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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早晚以及规模的问题。这一带地形特殊,这才会导致洪水迟迟不退。淹了这么长时间,这片地区算是毁了,也不知要多少年才能缓过来。

因着不知会发生何种疫情,钟庆然但凡见到能治疗疫症的药材,都统统采收进背篓中。两人忙活了一整天,也没能把带出来的盛具装满。

眼见天色不早,两人没有多待,收拾好东西开始返家。

钟庆然吹了一声口哨,没过一会,点白和鸣雷便在两人头顶盘旋。

“走了,回家。”

两人刚进入村子,便察觉到了异常。之前在外边玩闹的小孩,一个都不见踪影,各家各户也都关闭门户。

钟正义焦急地在房里踱步,第一次出门走商,碰上发大水这样的倒霉事也就罢了,三侄子还尽给他添乱,能不能让他省点心?

正念叨着,外头便传来敲门声,听是钟庆然和简明宇,钟正义忙上前开门。

“二叔,外边一个人影都见不到,出了什么事?”钟庆然不明所以,直截了当地问道。

“村里有两人上吐下泻,瞧着像是疫症,这不,大家可不就慌了吗?这段日子,你就好好待在屋里,哪都别去。”钟正义很是认真地说道。

“好。”

钟庆然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中医术也就是个半吊子水准,知道病情,他倒是能开药方子,让他诊断,这可就呵呵了。若只是救一个两个,他还能运用福运珠的能力,要救这一个村子的人,他也没办法。

之前逃脱洪灾,福运珠就耗费了大量福运,再来一次,他好不容易攒下的福运估计很快便会消耗一空。这点,钟庆然不允许发生。先不提他自己,只为远在河湾村的钟老爷子夫妇考虑,他就不能把福运给耗光。更重要的一点是,用医术救治还能说得过去,动用福运珠的能力,他怎么掩饰?以药方打幌子,显然行不通,总不可能药方子一会有效,一会无效吧?

钟庆然不是个铁石心肠之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自会尽些绵薄之力。

回想起二叔描述的症状,钟庆然脑海中显现出与之相符的那些疫症,在药材堆中挑挑拣拣半天,有着简明宇的帮助,也花了好些工夫,才煮了一大锅药汤。对不对症他不知道,先喝着预防一下总没错。

“二叔,这是预防的汤药,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您先喝着,其他人那就麻烦二叔给送过去。”

看着眼前这碗黑糊糊的东西,钟正义有些发懵,他是知道钟庆然在看药书,只是不知已经到了能开方子的地步。钟正义很是踌躇,这东西能喝吗?这可是药,不是饭菜。药不能乱吃,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二叔,管不管用我不知道,喝了不会有事,这点侄儿能保证,我和明宇刚每人喝了一碗。”

被钟庆然黑黝黝的眸子盯着,钟正义犹豫再三,最后索性豁出去了,闭着眼睛一气喝完。好一会儿后,见没事,钟正义方肃然说道:“剩下的事我来处理,你们就好生待在屋里。”

钟正义先说服借宿这家人每人灌了一碗,然后提着两桶药汤,在钟庆然监督下,全副武装出了门。

别以为这样,钟庆然和简明宇就没事做了,一大锅药汤,只能照顾到一二十人,要想村中所有人人手一碗,他们起码还得煮上好几锅。

因着这些药汤是免费的,见钟正义喝下没事之后,不管是商队众人,还是村民,都秉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原则,很是干脆地一人灌了一大碗。除却这点外,其实他们多少抱着一点侥幸心理,这万一要是管用呢?

那两个得了病的人,更是一人狠狠灌了两碗,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不紧抱在怀里,就只有见阎王的份。这都还在村子附近转悠,就弄成这个样子,出去了还了得?外面人更多,染病的几率更高。

发现疑似疫症,行五急得六神无主。常用药他们倒是有带,可是谁都没想到会碰上这事,老大夫也没跟着他们一起走,真是失策,要是主子出事,他可是万死莫辞其咎。

“笃笃。”

“进来。”

“林管事,钟庆然的二叔过来送药。”

“?”行五满脑门疑惑,想了想,说道,“领他进来。”

得知钟正义的来意后,行五自己先喝了一碗,等了一会见没事,这才端着药敲响邱少安的房门。

“进来。”

“主子,这是钟庆然让他二叔送过来的,说是有可能防治疫症,属下喝了没事,您看?”

