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零六 他醒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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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慕容霸开始被召唤出来。慕容尘就似乎是慢慢有了意识。他和慕容致那个家伙心灵相通一样,当龙城,九龙那些熟悉的名词自慕容致的唇中吐出的时候,他的意识里,却永久的站在那座寒山脚下,仰着头望着那座和山脉融为一体的宫殿。

青翠柔绿,明湖飘雪。他长久的望着被战火侵袭,满是刀箭创口的石壁,只是却不见那上面的字。那是一片空旷寂寥的广场,一块块青石纹金砖被掀翻过来,还有已经腐朽的厉箭狰狞的钉在地上,长长的血迹自拱门内延伸出来,一直到宫殿的门口。慕容尘只要闭上眼,就是能想起那一日他缓缓倒下,眼前的一切都是天翻地覆,只是那座遥远的宫殿,却是燃烧的永久占据了他最后的视野。

那个人这次没有出现。然后他感觉自己突然到了马上,贴着面容的面甲冰冷无比。慕容怔怔的着骑兵和步卒的厮杀,当见了己方铁骑被杀退之后,他的嘴又和上一次一样,不受控制的长声大笑“闵性轻锐,又自以众少,必致死于我。我厚集中军之陈以待之,俟其合战,卿等从旁击之,无不克矣。”

果然不出他所料,没过一盏茶的时间。一男子胯下朱红如龙的骏马撒开四蹄,右手握着镔铁大戟,左手拿着双头长矛,破敌斩将,易如反掌!不消一刻,数百铁骑就是被他生生杀散,这男子身躯魁梧,约莫九尺,长的却是粗犷,眉宇间怒气,豪气,杀气汇聚为一体,凝成了他身后的魔神法相!那法相身着暗色铁铠,周身皆是燃烧着黑色的魔焰,但是却是有两个头,两张脸!一张凶残暴戾,一张却是坚毅宁静!

当那对眸子盯上了自己的时候,给慕容的感觉不是毒蛇,而是炼狱一样的灼烧!可是他的身体就静静的骑在马上,淡淡的着下方的男人,着他在怒吼,着他在厮杀,着他的一万步卒在连环甲马冲阵下血流成河,伏尸无数。燕字大旗在北风中徐徐吹开,二十万健儿望着他,就好像望着一根擎天巨柱,这个世界上,即使是哪怕冉闵一样的武神,也一样催不垮他笔直如枪的脊梁。

今天,你就要彻底的葬送在这里了。慕容恪心里平静的想着这件事,丝毫不顾这对自己有多大的意义,他缓缓摘下头盔,顶子上飘荡的白羽。而那个武神越来越近,到最后,已经是冲到了他不到十步的距离,那魔神旋风一样的冲过来,肩膀上扛着的蟠龙镶金玉柱照着慕容恪的天灵就是砸了下来,他胯下的骏马一阵惊嘶,只听轰隆隆连续的声响,整个大地出现了一道裂缝,自慕容恪的身后延伸过去,黑暗自那里喷发出来,而且那种黑暗越来越大,越来越长。

慕容恪轻轻的拍了拍爱马的头,让他安静了下来。无数铁骑围靠了上来,大吼“殿下小心,快走!”同时,死死的想要隔开两个人,只是这些普通人如何挡着住这位武斗之神,若不是慕容恪在此,恐怕都是免不了被砸成肉泥的下场。

“你输了。”慕容恪抬起头,着那个男人身上横七竖八的伤口,对方的面色越来苍白,额头上的汗珠也是显得逐渐密集,但是这个男人就凭着一口胸腹之气,让自己不可倒下,全身颤抖,似乎是坚持的无比艰难。“你的伤很重,如果今天再不有人救你,你就会死。堂堂皇帝,居然死在了这片荒郊野岭,你甘心么?”

只是对方重重的哼了哼“你是慕容恪?被我大败了十次的慕容恪?”

“你的确败了我十次,只是我要还回来,一次就足够了。”慕容恪缓缓点头,抬起的手,忽然一座精致的浮雕从他的身后升起,这座浮雕一出现,红色的晶龙就是要活过来一样,龙吟的歌声在虚空刻下一枚枚篆文,炽烈的火焰照亮了慕容恪的面庞,妖冶的火莲花图腾自眉心闪耀,浓郁的红,红的动人心魄的线条钩织在他的眼角,然后光芒逝去,遮住了眼角四周的面具散发着冰冷的杀意,这面具残破不堪,呈碧红色,就好像是一泊碧血一样。

浮雕静静的漂浮着,仅仅到了这里。慕容尘就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从慕容恪身上剥离,他被吸入了未知的漩涡中,只能着眼前的一切景象随着他的身体翻滚,那两个人如沙画一样,变成了一股土黄色,被无形的手指轻轻一抹,就是面容和身躯消散。

他只听到了冉闵说的最后一句话。“这……就是龙城的秘密了么……怪不得怪不得,你们慕容氏能够建立起如此强大的帝国……原来都是在等待那个人么?难道胡汉,真的是要生生世世的厮杀不休了么?”

