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悲声声浸月(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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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雄见此情形,眸色沉了沉,心中也不免焦急起来,在这至关紧要的关头,慕容灵竟会不见,在担心她的同时,拓跋雄不免觉得事情有些棘手起来。

“再派些人手去寻!莫那娄!你带人折返冬猎场,务必要将可敦平安带回!”拓跋阑的神情亦是冷了下来。他察觉到方才护送慕容灵的一队人马亦是没有回营。他一早便叮嘱过,无论慕容灵如何任性,都务必要将她送回营帐。眼下看来,绝非慕容灵任性而为,而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拓跋阑轻啧一声,便朝着拓跋雄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见他匆匆上马,拓跋阑欲掉转马头,随他一并前去。

宇文百里见状,忙打马上前道:“大汗还是留在这儿吧,若可敦和宸妃不过是去散散心,回了营帐,看到这儿空空如也,那可如何是好?其他的事就交给我们吧,定会将可敦和宸妃安然无恙地带回到大汗身边......”

听到宇文百里这么说,拓跋阑略一沉思,随即扬扬手,算是默许。眼见宇文百里和拓跋雄一前一后绝尘而去,拓跋阑的眼睛微微眯起,便翻身下马,带着几个侍卫朝着帐中行去。

天色昏沉,营帐前已燃起了火把。只是因得大部分人马都已出动去寻慕容灵和白屿筝二人,眼下营帐中只剩下一小部分侍卫驻守。望着眼前几乎空荡的营帐,拓跋阑隐隐察觉到今夜将会不同寻常......

在帐中坐定,遣退了近身护卫,拓跋阑陷入了沉思。先前他便料定有人定会暗中打着屿筝的主意。故而他早已安排阿夏扮作屿筝模样,将藏身营帐的那些眼线引开,才由拓跋雄安排,将屿筝安然送至弈成律处。

本以为跟着阿夏的那些眼线会伺机而动,不料拓跋阑得到的消息却是,他们始终远远跟着,却不曾轻举妄动。拓跋阑知道,眼下还不是他们行动的时机,直至方才在猎场,慕容枫借着寻灵儿迅速离去之时,拓跋阑便猜想到那才是开始......

只是慕容灵并未安然回营倒不在拓跋阑的预料中,到底是她遇到了什么危险?还是说一开始她便与慕容枫做好了打算?眼下营帐几乎与空帐并无二致。若是此刻有谁闯入,剑锋直逼他的口头,他也不会觉得意外。

本欲借了此机试探白部和褐部的实力,最好能设法叫慕容枫与宇文百里俯首称臣,却不料,倒是被他人抢了先机,反陷自己于不利的境地。想到这儿,拓跋阑不免自嘲的笑笑。可随即却也释然,眼下这境况,也不是没有分毫的准备。只是他没料到会来的如此早罢了。

倚在座中,拓跋阑合上眼,用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时间缓缓流逝,他在等,在等一切的开始,也在等一切的终结......然而他却也在怕......怕的不是白部或褐部的反叛,他怕的是,那个陪伴了他多年的女子会站在与他对立的地方,与他刀剑相向......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拓跋阑心思愈发烦乱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响,帐帘被猛然卷起,寒风袭入。他淬不及防地被冷风一扑,旋即睁开了眼,却被眼前的一幕惊住,急急起身走上前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传容若!”

只见慕容灵十分虚弱地被人搀扶着,身上亦是有不少伤口,唇角渗出丝丝血迹。美丽的面容因得愤怒而显得狠厉:“宇文百里布的一手好棋!”

“先别急着说话,快让容若来瞧瞧”拓跋阑虽是十分惊讶,却是先将慕容灵搀扶着在榻上落座,便等待容若前来医治......

却说宇文百里自请去寻可敦与宸妃二人,却在离开营帐一段距离后勒住了缰绳,减缓了马儿奔跑的速度。

“族主,眼下我们该如何?”迟雄低声询问。

宇文百里伸手轻轻拍了拍马儿的背脊,却显得漫不经心:“慕容枫那边如何?”

“正如族主所料,慕容枫也派人一直跟着宸妃的马车。在察觉到咱们的人马后,到底是先动手了!”迟雄淡淡说道,言语中竟似是宇文百里已将一切掌控的模样。

但听得宇文百里冷笑一声:“随他去!他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宝贝,不过是个和亲汗妃,当真就能让汗王断了对漠城的心思?他到底还是依着当年的情形看待汗王,也不去仔细思量一番,汗王在上京这么久,一回到云胡,王爷便将汗位拱手相让,这可不仅仅是凭着老汗王的遗嘱......”说到这儿,宇文百里言语中的轻叹竟是带着几分惋惜:“他只瞧见白屿筝日后的用处,却不察眼下最当用的却是他的宝贝女儿。慕容灵跟随汗王这么久,对那皇宫里的一切自是要比白屿筝知道的更多,更甚,或许她早已在宫中埋下自己的心腹也不定,可慕容枫竟想不到这点,可见他当真是老了......”

