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残忍逼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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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她,“夏以沫,你还有什么话说?”

一字一句,明明嗓音平淡如水,但是那从他薄唇里的吐出的每一个字眼,却像是一柄柄淬了见血封喉毒药的利剑一般,刺向夏以沫的心口,一刹那间,漫开刻骨的疼痛。

宇文熠城冷冷睥睨着她。明明冬天已过去,她还是被他瞳色中那仿若冰雪初融的寒意慑到。

夏以沫仿佛愣了一般,心口如同被人狠狠捶了一拳,又闷又疼,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是呀,她还有什么话好说?他既已认定,她与旁的男人有染,她再狡辩,又有什么意义?

其实,换个角度想,若她是宇文熠城的话,蓦然看到她与旁的男人衣冠不整的同宿一处,她也是会误会的吧?

可是,他为什么不信她的解释呢?

阮迎霜在一旁冷冷一笑,“陛下,一切都证据确凿,沫儿妹妹她自是无话可说的……”

虽然之前已经查明,害得她再也不能有孕的凶手是瑜贵人,但对阮迎霜来说,在她心底,始终认定夏以沫才是一切事宜的罪魁祸首,只不过碍于宇文熠城的袒护,她始终动不得她。

所以,眼下遇到这样绝好的机会,阮迎霜又其肯放过?……与男子私通,她倒要看看这夏以沫,如今还怎么逃过这一劫……阮迎霜美眸中蓦地晃过一丝厉芒,眼瞳深处尽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面对她的咄咄相逼,夏以沫却突然只觉得如此的疲倦,她没有力气再去做无谓的解释,她甚至想着,就这样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宇文熠城……”

她无力的唤出面前男人的名讳,嗓音沙哑却是异常平淡,“我确是无话可说……你要怎么处置我,随你的便……只是,放过景言大哥吧,他只是平白遭人陷害至此的……”

宇文熠城墨黑寒眸,燃着一抹厉色,目光紧紧攫住她,锋利深沉,薄唇如削,一字一句,“夏以沫,这个男人,就在你心目中这么重要吗?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只是关心他的死活吗?……你将孤置于何地?啊?……”

夏以沫只觉掐在她腕上的灼烈大掌,随着男人最后一个字的响起,蓦然凶狠的力度,一时痛彻心扉,却不知道这股痛,到底是腕上更重些,还是心里更痛些……泪盈于睫,模糊了眼前之人的模样,夏以沫想开口,最终却只咬出“宇文熠城”四个字,心中涩意,像是要满溢出来一般,将她紧紧缠住,身子微颤,不能呼吸。

跪在地下的宇文彻,痴痴的望住她的一双清眸,却在这个时候,蓦地划过一丝锐芒,像突然决定了某件事一般,突然开口道,“越妃娘娘,宇文彻不值你如此相待……”

向着面前的一国之君,以头抵地,重重一磕,“皇叔,一切都是侄儿的错……是侄儿邀约的越妃娘娘见面,也是侄儿在酒中下的药,令越妃娘娘昏迷……是侄儿不忿娘娘心中只有皇叔你,所以才一时鬼迷心窍,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

“但侄儿对天发誓,侄儿未曾对越妃娘娘有过任何不轨的行为,娘娘是清白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宇文彻一人所为,越妃娘娘从始至终都一无所知……侄儿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不敢求皇叔你原谅,只盼不要因为侄儿的缘故,再令皇叔与越妃娘娘产生任何的龃龉……”

说到此处,男人终是不由的语声一顿,眸中一片湿意,唇畔却缓缓抿出一缕薄笑,“……越妃娘娘心中只有皇叔一人……还请皇叔明鉴……”

他这一番骤然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竟然不惜承认,是他在酒中下药这样的大罪,一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夏以沫却知道,他做这一切,终究不过是为着维护她罢了,心中一时只觉大恸,哑声道,“景言大哥……”

