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容凌重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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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出通过脱族大礼的瞬间,容凌明白当初云天倾是怀着与过去诀别的悲怆心情选择开始未来的美好生活,却没想到被人骗走圣女之灵气,剩下半条命。而今,容凌知道这是个陷阱,依然选择跳下去。容凌想,也许当初云天倾同样知道那是个陷阱,但不得以为之。对他而言,云天倾就是他的信仰,为了信仰做任何不可能之事都是值得原谅值得肯定的,容凌相信,云天倾也有同样的想法,所以才着了天玄子的道儿。

幻境拉起的时候,容凌回想自己和云天倾相处的一幕幕,最终却想到他第一次见云天倾的场景。云天倾从来不知道,他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眼中只有南风亦。

那时他参加一个赏花宴,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冷眼看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扑着香粉从他面前走过。那时他刚从俊基山回来,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他也乐得自在!

后来云峥来了。名震天辰的大将军,自然威风八面,但这次却只身带着一个羞赧的小丫头。那丫头长得很漂亮,见到陌生人只是怯生生地笑,然后害怕地躲在云峥身后。不知为何,他多看了那丫头两眼,那时他告诉自己,也许是因为那丫头一直偷偷探出头打量南风亦的原因。

他从小孤苦,南风亦却过得顺风顺水,他心中不服气,见到南风亦在意的东西,他都会下意识多加注意。后来,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样,那丫头死心塌地要跟着南风亦。他知道,南风亦允许那丫头接近,只是看在云峥的面子上,但对那丫头并没有太多感情。再后来,南风亦按照计划赢取那丫头,却没想到婚礼当日临时更换新娘,而那丫头却像是换了个人,莫名地吸引人。

思绪拉回,容凌愣了一下,眼前不是传说中的万竹齐发,不是传说中的水滴飘飘,而是金陵王府中的揽月楼。明亮的白月亮悬挂在角楼翘起的飞檐上,好像很近,近的伸手就能摘到,但又很远,远的只能遥望,一眼看不到尽头。在这个幻境中,容凌看到云天倾的脸庞隐在雪白的月光中,好像月亮中走出的仙女。云天倾很漂亮,容凌第一次觉得这种漂亮竟有些咄咄逼人。二人身侧暂放大多烟花,飞到天上化作火星消融在漆黑的夜色中。灯火璀璨中,容凌不免头晕目眩。容凌分不清这种晕眩是因为烟火太美,还是环境太容易让人沉迷。容凌闭上眼睛的瞬间,敏锐看到云天倾眼角滑落的水滴。她说:“我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

容凌张大嘴,他想解释,但无法发声,渐渐地,他感觉呼吸不畅,好像一根绳子勒住脖子,要至他于死地。

糟了!容凌警觉,这不是在揽月楼,而是在大周落花宫天玄子编制的幻境中。幻境一旦开启,就不是人力所能为之。不管天玄子是有心还是无意,容凌若是掉以轻心,就会死在幻境中。

烟火发出奢靡的香气,像是百叶城客栈中大片的金盏花香,浓郁得让人心慌。容凌看见云天倾一身是血,站在火光中看着他,脚底躺着早无声息的苍梧。嘴唇嗡动,极力向他说些什么,但他听不到云天倾的声音,只能安静回望。“云天倾”放弃说话,目光盈盈,冷笑一声,转身离开。转身而去的时候,云天倾似是不甘心,又回过头看他一眼,眼神中的怨毒让人心底发毛。容凌还未想请原因,直觉身体四周充满淡淡的杀气。当容凌觉察到这些隐含的杀气时,杀气好像得到巨大能量,顷刻爆发,四周的幻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在容凌眼前变成粉末,纷纷扬扬飘走。

接下来,出现在容凌面前的是一片巨大的空旷的原野,看不清天,看不到地,浩浩荡荡漫无边际,脚底明黄的草地一直延伸到天和地的交界处,好像自己处在一个球形中,无论如何努力,最终只能回到起点。容凌皱眉,看着双手染上透明的黄色,淡笑道:“难道就这些把戏?”随即闭目,放空脑海中所有神思,感受大脑空白时那一刹那的空灵。

旷野再次消失,容凌猛地扑到在地,口中含着一口黑血吐出,全身的力量被抽空。虚弱躺倒在地上。

“你来了。”声音虚无缥缈,像一块白纱拂过额头,脑海中清明一片。“容凌,我等你很久了。自从和天玄子约定不插手世俗之事,我已经没这么轻松了。”

容凌闭着眼躺倒在地上,放松全身的肌肉,等说话的声音落下,容凌轻笑,“桐笙!”

