁的方向而去……

宇文彻却蓦的一把扯住了她,“沫儿……”

他急于想要留住她,一时情急,没察觉自己的举动,有多么僭越……待得冷静下来,尤其是夏以沫下意识的望向他拽住她皓腕的手势之时,宇文彻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瞬时一颤……

握在他掌心里的纤细皓腕,不盈一握,肌肤细腻柔滑,略带着些些的凉意……在这一刹那,却像是在他的掌心点起一簇烈火一般,由他握住她的指尖,一直极迅速的蔓延到他的心底,滚烫而炽热,烧的他一颗心砰砰直跳,乱了频率……

下一秒,宇文彻蓦的将她放了开……只是,乱了的心,又该如何恢复到从前呢?

垂在衣袖里的大掌,被宇文彻死死紧握着,微带薄茧的掌心,似乎还保留着女子肌肤的触感,滑腻而冰凉……宇文彻紧紧握着双手,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是想要将这股不该有的感觉挤走,还是拼命的想要将它留得久一些……

夏以沫却只道他是想要阻止自己去救顾绣如,遂道,“景言大哥,若是你想要劝我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话,恕我做不到……今天,我一定要去救娴妃姐姐……”

望着她心意已决的模样,宇文彻心中一紧,“沫儿,你要救娴妃娘娘的话,我自知无力阻拦你……但是,你可曾想过,要如何救她?”

夏以沫心中微动了动,转瞬却是坚韧如铁,“我会告诉宇文熠城,整件事情,都是由我而起……是我利用你给我的伤药,陷害上官翎雪假孕,是我设计的这一切……”

浓丽眉目中,蓦的闪过一丝决绝,“宇文熠城若是想要追究的话,就让他处置我好了……”

宇文彻静静的凝视住她,心底终是不由的划过丝丝的苦涩,“沫儿……其实,你是想看看,当你将这一切告诉皇叔之后,当他知道是你陷害的俪妃娘娘之后,他会怎么做,是吗?”

语声一顿,“其实,在你的心里,你是希望,他最终会因为你,将这件事揭过,再不追究,是不是?”

男人嗓音清润,一字一句,却是平静间,一针见血。

夏以沫知道他说的对,他完全说中了她的心思……她确实想要看看,当那个男人知道了一切都是她做的之后,他会有怎样的反应……他是会将她也打入天牢,与顾绣如一起处决了?还是,会为着她,放了他们……

说到底,她在赌……赌她在宇文熠城心目中的地位……

只是,这一场赌局,她却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

像是能够看穿她心底所有的隐忧与彷徨一样,宇文彻轻声开口道,“可是,沫儿,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皇叔他最终选择了俪妃娘娘……你又要怎么办?”

男人毫不留情的一语道破她心底最害怕的所在,将那些隐藏的伤口,狠狠撕开,露出里面淋漓的血肉,满目疮痍。

掩住心底锐痛,阖了阖眸,逼尽瞳底的一切涩意,再开口之时,夏以沫已是一片平静,“如果是那样的话……”

女子缓声,一字一句,“那我也唯有愿赌服输……”

是呀,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也只能如此。

宇文彻久久的望着她,他知道做出这样决定的她,心底藏着怎样的希冀与苦涩……她盼着那个男人,在乎她,却又怕最终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她是这样的害怕,又是这样的期盼着……但这一切,都有是系于那个男人身上的……也许连夏以沫自己都没有察觉这一点……

宇文彻却看得分明。心底就那么不收控制的微微一涩。

但这不该有的情绪,很快便被他抹了去。男人似乎沉吟了片刻,方道,“沫儿,我知道,你想救娴妃娘娘……只是,此事,不宜操之过急……眼下,皇叔尚没有决定,如何处置娴妃娘娘,若是你此刻贸然将自己也牵涉其中的事情暴露……就算皇叔到时有心护你,只怕俪妃娘娘也不会善罢甘休……”

听他这样一说,夏以沫心中也是不由的一动,她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只是……

“就算我不承认这些事情,我也有份参与的话,上官翎雪只怕如今也不会放过我了……”

夏以沫冷冷一笑,“我与她之间的仇怨,早已解不开了……”

宇文彻心中划过微微的怜惜,温声道,“既是如此,沫儿,你就更加不能轻易的暴露自己……因为那样的话,只会让你的敌人称心如意……到时,你不仅救不了娴妃娘娘,反而会将自己也搭进去……到那个时候,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罢了,得不偿失……”

男人的温语相劝,字字珠玑,句句都是为她打算,夏以沫何尝不知?心中感激,不知如何表达。

柔香这时也劝道,“小姐,睿王殿下所言甚是,我们应该从长计议……娴妃娘娘眼下将一切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也正是如此想法……小姐,我们不可以辜负了娴妃娘娘的一番苦心……”

最初的意气用事之后,夏以沫也渐渐冷静下来了。沉吟了片刻道,“我明白,谢谢你们……”

只是,接下来要怎么办,她还是要好好的想一想。

事到如今,一切也只能暂且权衡利弊,做出眼下最有利的选择了。

只希望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否则……

夏以沫不敢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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