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好纸冷金(1 / 1)

加入书签

??婆子溜进内院,原本是想找阮碧的。

因为槐花一事,大迁怒,没有给她再安排差使。她又不愿意花钱去求人,便把脑子动到阮碧身上,想讨好她,从她身上榨点银两出来。一路都躲着人走,谁快到蓼园附近的时候,遇到了二姑娘。

挨了一巴掌,又得了些赏钱,心思又开始转了。五姑娘抠抠巴巴的,身份又拿不上台面,而二姑娘每回一出手就是五百文赏钱,慷慨大方,又是嫡女。高下优劣一目了然,汤婆子毫不犹豫地倒向了二姑娘。

想了想,仍然去蓼园东厢房。

阮碧在绣花,见她来了,微笑地请她坐下,又叫茶妹上茶。

“姑娘在绣?”汤婆子蹭上前去,有心想夸她几句心灵手巧之类的话,但见绣架上零星几朵小花,针脚还是歪歪扭扭,顿时怔住了,便是她善于张嘴胡来也说不出口,当即讪讪地退回杌子坐下。

阮碧见她表情,心里一乐,绣花她是一点也不会,但生活在这个时代,又不得不学。“婆婆今日不当差吗不跳字。

汤婆子叹了口气,说姑娘不知,大还没有给我安排差事呢。姑娘若是有差使,要去外面办的,又不方便,子倒是可以给你跑个腿。”

阮碧明白,定是大因为槐花事不喜她,所以断了她的差事。这时茶妹上了茶,汤婆子接过,一侧脸间,阮碧留意她脸颊微红微肿,问婆婆这脸了?”

汤婆子摸摸脸颊说别提了,方才碰到二姑娘,她不分青红皂白就给我一巴掌,二姑娘当真是凶。”边说边可怜巴巴地瞅了阮碧,期盼着她能说些二姑娘的坏话,到时候再向二姑娘一传,指定又有赏钱。

却听阮碧问二只是性子急,却是不会胡乱动手的,指定婆婆做了令她恼怒的。”

汤婆子说真是天大的冤枉,二姑娘方才说我跟你一起糊弄她,你说哪里有这事?”

“她说你跟我一起糊弄她?”

汤婆子点点头。

阮碧又问那婆婆说的?”

汤婆子说便是方才说的那句,从来没有这事儿。”

阮碧眉头微皱,依二姑娘的性子若是认定了一件事情,又可能如此善罢干休呢?指定是汤婆子说了,才让她放手的。想到这里,仔细地看着汤婆子。汤婆子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觉得怀里新得的五百文沉甸甸的直往下坠。

阮碧收回眼神,微微一笑。“婆婆别怕,二这个人我,便是雷电暴风一样,了就好了。”

汤婆子心里稍定,低声说姑娘,你吗?槐花死了。”

阮碧一怔,并不是因为意外。那日老与二执意要将她送官,她就槐花的小命是保不住了。但真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隐隐的难受,虽说槐花咎由自取,到底是一条人命。

“死的?”

“上吊死的,听说舌头伸出来有半尺长。”

阮碧默然片刻,站起来从钱匣子掏出二百文递给汤婆子,说婆婆得闲,帮我烧点纸钱给她吧,愿她来生,生的聪明一些,勿要再被人骗了。”

汤婆子接过钱问姑娘这话何意?”

阮碧说槐花色厉内荏,哪里有胆子来下毒害我?再说害我于她又有何好处?她是被人骗的。”

汤婆子说可是府里并没有孙嬷嬷。”

阮碧说这有何难?府里没有,指不定是外面进来,又或是乔装打扮的。查查当年有谁来过,又问问花园的那些杂役,也许就会清楚了。”

汤婆子心里剧跳一下,低声问姑娘可是谁害你?”

阮碧用手指比了个二字。

汤婆子心跳咚咚,恨不得马上就到二姑娘面前禀告,勉强镇定,假装语重心长地说姑娘,这话咱们私下说说就行了,可不能说出去,万一招惹了是非……可对姑娘不好。”

阮碧点点头说谢婆婆提醒。”

“姑娘,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跟大求个差事,就不打扰姑娘了。”

“好,婆婆慢走,得空就陪我说。”

“是,姑娘。”

汤婆子慌不迭地走了。

阮碧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帘子后,重新拿起针线,心思却不在上面。汤婆子方才在套她话,她也顺势下了个套子。估计这会儿,她巴巴冲向二姑娘或是大汇报了。其实阮碧并不指使槐花下毒的是不是二,只是觉得阮府里能跟大明着争斗的只有二,只要她们斗的欢,她就可以混水摸鱼了。

“姑娘,我去厨房要了胡椒,也捣好了,接着做?”秀芝捧着药臼从外面进来。

阮碧回过神来,说拿个瓷瓶装起来,另外倒一点在纸上包好放进我荷包里。”

秀芝惊愕地看着她说姑娘,放在荷包里做?”

