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凌晨天未亮（1 / 1）

第二天龅龅一听到隔壁家院子的鸡叫声就赶紧起床，如果在平时，即使上早读课她都要赖床，她是非常顽固的赖床分子，但是今天，她起床积极性特别高，她想为木头人做一顿早餐，也想让木头人夸她很勤快。

谁知道才4点半，谁知道妈妈爸爸起床比她还要早，一个木头人扰的全家都乱了生物钟。妈妈早早的到刘家村提自来水去了，龅龅则准备煮面条，爸爸抢着他要煮，还很生气的骂了龅龅一通：“你煮的面条能吃吗？你只会吃，吃比谁都厉害！”爸爸骂她她也没脾气，她难得看到爸爸这么早起床，还要冒着凌晨十分寒冷的天气去集市上买最新鲜的里脊肉。全家上下总动员，就为招待这个害她怀孕还不娶她的木头人！龅龅心里悻悻的想着，跑到楼上想把他拉起来一块干活，或者陪她去赣江散步，据说天蒙蒙亮的时候赣江的沙滩上会停留很多越冬的水鸟

，非常壮观，说不定还可以拾到一些鸟蛋，龅龅有这个计划很久了，只是苦于不能早起床。

“木头人！木头人！”她一把掀开他的被子，拉他起床。木头人抱怨道：“我难得睡的这么香。”“木头人，赶紧穿好衣服，我们去赣江看天鹅。”

“看天鹅？！”木头人利索的穿好衣服，爽快的答应：“有天鹅吗？那就走吧。不过我得先抱抱你！”木头人一把抱住龅龅，俩个人热辣辣的亲吻了一阵，龅龅果断推开他，然后下楼，开门奔赴赣江。真没想到，外面奇冷无比，地上是一层厚厚的冻霜，只感觉冷空气沁入骨髓，手脚冰凉，但是龅龅心中充满了期待，凌晨天未亮，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路踩着白茫茫的冻霜，他们还未爬上赣江的堤坝，就听见了一片热闹的水鸟叫声，龅龅加紧了步伐，忘记了自己有身孕，她要在第一时间看见那道水鸟风景线。

看到了，晨曦的微光中无数白色的水鸟集聚在沙滩和浅滩，有的在水中漫步，有的在空中低飞，有的单脚独立引吭高歌！木头人也惊呆了：“这么多！我带了相机就好了，用手机拍几张！”

“天啊！你说我们能捡到鸟蛋吗？”

“别下去！我们过去了，它们就飞走了！我们是入侵者。”

龅龅侧耳倾听着水鸟的叫声，都是欢快的，构成一首世外桃源般的晨曲。

“秋兰，把孩子打掉！”

“别说话。”她闭上眼睛享受那一片声音。

“把孩子打掉！”

龅龅突然捂着耳朵大叫起来，平时教书练就的大嗓门，叫的撕心裂肺，惊起一滩水鸟。那些受惊的水鸟哇哇的纷纷飞起来，在空中逃窜，飞到了更远的地方。龅龅叫完之后，看看东方露出了微红，又是一个晴天！她心情糟透了，为什么每天都是大晴天？这哪里有过年的节奏？过年应该是非常寒冷，北风吹，雪花飘，可是今年几乎每天都放晴，干旱到了极点！她怒视着那一片微红，然后拉起木头人的手：“我们赶紧走，天快亮了！”她害怕别人看见她和木头人在一起。

回到家，爸爸正在煮面条，妈妈在扫地，责怪木头人不应该带着一个孕妇一大早跑出去，万一着凉怎么办？龅龅只能是苦笑。

吃完面条之后，木头人开始召开圆桌会议，他对爸爸妈妈提出了建议：孩子，一定要打掉！他补偿100万，另外在市区给龅龅买一栋房子。龅龅以为爸爸妈妈会骂木头人，怎料到二位老人家听到100万和房子都傻眼了，爸爸拿出一根烟点燃：“秋兰，就这么办吧，你把孩子打掉。”

妈妈也忙不迭地的劝说：“打掉！只有打掉！”

凭直觉，她知道妈妈这次是说真心话，之前的种种吃猪肠子测胎儿性别还有拜送子观音等都是伪装。龅龅看着妈妈：“我也同意打掉。”木头人听到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爸爸抽烟也笑眯了眼，妈妈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痛并快乐着。

后来龅龅对木头人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让他陪她一个上午，下午去医院堕胎。

木头人欣然应允。她选择了去学校看菜地。

去学校的途中经过农贸市场路段，龅龅终于感受到了过年的气氛，市场入口人山人海，大家都在血拼年货，木头人的车子也堵住了，他拍了一下转盘：“连乡下都堵车！要是人人都像秋兰就好了，这个世界也就没这么多废气了，也许就没有全球气候变暖了，也就不会有今年这样的干旱了。”把龅龅逗乐了。

