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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头,但见一四十来岁的女人抬着眉一双如渊黑眸与他的目光对了个正着,虽未带冠,可那一身黑色常服的袖口上却是金龙烨烨。萧容尴尬地咧了咧嘴,萧旬逸头微微一侧,转身往外走。萧容看了眼文华殿中那没发现异样的两人才默默跟上去。

“母皇……”

他小心翼翼的语气里带着些许讨好。萧旬逸听着,唇角愉悦地勾起。“你倒是从小到大都一样,镇日来这文华殿偷听,每次还正好给朕抓个正着。”她顿了顿,声音略低了几分,“治国之道,你两个皇姐都还没你这般兴致呢。”她说得好似无意,萧容却心头一震,赶忙回道:“儿臣只是一时无趣。”

萧旬逸瞥了他一眼,心中不知是失望还惊喜。前朝亡国的那位宣武帝便有个权倾朝野的皇兄摄政。她确实有意提醒,可心里更希望她这皇儿不曾听懂——不过十四岁便有如此城府,又是嫡嗣,只可惜却偏偏是个男子。

她很快收回目光,语调已然恢复如常:“朕瞧着你不是无趣。琴棋书画,礼仪德训,你父后寻了那么多人教你,从没见你上过心。怎么,故意跟朕作对呢?”

萧容撇撇嘴不说话,明显有那么些赌气撒娇的样子。萧旬逸侧身敲着他的脑袋,没好气地道:“你啊你,性子野成那样,朕跟你父后不好好管着拘着,回头非惹出事来。”

萧旬逸如今的凤后王氏乃是她当年的太女正君,可她们两个成亲以来,王氏却是八年未孕,尽管如此,仍是圣宠不衰。凤后无所出,萧旬逸又坚持要个嫡长女,以至于后宫多年无嗣,到最后朝堂之上甚至闹出了一场废后的口舌之争。萧旬逸被她们烦得无法,才选了个去父留女的法子,如今的大皇女萧茹尽这才一出生就抱养在了王氏名下。而对于她这两个姗姗来迟的嫡嗣,萧旬逸严厉归严厉,倒是向来疼爱,有时说话也就随意些。

她话音刚落,萧容就忍不住抗议:“我哪里胡闹过了。”他连胡闹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好,“再说了,母皇,您不是总说我做事有分寸的嘛。”

萧旬逸有些好笑,“既然你这么说,那朕也没理由关着你了,也省得你日日无聊得很。”她想着他总归挺惊喜的吧,谁料到一听之下,萧容却反过来狐疑地上下打量她,“母皇,您不是打什么主意吧?”

“朕还能打你什么主意。小时候不是挺贪玩的?”萧容这话都听到第二遍了,撇撇嘴不以为意地回道:“母皇,我都十四岁了。”怎么一个个的还把他当小孩哄呢。

他语气里有那么些小得意,萧旬逸一时忍俊不禁:“也对,再过一年也该定亲了。芷阳这孩子不错,你那日不是见过她了,感觉如何?”

“……母皇,您能别乱点鸳鸯谱吗?”

作者有话要说:  韩越:妻主,你答应过我的孩子呢?

苏消:唉,那姓萧的夜夜找我密谈,为妻也是有心无力啊~我们就先要这一个凑合凑合吧~

话说,突然好想写她们上一辈人的事啊~

☆、欲谈婚事心思多

萧容九岁被关禁闭,到现在整整五年了。他耍赖撒娇都没成,谁想到这下子萧旬逸突然放行不说,第二天就明面上给含心殿送了两个侍卫,一个叫顾良,一个叫顾程,甚至还让吴嬷嬷特地走了一遭说是让他多出宫走走,就比如白家。萧容想起昨天他母皇说的话,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他明年及笄确实是可以嫁人了,可是母皇不是真要他嫁给那个臭呆子吧?

萧容左思右想总觉得萧旬逸就是这个意思,可到底不死心,下午的时候便去了凤栖宫想探探他父后的口风。只可惜话还没说到点子上呢,偏殿外头就传来了尖锐的唱喝声:“皇上驾到!”

