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岳母上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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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岳母上门

本来第二天就是周末了,按理到了这个时候,油田上都是一六制,上六天班,周末休息一天。

但是聂博钊休不了,听说是切列克堤那边又发生了两方隔空交火的事儿,给领导们赶着军训去了。

虽说北方人普通体格高大健壮,油田上又还是个各民族混居的地方,但是听王姐说,就算那些以健壮著称的哈族同事们,军事训练的时候,体能也不及聂博钊好。

所以,他虽是个科学家,但在油田上的临时作战指挥部,还是指挥员呢。

临时作战部演习,都是荷枪实弹全幅武装的,要是真正的边防关兵,那当然是禁区。油田上的临时作战指挥部,因为就在三十里外的沙漠里演习,家属们要去去看个热闹,领导倒也不会有意拒绝。

王姐还想拉着陈丽娜一块儿去看他们作战训练,陈丽娜给婉拒了。她给聂卫民的棉裤还没衲出来。

孩子一天急的直在炕上翻筋斗,立等着出去玩了。

一早上,紧赶慢赶衲好了一件大棉袄儿,才咬了线头,聂卫民往身上一裹,嗷的一声就跑出去了。

临走时还高喊了一句:“小陈同志,谢谢你啊。”

隔着玻璃窗儿,陈丽娜见外头四五个男孩子围在门口,小聂卫民简直是,骄傲的跟只小孔雀似的,指着棉衣就说:“瞧见没,我妈衲的。”

好吧,在外人面前居然叫她是妈?

孩子一回头,见陈丽娜在玻璃窗里看着呢,羞的,一下就咬嘴唇了。

“那是后妈吧,我妈说了,后妈后妈,三天的热情,等过几天,有你好受了。”一个个头颇高的说。这孩子陈丽娜认得,是刘小红的大哥刘小刚,才七八岁的孩子,也没妈。

基地目前第一批职工的孩子们也就六七岁,听说小学今年才开,像刘小刚这样的孩子,每天除了闲游散转,就是跑到木兰农场,跟着那边的孩子们鬼混,总之,这孩子是个刺儿头。

小聂卫民大概是脸红了,哼了一声:“走走走,我不跟你们玩。”说着,他拉了几个跟自己差不多个头儿的小男孩儿过来:“来来,咱们一起玩,好不好?”

于是,大的几个野狗一样溜哒着走了,小的几个留了下来,就在院门外玩着。

陈丽娜毕竟新来,仨孩子也是她的责任,不敢放开了让他们撒野去。

就这么在院子外面玩,孩子玩,她也放心,倒还挺好的。

突突突的,外面慢慢儿由远及近的,就响起拖拉机的响声来,一听见这声音,几个跟聂卫民一起玩的孩子立刻就跟那小鸟儿似的,哗啦啦的全都跑了。

“大蛋,大蛋,你耳朵聋了不是,我问你,我的牛奶是谁拿的?”拖拉机声一停,就是一个尖利的女声。

陈丽娜本是在窗前坐着的,才要出门,就听见二蛋儿在那边炕上哭了:“不要外婆,我不要外婆。”

哄个孩子的功夫,外面的人已经吵吵开了。

“黄大娘,你不能这么动手打孩子,孩子有啥错啊你就打他?”

“他是俺外孙,我咋不能打他?”

“再是你外孙,他也没犯你的法,你就不能打。”

“俺打俺外孙,管你屁事。”

陈丽娜也没抱三蛋儿,让二蛋儿看着他,连忙就从院子里出来了。

一个顶多也就五十岁的中年妇女,穿的中山装,风系扣记了个老紧,一头二刀毛,顶上已经秃了,没掉光的地方,梳的那叫一个油光水滑,全贴在两鬓上。

这,肯定就是整个基地都闻风胆寒的孙母黄花菜同志了。

啪的就是一巴掌,她竟是直接就打到聂卫民脸上了。聂卫民这孩子呢,也不会叫,也不会还嘴,居然就任由她一巴掌一巴掌的搧着。

“俺咋说的,你舅一天要吃三碗奶酪,那奶酪是他的命,你倒好,居然就把牛奶给私截下了,俺就问你,你妈是咋教你的,你告诉俺,你舅是咱的啥?”