慕容睁开了眼,见那座红龙浮雕静静的漂浮在他的面前,和顶棚的白布相应,就像是一滴血点染在了白绢上,醒目深刻。慕容的嘴唇轻轻动了下,修长的手指从棉被中伸了出来,缓缓的点了点木床。然后,他探出手,握住了红色的浮雕。

轰!!!一股强大的精神冲击自浮雕中疯狂的迸发出,那是当年慕容恪留下的一丝意志。仅仅从这一缕意志精神来,他和慕容恪相差的简直就是太远了,若不是其余的浮雕自生感应,他可能就会被这力量生生震毙!

只是当青黑红三座浮雕成一条线排列,红色的浮雕龙头大嘴一张,居然吹出一阵狂风,淡淡的虚影扩大,方才还是意气风发,大战冉闵的慕容恪居然现在浑身浴血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只是他的琵琶骨被刺穿,四肢被钉死,长长的黑发银白了一片,袒露的上身上横七竖八的创口,他似乎在一处地牢之中,实在是让慕容震惊无比。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难道……难道他还活着?这个曾经被封为太原王,征服了晋阳的男人,还活着?!”

慕容恪缓缓抬起头,他着慕容尘,苦涩的一笑,竖起了一根手指,点了点他自己,又指了指慕容尘。“我……终于见…了你。”而随着这句话的完结,这虚影就是化为了一枚晶石,飞快的传入了慕容尘的眉心中。慕容尘双眼圆瞪,在那个刹那,无数的信息流导入了他的头脑中,那个慕容恪就好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家一样,只是灵魂的残片就是似乎要生生挤入慕容的真魂之内!

他要夺舍转生??!慕容尘眉宇瞬间紧锁,他运起十二分气力,真元流转,紧守灵台清明!但是那灵魂的残片简直就是视而不见,轻轻松松的钻入了慕容尘的灵台!慕容尘还没来得及叫出一声不好,那些庞大的信息流就是导入了自己的记忆之中,然后,似乎唤醒了什么一样!他的脑后,玄龙雪帝身体四周晶壁的一捆捆一扎扎符箓眨眼间化为了飞灰!

玄龙雪帝似乎是被万古不化的寒冰所困,那包裹着头的银盔,两道金光一闪即逝,那些突然出现的晶壁变薄了三分,只是剩余的七分却是生生的遏制住了慕容尘的觉醒!

他的眼前流过无数的铁血和柔情,无尽的热血和平静,数不清的杀戮和救赎!“我………是慕容尘……还是谁?!”慕容突然起身,单手捂住自己的俊秀的脸,只是忽而狰狞,忽而平和,忽而心丧若死。好像经历了千年的等待和挣扎,沉沦在一世世的喜怒哀乐,然后一切化为淡淡的虚无。

慕容的身体就好像第一次被伐毛洗髓一样,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和穴位都是喷射出黑紫色的液体,他只觉得身体一轻,就像是一片羽毛一样,情不自禁的站起身子,赤着足贴近大地。青色的,黑色的,红色的浮雕一阵颤动,惹得无尽虚空如镜子破裂一样哗啦啦的破灭,周身的空间被生生后推,然后和其他位面生生被挤压成了齑粉。仿佛是洗尽了铅华,慕容尘整个人陷入了入定了状态,先前受的伤不断的被三色光芒修复,可是那种记忆上的伤痕却是无法修复,他一会儿觉得自己是慕容恪,可中断的记忆却又跳到了慕容尘上,感觉自己站在了那扇终极的大门外,虽然推开了一丝丝缝隙,可是还远远不够,给他的,只有痛苦。

慕容恪,字玄恭,昌黎人,当年那个烽火连天岁月的,第一名将!没有,之一。“是谁都无所谓,因为我早就死了………死了,是什么?是再也不见那些人,再也不见那些光明了,永久的在黑暗之中,孤独的挣扎,等待能有一个人带我走……”慕容恪的声音袅袅,飘渺若散,他在慕容尘的头脑中吟唱一首不知名的小令,冷涩生硬,慕容尘根本听不清,他只感到这个男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泣血,弃剑。只是,当他想起那张绝美的容颜,一切的羁绊就好像被一把无形的剑斩断,他猛地抬起手,化为了三座大印的浮雕静静的在他的掌心上悬浮。这三枚大印,都有一个人影在龙的躯体中若隐若现。

“你是我,而我,却不是你了。”慕容尘缓缓的站了起来,他披上了一件黑色的大氅,胸腹间的绷带勾勒出他雄伟的肌体,他探出手,握住了兵器架上的龙牙。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在心里蔓延,他似乎不再是慕容尘,有一些的改变在不知不觉的进行中,如果白轩在这里,一定会见,那漆黑的眸子深处,有翩翩若雪的鹤羽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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