“放着吧,你先下去。”

行五恭敬地退出去。

邱少安看着眼前这碗卖相不佳的汤药,面无表情地愣了好一会,才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第65章

或许钟庆然身上福运足够多,他配的汤药竟然起到了不错的预防功效。喝了药之人,染病几率极低,不过,对于感染的患者而言,效果并不怎么好,只是延缓了病情继续恶化的速度,离治愈还颇有些距离。

见几个病人家属眼带哀求地看着他,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他身上,钟庆然愁啊,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仔细为几个病患诊过脉,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病症。看着像是痢疾,可事实证明并不是,不然的话,之前的汤药效用应该不止这点。

除了这个正常的手段,钟庆然还动用了福运珠的能力,可这次效果就没那么好,指针并没有正对他提供的诸多方子,显然最合适的那个医方也并不对症。

药是真不能乱吃,钟庆然想了想,斟酌着开出了通过福运珠选出来的这副药,剂量放得不大,即便不怎么对症,也能尽量减少对身体的副作用。

患者病情最严重的两家人,几乎是感恩戴德地,抱着好不容易求到的药包跑回家,一刻不停熬好汤药,给两人灌下去,可惜效果虽比之前那份好,却依旧没有太大起色。

钟庆然这下是真没辙,他掌握的药方都让福运珠测遍了,没一个完全对症的,难道这是个从未出现过的新病症?

钟庆然有些挠头,这可是疫症,一日不解决,一日就不得安生。他总不能每隔一两天就喝一碗黑乎乎、又苦又涩、让人倒尽胃口的汤药吧?这何时是个头?别忘了,药材可都需要他们自己去采,这么一直下去,附近山头的药草,恐怕都得被他们给采光。

看来,凭借从爷爷那学到的医方解决不了眼下的难题,钟庆然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福运珠上。

想是这么想,钟庆然也不可能完全指望福运珠,要真这般做,消耗的福运估计他可能都无力承担。钟庆然早就总结出来,对这个世界百姓贡献越大,福运消耗越高。不管从哪一个角度考虑,钟庆然都得好好利用他学到的中医术专业知识。

先得确定新药方需要用到的药材,然后确定剂量,这还没完,主药辅药投放时间、炮制方式等都不能有差错。这么一套下来,即便有福运珠帮忙筛选,也是个庞大的工程。想也知道,一个新方剂的诞生,不会那么容易。

钟庆然算幸运,福运珠能为他大幅度缩减研制过程,要不然,以他的能力,短时间内就甭想了。

在喝下第一批预防汤药后,除却抵抗力实在弱的人不幸感染之外,其余人,只要按时喝预防汤药,再没人得病。用了第二个药方之后,村里疫症患者病情已经得到控制,没见好,至少不再恶化。

有了预防措施后,半山村村长便继续派人去收敛山脚下村民尸首。他们村子穷,与村民没有关系的那些人,统一葬在那个村子的坟山上,不要说棺材,大多数连个裹尸的草席都没有。他们已经尽力了,没奈何,他们村就这点能力。另外那些人,则要好一些,至少有亲朋送上一程。

至于更远的地方,村民也不是没去过,只是一见到最近的杨树村,幸存下来的村民的惨状,便被阻住了脚步。帮着杨树村民,把他们还没来得及收敛的尸首,草草安葬后,半山村民便不敢再向前。谁都惜命,这万一要是染上其他病症,他们还不得后悔死?

