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画圣之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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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张僧繇的人,他既是大官,又是画师。

知道他当大官的人很少,知道他当画师的人却很多,因为他官当得一般般,画却是远近闻名。

有人称他画艺天下第一,这话传到土地公公的耳朵里,土地公公化作一个凡人,到张僧繇家里去求画。

张僧繇给土地公公画了一根拐杖,土地公公惊赞不已,临别时,土地公公竟到画布上去取拐杖,原来,他把画布上的拐杖当成是真的了。

土地公公取不出画布上的拐杖,才发现自己弄错了,便发出赞叹:“张先生的画艺,别说是天下,就算是天上的神仙,恐怕也比不上啊!”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传到皇帝耳朵里,皇帝一高兴,便将镌刻了“画圣”两字的匾赐给了他,也不让他做大官了,送给他许多金银财宝,让他潜心画画。

迎接金匾时,他的家人都很高兴,他却一脸愁容说:“圣上赐我金匾,必要下旨让我给他画画,圣上见多识广,我若画不好,配不上‘画圣’封号,罪就大了!”

他的妻子叫乔小兰,怀孕多时了,在一旁安慰他道:“连土地公公都说你画得妙,你还怕不能令圣上满意?”

张僧繇摇摇头:“圣上眼高得很,南方有一位技艺高超的铁匠,被圣上封以‘匠圣’,赐封后,圣上要匠圣给他煅烧一柄宝剑,匠圣花了三年时间,将一千斤铁,千锤百炼提纯得只剩十八斤,那柄十八斤重的宝剑,恐怕是天底下最锋利的剑了,但圣上仍嫌这剑不够jing纯,不仅将宝剑弃之不用,还将匠圣双手剁掉,令他从此再不能制剑了!”

乔小兰听得目瞪口呆。

张僧繇可不想被皇帝斩断双手,他想,一定要画出一幅让皇帝无法挑剔的画来,既保住自己的一双手,也保住自己“画圣”的名号。

张僧繇呆在画室里,三个月冥思苦想,却全无一丝眉目。

第九十二天的正午,乔小兰端了饭与菜进画室,提醒他道:“夫君,你已三天三夜没有吃饭了!”

他苦笑着说道:“三天不吃饭是小事,如果不能将送给皇上的画苦想出来,皇上降下死罪,我就再也不能吃饭了!”

乔小兰听他这么一说,眼眶都红了,她走到张僧繇身后,边帮他按摩几天没有休息的脑袋,边开解他道:“我第一次见你的画,画面上是一只鹿,我看着那鹿,仿佛能感受到它在奔跑和啼叫,难道这样的画,圣上也看不上?”

听了妻子的赞扬,张僧繇情绪有些缓转,他回想着画鹿的ri子,道:“我为了将鹿画至绝妙,特意跟踪鹿迹生活了三年,最后才知道,画鹿最关键是要画角。我画出的鹿角,像钢铁一样坚硬,像雨珠一样灵活,它好像就要抵破画纸,带着整个鹿身冲出来,朝你一角斗过来,你无论怎么躲,都逃不开它的一击!”

张僧繇说得起兴,一时间竟将忧愁也撇开了。

乔小兰望着终于有些笑颜的丈夫,高兴道:“对,就是这种感觉,难怪当ri我只敢看鹿身,不敢看鹿角!你其它动物都画得活灵活现,不如给我讲讲,说不定讲完后,就会有灵感了!”

乔小兰边说,边递给相公一壶暖酒。

张僧繇说得起了劲,灌了三口酒,豪情大发:

“我画鱼,最重画鳞,观画者会感觉自己也好像在水中,会游泳的全身舒畅,不会游的有窒息之感;

“我画鹰,最重画爪,观画者会感觉鹰爪掘出画布,直剜脸庞,随即耳边生出爪剜声,进而不自觉地躲避;

“我画虎,最重画头,观画者会感觉虎头张开血盆大口,扑面而来,随即产生喉结处被虎咬中的错觉,呼吸不畅;

“我画蜈蚣,最重画尾,观画者会感觉那蜈蚣尾伺机待发,看第一眼会倒退一步,看第二眼会心惊肉跳,庆幸自己没有靠得太近;

“我画蛇,最重画身,观画者会感觉全身被什么东西死死纠缠,产生白ri梦魇,想逃亦不能,观画之后,必做七晚恶梦才能恢复常态。

“我画的画,经过心与血的凝炼,智慧与灵感的交集,虽不敢说空前绝后,但也算盖过了以前出现的画师,莫说是一个‘画圣’名号,就算是‘画神’,恐怕也相差不远了!”

乔小兰听丈夫这么一说,脸露喜se道:“是啊,你的画都画得那么好,何必再担心被圣上降罪!”

“啪!”