龅龅想下车呼吸一下空气，刚站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个很粗的声音叫她：“秋兰。”她以为是村子里的王大妈，谁知道是王大妈的女儿冬兰，她们可是小时候一起玩长大的，龅龅秋天出生叫秋兰，她同一年冬天出生叫冬兰，俩个人小时候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冬兰穿着一件鹅黄色的毛衣低领，脖子上围着一条雪纺，很时尚。她早就听说了冬兰在深圳那边卖衣服赚了大钱。其实心里是不平衡的，因为自己读书那么辛苦考上了大学每个月却只能赚3000元，而冬兰小学都没读完现在千万老板。她注意到她的手上带了很多金子。

“金子便宜，我买了很多，千足金，万足金。”

她们俩个有十来年没见面聊天了，这一聊天都是围绕钱！钱！钱！冬兰说她买了五套房子，两辆车子，投资了三个店铺！还涉足了房屋建筑工程，另外两个儿子也都读初三和初一了，任何一方面她都完胜龅龅。她总觉得谈话的气氛不对，老朋友见面应该叙旧情，看来，钱就是过年的唯一话题，成年人不谈感情只谈钱，穷人就是怕过年。

冬兰注意到木头人的宝马车，好奇的问：“这是谁的车？”

“我一个朋友的车。”

“男朋友？你结婚了吗？”

“没有。”

“天啊，你还没有结婚？我18岁就嫁人了。你真不应该读书，早点嫁人多好！读那么多书也就是当一个老师，不划算。”

句句都戳到龅龅心里的硬伤，再听下去，龅龅想自杀的心都有了。她赶紧钻进木头人的车子对他说：“给我150万，我现在就去把孩子打掉！150万！”

“你不去学校的菜地了？”

“不去，我现在就去医院！”

木头人费了很大的劲才把车子调好头，回到家后，木头人叫龅龅的妈妈准备好去医院的东西，龅龅上了三楼自己的房间，迟迟不见下来。妈妈让木头人上去看：“这孩子很容易犯傻，你去看看。”

木头人来到房间，看见龅龅正趴在床上哭，他抱着她温柔的说：“我知道堕胎肯定很痛。你心里不好受。”龅龅抓住木头人的肩膀：“我不想打掉这个孩子，我不想，我和这个孩子已经有母子感情了！我们是一家三口，为什么要骨肉分离！

”

木头人犹豫了很久，说：“200万！”

龅龅捂住了耳朵，她再也不想听到钱，而且连傻子都明白木头人是用钱来衡量这个孩子的价值。龅龅虽然过着贫寒的生活，虽然也会在有钱人面前深深的自卑，但是她真的不需要钱，200万给她怎么花？她傻到不知道怎么花钱，她聪明到只关心温饱，自以为很聪明。她小时候最好的朋友用钱羞辱她，现在她最爱的情人用钱收买她，她憎恨钱，她就是清高，就是傻气！她不后悔！

“木头人，我不需要你一分钱，也不需要你给我买房子，我想清楚了，你的200万对我来说是一堆废纸，你的房子对我来说是一个牢笼，我犯下的错我自己会承受，不需要你补偿我。如果你不同意，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如果你同意，我们现在走。不，你还是先回上海吧，快过年了，你老婆也等着你，况且从这里开车到上海也很辛苦，你走吧，我今天一定会把孩子打掉。”木头人接受了她的建议，下楼去了。龅龅听着他下楼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心痛：这段感情结束了，她的木头人消失了。新婚之夜的温度还在被窝里留着，绝不是一夜情，一个夜晚的婚姻就此灰飞烟灭，她抹抹眼泪，坚强的告诉自己：我已经很满足。

到楼下，龅龅发现一大群人守在厅堂，简直像要召开什么记者会。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问龅龅和她妈妈木头人是谁，是不是男朋友？女人们都在啧啧赞叹他长得帅，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隔壁的大妈大婶们都说观察到车子停了一个晚上，是不是木头人在这里住了一个晚上。寡妇门前是非多，剩女门前是非更多。龅龅正想撒个谎言，突然有人说：“他是昌盛木料行老板的儿子吧？以前在旧村子里住过一段时间，我看到过好几次，上次你女儿不是和昌盛木料行的老板吵了架吗？现在人家还是关门大吉呢！”

“是我女儿一厢情愿喜欢他，他是我女儿的小学同学，他不喜欢我女儿。”

“不喜欢怎么跑到你家过夜了？”

撒了一大堆的谎言才把人群驱散，然后她们一路伪装上了车，前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