杨树村是真的惨,逃过洪水一劫的人,超过三成人都染了疫病,最严重的那些人已经病入膏肓,显见得没救了。

半山村村长得到这一消息后,有些不忍心,便找钟庆然求药。意思很明确,在确保大家性命无忧的情况下,要是有富余,能不能匀一些药给杨树村民。

钟庆然没有反对,想到以后药材需求可能越来越大,便跟村长商量,让他派几个人跟着简明宇一起进山采药。

村长哪里会有意见,他正巴不得呢,州衙到现在还没派官差过来,州城的情况之糟可想而知。他们能不能活下来,就看眼前这位小兄弟了。

很遗憾,钟庆然开的药方不完全对症,杨树村民服用汤剂后,疫症晚期患者还是没能逃过一劫,先后过世。症状不严重的病人,病情倒是得到了控制,不过,也就这样,并没有治愈的迹象。

这也就罢了,对于染上疫症的病人,他们家人也不抱太大希望,最让他们满怀感激的是,钟庆然提供了预防汤药,那个药效非常显著。原本几乎每天都有人染病,喝了这个汤药之后,新的病人几乎绝迹。

杨树村民想进半山村感谢一番,被半山村民拦下。村长有交代,现在这样的时候,外人能不进就不进。半山村民也是送完药就走,绝不多耽搁一会。

钟庆然这几天很忙,但也没忙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地步,对于外面的情况还算了解。听人说和亲身经历压根不是一回事,失去亲人的痛苦,钟庆然无法感同身受,但至少能理解一二。

为了早日摆脱困境,钟庆然将全副心神都扑在研制新方子上。福运珠好用是好用,但限制也不少。他也是最近才发现的,主动使用福运珠,不仅每天有次数限制,每一次筛选数量还有上限。

就好比现在,钟庆然想从数量繁多的药材中,选出合适的那几味药,若没有限制,想必不出一天就能搞定。事实却是,好几天过去了,他还在筛选中。

一次筛选十味药材,一天最多二十次,这意味着一天能筛选二百种药材,一般的方子,应该一天就够了,毕竟钟庆然熟知各种药材的功效,最先挑出的都是和疫症相关的药材,偏偏病症他闻所未闻,就连用药也很是偏门。从选中的几味药来看,除了主药还在他的认知中,少部分辅药他想都没想到过。

幸亏钟庆然药材知识丰富,不然,即便有福运珠帮忙,他也没法配出对症的药方。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一味药总算选定。接下来,便是确定剂量,这事倒是好办。做一个刻度均衡的表盘,标上常用剂量数,转动位于中心处的指针,全都一次性搞定。

又两天过去,新方子终于新鲜出炉。

钟庆然总算松了一口气,病人家属得到消息后,几乎是飞奔过来。将熬煮事项交代清楚后,钟庆然蒙头大睡了一天,才将精气神调整到最佳状态。

“醒了?”简明宇语调轻快,带着丝少年人飞扬的气息,这可不多见。他一贯老成持重,情绪很少表现得这么明显。

“看你神态这般轻松,新的药方起效了?”钟庆然一脸期待地看着简明宇。

“嗯,连最先发病的两人症状都在减轻,其他人效果更好,想必用不了多久,疫症便可以治愈。”简明宇笑意从眼角晕开,直达眼底。

“那就好。我们在半山村耽搁了好些天,要是不能按时回去,恐怕家人就要担心了。”

事情并没有钟庆然想得那么乐观,人都怕死,特别是享受惯了的上层人士,更是惜命。

渝州城一带,在疫情爆发没多久时,就被封锁。各条道上都有大量官兵把守,附近能医都被紧急征召,药材源源不断送到渝州城,可即便这样,也没能遏制疫情,到后来,连御医都参与进来,可疫情依旧在受灾地肆虐,甚至大有往四周扩散的趋势。

附近州县官员急得不行,渝州城治下,每天都有人死亡,且数量还不少,这对于他们这些邻县的官员而言是极大的摧残。百姓还能想想办法跑到更远的地方,他们可不行,没见有点门路的人都携家带口跑了吗?

富户一走,店铺生意下降了不止一筹,自然上缴的商税也变少,对官员的政绩有很大影响。这也就罢了,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的生命受到了威胁,还不能擅离职守,这让他们非常煎熬。

“报,大人,外面有人求见,这是他的通行令牌。”

齐知州接过来一看,神色大变,语带激动地说道:“快,将人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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