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行路难(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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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实在和这些武臣搞得关系太好了,他拉拢武臣的本事也实在是太出挑了,在燕地的时候,和现在朝廷异常防备的西军帅臣,好得穿一条裤子也似,他回到汴梁受到百般戒备,也未尝没有和西军帅臣关系深厚的牵累。

都门禁军将门世家,向来都是天家鹰犬,和文臣怎么也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杨凌却谈笑间就和他们打成一团,现在还共同将生意做得不亦乐乎,要是他在三衙或者枢密要害位置上,还会如何?他们可是有调兵之权的!

如果说梁师成此前对付杨凌手段,还让人有保全的余地,哪天梁师成自家心下怠了,杨凌说不定还有些微翻身的机会,现在梁师成这般举动,就是将杨凌朝狄武襄的结局上面逼去!

梁师成之辈果然是阴微到了极处之人,轻易开罪不得,一旦得罪狠了,报复起来也是凶狠无比。

寝殿书房当中,顿时一片安安静静口气氛却在暗中绷紧,连在门外侍立的小黄门的呼吸之声,似乎都清晰可辨。

这一次赵佶思量的时间却是很长,长得连梁师成都觉得有点惴惴而不自安了,良久良久,才听到赵佶轻声问道:“若是这财计,交给你梁某人营运,一年当中,当能应奉多少?”

梁师成顿时打起了精神,这就是赵信难得说出掏心窝子的实话了,赵佶实在是关注财计带来的这笔财源,特别是在江南残破,民心不附,东南应奉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张的时候!

自己一番话,已经又成招起了赵佶的顾虑,虽然在赵佶看来,一切还都在掌握,杨凌也不至于危险若此一一大宋还未曾出过这般人物,以赵佶的自负聪明,更不觉得自己将来会应付不了。但是身为君王,无论如何都得有防闲之心,但有顾虑,不用便是。

可是这位官家。却又将钱财看得极重,方腊起事之后还保全朱缅就是明证,实在是舍不得那一大注财源,只要自己开的盘子,都过杨凌开的盘口就成!

想到这里。梁师成就忍不住大是后悔,怎么不去打听一下杨凌到底开了多少盘,不过他也打听不到就是,昨夜密探,就杨凌赵佶两人而已,这个数宇,只是在赵佶胸中不断转着。

梁师成顿时激烈的思索起来,财计利益虽大,但是其间牵扯的人物也盘根错节,都是轻易开罪不得的。特别是禁中诸位,自己宠信再深,也架不住****的枕头风,他们这等幸臣立身靠的不是本事,权位会在官家的宠信上,一旦失宠,还不如有理财手段的蔡京,往常结交禁中诸位还来不及,哪里敢在这利益上头开罪他们?

皇权越重,天子身边****亲近的亲信人就跟着水涨船高。这是不移的道理,大宋以往君王与士大夫共治,朝廷重臣可以呵斥禁中诸人,可以让太后撤帘。现在赵佶身边都是幸进之臣,虽然把持朝政,威风不下前朝重臣,却再也不敢开罪禁中诸位了。

不仅仅是禁中,那些禁军将门也是一般,谁和禁中没有勾连?谁知道他们所得。有多少是献给禁中诸位的?他们那里,也轻易动不得。

能指望的,就是杨凌那两成,自家说定的只有一成半,现下又生了这个变故,自己已经算是小挫威风,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

自己也曾和手下通经营之道的人估算过财计收益,一年净利,当在六七百万贯之间,不少都是仰仗杨凌这千奇百怪的手段才经营出来的,杨凌去后,了不得就是持平,自家还是算一成半罢,按高里算,可以到手的不过一百零五万贯,自家也要用许多人,而且讨好官家,赔累已经太重,要是报高了,百上加斤,更吃不消。

想必杨凌此子,才到汴梁,又是个没家底的,怎么也要为自己集聚一些,能拿出一半七十万贯应奉官家,已经算走了不得了,自家咬咬牙,报个八十万贯便罢!