她迫切的想要他收回他方才说的那些话,因为她知道,那不是真的……他不要他拿自己的性命,来救她……她想要走到他的身边,想要告诉他,为她这样做,不值当……可是,她身形方一动,攥在她腕上的大掌,就是一紧,迫着她只能困于他的身畔,半分也动弹不得……宇文熠城紧紧望着身畔的女子为着另一个男人的焦切与痛楚,薄唇几乎抿成一线,眸中狠绝,竟像是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了一般。旋即,男人却是眸光蓦然一转,射向那个跪于地下的男人……初初听到他竟承认,一切是他所为,宇文熠城不是不震荡的,但旋即,却只觉心底翻涌的怒火,越烧越旺,恨不能将面前的男人,就此碎尸万段……他相信眼前他的这个侄儿,真的胆敢做出这样卑鄙无耻的事情吗?不,他不信,可是,却让他更恨更怒……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无论他们是否真的遭人陷害……面前的男人,他的这个侄儿,竟敢觊觎他的女人,却是不争的事实……而且,为着她,即便明知承认那些事情,他可能会怎样处置他,但他还是不顾一切的将一切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只为着维护那个女人……也许,这才是他更加不能容忍的。

情深意重这样的戏码,他不允许任何男人,在夏以沫面前上演!

宇文熠城冷冷落于跪在地下的男子身上的一双墨眸,蓦然抹过一缕杀意,嗓音沉如风暴欲来,“好……宇文彻,你既然承认自己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孤就成全你……来人,将睿王殿下押入天牢……”

男人冷冷吩咐,末了,却是淡淡眄过那跪在他面前的侄儿,嗓音薄冷,却是一丝情绪也没有,“宇文彻,你放心,看在你我叔侄一场的份上……孤会赏你个全尸……”

夏以沫心头一震,嘶声道,“宇文熠城……”

她迫切的想要他收回成命,她不能让他就这样杀了宇文彻,可是,跪在地下的男人,却在她开口之时,郑重的向着面前的一国之君,磕了一头,男人温润清雅的脸容上,没有丝毫即将赴死的惨淡,惟有一片平静,“谢谢皇叔成全……”

说完这句话的男人,却终是不由的缓缓望向对面的女子,杏色眸子里,一瞬间,掠过万千激荡隐忍的情愫,最终,能够诉至于口的,也不过惟有一句罢了,“娘娘,宇文彻落得今日这个地步,都是咎由自取,还望娘娘不要再为我这个该死之人求情了……过往种种,宇文彻对娘娘的冒犯之处,还望娘娘见谅……”

他就像是真正做了十恶不赦之事的大盗,在临死之际幡然悔悟一般,向着面前的女子重重一磕头,男人清俊眉眼之中,已不见什么凄楚苦涩,薄唇间甚至漾着一抹浅淡笑意,竟是诀别一般,从容赴死……“景言大哥……”

夏以沫心底惨痛,她想告诉他,她不要他牺牲自己来救她,她不要他为她做认识事情,她只想要他好好活着……可是,她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她想要扑上前去救他,可是,近在咫尺的男人,却像是铁钳一般,将她牢牢的箍于他的怀中,不允许她靠近那个跪在地下的男人半分……宇文熠城死死的抱住她,一双冷锐的眸子,像是凝着从地府深处而来的烈烈恨意一般,攫住她,也攫住那跪在地上的宇文彻……她越是这样在乎这个男人,越是舍不得他……他越要将他除去……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再扰乱她的心!

他是她的,只能是他的!