人的气息越来越明显,容凌挣扎坐起,一睁眼看到站在他旁边的桐笙,沿着那抹白色视线上移,容凌见到了久违的桐笙。桐笙年龄虽大,但因一身修为兼保养得意,面容却像是十六岁的女孩子一样稚嫩。而幻境中的桐笙不止面容年轻,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更加明快,真正变成了十六岁的小女孩。

“你等我?”容凌问。

桐笙蹲在他身边,“我等你很久了。你见到这个我的时候,现实中的我肯定已经死了。我只是我在痕迹以前遗留在世上的一个记忆。见到你,同时意味着这个我也要完了。”

容凌不解其意,桐笙解释,“我和天玄子可以算是师兄妹,一起练武,一起下山历练,后来一起任职王城皇宫,为皇室效命。我跟随太后,他跟随皇帝。我们相伴多年,彼此都很熟悉。后来一切都变了。那个叫做师倩的女孩子为了一个男人走出雪山,逃窜到泽西,出卖了王城,当时我们都认为师倩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后来才知道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伴随桐笙的话音,容凌面前展现出一幅幅画卷,画卷上的人一动一笑都极有韵味,像是皮影戏中的人物,漂亮地让人心惊。容凌看见的不是烽火硝烟,而是一大片妖娆桃林中,一个粉衣高挑的侍女独自摘下花瓣放在腰间的花篮中,身后悄悄走来一个男人,出其不意从后面抱住她。粉衣高挑的侍女惊了一下,随即嗔怒道:“快,快放开我!”

画卷染上水汽,像是从天而下的雨水打湿了晕染了笔墨,容凌看不清画卷中发生的事情,只知道两人不听吵架,然后拔刀相向……

桐笙说:“我以为可以相伴终身的人露出了他的獠牙,和师倩一起逃出王城,蛊惑泽西皇帝进攻皇城,又在王城最为难的时候打开城门迎接敌兵,致使灭国之祸。那时,我站在城墙上看着熊熊燃烧的烟火,想和太后娘娘一起以身殉国,没想到那时雪山圣女仙逝,小公主出生。小公主是王城所有的希望,太后娘娘临终托孤,求我照顾好她。所以,我留下这条命。”

容凌看完这个故事,了然。原来很多年前,桐笙和天玄子是一对情侣。

桐笙身影本来浅薄,讲完故事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变得透明,虽是都能随风而逝。桐笙说:“孩子,想来你看到这个故事后已经明白一切,我没什么能帮助到你,只能送你安全从幻境中出去。孩子,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了。不值得的。天玄子,某种程度上是你们的杀父仇人。”

容凌如遭雷击。静下心来明白。若是没有天玄子告密,云天倾的祖国不是覆灭,自己的皇兄不会在战争中劳累过度英年早逝,自己不会流亡到俊基山,不会认天玄子做师父……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一道白光闪过,晃得容凌眼睛生疼,容凌在白光中失去意识,接着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坑,沙子缓缓流下,覆盖在他全身……

容凌醒来时,胸口好像憋着一口气,全身无力,眼底是青花色的床帐,遮住屋内所有的陈设。容凌仔细辨别,能闻到清晰的樟木香味和淡淡的金盏花香,一时神清气爽。容凌翻身下床,看到屋内摆设时愣了一下。

香樟木和金盏花香混合在一起的香味很是优雅迷人,容凌以为是某个性情高洁的闺阁女子的房间,但房内陈设舒朗有致,墙上挂着一把缀着明黄流苏的宝剑,书桌上的笔墨狼毫更是不拘一格,显然这是个男子的房间。

容凌下床同时,门吱呀一声响,容凌看见逆光走进一人。身穿黄色衣裙,笑容温暖,好像出谷黄莺一般娇小可爱。容凌如此想着,女子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师兄你终于醒了,我都担心死了。”

容凌默然,随着她的动作穿戴好衣服,走出房间。屋外的阳光刺眼,容凌下意识眯起眼睛。女子见容凌闷闷不乐的表情,委屈问道:“师兄难道不喜欢清儿了?为何一直都是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容凌淡笑,“大梦初醒,脑子有些晕眩。”然后视线一转,绕过院中疏密有致的竹林,问道:“我想先吃饭,你能帮我传饭吗?”

顾清歌喜笑颜开,拽着容凌的袖子撒娇道:“好呀。师兄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看着顾清歌一蹦一跳走远的背影,容凌脸上所有笑容消失。他忘了很多事,比如他是谁?为何会在这里?那女子是什么人?更重要的是他一直感觉这感觉很熟悉,好像曾经发生过,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而且,他觉得自己应该身强力壮,但如今,他走两步就开始气喘吁吁,这种状态让他从心里排斥。

顾清歌很快回来,容凌被她带回房间用饭。饭桌上,顾清歌不停给他夹菜,容凌每样菜都吃一口,然后放下。顾清歌话音不断,一顿饭倒也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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