“咱的命。”聂卫民憋着嘴,居然就应合着来了这么一句。

“这就对了,俺告诉你小兔崽子,你要再敢截我的牛奶,就是断你舅的命,你舅的命没了,俺就先杀你,再杀俺自己。”

“我要吃奶酪,奶酪好吃,牛奶是我家的。”聂卫民嘴犟着呢,竟就来了这么一句。好嘛,他要不来这一句,黄花菜也就停手了,她最恨人嘴犟,也不搧巴掌,一脚踹在小聂卫民的屁股上,可怜娃才上身的新棉袄,穿着还没给人看够了,扑通一下,全蹭雪里头了。

陈丽娜那叫一个气呀,见院子里聂博钊劈柴的斧子还在那儿放着呢,一提,也是趁着黄花菜不注意,一斧子就给砍过去了。

“小陈,可不敢呀。”

“杀人啦杀人啦。”

……

其实甩出去的时候,就是斧背,当然,她也控制着力道了,没砍到这孙母的背上,只是虚拂过而已。

但这一手,就足够叫孙母知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她碰见的是个不要命的主儿了。

“咋,你打我儿子干啥?”

“你儿子,呸,那是俺家转男生的,你还有脸叫他作儿子,俺告诉你骚货,他是俺大外孙子,俺女婿还答应过俺闺女,十五年不娶媳妇儿,你上赶着贴着脸的睡一炕,你就是个勾引人的骚货。”

好吧,一出口,这泼妇的战斗力高到,让陈丽娜都咋舌了。

把聂卫民扶起来,搡进了院子里,再把院门合上,大冬天的,正好周末,两旁全是出门看热闹的工人和家属,陈丽娜心说,早知会有一闹,那不如今天就闹个痛快。

“你闺女死了,我嫁到了这家,这仨孩子就是我的。你个黑心黑肺的老姚婆,卖女儿儿的老姚婆,仨个娃身上连衣服都没得穿,你就只会打人,我呸,你还拿走了仨娃的抚养费,瞧瞧,一身穿的多溜光水滑,我的仨儿子却是光着腚在这大雪天里满街的跑,你还有脸上门了你。”

“女婿是俺的,外孙也是俺的,钱是俺闺女拿命换来的,俺想怎么花是俺的事,轮不着你个骚货来管事儿。”孙母说着,一横一横,那还是想突上来打了。

但陈丽娜手里可提着斧子呢,刚才那一下,差点就把她给削了,所以她还有点儿忌惮,暂时就只敢空放嘴炮。

“哟,那我可得告诉你,从你闺女死的那一天,就不是这家的人了,我现在才是这家的女主人,你要再敢前进一步,我劈了你。”

“放屁,俺女婿答应了领导十五年不结婚,我才不信他会跟你个骚货扯证儿。”

“哎哟,天要下雨男要娶妻,他跟我扯了证儿了,烫金的红本本,就在屋子里头裱了挂着呢,我是聂博钊的家属,你就再生气你也得接受这个事实。”

其实俩人还没扯证儿呢,但这时候陈丽娜可不能屈服。

“俺不信,你要进去看,你要把结婚证拿出来,俺就敢去找领导。”

“这是我家,那是我的结婚证,你和我有啥关系我要给你看,你要赶进门,我就说你私闯民宅。”

“闯就闯了,这是俺女婿的家,就是俺的家,俺想进就进,你把门给俺打开。”老太太说着,拖拉机的摇把一晃一晃的,这竟是想砸门了这是。

陈丽娜也毫不落下风,手中一把明晃晃的斧子挥舞着:“哎呀,劈了半天的柴,这手有点儿软,要真砍到谁,那就属她倒霉。”

“你就敢碰俺一下,俺立马躺倒,你还得赔俺医药费。”

这种老太太,真打起来其实战斗力没有年青人那么强,但她会装死呀,她要装个死,陈丽娜和聂博钊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好啊,你来啊,我就问你五千块够不够,仨孩子的抚恤金五千块,够不够赔你?我要不小心砍了你,那抚恤金就当赔你了行不行?要不然,你今天就得把那钱还我,孙工妈,看在孙工的面子上,我叫你一声大娘,把孩子们的抚恤金交出来。”

陈丽娜还没忘了,仨孩子还有五千块,在这老太婆手里了。

她是清水县的泼妇,黄花菜是漳县的泼妇,强强会合,孙母给她气的头晕眼花:“那是俺子的抚恤金,就是俺的,你个那里来的骚货,居然还敢谋这个钱?”