冷冷扫过跪于地下的那个男人眼中对夏以沫不该有的关切与藏也藏不住的情愫,宇文熠城瞳底厉色,一刹那间如风起云涌,溢满烈烈的肃杀之气,扫过一旁那些犹豫着不敢上前的侍卫,“还不将宇文彻带下……”

被他这样一吼,众人心中皆是一震,再不敢耽搁,立即向前,将那跪在地下的睿王殿下抓了起来……夏以沫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他带走,不顾手腕的伤势,只拼命的想要挣脱宇文熠城的钳制,“宇文熠城……你不能杀景言大哥……你不能杀他……”

可是,她所有的挣扎,都被近在咫尺的男人,毫不留情的制住,他紧紧的困着她,如同孩童困着他心爱的玩具,男人清寒嗓音,就那么在她耳畔响起,一字一句,说的是,“夏以沫……你越是想要救他,你越是在乎他……孤越非杀他不可……”

他永远都有法子,证明他的残忍,他永远都有法子,对付她……夏以沫在他怀中拼命挣扎的身子,瞬时僵硬。她怔怔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的俊颜,她只看到他紧抿的嘴角,刀削般明锐的下颌,看到他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双瞳,她看到她狼狈的身影,在他眼底一点一点的模糊起来,像是渐渐沉进了一汪黑不见底的深渊……周遭是那样的冷,渗进骨缝里的冷,夏以沫只觉一抹轻涩的疼痛和一抹凉薄的讽刺,从心底涌上来,她想开口,甫一张唇,一股腥甜的液体,却蓦地从喉咙深处涌上……眼前一黑,夏以沫什么再也不知道了。

陷入昏迷前,她恍惚听到近在咫尺的男人,焦痛而急切的声音……又或者只是她的幻觉……她忽而想,就这样死去,也很好……

这样,她就再也不用醒来,再也不用面对他了……多好。

夏以沫沉沉昏去。

……

晨光微曦。薄雾笼着半是昏暗半是明媚的皇宫,一片压抑诡谲。

抱琴焦急的等在门外,许久,方才见到自家主子,从袅袅薄雾中缓缓走来。

小丫鬟心下瞬时一松,忙不迭的迎了上去,“娘娘,您可回来了……您去了哪里?奴婢等了您一晚,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情,现在好了……”

上官翎雪却在这个时候,蓦地打断了她急于向她汇报的一切,沉沉道,“抱琴,帮本宫准备热水,本宫要沐浴更衣……”

女子嗓音中难掩的那一丝疲累,让正打算将昨天的一切,喋喋道来的小丫鬟,瞬时语声一顿。她方才只顾着说话,没有察觉自家主子的异样,这时细看过去,眼见着面前的自家主子,一张精致的脸容上,虽仍是神情淡淡,瞧不出任何不妥的模样,但一双眉眼之间,却仿佛藏了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呢?

抱琴看不分明。只觉得心中蓦地有些不安。

虽心中有疑,但小丫鬟识趣的什么都没有问,只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上官翎雪没有再说什么,缓步向里间走去。

抱琴下意识的转头,有些担心的望了望自家主子,只是,这一眼,却蓦地顿在了女子白皙修长的颈项上……她不知自己是否看错了,因为那里,仿佛有一小块青紫痕迹,掩在衣领之下,不太分明……抱琴心中陡的咯噔了一下。她久在上官翎雪身边伺候,自然明白,那样的痕迹,是代表什么……可是,昨晚……明明陛下一直宿在那和妃娘娘的寝殿之中,后来又因为越妃娘娘与睿王殿下私通的事情,扰攘了一夜……怎么可能会和自家的主子在一起呢?……但自家主子身上的痕迹,又是怎么来的呢?

