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沉沦 第2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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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前不久刚装修完,屋内还有没散尽的味道。关殊脚步迈进去的那一刻,太阳穴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电钻在耳边嗡嗡作响。

脑内一阵翻江倒海,刚压下去的躁郁情绪在瞬间再次涌了上来。

关殊的脚步一跌,最后扶着玄关上的鞋柜站直,他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卧室里。

这熟悉的感觉,他知道这是进入了易感期。

针扎似的尖锐痛感让人无法抵抗,关殊难以控制地用脑袋在墙壁上“砰砰”乱撞了下,才觉得脑内的风暴停息片刻。

香根草的味道充盈着房间,潮湿的泥土味道里又混杂着烟味,清新又狂野的味道,矛盾却又贴合。

关殊维持着最后丝理智,伸手摸过手机,给梁郁芬打了电话。

他的易感期每次都格外强烈,假设他现在在擂台之上,就会戴着拳套不分敌友地杀红眼,直到最后一丝力气告罄。

很快,门铃声响了。

梁郁芬应该有叮嘱过过来送东西的人,只是把水食物还有抑制剂放在了门口。

关殊支撑着站起来。直到注射进抑制剂,大脑的刺痛感才终于得到缓解。

他把东西都拿到房间里,然后把门上锁,又把窗帘拉紧,这是独属于他的空间,可关殊却觉得少了什么。

关殊在易感期里总是会出现许多幻觉。

耳边是枪击的声音,他在炎热危险的丛林里匍匐前进。一声枪响,眼前炸开一片血雾,像是烟花般绚烂。

以前的幻觉总是到此为止,今天画面却是一转。

他闻到了花香,淡雅甜腻的花香。关殊躺在床上,脸颊仿佛被柔软细腻的掌心摸过。

“关殊。”

沈杳的声音夹杂着点笑意,轻盈地蹭过他的耳边,像是羽毛。

关殊的喉结滚动了下,眼前的光点慢慢汇集,那张过分漂亮动人的脸在他面前浮现。

他呼吸无意识地越来越重。易感期的关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他终于知道房间里少了什么,少了他的猎物。

呼吸炽热,犬牙越来越痒。

几十分钟之后,房间里的香根草味道越来越重,混杂着其他味道。

这次是最折磨人的易感期,关殊把房间里的东西都砸得差不多。等他意识渐渐回归,已经是第四天,易感期差不多快结束。

不算是太理智,但比前几天好许多。

关殊回想起自己易感期时出现的幻觉,表情不太好。他拧开水瓶,一口气把水喝到底,然后把塑料水瓶捏皱丢在了地上。

他缓了会儿劲,把地上屏幕已经裂掉了的手机捡起来,仿佛存在心灵感应,沈杳的电话在这个瞬间打了过来。

关殊盯着那跳动的名字,指尖按上了接通键。

“关殊。”沈杳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他,“你这几天不理我是还在生气吗……?”

关殊喉咙有些哑,保持着平静解释道:“没有,只是正好碰到易感期,我才看手机。”

“易感期?”

“嗯。”

“我能来看你吗?”

关殊万万没想到沈杳会这么说,他换了个手拿手机,反问道:“沈杳,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干嘛吗?”

“我知道呀。”沈杳轻轻地说,“现在你易感期应该快结束了吧,我相信你肯定可以控制住自己,我过来用信息素帮帮你。”

沈杳对他仿佛有种无端的信任。他根本不知道,前几天的关殊一直想着他的脸,他的声音。

“沈杳。”关殊折着身旁花瓶里的叶瓣,“你谁都帮吗?”

这次沈杳沉默了会,然后他莞尔一笑说:“不是,我只帮你。”

关殊呼吸一滞,易感期的欲望操控着他的身体,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地址报了出去。

沈杳应得很爽朗,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耳边只剩下了忙音。

关殊捏着手机在位置上沉默不语地坐了会,最后站起身把地板上的碎片统统捡了起来,丢进垃圾桶里,还收拾了下房间。

他又把抑制剂翻出来,推入一剂之后又觉得不太放心,打了第二针。

半个小时,沈杳就过来了,他按响门铃。

关殊从里面打开门,屋内浓郁的香根草味道也跟着飘了出来,沈杳的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怕了?”关殊站在门边,身影无形中就能给人带来压迫感,他面无表情地说,“沈杳,你胆子真的很大,易感期alpha的家说来就来。”

沈杳却冲他笑,他弯腰从关殊撑在门边的手臂下钻过去,问道:“拖鞋呢?”

“沈杳。”

关殊继续看着他,一副要把他赶出来的姿态。

那坚定不移的姿态在杏花香出来时立马瓦解,omega的信息素味道温和,关殊闻到的瞬间涨痛的太阳穴立马得到了缓解。

“关殊。”沈杳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眼里写满了担心,“听说易感期的alpha头会很疼。”

关殊绷着唇,不自在地往后退了步:“你先进来,不用换拖鞋。”

沈杳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公寓里没什么好招待人的东西,关殊只能拿瓶水给沈杳,他习惯性地拧完瓶盖才给沈杳。

沈杳没直接接,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直看着关殊,然后才慢慢地伸出手。

接住的同时,他慢吞吞地问道:

“关殊,你喜欢什么样的omega?”