当年东南应奉局,除了花石纲等实物之外,一年现钱,顶峰时候也不过两百余万贯,八十万贯,着实不算少了!

梁师成再没有想到,杨凌坚信只要自己还在位置,只要把持着财计经营大权,依靠着如此深厚的背两百五十万贯是何等概念,伐燕战事打了两年,耗资六千万贯,这是供养十几万军队来回走了上万里路,动员了三路几十万民夫,几万骡马,无数车船,还有无数官吏在其间插手分肥才花出去的,引得天下骚然,现在元气还未曾恢复过来。

这是大宋一年财政收入的四十分之一,风不动水不起的,就送到赵佶私库!

梁师成在那里思前想后,想得自己冷汗都下来了。似乎都能感觉到赵佶那不耐烦的微微怒意,低声道:“若是交给臣来营运,一年应奉内库八十万贯可保。”

这句话他说得嗓子都有些抖了,以隐相之尊,竟然难得的没有底气,赵佶低低的哼了一声,负手未曾说不然他为什么用蔡京,用朱缅?而杨凌,却是已经证明了他在这方面上的本事。

可这老货防闲之说,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可是关系着祖传家的大事!

一时间赵佶咬着牙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果说禁中诸位,谁在杨凌起经营的这边关财计当中获益最深,那就非懿肃贵妃莫属,官家继位后正式册封的先后两名皇后,王氏生当今太子赵恒,大观年间故去,现任皇后郑氏,政和元年册封,郑氏性格简朴,连服制都用贵妃服饰,算是禁中难得淡薄之人,可能也是因为生为皇后未曾诞下一子,和当今太子还有正得宠的嘉王之间也并无多少情分可言,不如以修妇德,只求将来能凭借这贤德能稳稳的得一个太后位置就于愿已足。

懿肃贵妃却是不一样,生下两个最为得宠的女儿,禁中宠信,算得上是头挑的,但是女儿迟早也要嫁出去,没有儿子可以撑持将来,将来也指望不上太后的荣衔。对钱财难免就看得重了一些,又得宠爱,又不会参与继统之争招人嫉恨。行事自然就可以肆无忌惮一些,差不多可以算是禁中诸宫当中最富的一个。

懿肃贵妃外家。在边关财计朕盟当中就占了足足一成股份,还有希望将来能娶着这位贵妃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为自己后辈捞一个驸马都尉当当的,将门世家也有孝敬,在边关财计朕盟当中得了好处的将门世家。除了各自靠山之外,在懿肃贵妃这里也难免有所点缀。

利益越大,责任也就越大,蜘蛛侠是这样,懿肃贵妃自然也是如此,差不多就是因为边关财计朕盟这个而形成的巨大利益团体在禁中的为之人,和梁师成的谈判往还,也是她的心腹人在挑头进行。

本来一切算是已经定论,和梁师成也做好交易了,静静等着事态展就是。亏了谁也不会亏到懿肃贵妃这里。

孰料今日变故陡升,那个大家都准备牺牲的杨凌却徒然生出这般枝节出来,让这么多有力人士议定的局面一下就翻转了过来,官家还说要亲临军营为杨凌撑持。

顿时禁中外间,都被惊动,全都来打探消息,懿肃贵妃既然是禁中可谓深藏之人,来到她这里的人自然就更多,都是和天家沾亲带故的人物,县主成群。驸马都尉一串,更有来径禁中惯了的命妇,一个二个没个断绝的时候。人人都是焦躁。

杨凌固然翻转了局面,可须放着隐相不死!隐相必然要向官家处行。下甚么说辞,官家又是耳根子软,被大家都揣摩透却不自知的一个人物,谁也不知道风朝哪里吹!这关系着将来大利,站错了位置,可了不得!