陈丽娜高声说:“我是聂工老家人,就是因为聂工父母受不了孙工这个恶毒的母亲盘剥,欺负几个孩子才来的,慢说抚养费,你苛扣了我家的米,我家的面,我家的清油,仨孩子给饿成个面黄肌瘦,我告诉你,那一样样儿,我全要要回来,我婆婆也说了,要我真控制不住砍了人,她来了之后,给基地的领导们说明情况,给我顶罪,但无论如何,一定得保障仨孩子不饿肚子,有饭吃。”

聂母要听说儿媳妇这样掰扯自己,估计得气的跳上天去。

但是,这会儿要不把聂母给搬出来,咋治黄花菜这个老姚婆。

“聂博钊他娘也管不了俺。”

“但她能管得了聂工,咋,你是孙工有妈,聂工就没妈生吗?”

王姐于是说了句公道话:“是啊,毕竟孙工都死了,老太太,外孙是你家亲戚,小陈可不是,再说,人家可是奉着聂工他妈的命令来的,有啥你该找领导,不该跟小陈犟,她和你,可没啥关系。”

黄花菜这本身就属于胡搅蛮缠,无论要钱还是啥,该找领导不是。

老太太忽然想起最重要的来了,一月三十块的抚养费。

“你还俺的抚养费。”

“仨孩子由我带,抚养费就是我的。”

“你要再敢抢俺的牛奶,俺的棉花,俺的白糖,俺非但要跟你拼命,还要闹的你们整个基地都关门。”

哟,这证明她拦截了的,不止有牛奶,还有棉花和白糖。基地从农场购买的福利,合着属于聂家的,全叫她给截留了。

“我得告诉你,我可不是抢,明明白白儿,孙工死的时候,抚恤费是给仨孩子的,我就要拿回来。牛奶是该仨孩子吃的,棉花也该是给他们衲棉袄的,至于白糖,你要敢抢我的白糖,我明儿就敢拿着斧子,去杀了你家孙大宝。”

“你敢。”

“孙大宝是你的命,白糖就是我的命。”

对视片刻,终于还是陈丽娜那股子初生牛犊不怕死的劲儿,就把孙母给吓住了。

“你要再敢抢我的牛奶,我就在你家的牛奶里放老鼠药,你要敢抢我的棉花,我就一把火烧了你家存棉花的库房,我一个孤女子从内地来,我啥也不怕。人为财,鸟为食亡,你抢我的食,就是抢我的命。”陈丽娜挥舞着斧头,一句又一句,吓的孙母直哆嗦。

“你,你给我等着……”眼看着,孙母这是要走了,当然,围观的群众们也自发的让开了路。

但是,陈丽娜早就知道,这肯定是虚晃一枪。

泼妇她见的多了,那手段她还能不知道吗?

果然,嗷的一声,她突然回头,就冲着陈丽娜撞过来了。只听咣的一声,好嘛,撞到铁皮大门上了。

“你等着,俺要到基地去找你们领导,俺要到乌玛依去报告阿书记,俺还要让阿书记来赶走你这个骚货。”孙母一声比一声高,两只脚跟那触了高压电似的,不停的蹦着。

“有本事你就去?”陈丽娜得意洋洋,“我还巴不得你去了,快去快去。”

……

傍晚,火炉子边上,聂卫民大概还没这么丧气过,耷拉着脑袋,在等自己的新棉衣干呢。叫外婆揍了一顿,陈甜甜当时全看在眼里,孩子大概觉得丢人的不行。

“这有啥,新棉衣本就要洗一水才能穿,等晒干了,妈再给你拍一拍打一打,就又是一件新棉衣,好不好?”

外面不时传来孙母的哭嚎声,一声又一声的俺,一会儿是在怨聂博钊无情,一会儿又在哭自己的大闺女命苦。

也不知道她在哭啥,总之,风雪之中,声音那叫一个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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