阮碧信口胡诌大夫说我阴湿反胃,要多用胡椒暖肠胃。”

秀芝点点头,抱着药臼下去,一会儿拿着一个中等大小的瓷瓶,倒了点胡椒粉在油纸上,包好放进阮碧随身的荷包里。咧嘴笑了起来,说人家姑娘随身带着的都是香料,姑娘你随身带着的是调料。”

阮碧听出她话里的调侃味道,显然对的说法还是心存疑惑。方才见到阮驰后,一种危险的感觉就萦之不去,胡椒粉只是权宜手段,不过聊胜于无。如果能买到武侠小说里的七步倒八步醉就好了,又或者被绝世高手神功贯顶,如虚竹一样,一下子从废材小和尚进化到绝代高手也好。

正胡思乱想,小丫鬟秀水在外间说姑娘,罗大嫂子来了。”

谁是罗大嫂子?阮碧一边纳闷一边说请她进来。”

一个三十不到的中等个子的妇人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手里抱着一叠纸张,一脸笑容,只是这笑容干巴巴的,让人看着心跟着干涩起来。她向阮碧微微一礼,说五姑娘好,方才二姑娘到库房来,提起五姑娘没纸写字了,我这才想起,上回你屋里丫鬟来要纸,正赶上库里没余几张,因几位少爷日日要用,便回了。如今新进的纸张,还是上好的冷金笺,特别先拿来给姑娘。也向姑娘道个歉。”

“何来道歉一说?麻烦嫂子亲自送来,倒是我的不是。”

“说不上麻烦,少不得要来说个清楚。”罗嫂子说,“姑娘不知,府里百来号人,光是姑娘姨娘便是二十多人,有时候顾此失彼,少不得怠慢了。难免有一二个心里不痛快,说点是是非非的话……唉,若人人都和姑娘一样明理,那就好了。”

“这原也不怪嫂子,嫂子不要放在心上。”

罗嫂子把冷金笺递给秀芝,说和姑娘真是痛快,只是还有要事没办,改日得闲,再来和姑娘。姑娘若有需要,尽管使小丫鬟来要。”

“多谢嫂子,慢走。”

阮碧看着罗嫂子又风风火火地走出去,心里暗道,好一张利嘴,左左右右全让她说全了。

秀芝摸着冷金笺赞叹地说姑娘,这纸好漂亮。”

“那当然,这是模仿澄心堂纸制的。”阮碧喜欢书法,有一段也研究过纸张,冷金笺是上等宣纸里的下等,但相比她之前所用的普通宣纸来说,还是不可同日而语。看着细润光薄的冷金笺,阮碧脸上浮起一丝玩味的笑容,二姑娘想做?对她示好,然后再下套子?她倒是乐意她的这种示好。

秀芝把纸放在案上,细心地叠好。“用这纸写字一定很漂亮。”

阮碧心里一动,问秀芝你识字吗不跳字。

秀芝黯然地摇摇头。

“改日我教你吧。”

秀芝惊喜地睁大眼睛,问姑娘当真?”

“当真。”

“那就谢谢姑娘了。”

阮碧看到她因为喜悦而容光幻发的脸,心里也欢喜。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她乐意教身边的丫鬟们一些,生在这个时代,生在这种环境,在她看来,无奈而悲哀。“秀芝,你是哪里人氏?”

“城西三石桥。”

“就是京城的城西?”

“是,就是三石桥边临着河的芝麻大饼店。”秀芝见阮碧露出探究的表情,不待她问说,“父亲病了,哥哥又要娶亲,家里没钱,只好卖了我。”虽然极力忍着,倒底还是岔了声。又见阮碧同情地看着她,她忙笑了起来,说在府里还是好的,吃好穿好,万事不愁。”

阮碧她是自我安慰,也不点破,提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城西三石桥,说秀芝,你看,这几个字就是你家地址。”

这一番闲谈,她只是想了解秀芝的背景,并不曾想到这地址后来居然救了她一回。

是 由】.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