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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来了,我这人粗心大意,怕弄丢了。”方琳不耐烦跟沈媛媛绕来绕去,扬了扬手里的鞋底,“干活吧,我今儿想把这双鞋做好呢。”说完就不再开口了。

晚间方敏回来,从兜里掏出今儿卖肉得的钱递给方琳,问道,“姐,我昨儿跟你说的事你想好了吗?”

清泉村人口并不少,方敏这几天已经把肉卖的差不多了,她觉得过年前头有不少人要置办年货,索性贩上一些,到离镇上偏远的村子售卖,还能赚点钱,方琳也觉得她这主意好,但因着自己没什么门路,方敏这才说是石磊出的主意,他以前学堂的同窗,家里是做杂货生意的,可以在他那里拿货。

连同这些天卖肉的钱,方琳手里一共也只有八两七钱银子,其他肉并不值什么钱,更多的还是卖鹿肉所得,她担心若是全拿去买货,会折在里头,所以跟方敏说要考虑考虑。

“想好了,咱们有多少钱你也知道,我只给你六两银子,你跟石头他们好好合计,大件东西就别买了,瓜子花生这些干果是家家户户过年必备的,这个是最好不过,石头不是认字嘛,你去买上几尺红纸,让他写几幅春联,到时候谁家买的多,就送一副春联,这样生意可能会更好些。”方琳细细想过,以这些天卖肉的情况来看,应该不会赔本,但谨防万一,她还是留了二两多银子傍身。

方敏听了这话,兴奋地扑到方琳身边,恨不能亲她一口,“姐,你太好了!”

“还不快洗脚,水都要凉了。”方琳忙将她推开,一本正经道,“我跟你说,这钱当我借给你的,赚多少我一分不要,全留给你做嫁妆。”

“姐!”方敏脱了鞋袜,脚刚伸进水里,闻言立刻站了起来。

“坐下!也不怕把盆踩翻了。”方琳知道她想说什么,截住话头道:“你也不小了,终究还是要嫁人的,我跟你二姐说过了,让她给你留意着,咱娘不在了,长姐为母,我不为你打算为谁打算,就是你真赔了本,你是嫁妆我也会想法子给你出的。”

方敏坐了下来,右手握紧拳头道,“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赔本的,我一定会赚钱,让你,让二姐都过上好日子的。”

方琳将擦脚布递给她,“有你大姐夫、二姐夫呢,用得着你操心,你记住了,在外头做生意可不比在家里,别随随便便跟人吵架。”

“知道了,姐。”方敏擦干净脚,从床上跳下来,汲着鞋子去倒洗脚水,一打开门,李氏那张圆盘子脸映入眼帘,瞧那猫着腰的样子恐怕在门外头听了不止一会儿。

方敏这突然一开门,她身子不由自主朝前一扑,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方敏忙腾开手去扶,没料到她竟然直直地撞上了右手端着的盆子。

哗啦,洗脚水从头上浇了下去。

☆、第15章 辞旧岁

打从那日被方琳姐俩当面逮到偷听之后,李氏见了她们,面上总有几分尴尬,平日里若是方琳在沈老太太房里干活,她就甚少来烤火,有什么事就支使沈平安或者沈如意来说,可这越躲得厉害撞见的机会就越多,尤其是阖家一起吃饭的时候,不是筷子夹了筷子,就是胳膊碰了肘子。

方琳给段南山做得鞋已经托沈平安给送了去,他回来的时候还捎了半只野鸡,家里人多没法分着吃,方琳便切了些白菜,又割了半斤豆腐,并着米分丝炖了鸡汤,一家人暖暖和和的过了小年。

隔天就是腊月二十四,扫舍的日子。

方敏在清泉村的生意还算不错,整日不着家,孙氏近些天态度好了许多,阖家准备大扫除,方敏不在,也只是嘀咕了几句,方琳权当没听见。

扫舍可不是件简单事,光是把屋子里的东西挪到院子里头,就费了番功夫。

沈家老两口住得堂屋是最先疼出来的,沈老太太头上罩了方帕子,给笤帚上绑了跟长棍子,便开始扫房梁墙上的蜘蛛网和灰尘,等到沈大山一家住得西屋和沈二山一家住得东屋都腾出来以后,方琳这才开始着手收拾自己和方敏住的杂物间。