萧容一听,猛地站起身来,侧身抬脚就要走。“父后,那我先走了。”王氏也跟着站起身来,“没坐一会儿怎的就要走了,陪你母皇——”他话未说完,萧容都到门口了,差点跟进来的萧旬逸撞了个正着。他赶忙往后退了两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朝着王氏挤眉弄眼了一番,匆匆忙忙地走了。

“容儿这孩子怎么了?”萧旬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见了朕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王氏想起萧容方才使的眼色,笑着迎她进来,“皇上可是许他出宫了?他正跟臣君探听这事。”

“这孩子,当时关他的时候闹腾,现在放他了还不知足,反倒多疑起来。”

王氏让人重新沏了壶浓茶,亲自替她斟了一杯。萧旬逸坐在桌前,侧头看他。他如今也四十好几的岁数了,可每每见他低眉垂眸的样子,他好像还是那个温婉少年,一如初见。萧旬逸神色放松下来,眸色下意识地柔和了几分,接过他递过来的杯盏放在一边,将王氏揽进怀里,轻声道:“这几日事忙,朕也未曾好好陪你。”

王氏温顺地依着她,感受着一天里难得的温情,柔声回她:“皇上忙的是朝事,臣君怎会埋怨这些。皇上这么说是要置臣君于何地。”这么些年,她每次这么说这人永远都是一个回答。萧旬逸叹着气,只紧紧抱着他不曾再多言。王氏顿了顿,才问:“皇上,其实臣君也想不通。你当初说容儿这性子该要拘一拘的,怎的突然放他出宫了?”

“朕觉得芷阳不错。”

萧旬逸不过说了一句,王氏便明白了,怪不得前日那次诗会她还特地让萧茹倾带着人去。宫中如今适婚的皇子只剩下萧容一个,确实是该考虑起来了。而且她并非说白家如何,而是说白芷阳此人不错,可见萧容在她心目中的地方。他心中添起些许暖意,伸手抱住她的腰,“那臣君过几日把白家的三正君召进宫来,露些口风。”

“嗯,让这两个小辈多接触接触,容儿若是有意最好。若是无意,女子不愁娶,让芷阳晚几年成亲也无妨。”

“好。”

萧旬逸把白芷阳当成自家儿媳人选的时候,姚氏却是动作极快地去章家探了探。章家本来是有意想将章友盈和八殿下配在一起的,可几次“偶遇”人家都看不上,如今能与白家结亲,也算是个极为不错的选择。章家主和章正君一合计一下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第二天,姚氏上午接到章正君送来的消息,立刻就遣了媒人去章家提亲。那媒人前脚刚走,后脚王氏身边的公公也奉命来了白家请姚氏进宫去。姚氏笑着让那公公等在了偏厅,转而进屋却忍不住对今日正好旬休的白傅涵道:“妻主,你说凤后为何突然寻我了?”白家在京城名声显赫不错,但毕竟嫡女不出仕,除了白傅涵偶尔去学子监上上课,或者与翰林院一起编编书,跟官场完全没联系,他也因此不常进宫。

白傅涵手中拿着书头还低着,心不在焉地回他:“你进了宫不就知道了。”

姚氏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在衣橱里挑了身衣服换上,走到她身前,一把抽出她手中的书。“这件怎么样?”白傅涵这才抬起眼,只一瞥眼神就亮了几分。她不知道在别人眼里自家夫君怎么样,反正她总觉得他不怎么会打扮,年轻时候穿些艳色的衣服就罢了,如今她们都老夫老妻了,他还老喜欢那种桃红色的布料。这么些年来每次见他穿素色的衣服,她就忍不住眼前一亮啊。

姚氏见她如此把书册又放回她手中,也不等白傅涵回答,得意地出了屋。

萧容想自由想了好几年了,可如今一朝心想事成反倒无聊得不知道该去哪儿。他久居深宫,虽然王氏定期都会叫些人进宫品品茶,可他也不常参与认识不了几个人,认识的人里头也就洛家的三公子洛源轻与他还合得来些。可人家整天就知道追着莫无沙跑,哪里有空理他呀。

寝宫里床幔被那微风吹得轻盈飘动,不远处的矮脚长桌前,萧容坐在软垫上,一手撑着脸,一手翻着本早就看烂的《三略》。一旁香炉烟蕴冉冉,他眼睑微垂,眸色淡淡,手指百无聊赖地画着书页边缘。看了没一会儿,脑袋一点,额头却抵上了书,大大叹了口气。

“……殿,殿下。”他那一声叹还闷在嘴里,耳畔却传来向竹略显迟疑的声音。萧容一顿,撑着脸抬起头。“怎么了?”

