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着火的墨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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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所及,仍是墨溪,鸡肠也似的墨溪。

但在下一刻,墨溪的颜色开始变浅,由浓转淡,由黑转清,逐渐变得透明,由墨溪变作清溪。

这个情景,本应该是极其让人感觉欢欣鼓舞的。因为墨溪的黑,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环境污染造成,水里人工造成的有机物太多,使得水太肥沃的结果就是繁衍生长时许多微生物,造应了这种漆黑如墨的颜色。西潭政府化了近十年的时候来清理净化黑溪效果都不显著,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默溪由黑变清,阳毅瞧在眼里却只觉得浑身冰凉,感觉不到半点欢欣鼓舞之意!

一刻,轰的一声,整个墨溪轰轰然燃烧起来,火焰自阳毅目光所及之处扩散开去,片刻之间布满墨溪!

阳毅惊骇的倒退了一步,只觉热浪扑面而来,更伴随着一股怪异的、恶毒的、中人欲吐的硫磺气息。

好大的一片大火,就像是往黑溪里倒上油,再点着,熊熊的燃烧着,形成一条燃烧的河流!

火焰升腾,妖异的窜起近几米高,焰蛇一般扭曲着,在空中幻变成各种图案,夹带着阳毅理解不了的信息。

紧接着,火焰由橙红转为碧蓝,越发显得妖异。

透过重重蓝焰,阳毅发现自己仍然能看到对面桥上的男子。

他继续做了一下向下看的手势。

无法控制的,阳毅又一次往下看去。

溪面的景象变了,从来漆黑如墨照不出人像的黑溪此是竟隐隐约约现出了许多的影像,而且还越来越清晰。只看了几眼,阳毅便意识到自己看到的并不是水中的倒影,而是水底深处显现的影像。并且很快的,水里陆续出现出各种影像,构成了完整的场景。

阳毅站在桥上往下看,心里生出一种错觉。就像是自己站在某座高楼的顶部,垂头下望。

脚下,是燃烧的大楼废墟,已经残缺得不成样子,像是残檐断壁的结构在烈火中燃烧着,不断的分崩离析掉落,激起火光与灰尘,伴随着冲天的浓浓的黑烟。大大小小的破洞都在外面喷火,断面处腾出的钢筋被烧得通红,像是墙上插着的刑具。

这样的情况,不应该有活人。但阳毅垂头下望的时候,却发现透过层层的大楼废墟,目光一直达到不知有多深的底部时,底下竟然还有人!

而且还不止一个!

随着阳毅的视线范围扩大,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到最后,隔着层层的烈焰,阳毅看到数以亿计的人!

他们都聚在那下面,蚂蚁一般大小,蠕动着,像一窝在烈火中生存的蚂蚁。

视线又拉得近了线,阳毅注意到他们在用一种很怪异的动作在运动。横着走的,倒退着走的,这些都还显得不够怪异。真正怪异的,是那些四肢着地,像野兽一样奔行的,或是腹部着地,像一条蛇一样在地上扭动着波浪前行的。

骇怕的感觉在心里越扩越大,阳毅已经不敢再看,却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控制着,停不下来不看。

这些古怪的人都在往同一个方向移动。阳毅追着他们移动的趋势望过去——在大楼的底部,地底的深处,有一个光凸凸的小山,赤红的眼色,自地底突兀的突出来,形成一个无法忽视的存在。

小山上,站着一个男人。上身着,黑红相间的奇怪纹路纹满了整个背部和肩。下身则穿着一个古老式样的战裙,有条火光流烨的系腰自腰间垂下来,一下垂到膝盖的部位。阳毅看不到他的脸,只从后面看到他满头杂乱无章的黑发垂下来,直达腰际。那里,同样是黑红相间的颜色,绘着一对对称的眼睛。

这是一对生在背后腰间的眼睛。不是人类的眼睛,人类的眼睛绝不会像这般没有虹膜,圆滚滚的,中间有一道血红的猫眼似的瞳孔。同时,阳毅更注意到,它们是活动的,正滴溜溜转动着四处乱看,有股子说不尽道不完的邪恶意味,让阳毅联想到夜归时总蹲在墙头发出凄厉的叫声的猫。它们也像这般,潜在阴暗的深处,诡异的看着路过的行人,唯一发亮的瞳孔里透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然后,阳毅注意到,背后生着眼睛的人左手空着,右着抓握着一柄奇形的短枪。它仿佛不是整体铸造成而成,而是由许多叠片构件式的小器件堆叠而成。捏在男子手里时,大约有两尺长,尾端是如墨般的一团暗光,正若有似无的吸引着所有的光线。头端的部位是三瓣并列的锋利结构,簇拥着中间雷光一般的枪尖。

就在阳毅的全副精神被这柄怪枪所吸引的时候,那人突然动了,弯腰、曲膝、下蹲,骤然弹射!霍的一声跳跃而起,两片巨大的黑翼无中生有的突的一声展开出现在背后,整个身体在它们的一震之间高飞到了空中。

飞到一定的高底,那人便悬停在那里,自下往上看,如同一只烈焰里腾飞的妖异的隼!

一刻,他在空中高举短枪,大叫了一声。

第一声叫罢,枪尖一亮,一片广阔的黑雾就笼罩了下来,形成一片无边无际的暗影天幕。

再叫,枪尖开始雷光闪耀,发出惊心动魄的噼啪声响,往黑雾里喷射。

很快的,黑雾如厚云一般压下来,其间电光闪烁,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最黑暗的那个时刻。

第三次叫时,阳毅终于听清了。他叫的是一句话,或是一个短语:玛帕耶奴尔!

枪尖中雷光与黑雾崩射,那人悬在空中,有一种君王天临般无以匹敌的气势。只是,这种气势太邪恶、太阴狠、太残暴,比邪恶更加邪恶、比阴狠更加阴狠,比残暴还更残暴。就像与宇宙中与恒星并驾齐驱的黑洞,前者带来的是勃勃的生机,生者带来的是最彻底的毁灭,连一线光也无法逃脱!

阳毅瞧着,只觉得手脚冰凉,那股无尽的邪恶与阴寒无孔不入的扑面袭来,却又无法脱逃,只能在这片阳光照不到的地底深处忍受无尽的黑暗侵袭。

无法不看他,纵然知道这是最纯正的邪恶,却还是无法不去看他。

视线游移,阳毅的眼光自他的肩部往上,直到落到他的右耳下侧的腮际。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刀痕,寸许长,由于颜色略深而显眼的出现在那里。

这个痕迹,阳毅熟得不能再熟。

因为他也有,以同样的形状,同样的大小,同样的颜色,出现在自己身上同样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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