沈媛媛拿了把笤帚跟过来,“琳表姐,我来帮你吧。”

方琳笑,她住的这屋子并没有多少东西,哪用得上帮忙,沈媛媛这几天拐着弯的打听聘礼卖了多少钱的事,都被她给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放弃,也真够锲而不舍的。

到了屋前,方琳没开门,转身对跟着身后的沈媛媛道,“你当真好奇我有多少家底?我有金山银山也好,还是穷得解揭不开锅只剩下一个铜板,那都是我自己个儿的钱,你老是盯着做什么?”

见方琳如此直白的挑明自己的心思,沈媛媛红了脸,“我……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就是我娘她,她那个人表姐你也知道,她非要打听,我也拗不过啊。”

“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诉你,我有一百两,你信吗?”方琳突然生出恶作剧的心思,戏弄起沈媛媛来。

沈媛媛自然是不信的,她只是觉得方琳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一穷二白寄居在自己家,收到的聘礼居然比她的多,心里不平衡,非要知道个究竟罢了,一百两,把方琳卖了都不值这个价,更何况,那段南山不过是个山民,能有多少家底,这么一想,沈媛媛心里顿时平衡了许多,“表姐莫开玩笑了,我不问了还不成嘛,我去给我娘帮忙了。”说罢一溜烟就跑得不见人影。

方琳扫屋子没费多大力气,毕竟她住进来之前可是把这屋子好好收拾过一遍的。

上午扫屋子,下午就该是清洗的活了,方琳姐俩的被褥是新做的,不需要拆洗,她把方敏和自己的脏衣裳拿出来洗,李氏端着盆子从屋前走过好几次,终于厚着脸皮凑到近前,“琳姐儿忙呢,今儿可多亏了你,不然我那屋子的柜子可挪不出来。”

“我只是搭把手罢了,出力的是二舅和平安表弟。”方琳搓衣裳的动作没停,抬起头笑了笑,她这两个舅母,说到底都没什么大毛病,孙氏蛮横不讲理,李氏喜欢占点小便宜,其实还不都是为了过日子。

“要不是你搭把手,那柜子哪抬得起来,你表弟跟你二舅,也不知道饭都吃到哪里去了。”李氏说笑了两句,又夸方琳勤快懂事,直到觉得铺垫得差不多了,才低声问道,“我那天听敏姐儿说是做生意,她这几天不着家是忙这个呢吧。”

且不说李氏那天已经听到了,就是方敏做生意这事,方琳也没想着瞒谁,用方敏的话说,她一不偷二不抢,钱都是顶着寒风辛辛苦苦挣来的,不怕人知道。

“嗯。她好不容易对件事上心,我这做姐姐的也不愿意干涉,爱咋折腾咋折腾吧。”方琳将洗好的衣裳拧干,放到空盆里,又从水里头捞出一件来,放到搓衣板上搓洗。

李氏将手里的盆搁在地上,搬了个小凳子在方琳身边坐了下来,“这咋能叫折腾呢,你瞧媛媛她娘,打从你大舅开始在镇上摆摊,她那腰板挺得比谁都值,现在就是如意奶奶爷爷说的话,她都不见得听了,谁让人家手里头有钱呢。”

方琳笑着没搭话。

“还是做生意好,比咱们这挣下苦钱的强,你二舅是手底散漫的,眼瞧着平安也该是娶媳妇的时候了,这聘礼还没个着落,我都不敢请媒婆上门,你再看看你大舅母,媛媛过完年就出阁了,光宗听说也正相看媳妇呢,耀祖还小,不着急,等他出息了,说不定娶了官家小姐做媳妇呢,反正我是没那个指望,就图着攒点钱,给平安娶个好姑娘,也不求性子温顺,只要能持家就成。”李氏说话不带喘气的,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方琳搓衣裳的动作慢了下来,心里纳闷,二舅母这是什么意思,是想搀和方敏的生意?还是想让她给沈平安说媳妇?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李氏的意图,方琳索性不接话茬,只是道,“二舅舅和平安表弟都是能干的,二舅母将来肯定是享福的命。”