关殊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本来就干的嗓子更干了。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比起omega,他更喜欢的是冷冰冰的枪械。

“我喜欢……”漂亮听话的omega。

他想给沈杳一个标准的答案,却被沈杳打断,他的声音很笃定,还带着些窃喜:“关殊,你喜欢我。”

关殊的耳廓变红,他别过脸,想嘴硬地说“谁喜欢你,你好自恋”。

话都到了嘴边,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沈杳,你郊游说累是故意的,你根本就没那么累。”关殊伸手掐住沈杳的脸颊,恼羞成怒地道,“我就是喜欢你怎么了,那么多人喜欢你,我不能喜欢你吗?我要是不喜欢你,谁跑大老远去背你?”

刚接到电话的时候是心焦,走一会儿关殊就觉得不对劲,真要走不动,完全可以给老师打电话原路返回。

尤其是快要走到终点时,沈杳说的那句话,关殊不是白痴,他知道沈杳就是故意的。

关殊越想越不对,他突然回想起来沈杳靠近他时的点点滴滴,他气笑了:“你是不是一直在钓我?”

因为被捏着脸的缘故,沈杳的嘴被迫鼓了起来,他笑得肩膀一颤一颤,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装成无害的样子不需要什么成本,低劣的伪装很容易让人放下防备。偶尔装成这个样子还是件很好玩的事情,示弱就能换取到别人的信任。

关殊放下手,沈杳这时候才可以说话。他拉住关殊的手,贴住自己的脸颊:“因为我喜欢你才这样,我不知道怎么追你,只能这样。”

他忐忑不安地问道:“关殊,你会怪我吗?”

“不怪你,为什么要怪你?”

沈杳的脸颊软得像棉花,关殊都有些不敢动弹,他像是很懂一样地道:“你本来就那么娇气又黏人。”沈杳在他的形象就是这样,他一只手都能把沈杳捏碎。他和沈杳在一起了,肯定要好好保护他。

他只是有点喜欢骗人而已,这根本就无伤大雅,但这又不重要。沈杳骗他的手段那么拙劣,说到底就只是想靠近他而已。

关殊犹豫了很久该怎么抱沈杳,最后还是轻轻地搂住了他。他闻着沈杳腺体里发出的杏花香,闷闷地道: “沈杳,你不许玩儿我。”

沈杳把脸颊埋在他怀里,轻轻地勾了勾唇,小声地说:“你是我的初恋。”

他们都是第一次谈恋爱,是彼此的初恋。关殊不懂怎么谈恋爱,他只知道要听沈杳的话,不能让沈杳不开心。

沈杳让他好好学习,他就每天皱紧眉头、咬着笔头写自己根本不会的题。

沈杳让他不要打架,他就再也没有打过架,哪怕别人惹到他他也忍着。可当沈杳指着戴星辉他们三个,抓着他的手,说他们三个曾经欺负过他时,关殊还是没忍住。

他怕被沈杳发现他打架这件事情,所以伙同路庭鑫,套了麻袋把这三人堵进小仓库。

关殊一点没有手下留情,还时不时地揍人一顿。

他们的恋爱纯得可以,主要是关殊太过小心。恋爱三个月的时候,他都只敢牵沈杳的手,每次牵的时候还都会紧张得出手汗。

学校抓早恋抓得很紧,第一个吻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实验教室里。

沈杳在给他补课,认真详细地讲完一道数学题。他抬起脸,却发现关殊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和沈杳并排坐着,肩膀挨在一块。关殊没有看试卷,他的视线落在沈杳的脸上、卷曲的睫毛上、还有那不停张合着的柔软唇上。

窗外是落日,一切都发展得顺理成章。

唇瓣慢慢地越近,轻轻地触碰了下,空气中有暧昧的粉色气息。

*

关殊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他甚至为了沈杳动了改志愿的想法。

联盟军校全封闭式管理,手机都要上交,假期更是短得可以,甚至有些专业没有假期,只要进去就是关四年才能出来。

他会抱不到沈杳,会看不到沈杳,会见不到沈杳。可他和沈杳说过,他要变得很厉害,他要能保护好沈杳。

关殊从来未陷入那么两难的境界。

高考结束的那一天,教学楼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关殊往教室走去,准备找沈杳。

他答应了沈杳要带他去射击场玩,还在里面准备了些惊喜。

关殊边走边思考着自己该怎么教沈杳,是不是要从背后抱着他,枪的后坐力那么强,那他肯定要把沈杳抱牢些。

想着想着,关殊嘴角冒出了丝笑,心情很不错。

他走到教室门口,刚想推开门,却听到了里面的声音,有些陌生。

“沈杳,你恶心不恶心?”

关殊冷下脸来,听到别人骂沈杳,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冲进去。

可是下一句话让他停下了脚步。

“要是你那么喜欢关殊的话,我让给你吧。”

多熟悉的声音,经常在他的耳边亲昵地喊他名字,跟他撒娇,现在却变成了块冰,缓缓地注入进了关殊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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