宇文百里话音刚落,忽见不远处有一队人马疾驰而来。正当他与众人皆惊之时,却听得身后一个沉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宇文族主觉得老夫老了,所以便自作聪明的捉了灵儿去么?”

大惊之下,宇文百里急忙回头,便见慕容枫率领人马已将他们团团围住。褐部士兵见状,纷纷抽出腰刀,准备与之抗衡。无奈此番宇文百里前来,身边所随皆是老弱之兵,而白部士兵却皆是身强体健,如此对峙,胜负之势赫然摆在眼前。

见宇文百里神色惊诧不已,慕容枫勾起唇角冷然一笑:“怎么宇文族主看上去如此吃惊?怕是在想老夫此时分明应该拿了宸妃前去营地要挟汗王,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偏偏拦了你宇文族主的去路!”

宇文百里暗中捏紧了缰绳,慕容枫所言,句句都戳在他的心间。只见慕容枫朝着身后的萨多瞥去一眼,萨多忽然折返身子,从身后的马背上扯起一人,重重丢下马来。

一声痛叫之后,跌在地上的人缓缓直起身来,一袭华服早已沾满了尘土。倔强的唇角勾起一丝无畏,清亮的眼眸愤愤盯着马背上慕容枫,仿佛要喷出怒火一般。

宇文百里惊讶地看着地上那唇角渗出血迹的女子,容颜虽是俏丽,但华服之下的她并不是宸妃白屿筝!

“这......”宇文百里惊讶不已。

慕容枫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女子,冷嗤一声:“宇文族主瞧个仔细吧,这丫头是宸妃身边的贴身侍婢——阿夏!那马车里的可不是什么宸妃,而是这丫头乔装打扮的!”

只听得阿夏带着轻蔑的一笑,抬手拭去唇角的一丝血腥:“慕容族主很失望么?”

慕容枫冷冷注视着阿夏:“丫头,你的死期不远了,还是省省力气吧!”

“哪有如何?阿夏绝不会畏惧!”阿夏的笑意更浓,苍白的脸仿若暗夜里绽出的一朵清雅淡丽的花:“只要宸妃安然无恙,阿夏便已是完成了大汗的嘱托,生死又有何惧?”

慕容枫看着阿夏片刻,唇角微微一动,似是要说些什么,却终是作罢。这女子的眼神和模样都让他觉得太过熟悉,多年前,他也从灵儿的脸上看到过相同的神情......

“族主......”看着眼前这一幕,迟雄的心里亦升腾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宇文百里抬起手,制止了迟雄,继而看向慕容枫时,他的心里已有了些许思量:“看来你我都想的太过简单了,大汗从伊始便已料定了这一切......所以慕容族主......你需要我怎么做?”

“宇文族主果然聪明!”慕容枫微微颔首:“那老夫便也不兜圈子!你也瞧见了,大汗对你我早有防备。如今一出手,便成了这般局面,便是有诸多理由也是说不清了......”

“那么慕容族主的意思是......”宇文百里看向慕容枫。

慕容枫微微眯起眼,眸光中满是危险的气息:“一不做二不休!你助我夺下漠城,云胡便归你!”

宇文百里神色一动,口中却低问道:“若我不愿呢?”

“嗖”地一声利响,还未等宇文百里反应过来,萨多便早已抽出腰间的佩刀,朝着阿夏掷了过去。只一声闷哼,阿夏便缓缓瘫倒在地,身体抽搐了片刻之后,便再没了声息。

慕容枫视线淡淡撇过女子身下渐渐洇开的血迹:”若不愿,便如她!”

宇文百里暗暗倒吸一口凉气,虽知即便应了慕容枫,助他夺下漠城,这云胡定也落不到自己手中。可眼下的情形却是生死一线。若就此葬在慕容枫的刀下,便是再无一丝的可能了。

想到这,宇文百里淡淡一笑,负手朝着慕容枫行了一礼道:“但愿慕容族主记得今之承诺!”

话语一落,宇文百里便朝着迟雄吩咐道:“你即刻赶回褐部,率人前往棃麻草原!”

迟雄心中虽惊讶于族主的决定,可碍于慕容枫就在一侧,更是不变多问,只垂首应下,便策马往褐部疾驰而去......

暮色黑沉中,借着那些士兵手中的火把,宇文百里看到慕容枫的脸逐渐笼于黑影之中,继而朝着自己冷邪一笑:“宇文族主,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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