李氏笑,“琳姐儿就是嘴甜,你这话舅母记下了,将来要真应验了,可得好好谢你。”

“要谢也是谢舅舅和表弟,谢我做什么?”方琳不解。

“谢你的吉言啊。”李氏不知想到什么,喜笑颜开,又夸了方敏两句,这才端着洗衣盆施施然走了。

拆洗完屋里的被褥,方琳从外头拿了些艾草,放到火盆里熏屋子,孙氏跟她提过两句,说是要给她准备个单独的屋子备嫁,方琳想了想没同意,毕竟是寄人篱下,她觉得还是守本分的好。

熏过屋子,方琳这才把搬出去的东西又挪回来,拾掇平整之后,她坐在铺着新被褥的床上,环视整间屋子。

原先屋里头的杂物都挪到另一件空房里去了,方琳姐俩住进来之后也没添置什么大件,一张没了门的木柜,一张断了腿的桌子,都是孙氏不要了的。

方琳手巧,用碎布给木柜拼了个帘子,又让沈平安借了锯子把桌子腿儿锯齐,她们姐俩儿又让赵大武打了个带锁的小木匣子,银钱和李婶给的那支簪子都放在里头。

收拾完自己个儿的屋子,方琳又到堂屋给沈老太太帮忙去了,李氏和孙氏忙,顾不上两个小的,沈耀祖领着如意,坐在院子里看老两口忙前忙后。

到底年岁大了,折腾了大半天,沈老太太精神有些不济,方琳便叫她歇着,趁着太阳好,把拆下来棉花套子晒到外头,又把被里被面拿去洗。

眼瞅着天快黑下来,方敏从外头回来啦,跟她一起来的还有方丽两口子。

“你咋来啦?”方琳把她们迎进门,叮嘱道,“小心脚底下,今儿扫舍,搬出来的东西还没搬回去呢。”

“我在路上碰见二姐和二姐夫,她是去了那儿。”方敏朝西边怒了努嘴。

方琳愣了愣神,才明白过了,方丽是回了方家。

“我婆婆说,有了身孕总得给娘家知会一声,才打发我去的。”方丽瞧她姐的脸色没什么变化,知道她并没有因此怪自己,这才放下心来,“敏姐儿叨咕了一路,说我是个没良心的。”

方琳笑,“你可不是没良心,今儿扫舍,我这忙前忙后,你倒好,走亲戚也不晓得来帮帮忙。”

“还说呢。”方丽哭笑不得,“你不知道,胡氏巴不得我跟大武俩给她把活全做了,可我这有身孕,大武腿脚又不方便,我们就坐在那看着她们忙活,你是没瞧见,方娇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知道方丽有了身子,沈家老两口很是高兴,沈老太太把年上裁完新衣剩下的几尺布拿了出来,叫方丽带回去给孩子做衣裳,“这青色,男娃娃女娃娃都能穿,好着呢。”

孙氏知道老太太那儿剩了几尺布,正打算磨过来给沈耀祖做个书袋,没成想叫方丽给截了胡,脸拉得老长,说话也没之前热情了。

姐妹仨陪着沈老太太在堂屋说了会儿话,因着天色晚,赵大武催了两声,方丽这才起身。

屋子外头冷,方琳没让长辈出来,领着方敏把方丽两口子送到院外头。

“姐,我今儿回去,胡氏没提李二柱子的事,想来是把聘礼给人家还了回去,这事应该已经了了。”若不是为探听这个,方丽也是不愿意回方家的。

李家原本定的日子是腊月初八,在那之前方琳还不安了一阵子,可她和段南山的亲事定下来了,也没见方李两家有什么动静,她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天塌了还有个高的顶着呢,你别想这些了,当心伤神,照顾好我小外甥就成,对了,等到二十九上坟那天,把这消息跟娘也说说,叫她高兴高兴。”

