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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蘅坐到炕前,倾了身看她:“娘娘,您还认得我吗?”

卫皇后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用一双如喷火似的眼睛怒瞪着她。

假如视线可以杀人,她早已万箭穿心。

“她这会神智不清呢。”萧绝心下也是骇然。

卫皇后病成这副模样,显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却瞒得密不透风,竟连他事先都没收到任何风声绪!

杜蘅回过头,看了看紫月:“娘娘这样,有多久了?”

紫月低了头不敢看她:“奴婢,只来了三天……患”

“那么,”杜蘅遂扫了一眼其余几位宫女:“你们谁知道?”

“奴婢,比紫月姐姐早来一天。”[]毒妃狠绝色

“奴婢,是昨天才来的~”

杜蘅越听面『色』越凝重。

合着卫皇后身边,已连一个心腹都没有,服侍得最久的也只有三五天。

萧绝心下了然。

坤宁宫宫女大换血,目的就是不让卫皇后病情外泄。那些凭空消失的宫女,十有七八已被秘密处死。

杜蘅低叹一声:“给她解『穴』吧。”

“你站我身后~”萧绝先把杜蘅拉起来,这才给卫皇后解了『穴』。

哪知卫皇后一得自由,竟一把抱住萧绝:“庭儿,你,你上哪儿去了!”

萧绝身体一僵,条件反『射』地推开她:“娘娘,您认错人了~”

卫皇后的力量奇大,他怕伤到她又不敢用力,这一下竟没有推开。

几个宫女相顾骇然,都被眼前诡异的一幕吓得呆住,谁也不敢上前。

“别动!让她抱着!”杜蘅反应过来,眼睛一亮。

“啊?”萧绝惊喘一声,怪叫道:“这,这……男女授受不亲啊!”

“事急从权,皇上必不会怪罪于你……是吧?”杜蘅心下一惊,语气也有些迟疑起来。

卫皇后已年过半百,眼下又是非常时刻,太康帝不是那迂腐冥顽之人,按理不会降罪。[]毒妃狠绝色

可人心诡谲,传扬了出去,难保有心之人拿来大做文章。

那些宫女哪里敢答,个个跪伏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若是能救皇后,舍了这条命也没什么……”萧绝拉长了声音。

紫月机灵一点,立刻道:“奴,奴婢,什么也没瞧见~”

另几名宫女这时也反应过来,纷纷附和。

杜蘅这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庭儿啊,庭儿!你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母后,母后想得你好苦!”卫皇后已然号啕大哭了起来。

“试着跟她说话~”杜蘅道。

“媳『妇』!”萧绝苦着脸,以只两个人听得见的音量,极快速地压低了声音抱怨:“你这是卖夫求荣啊!”

杜蘅脸一红,悄悄掐了他一把,以唇形低喝:别闹!

萧绝眼里闪过一丝趣意的笑,反手握住卫皇后的肩,将她稍稍推离半臂之距,面不红气不喘地道:“母后,儿臣这不是去大理平『乱』了嘛!”

“大理?”卫皇后身子一哆嗦,动作迟钝了起来。

显见对大理很是敏感。

杜蘅怕她又陷入狂『乱』,忙『插』了一句:“恭喜娘娘,赵王大捷,如今已班师回朝了。”

“真的?”卫皇后惊疑不定。

萧绝从善如流,立刻道:“当然是真的!儿臣平『乱』有功,父皇恩赏有加,特许儿臣夜探坤宁宫,母子团聚呢。”

卫皇后又惊又喜,拉了他的手上下打量:“你,受苦了!有没有受伤?”

“儿臣英明神武,那些蛮子哪里伤得我半分?”萧绝拍着胸脯:“瞧,儿臣这不是好好的站在您面前了吗?”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母后以后再不许你上战场了!”卫皇后伸手轻抚他的脸,喜极而泣。

萧绝舌灿莲花,一会功夫就哄得卫皇后心花怒放:“母后放心,儿臣哪也不去。”

她闹了大半夜,本就极为倦怠,这时心神一松,慢慢眼一阖,睡了过去。

杜蘅这才有机会帮她扶脉,忙碌了半个时辰,施完金针净了手,又要紫月拿了卫皇后之前饮用的方剂,细细研究。

心下颇为困『惑』——方子很是对症,并无任何不妥,怎么卫皇后的病情,竟会如此严重?

再仔细看了一遍,心中咚地一跳,呼吸猛地一滞。

“怎么,”萧绝一只手被卫皇后握住,侧了半边身子,伸长了脖子来看她:“很棘手?”