说到底。这懿肃贵妃能到今日地位,的确是一个女中能手,往来来打探消息的人这么多,她也始终未曾乱了分寸,那些不是十分要紧的人物都驱赶他们回家等消息去,只留几个参与此事要紧将门世家也打听消息的人物在这里等候,对他们就一个交代:“此事先莫焦急,今日禁中,不是轻易能了,不到最后关头,不能轻易决断,都在这里静候就是,我已通了官家左右,一切动静,都随时来报,什么时候我点头认定确实了,你们再各自去通报消息,你们且记住一点,我们既不偏向于隐相,也不偏向那南来子箭言,只是守着我辈利益不要人动就是,稳稳的坐等,谁还敢得罪了我们不成?”

懿肃贵妃一席话,顿时让所有人有了主心骨,大家都在等着不断报过来的消息,在懿肃贵妃寝宫当中,守着两个出嫁的县主,一个也有头脸的命妇,禁中之外,还有无数精干得用的人在等着她们传出来的消息,这几人就陪着懿肃贵妃说些闲话,一边沉着气看着懿肃贵妃遣出去的人将一个个消息回报过来,却始终不让她们朝外间报一句实在寝宫之中,懿肃贵妃歪在软榻之上紧接着就是传来消息,粱师成已经匆匆赶往官家在延福宫的寝殿,官家本来在养静,谁也不许打扰,一听到梁师成到来,就已然出静和他在寝殿书房中一会。

听到这个消息,这几个来打探消息的人物都是相顾摇头,这隐相宠信,当真是谁也比不了!官家要是一意孤行,今日必然会与隐相避不相见,但是隐相说找着官家就找着官家了,以隐相在官家面前的影响力,说不定一说就动,接着便是一切照旧!虽说各家利盖不会有什么大损害,但是总觉着可惜,杨凌经营手段花样百出的,谁知道将来还会给各家带来何等样的大利,现在就只有守着这个边关财计之戏,再没其他生好想了。

而且隐相如此受官家宠信,插了一脚进来,谁说将来不会暗自攘夺?懿肃贵妃这般自然是不会怕的,但是有些家世略略差一些的,说不定就得出局!如此大利,谁舍得撒手?

一名心腹前来低低的将这个消息说了,懿肃贵妃也从软榻上坐直了身子,思忖一番,****装点的精致的容颜上也露出一丝苦笑:“隐相当真把持得严密!杨凌此子,也算是尽心竭力,大出人意料了,现在想来,多半还是一场空,倒是怪可惜的,还能说什么呢?大家将来谨守好自己那一份就是了,不要轻易被人攘夺了去。”

两个县主一名命妇都坐不住,起身道:“娘娘,是不是妾辈这就传话出去,让不必预备接驾了,风不生水不起,就当没生过这场变数?”

懿肃一笑,摇摇头:“何必急在这么一时?等官家那里传来确实话再说罢不过总觉得,杨凌还是敌不过隐相根深蒂固,如此伶俐人,倒是可惜了”

对杨凌的评价,连说了两声可惜,可见懿肃贵妃论人不看其他,就看生财本事,对于一下带给她家大笔收入的杨凌倒是有一些好感。

正感慨间,就听见宫女通传:“娘娘,两位公主到了,今日却是早。”

通传未必,就见两个丽影,双双对对,直入懿肃贵妃寝殿,前面蹦蹦跳跳的正是半熟萝莉柔福,紧紧跟在活泼妹子后面,在人多处好似要挨着这个妹子才能壮胆的绝美少女,正是茂德公主。

两位公主进来,先跟母亲见礼,然后又和县主命妇招呼,既然能在此处,哪怕是那命妇和天家都是沾亲带故的,宋时天家规矩,远不如后世变态,对公主这里更是宽容,私下见面,都是小家子称呼,一时间颇为热闹喜庆。

一个女儿太娇憨,浑不知道天高地厚,一个女儿又害羞胆小得跟小鸡雏一样,都是让懿肃贵妃牵肠挂肚的事情。此刻见到人稍多一点,茂德公主就连话都不敢多说,忍不住叹息一声:“都快十八岁的人家了,还是如此,该给你拣个什么样的驸马都尉我才放心得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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