方丽笑了,“那成,到那天我过来,晚上就不走了,咱们也没睡一个被窝了,赶巧第二天给你送嫁,也别叫姐夫以为你娘家没人。”

☆、第16章 方敏的打算

方敏进的年货卖得差不多了,余下的给石家兄妹留了一半,另一半带回来自己吃。刨去本钱和给石磊的工钱,这回她零零散散赚了有二两银子。

尝到了做生意的甜头,方敏对如何赚到更多的银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整天琢磨着,因着前一阵儿卖肉的生意不错,腊月二十七八这两天又是庄户人家割年肉的日子,她寻思可以找段南山合作,在年前赚上最后一笔。

不料她这个主意并未得到方琳的首肯,“冬天山里头生活本来就艰难,动物都没有吃的,更何况是人,以往不是没有饿极了的野兽下山伤人的,段大哥只是个猎户,身上还带着伤,这搏命的事儿,不能叫他去干。”

“姐。”方敏拉着她的胳膊撒娇,“姐夫是猎户啊,专门做这事的,你要真担心这个,干脆让他以后别打猎算了,再说了,这可是赚钱的好事,你以前不是也说,山民穷是因为不知道把猎物换成银子攒起来嘛。”

方琳是苦日子过来的,知道钱财的重要,可比钱更重要的是人命,命都没了,要那么多钱又能又什么用呢?她瞪了方敏一眼,“那是因为除了收皮货的,鲜少有人愿意跟山民做生意。”

“我!姐,你看我怎么样,做生意也没赔本,我也不怕跟山民打交道,你跟姐夫说说,叫他帮我这一回,要是弄得好了,以后我就跟他们做生意,咋样?”方敏先是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又是扯着袖子低声哀求。

“不咋样。”方琳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少打那鬼主意,离过年没几天了,安安心心在家呆着,要真闲得慌,跟二舅在前院糊灯笼去。”

年初五之后,小辈给长辈拜完年,长辈就该给小辈送灯笼了,沈二山糊得灯笼是小庙村一绝,每年都有不少人在他这儿买灯笼,今年也不例外。村里人打好招呼,沈二山便按说好的数买了红纸,家里收拾妥当便领着儿子媳妇在屋里糊灯笼,方琳帮着裁了几回纸。

方敏一听这话,颇不以为然,“一个灯笼才卖几文钱,不如叫二舅跟我在跟前的村里头卖肉,赚得绝对比灯笼多。”

“你才做了几天的生意,就学会摆谱了。”方琳笑,“二舅这手艺可是十几年攒下来的口碑,比你这半调子强多了,别看他脾气急,可绝对是个靠谱的人,你要是有他一半,我也就不愁了。”

“我哪儿不靠谱了。”方敏扑到床上挠她姐的痒痒,“你不能怕自己守寡,不让段大哥给我帮忙,就说我不靠谱啊。”

方琳听了前半句还笑着,等到方敏说完话儿,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她坐起身吹灭桌上的烛台,背过身,“睡觉。”

屋子里黑乎乎的,只能瞧这个轮廓,方敏半坐靠着墙,惴惴不安地看着她姐的背影,沉默了半晌,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道,“姐?你生气了?”她觉着自己刚刚也没说错什么,不知道大姐突然发哪门子的疯。

庄户人家不愿意把女儿嫁给山民,除了因为他们穷,还因为他们是靠命在过活,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丧身猛兽之口,方琳不知道,她娘要是活着,会愿意她嫁给段南山吗?会担心她做了寡妇吗?她那天无意中听到沈老太太和沈老爷子在说这事,便把这话给装进了心里,可方琳亦觉得,段南山对自己好,就凭这一点,嫁给他无论过什么样的日子,她都不会后悔。

可方敏的话跟一根明晃晃地针似的,把她故意忽略的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她去逃避。

方琳半晌没回话,方敏躺了下来,推了推她的胳膊,“睡着了?姐?姐?”