杜蘅不答,沉思良久,将原方剂略加添减了几味,重新开了一张『药』方,交给紫月:“你去配『药』,一会我亲自煎了给娘娘服下。”

“是。”紫月脸上微微变『色』,不敢怠慢,亲自去办。

杜蘅看向众宫女:“娘娘每日所用『药』,都是由谁煎的?”

“是,是奴婢。”其中一名宫

tang女惊惶地站了出来。

“是你亲手煎的?”杜蘅又问了一句。

“奴婢来了之后,就专门负责替娘娘煎『药』,不敢假手于人。”那人面『色』惨白,抖抖簌簌地答:“可是,奴婢昨天才来……”

“『药』呢,还有吗?拿来我看。”杜蘅却并不理会,抬手打断她,问。

宫女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地答了一句:“应,应该还有吧,我去找找看。”

说罢,也不等杜蘅说话,立刻出门而去,不过片刻功夫,就空着手回来,局促地道:“没,没有了。”

“『药』渣呢,还在吗?”杜蘅追着又问了一句。

宫女面『色』狐疑:“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宫中每日都有专人清理,『药』渣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谁会特地保留?

“去找。”杜蘅面『色』凝重。

宫女只得又跑出去,转了一圈回来,额上大汗淋漓,抱着一只青花大碗,面上带着几分喜『色』地嚷:“运气真好,这是晚上煎的,『药』渣还没来得及倒。”

萧绝瞥一眼,见那只碗里装着一堆焦黑不明之物,中间还夹杂着菜叶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散发着一股腐臭之味,显然是从里扒拉出来的,不禁蹙起了眉头。

恰在此时,紫月拿了新配好的『药』赶了回来。

杜蘅不及检查,只命她把『药』渣包好。

接过紫月的『药』,谨慎地打开纸包,一一检视一遍,确认无误,跟了紫月出门。

走廊上早就架了炭炉,『药』罐,清水,等一应俱全。

杜蘅把『药』倒入罐中,加清水,搁到炉子上守着煎了半个时辰,又亲手倒入碗中,端到寝宫。

许是心中安宁,卫皇后醒后并未如预期中大吵大闹,安静地服了『药』,很快陷入黑甜乡中。

夫妻俩折腾了大半夜,等回到穆王府时,已是丑时末。

杜蘅不及更衣睡觉,先奔到书桌前,铺开纸笔,往砚台里倒了清水。

“这么晚不睡,要干嘛?”萧绝跟过来,随手挽了袖子,帮她磨墨。

杜蘅不答,抽笔蘸墨,略做沉思之后,奋笔疾书起来,很快写满了四五张大纸。

写完最后一个字,又细细审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才轻轻吐了口气。

抬起头,冲他笑了笑:“全是娘娘这几个月的脉案,乘现在还记得,先默下来。”

萧绝挑眉:“你怀疑有人在娘娘的『药』里动手脚?”

“五张脉案,出自三位太医之手,虽侧重之点各有不同,水平亦有高下,可表面看来并无任何不妥。”杜蘅搁了笔,不再看脉案,却取过从坤宁宫里带来的那包“”摊在桌上。

萧绝立刻掩了鼻:“喂,你不是吧?要把咱们家变成场?”

杜蘅手忙脚『乱』地遮着桌面,尴尬地笑:“要不,你先回房睡去?”

“想撇开我,独领大功呢?”萧绝冷哼一声,脖子一扬:“呸!小爷才不会上当!”

“那,”杜蘅无奈道:“你站远些,别嫌熏了你。”

萧绝不但不退后,反而跟过去,双手一兜,将她揽到怀里,痞痞地笑:“你把小爷熏臭了,一会负责帮小爷洗干净!”

杜蘅手一抖,嗔道:“我办正事呢!”

“谁拦着你啦?”萧绝懒洋洋地把头搁到她肩上,答得理直气壮:“办吧,爷等着~”

“别闹了~”杜蘅挣了一下,见挣不开,只得妥协:“一会,我……帮你洗,行了吧?”

萧绝立刻放开了她,很是殷勤地道:“媳『妇』,赶紧的!”

杜蘅叹了口气,取了数张宣纸,裁成数十张小纸片,又塞了枝笔到他手里:“我来报,你写。”

萧绝笑眯眯地道:“我帮帮你,你帮帮我,这就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媳『妇』,我说得对吧?”

杜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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