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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平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当初又矮又瘦,八岁看起来却像是五六岁,这一年多来倒是抽条了不少,面容也长开了些,皮肤白嫩细腻了,婴儿肥也消了,已经不是那个包子脸的小丑娃了,清秀的瓜子脸上,一双幽黑明亮的眸子,眨动间眼波清澈,似能看穿人心般让人难以忽视。

冷平与艾澜对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恍了心神,忽见艾澜笑弯了的双眸,他也不自觉地跟着弯起唇角。

艾澜忽然坏心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冷平的胸口,原本她的个头只将将到冷平的腰间,如今已经蹿了一个头,快要挨着他的胸口了。

“喂,冷管事,你喜欢我吗?”艾澜轻声问道,还故意朝他身边凑了凑。

冷平本就神思恍惚,只觉得那戳向自己的纤细手指似一柄锋利的匕首直刺自己的心窝,有点痛,但更多的是痒,待艾澜凑过来时,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探向她白皙的小脸,然后下意识地就要回答喜欢……

“冷管事!”一道如银铃般的女音突然传来,冷平猛地回神,怔了一下迅速收回手,似是想要掩饰什么似的刻意不慌不忙地转身,见一身着三等婢女衣饰的俊俏丫头站在身后不远处,十三四岁,因发育得好,身段窈窕,虽穿着府里三等婢女统一的衣饰亦丝毫不损她的姿色。

“何事?”冷平的声音温和,但却透着淡漠疏离。

红椒落落大方地看向冷平,盈盈一笑间优雅地行了礼,而后道:“红椒只是见冷管事在院外站着打个招呼而已,现在是用膳时辰,冷管事可是来用膳的?今日的小菜是红椒特意调制的酸辣笋丝,很是爽口下饭,冷管事可以尝尝。”

冷平嗯了一声便进了院子,红椒在冷平的背后又行了一礼,淡定从容,不卑不亢的做派确实惹人注目,但又让人无法讨厌。

艾澜几无可微地笑了笑,正要跟着进院子,却被红椒叫住。

“你是二兰吧?我常听梨丫姐提起你来,听说你会做菜,正好我也有此爱好,咱们俩定能说到一起去,若是不嫌弃,咱们一起去用膳可好?”红椒说着便走上前,很亲切地牵起艾澜的手,一副温柔大姐姐的模样领着艾澜进了院子。

艾澜不说话,任由红椒自来熟地牵着她的手。

“呀,二兰,你来了!”梨丫正要去用膳,瞧见艾澜便笑着跑了过来,又见红椒牵着艾澜的手,便故作委屈道,“你俩啥时好上了?二兰,你个小没良心的,见到人家红椒长得好看就喜欢上了,却将你梨丫姐给抛弃了!”

红椒立即娇笑出声:“梨丫姐,咱们一起去用膳吧!”

哑姑已经替艾澜占了位子,也替她将吃食端过来了。艾澜挨着哑姑坐下,而梨丫和红椒也相继坐在艾澜的一旁。

红椒很热情,也很健谈,不时地将自己盘中的菜夹给梨丫、艾澜和哑姑,梨丫和哑姑很高兴,直觉红椒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而艾澜就有些食不下咽了,旁的且不说,你丫的自觉热情好客替人夹菜也得用公筷啊,姐可不想吃你的口水!

哑姑见艾澜只顾啃馒头喝稀饭,菜却没吃两口,以为她不舒服,便有些担忧地抚了抚她的背,艾澜冲哑姑笑了笑:“不用担心,我没事,就是今儿胃口不太好,可能天气太热了吧!”

红椒一听,紧跟着又夹了一筷子酸辣笋丝给艾澜,眼睛闪闪发亮得有些刻意:“这个爽口开胃,你尝尝看!”

艾澜得嘴角抽了抽:“多谢,我确实没胃口。”

“尝尝看嘛,我对自己做的这个小菜很有信心的……”

“嗤!无事献殷勤!”红椒正劝艾澜吃小菜时,忽听一道冷冷的女音传来,转脸一看竟是石榴。

石榴刚从柴房里放出来,面色苍白憔悴,原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布满血丝,眼下一团青黑,走路时姿势也有些别扭,因为屁股上有伤,一走便一扯,痛得揪心。她人缘不好,没人给她带饭,她饿极了只能自己过来吃。

“石榴,你的伤好些了吗?我那里有姑妈给的金创药,等会儿拿给你用……”

“不用假好心!”石榴打断红椒的话,慢慢地走向一个空位,也不敢坐下,弯腰也扯得痛,只能站着吃。

红椒似是很不忍心,与艾澜她们说了一声便端着托盘与石榴坐一块,在哑姑和梨丫看来,红椒一直在向石榴示好,恨不能把心掏出来,但石榴却丝毫不领情,忽然地石榴猛地坐了下去,痛得哀号一声,并失手打翻了面前得托盘,稀饭和菜却撒了红椒一身。

红椒惊呼一声,紧跟着眼泪便噼里啪啦朝下掉,一边掉一边道:“石榴,我红椒自认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何这般与我过不去?”

这一幕很多人看在眼里,而在厨房当差的婢女婆子们更是清楚这二人之间的内幕,于是众人,包括梨丫在内全都怒视着石榴,议论声更是纷起。

“石榴这丫头好过分,红椒处处忍让她,明明是她犯错在先,红椒心宽不计较,主动示好,她却不知好歹,良心被狗吃了吧!”

“就是,要我说她就是嫉妒红椒长得比她好看,还能做一手好菜,这种人真是坏透底了!”

“想想,她居然敢在红椒呈给老夫人的菜色里下泻药,刘嬷嬷罚得轻了,这种人就该打得半死不活然后发卖出去,否则哪天她要是也给咱们下药那还得了?”