“没睡着。”方琳一向对妹妹爱护有加,几乎从未发怒,她想自己八成是把方敏给吓着了,“我没生气,就是想一些事,你的想法好着呢,可我不希望段大哥去冒险。”

方敏还想再问是什么事,却听到方琳又道,“时候不早了,赶紧睡吧,明儿还有一堆活儿要做呢。”

方琳说的活儿是蒸年馍,平日里不富裕的人家,一年到头也就这个时候能吃上一回白面馍馍。

面是昨晚上已经发酵好的,放在炉子跟前热着,方琳去拿的时候盆壁还有些余温。

厨房里头,孙氏和李氏已经在剁包子馅,白菜豆腐和萝卜大肉的这两种,沈老太太则在拌做花馍要用的油馅,沈如意嚷嚷着多拌点儿甜的,在一旁熬豆沙馅的沈媛媛笑着逗弄她,“那你是要吃嬷嬷做得花馍,还是要吃我做的豆沙包啊?”

沈如意抿着手指头,看看散发着热气黄澄澄的油馅子,又瞧瞧锅里加了大枣和红薯一股甜香味的豆沙馅,纠结了半晌,拍着肚子道,“都要吃,我吃得下。”

童言稚语惹得厨房一众人哈哈大笑。

孙氏去揉面,方琳便接替了她剁馅的活儿,扫了厨房一整圈,没看见方敏,便问一边的李氏,“二舅母,你看见敏姐儿了吗?”

“刚才还在这呢?”李氏没在意,随口答了句,“锅里那水就是她添的,我说不急着生火,她就出去了。说起来她今儿怎么在家啊,生意不做了?”

方敏做生意的事没瞒着沈家人,阖家不光是孙氏李氏,就是两个舅舅也问过这回事,方琳嫌麻烦,径直表明自己不愿意说这事,方敏虽然早出晚归,可家里也没多出什么东西来,旁人只当她是在瞎忙活,也不甚在意了。

“我跟她说离过年没几天了,让她甭再到处乱跑,这丫头也不听话。”方琳心里头涌过一阵不安,想起昨晚方敏的打算,搁下手里的菜刀,边往外走边道,“二舅母,我出去瞧瞧。”

前院后院,屋里屋外,都没有看到方敏的人影,方琳知道,这丫头八成是不愿听自己的劝,跑到山上找段南山说事去了,她跺了跺冻僵的脚,暗暗叹了口气,还是自己平常管她管得太松了,等这丫头回来,可得好好说说她。

心里藏着事,干活就没以往那么利索,孙氏还以为她在忧心过几天就要成婚的事,打趣道,“我还是头一回见琳姐儿紧张呢,不妨事,有我和你二舅母呢,我们都会帮着张罗的。”

李氏和孙氏这妯娌俩在年关近前关系缓和了不少,跟着帮腔,“就是,丽姐儿不是也过来嘛,我们还有事儿托她呢,你信不过舅母,也信得过你亲妹妹吧,别发愁了,嫁过去就是大年初一,新一年过好日子呢。”

要不怎么说李氏机灵嘴巧,这话说得方琳也跟着笑开了,心里的烦躁散去不少。

等到包子和花馍上了锅,方琳站在凳子上把锅盖盖好,笑着对孙氏李氏道,“今儿蒸的馍馍可不少,可以吃到过完年了。”

沈家今年地里收成不错,沈大山和沈二山也在外头忙活了一年,今年过年的花用,兄弟俩各出了一半,白面馍馍和年货都置办的比往年多,连沈老太太也说今年是个好年。

方琳这话让孙氏和李氏自豪不已这自不必再提,女人们忙活了一早上,喊了沈平安和沈光宗两个来烧火,沈媛媛挽着方琳的胳膊跟在孙氏李氏后头,去老太太屋里烤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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