豪情大发的张僧繇,突将酒壶重摔在地,酒壶碎成七八块,他在碎裂的瓦片中激动道:“鹿角虽灵但鹿腹太沉,鱼鳞虽瑞但鱼头呆板,鹰爪虽利但羽毛凌乱,虎头虽猛但虎气太浊,蜈蚣虽险但其身太笨,蛇身虽巧但其xing太邪……”

接着他长叹一声:“可惜差了不远却仍是差了。圣上心高气傲,他封我为‘画圣’,我必施展出‘画神’才能,他才肯罢休,成圣能靠智慧与勤奋,成神却需天意,我却要到何时才能破解天意,成为画神啊?”

正在这时,从外边急冲冲奔进来一个仆人,满脸喜se道:“老爷,喜事来了,传旨官到了大门口,让您现在去接圣旨!”

说来还真就来了,张僧繇和乔小兰哪有半点喜相,忧心忡忡地走出画室,到大厅跪地听旨。

“张僧繇,本皇今ri在**寺听佛法,寺内佛像菩萨众多,建筑气势恢宏,唯有主殿外墙缺一佳画,今特命你跟随传旨官到**寺,为本皇即兴作画,让本皇一睹你画圣风采!”

传旨官宣完旨,旁释道:“圣上年幼时,曾到**寺避难数年,**寺不似一般门庭,你定要画出空前绝后的画作,才不会违了圣意,否则,大祸将至啊!”

张僧繇知道圣旨会来,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他抬头打探道:“大人,我早在三月前,就听说皇帝派了大画师道圣子去给**寺画壁画,怎么还有一面墙没有画好?”

传旨官先不回答张僧繇的话,却反过来问张僧繇:“张大人,你也去看过那面墙壁吧?如果让你去画,你会画些什么在那上面?”

张僧繇想想道:“那面墙又高又宽,一般的景se难以震住,如果是我,会画高山,山上有猛虎长啸,啸声充盈高墙之上,让此高墙既不太实,又能用猛虎气势压住虚空!”

传旨官啧啧道:“真是凑巧了!道圣子给此墙壁画画,画的内容和你一样!”

张僧繇一听,惊问道:“既然画了,怎么还要画?”

传旨官道:“圣上说,山虽巍峨,但衬不上白云寺的空灵,虎虽勇猛,但衬不上佛世界的玄妙,便命粉匠把那壁画铲掉了。道圣子也因未成圣命,一家老小被发配到了边疆!这样说来,你运气还真好,要是让你先去画,现在发配边疆的,可就是你张僧繇大人啦!”

听了传旨官的话,张僧繇吓出一身冷汗,道圣子没画好那幅壁画,但其他的壁画是画好了的,就算以功补过,圣上仍是将他发配了边关,自己这一去,没有别的壁画可画,就没了将功补过的机会,若是画不好,圣上还不把自己全家都抄斩了?

传旨官催道:“别耽误时间了,快收拾东西,随我去吧!”

张僧繇知道,自己若这样毫无把握地去,必定完成不了皇帝的任务,只得拖延道:“传旨官大人,请恕小的难以从命!”

传旨官一惊:“好你个张僧繇,你敢抗旨不遵?”

张僧繇道:“大人,请您转告圣上,说小的已经想好如何画出令圣上满意的壁画,但是,画这壁画的颜料,需要三月时间才能研制出来,所以,请圣上给我三月时间,三月后,我一定画出令圣上满意的画作!”

传旨官听罢,离了画圣府,回复圣命。

**寺中,皇帝身穿黄袍,脸骨坚硬如铁,冷毅的眼眶中,长着一对像天上恶神一样的犀利大眼,发出熠熠寒光!

关于皇帝的这对眼睛,还有过一个小故事。

传说有位叫神机算的高人,为当ri还年幼的皇帝相面,当神机算望见皇帝一双眼睛时,吓得瘫坐在地三天未醒,他醒来后说,皇帝将来不仅能统治天下,其眼神还可永传千古。

当时皇帝的师父,也就是现在的**寺主持,太渊禅师问:“是像天神的样貌一样,被别人裱在画布上,riri供奉吗?”

神机算道:“比城隍神的相,还要流传得宽广!”

神机算说完这句话,双目突然流血,太渊禅师用手在神机算双眼前晃悠,神机算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太渊禅师于是惊道:“神机算,你的双眼怎么了?”

神机算道:“我泄漏天机,遭隐暗处的神明嫉妒,九天机密神取走了我的双目,让我一辈子再不能为别人相面了!”

此刻的皇帝,将他那双能杀人的眼睛从传旨官身上挪开,侧身问一旁的太渊禅师道:“师父,你怎么看待这个张僧繇?”

太渊禅师眯眼笑道:“他胆敢与圣上讨价还价,不是普通人物!”

皇帝听完太渊禅师的话,吩咐传旨官道:“你去对张僧繇讲,本皇给他三月时间,若是三月后画不出令本皇满意的画作,我必杀他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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