抱琴脑海里蓦地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那时,主子说,她要亲自去找他……

抱琴心中瞬时一凛。显是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坏了。

小丫鬟心中一时转过无数的念头,说不清是震惊,还是害怕。

她想问问自家主子,但却又不敢。

她本能的觉得这件事,上官翎雪不会想让自己知道,更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既然如此,抱琴自然不会多嘴。

对她来说,主子吩咐的事情,她照做就可,其他的,主子不想告诉她,她也自然有分寸,不会多问。

所以,不再多想这些,抱琴去准备热水了。只是,一颗心,却仍有些莫名的惴惴不安。

内殿之中,屏退所有下人之后,上官翎雪一个人独坐梳妆镜前,眉目有些恍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却突然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扫到了地下……被打破的胭脂水粉,在半空中扬起袅袅烟尘,如落了一场血雨一般。

上官翎雪眉梢一挑,如画精致的眼瞳,在这一刻,却蓦然淬了恨意一般,亮的惊人。

垂在身体两侧的纤纤玉手,不知何时被女子握的极紧,任那青葱似的指甲,被用力掐断,也不觉。

……

将昨夜陛下如何在蔷薇苑将越妃娘娘与睿王殿下拿住,其后睿王殿下被押入天牢,越妃娘娘气急攻心、吐血昏迷的一系列事情,一一向着自家王爷禀告过后,老管家便垂首立在一旁,等待着示下。

等了许久,却始终没有等到自家主子开口。

老管家不由的抬起头,下意识的望了望自家的王爷,却见面前的男人,眉眼闪烁,神情悠远,似陷入某种回忆之中。

老管家踌躇着,一时捉摸不出自家王爷的想法。

又等了片刻,还是没有等到宇文烨华的示下,老管家终于有些沉不住气,试探着开口道,“王爷……睿王殿下的事情,王爷是不是再进宫,向陛下求个情?……”

虽然,昨晚听到宫中那位俪妃娘娘对睿王殿下和那位越妃娘娘的算计之后,自家的这位王爷,就马不停蹄的进宫去阻止了……但今天一早,宫中还是传来了睿王殿下被压入天牢,等待处置的消息……而自家的王爷,也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回到王府的……虽然王爷回来之后,对宫中的事情,绝口不提,而且睿王殿下和那位越妃娘娘的事情,想必王爷也已经向陛下求过情了……但身为一个合格的管家,冯叔还是深知自家这位王爷,与他那位年龄相仿的侄儿的情义的,所以,即便陛下再怎么恼了睿王殿下,自家的这位王爷,也还是会救他的……是以,他才有方才的试探。也好为自家王爷出出注意,帮忙向陛下求情不是?

只是,听得他的提议之后,对面的宇文烨华,却久久没有反应。一双讳莫如深的眸子,只仿佛激荡的闪了闪,旋即又恢复到一片沉静。

老管家一时拿不定自家主子的心意,只得小心翼翼的侍立在一旁,等待着。

半响,方听得宇文烨华沉淡嗓音,缓缓响起,说的是,“如今皇兄虽将睿王殿下关入了天牢,但现在沫儿伤势未明,一时之间,他不会对睿王如何的……”

顿了顿,“本王下午的时候,再进宫……”

自家王爷既然这样说了,老管家自是不会有任何的怀疑。又心疼自家王爷一夜在宫中忙活,遂道,“王爷昨夜在宫中劳累了,需要老奴先准备早膳吗?还是王爷先休息一会儿,起身之后,再用早膳?”

听他提及在宫中之事,宇文烨华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似痛苦、又似欢喜、似矛盾,又似后悔……但旋即,这一切的情绪,也终究被男人缓缓隐了去。

“孤先休息一会儿,早膳就不用预备了……”

宇文烨华吩咐道。

“是。”

老管家应了。就要退下。

宇文烨华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沉声开口道,“小连子的家人……冯叔,你替本王好好抚恤他们……”

听自家王爷提到小连子,老管家也不由的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王爷请放心,老奴一定会办的妥妥的……”

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那小连子当真是忠心耿耿,没有辱没了王爷昔日的提携,又是个极聪明伶俐的……知道送信一事,迟早会败露,为着不连累王爷与宫中那位越妃娘娘,竟自个自尽了,唉……”