“我看,还是趁早告诉刘嬷嬷,让她赶走这黑心的丫头,省得咱们提心吊胆的!”

“她跟红椒简直不能比,小小年纪就心术不良……”

“红椒你没事吧,有没有被稀饭烫伤,你就是太好心了,这样的人你趁早不要理,省得吃亏……”

石榴听着四周嗡嗡唧唧的议论声,没人站在她这边,全都是声讨她的,屁股上伤口裂开的疼痛让她的面色越发惨白,额头上冷汗大颗大颗地冒出来,汇聚一处滑落进脖子里,她歪歪倒倒地站起身,脑袋晕晕乎乎的,忽然觉得很绝望,眼泪便汹涌流出,忽然朝向红椒的方向倒了过去,但在外人的眼里她似乎要扑向红椒对她不利,于是在她快要沾着红椒胳膊之际不知被谁猛地推向一旁,直接摔倒在地,额头撞上了另一旁的桌腿子,当即皮破流血。

人群中先是一声惊呼,继而便响起幸灾乐祸的哄笑声,说石榴活该,人太坏,这是糟了天谴。

石榴艰难地爬起身,她明明很绝望,想着还不如死了痛快,但心底里还是害怕死,只能任眼泪肆意流着。

不知是谁将石榴泼红椒一身稀饭的事情告知了刘嬷嬷,刘嬷嬷大怒,令两个粗使婆子进来拖走了石榴,直接扔在院中。而红椒也在几名婢女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刘嬷嬷没有问石榴,而是直接问她的远房侄女红椒。

红椒一边哭一边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她的胸口及胳膊上还有稀饭和菜渍的罪证,而她身旁的婢女们则是人证,此时正一致声讨石榴,纷纷要求刘嬷嬷禀报夫人赶走石榴这个祸害。

梨丫、艾澜和哑姑站在一旁看着,梨丫撇嘴对艾澜小声道:“你说这石榴不是自作死吗?红椒又没招惹她,干嘛要跟红椒过不去呢,这下好了,铁定要被夫人发卖了!”

哑姑也是无比失望地看着石榴,觉得石榴做得过分。

石榴呜呜咽咽地哭着,她是家生子,老子娘在侯府的庄子里当差,若是她这回被发卖了,说不定就是一家子被发卖,屈辱的泪水模糊了视线,额上的血流到了眼睛里合着眼泪一起又流出来。

她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当初欺负别人欺负得趾高气昂,如今风水轮流转,别人欺负她欺负得得心应手,她和红椒根本不能比,人家的手段高出她不知多少百倍。

“石榴,你真是死不悔改,我们厨房留你不得了,我这就去禀报夫人,届时是留是卖全看夫人的决断!”刘嬷嬷冷声说道,并招手叫来一婆子去禀报夫人。

石榴见那婆子要出院子,忽而悲怆大喊一声:“我是冤枉的!我被红椒给陷害了……”

她这一声喊出却无人同情她,反倒愈发觉得她无可救药,怎么会有如此不知悔改,死到临头还要反咬别人的恶人呢?

石榴不管旁人如何埋汰她,继续哭诉道:“嬷嬷,您信我,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没有在菜里下泻药,一切都是红椒自己做的,她就是想要置我于死地啊……”

“石榴,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我那样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红椒红着眼悲戚地反驳石榴对她的控诉。

红椒一开口,众人纷纷声援她,那唾沫星子都几乎能淹死石榴。

梨丫摇摇头:“石榴没救了,这时候还在反咬红椒,她要是聪明的就应该求红椒才是,唉!”

哑姑意识忧心忡忡地看着石榴,她心善,觉得石榴可怜,但石榴做的事却又事可恨的。

石榴好似魔怔了一般,不停地说自己是冤枉的,为了让众人信服,她甚至赌咒发毒誓,脑袋更是呯呯磕个不停。

刘嬷嬷皱着眉头,趁着夫人陈氏还未到之际,象征性地问了一句:“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冤枉的,那我问你,你可有证据或是证人证明你是冤枉的?罢了,也别说什么证人了,若是你能找到一个人信你的,我倒是可以替你向夫人求求情!”说完自己也觉得可笑,石榴的所作所为是有目共睹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声讨她,有证人才怪!

石榴睁着模糊的泪眼,转头看着众人,瞧见梨丫,她爬过去想要抱住梨丫的腿却被梨丫躲开了,她不死心乞求道:“梨丫姐,求求你信我,我真的是冤枉的呀!……”

梨丫咬了咬下唇,这会儿她也挺可怜石榴的,但要她信石榴是无辜的,她做不到!

石榴见梨丫不信自己,便又去找旁人,但众人一见她上前便纷纷后退,这一退便只剩下哑姑和艾澜两人站在那里。

哑姑是哑巴不能说话,石榴与哑姑也不熟,因此她便愣了一下,最后艰难地看向艾澜,那个她曾经欺负过,背叛过的小丫头,如今她还真是有些没脸去求她。

她这回是真的被冤枉的,不知为何,在她与艾澜对视时,艾澜的那双幽深黑亮的眸子莫名让她信赖,心安,她犹豫着爬过去,没敢抱住艾澜的腿,就连说出口的话也不自禁地低了许多:“二兰,你信我,我真的……”

艾澜定定地看着石榴,本不想管这些破事,但事情就发生在眼前,许是出于前世的职业操守以及习惯成自然的行事原则,让她眼睁睁地忽视,她做不到。

于是就在众人以为艾澜也会像梨丫一样摇头叹息避开时,却听艾澜说道:“我信你!”

------题外话------

俺只能看自己的身体状态,能码多少就更多少~多谢体谅~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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