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解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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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秋白吃完后,换了一身樵夫装扮,卷起一节裤脚,戴上斗笠,遮去大半的脸。

他知会了云芜绿一声,便走出门。

此时正是一日之中最热的时分,街道冷清不少,士兵也在躲清凉。他一路走至城北,并未遇见任何盘查。

城北有山,山腰建有道观庙宇,常年香火鼎盛。香客们踩着石阶上山,一番焚香供祭之后下山,鲜有人知晓山麓羊肠小道尽头有一尼姑庵。

尼姑庵前门可罗雀,萧条惨淡。

他左右查看一番,只见绿荫掩映,未见人影,这才叩响门扉。

“何人在外?”门内响起一声沧桑的女声。

“有客山中至,言传故人讯。”

少刻,一老尼打开了门,恭敬地道:“吴施主,请进。”

“这些日子,可有人拜访过此地?”

老尼关上门,回道:“此处比不上山腰的道观,近一个月没有人来了。”

越秋白颔首。既然没人来此地,那处暗道应该也无人知晓。

“你忙去吧。我随处走走。”

“那大人请便。”老尼捻着佛珠,念念有词地向佛堂走去。

越秋白走到后院废弃的柴房,推开破旧不堪的木门,只见尘埃扑面。他挥了挥手,以袖掩面,这才走入柴房之内。这座柴房年久失修,庵中已建了新的柴房,此处便堆一些破烂之物。

他蹲下身,缓缓地刨开地上堆着的砖瓦,弄得满手泥泞,这才摸到墙角微突的一块砖。

应该就是此处了。

暗道是上任主簿修来与尼姑庵的尼姑通奸所用。前任主簿犯了事,他是审案之人,遂得知暗道之事。主簿被问斩后,他又寻个由头流放了那风流尼姑,挑选一位口风紧的尼姑作了庵主,替他守着这暗道的秘密。

他悄然拔出那块砖,墙面一颤,整个柴房似要坍塌般,簌簌地抖落尘土。

墙上出现一个狗洞。

他趴在地上往里看,黑黢黢,一眼望不到头。

没办法了。他爬入其内。

里面可容一人通过,他站起身,抚着墙面,小步地往前走。

走了一炷香的光景,他撞到了一堵墙。应是走到他的府邸了。

他在墙上摸索半天,触到一块凸起的砖。他抠了几下,感觉这块砖似乎被卡主了。他之前未走过这个暗道,思索片刻,握拳向下一砸。砖面凹陷,墙壁似乎可以挪动。

他推了一下墙,墙面倾斜出一道缝隙。透过此隙,他发现自己就在柴房之中。他的目光落到柴房的角落,那里堆的柴火还是纵横交错,是他特意摆放的堆法。

他的东西就在那堆柴火后的一块方砖之后。

他将墙壁推得更开,半个身子挤出墙缝。

忽而,一道蛮横的力量揪住了他的后领,将他扯回暗道。一只手拍上墙面,暗门关闭。

“是我。别叫。”女子压低声音道。

云芜绿缓缓地松开手,越秋白捂住自己的脖子,小心地揉捏。

“你来做甚?”他轻声问。

“刚才有守卫过来,你差点被发现了。”

“你怎么知道?”越秋白将信将疑地问。

“我看到了,我的眼力比你好。”

“那我还要谢谢你啊。”

越秋白这才发觉云芜绿将他桎梏在墙边。他只能趴着墙,而她的身子却贴着他的后背,手放在他的腰间,扣着墙面。

“不用客气,公子。”

云芜绿松开手,后退了几步。她吹燃火折子,看到越秋白的眸子沾染着怒气,耳廓却红了。

“我知道了,你就是来搅我的事吧。”越秋白质问道。

“妾身不明白公子所言。”

“你是不是也要那件东西,所以跟在我后面?”

云芜绿盯着他道:“妾身不知道公子要取的是何物,妾身也不在乎此物。”

越秋白看着她的眸子,坦坦荡荡,不遮不掩。到底是他小人度君子之腹了。

“你……为何跟我?”

“妾身既然送公子入城,便也要安然无恙地将公子送出城。”

“这是你主人的命令吗?”

越秋白看到她的眸光微动。她灭了火折子,他便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未答,而是走到十步远之地。

“我在此处守着。等到夜幕落了,我们再出去。”

他心底掠一阵失落,问道:“你如何知晓夜幕落了?”

“我在心底诵经,一遍为半个时辰。”

越秋白靠着墙,摸了摸袖间的匕首。在此处遇见云芜绿,着实出乎他的意料。那个物件绝不可能落入他人之手,他可以信她吗?

如果他现在杀了她,东西自然不会被她抢走,但他也不一定能走出武威。更何况他根本杀不了她。

她这一来,他真的是骑虎难下。

“你把火折子给我。”他出声道。如果她流露出任何要夺物之心,那他就直接烧了那物件。宁可毁了,也不能让她给夺去。

“自己来拿。”

他一愣。云芜绿此人其实颇为孤傲,言辞之间少有客气,除非她有身份需要掩饰之时。尽管她未坦白真实身份,他仍能从字里行间隐约觉察到她的性格。

他摸索着走到她身边,轻轻点了一下她的手臂。

“想要就自取。”

他的手落在她的腰间,犹豫了片刻,轻轻地抚过细腰。入手的纱布细腻,衣料下的腰很软,令人浮想联翩。

“你想杀我吗?”他哑着声问。

“公子为何这么想?”

“美人计对我不管用。”

“是么?公子的气息乱了。”云芜绿轻笑。原来越秋白也觉得她是个美人。

越秋白一把握住她的细腕,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公子数次问我主人之事,妾身就是好奇,公子究竟是在意主人,还是在意我?”

“那你呢?你究竟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云芜绿默然,越秋白接着道:“既然无法坦诚,我有何可答?”

“待回了建安,妾身给你一个坦诚。”

“谢谢,你不过是在等你主人的回复,我不需要这样的坦白。”越秋白缓缓地松开手。

云芜绿将火折子塞入他的手中:“抱歉。”

她只不过是想戏弄他一下,却忘了他是戏弄不得之人。

“我并非逼你背信弃义,不是所有之事都与忠义有关。云芜绿究竟是不是你真名?你几岁?可否婚配?我难道听不得你一句真话吗?”

云芜绿微讶,兜兜转转不过是要问她这些?

“若是不愿意答,我也无话可说。”越秋白失落地道。

“公子打听这么清楚做甚?倒像是要给我做媒。”云芜绿笑着问。

“寻常姑娘,这些都摆在明面,自然不用问。你不说,我当然得问个清楚。”

“公子还是信不过我。”

“我想信你,你愿意吗?”

云芜绿默然不语,片刻之后才悠悠开口:“云芜绿是我本名,年岁二十又五,未曾婚配。可否解答公子的困惑?”

越秋白的呼吸愈乱,紧张地问:“为何告诉我这些?因为死人不会道出你的秘密?”

以云芜绿的谨慎,他没指望她能作答。如今她坦诚了,他反倒害怕了。

云芜绿低笑:“公子,你还是不信妾身。”

“你不懂!”越秋白低吼。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抚着自己的唇边,后退几步:“对不住。”

“无妨。日久见人心,公子不必为了几句话,而改变对妾身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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