想到那小连子临死之际,托人送信回来,请王爷照看他家中唯一的母亲,老管家便不由的无限唏嘘。

宇文烨华却只觉心中如被人重重捶了一拳般,又涩又痛,一瞬间,那些漫延在心底的痛意,就如同冷蛇一般,爬满他体内的每一处,痛的令他窒息。

“如果本王当初没有因为一己私心,将小连子送到宫中去的话……他也不会有今日的下场……”

心口一窒。宇文烨华第一次怀疑,自己这些年来,为那个女子,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还是错。

想到昨夜发生的一切,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卑劣……如此的恶心……他对不起宇文彻,对不起夏以沫,更对不起宇文熠城……他说,想要下午再进宫,只是因为,眼下的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被他无耻背叛的皇兄……或许,一直以来,他都做错了。

可是,如今也晚了吧?

心中一刺,又闷又疼。宇文烨华不由的握紧双拳,仿佛惟有这样,才能够阻住那股从心底漫延出来的颤抖。

一旁的老管家,却只道他是在为小连子的事情难过,遂宽慰道,“王爷,你也别太难过了……小连子这样做,也算是报答了王爷当年对他的救命之恩,他也是心甘情愿的……王爷就不要再挂心了……”

老管家还欲待再劝,却听得对面,自家王爷,缓缓开口,“冯叔,你先下去吧……”

老管家愣了愣,待望到自家王爷满脸的疲惫之后,也只道他仍在为小连子的事情耿耿于怀,遂叹了一口气,道,“那老奴先退下了,王爷若是有什么吩咐,老奴就在门外……”

一边向门外走去,一边却犹自不放心的回头瞥了瞥自家的主子……虽说自家的主子,对宫中那位越妃娘娘十分的看重,但睿王殿下毕竟是王爷的亲侄儿,现在这种情况,自家王爷一定头疼的紧吧?

唉,只盼着皇帝陛下,能够念在叔侄一场的份上,饶过睿王殿下……这样,自家的王爷,也不用像现在这么两难了……一边念叨着,老管家一边走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内,一时只剩下宇文烨华。万籁俱寂之中,男人脑海里,终是不由的闪过昨夜的一切……芙蓉帐暖,缱绻缠绵……像一柄磨的锋锐的利剑一般,蓦地刺中宇文烨华的心头。昨夜的一切旖旎,到现在,只化为一片冰冷。像一场短暂的幻梦。

这一刻,宇文烨华却突然只希望,那真的是一场梦,该有多好。

偷来的半响贪欢,到头来,却只化成无尽的悔恨。

多么讽刺。

回想这么多年的执拗,宇文烨华突然不知道,究竟是对,还是错。

以后,他又要怎么面对那个女子,面对他的皇兄,甚至面对沫儿与宇文彻呢?

宇文烨华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如此的疲累。

窗外,日头已渐渐升起。笼罩的薄雾,也渐渐散开,露出明媚日光来。

只是,再好的日光,也照不透人心底的阴霾。

只将那些隐藏在不见天日所在之处的阴影,映的更甚。

……

夏以沫是从噩梦中惊醒的。

梦中,宇文彻浑身是血,没了声息,而宇文熠城,就那样站在他冰冷的尸体面前,薄唇勾满冷笑,手中还拿着一柄沾着殷红鲜血的利剑……她甚至能够闻到那股新鲜的血腥之气,以及那滚烫的鲜血,沿着冰冷的剑刃,一滴一滴砸到地上的清脆声响……夏以沫喘息着从噩梦中惊醒,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叫出了宇文彻的名字,只知道在她惊醒的刹那,下巴便被一股灼烈的力度,狠狠捏了住……男人高大忻长的身姿,背光遮出大片大片的阴影,将她整个人都生生的罩在里面,他一双淬了浓墨般的寒眸,居高临下的紧紧攫住她,濯黑眼瞳,映着她的身影,如刀刃一般锋利,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夏以沫……你刚才叫了谁的名字?……”

一字一顿,像是恨不能将她抽筋剥骨了一般。

他守了她一天一夜,她却惊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醒来……这叫宇文熠城如何能忍?

男人死死掐着夏以沫的下巴,寒眸映进她的瞳底,如刀削一般的狠戾,像是下一秒,他就会毫不留情的将她狠狠撕碎一般。

夏以沫还沉浸在方才的噩梦之中,惊魂未定,只怔怔的望着这近在咫尺的逼迫于她的男子,半响,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语声撕裂,“景言大哥呢?他现在怎么样?……宇文熠城,你将他怎么了?……”

梦中惨烈的画面,历历在目,夏以沫一时分不清,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她只能够凭借本能,焦切的,撕心裂肺的向着面前的男人,求得一个答案……她根本不顾手腕上的伤势,拼命的扑打着面前的男人,双目通红,像是疯了一般。

宇文熠城原本还刻意的避开她的左腕,此时,却一把将她抓住,铁钳般的大掌,就那样捏在她刚刚接好的骨头上,像是恨不能再一次将那纤细的腕,捏断一般,他双眼之中,亦是遍布血丝,映着面前女子一瞬间痛的面色惨白的脸容,眼中却没有丝毫的动容,惟有骇人的狠绝与肃杀,“夏以沫……你不是想知道,孤将宇文彻怎么了吗?好,孤现在就告诉你……孤将他杀了,折磨的他生不如死,一点一点的将他的肉削下来,一点一点的将他的血放干了……他死的好不痛苦……”

一字一句,像是世间最残忍的刑罚一般,落在夏以沫的身上,面前的男人每说一句,那些字眼当中的酷刑,就像是加诸在她身上的一般,令夏以沫痛如刀绞,恨不能就这样死去……但宇文熠城却仿佛觉得这样还不够,还要往她淋漓的伤口上撒盐,邪肆嗓音,如同从幽冥地府而来一般,阴冷,置人于死地,“夏以沫……是你害死了他……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吗?……”

泪水爬满夏以沫的脸颊,那剜心刺骨一般的疼痛,从她的眼底控制不住的泄露而出,宇文熠城眸色血红,死死的盯住她,然后,一把将她甩了开来……夏以沫却如同被人抽去灵魂的一具破败的玩偶,她甚至没有力气扑上前去,质问这个残忍如斯的男人,只喃喃的一遍又一遍的道,“宇文熠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景言大哥有什么错?你要这么对他?……他是你的侄儿啊,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

那些大片大片从女子眼中淌出的滚烫泪意,刺得宇文熠城心头一片炙痛,她为着那个男人痛不欲生的模样,更是如淬了剧毒的利剑一般,见血封喉。

“为什么?”

犹不甘心一般,男人蓦地一把扯起床榻上的女子,迫着她望向他,“夏以沫,你还有脸问孤,为什么?……你与宇文彻背着我在亭中私会,你与他衣冠不整的同宿一处……你甚至还想要跟他远走高飞……”

心头一窒,宇文熠城一字一句,从齿缝里挤出,“这一切,夏以沫,你要孤怎么忍?”

是呀,他不能容忍这一切……

她怎么忘了这个男人,那可怕的占有欲呢?

对他来说,从来只有照着他的心意而活,永远都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夏以沫突然分不清,自己是更恨他一些,还是更痛一些。

“宇文熠城……”

她的嗓音撕裂而沙哑,不住的轻颤,“……是我的错,是我背着你与景言大哥私会,是我与他私通,是我想要与他远走高飞,一切都是我做的……你应该杀的人是我……”

听着她将一切揽到自己身上,宇文熠城却突然只觉的好笑,“好……宇文彻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求孤杀了他,现在,你又将事情揽到了你身上,也求孤杀了你……你与孤的那个好侄儿,还真是情深意重啊……”

男人掐在她下巴上的大掌,蓦地一紧,一瞬像是恨不能将她的骨头捏碎了般,凉薄嗓音,似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一字一句,“夏以沫,你当真以为孤不敢杀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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