向竹行了一礼,恭敬道:“方才奴正好碰上凤栖宫的紫苑哥哥,说是凤后请白家的三正君和小公子进宫来了。”

萧容一愣,下一秒却猛地站起身来,“什么?!”他不可置信地看了向竹一眼,就开始一边点头一点焦躁地来回踱步。他那天就觉得他母皇绝不是心血来潮突然提起白芷阳,这几日也是特地让向竹注意着他父后身边的动静,没想到——

不是吧,真要他嫁给那个书呆子不成?

萧容顿住了步子,沉默了一会儿:“向竹,你去我父后那里,就说本殿上次与白公子一见如故,今日听他进了宫很是欢喜,想见一面。”

“是。”

对个男子而言,白家也许确实算得上是个好归宿。可他到底是九皇子,是他母皇的嫡子,嫁入一个只有清誉却无实权的人家对他母皇,对他皇姐未来究竟有没有益处这就说不好了。他这么好的一颗棋子母皇她难道不打算用吗?

那头姚氏屁股还没坐热,萧容就派人把白则伊给请了过去。王氏一直知道他这儿子心思深,却没想到人家这么快就得了消息,他余光扫了屋内几个下人一眼,目光却沉了几分。是萧容知道也就罢了,若是别人探听事儿也这么轻而易举,他这凤栖宫岂不是没秘密了?看来他有必要好好敲打一番了。

王氏心思电转,面上却让白则伊随着向竹走了,还笑眯眯地跟姚氏寒暄了几句。

白则伊被向竹带到了含心殿的偏殿。店内两旁各站着三个伺候的宫人,却没有瞧见萧容的身影。向竹让他稍等片刻,自个儿又出了屋。白则伊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坐,只好先站着,眼神四处打量。屋里装饰淡雅,左边博古花架上宽颈瓷瓶中插着白色画卷,而左边则是一处红珊盆景。靠着里墙的地方摆着两层书架,他一时好奇走进几步,却发现上头满满的不是兵法就是治国谋略。就这么一眼看去,完全不像是个男子住的地方。

白则伊心中惊奇,弯腰想要仔细瞧瞧,屋外却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他转过身,萧容已然踏进了门。白则伊赶忙站直了身子行了一礼。萧容冲他淡然颔首又让宫人拿了些吃食。他自己坐上了尊位,伸了伸手才让白则伊坐下,也不让人先喝上一口茶,便径直问道:“方才我父后与你们都说什么了?”

白则伊略略低头,“凤后还未开口,殿下便派人来了。”他语气恭敬之余,倒是不怎么紧张,答得极为顺溜。萧容眼珠一转,又问:“你娘,你大姐呢?怎的没来?”

这后宫之中女子怎么好随便进来?白则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见萧容抬着眉毛下巴,目光直直定在他脸上。那眼中讯息怎么瞧都不像只是随口一问。白则伊想了想,斟字酌句地道:“娘亲今日旬休在家,大姐近几日似乎是在修画。”

“修画?”萧容一听那画字脸色就不好起来,薄唇一勾,冷嘲热讽,“什么绝世好画四少这么爱惜?本殿也爱画作,你大姐可愿割爱?”

修画二字一出口白则伊就后悔了,如今听他语气冷然,只能尴尬地笑笑不答话。萧容心念一转,一甩袖却突然站起身来:“走吧,本殿亲自送你回去。”

如果母皇当真有意,那他的婚事也该是铁板钉钉的事了。那死呆子要是成亲后要是还敢这么气他怎么办?他得在成亲前好好□□一番,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作唯他是从。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亲事已成先一步(修)

萧容让人去凤栖宫回了一声,带着那两个姓顾的侍卫和向竹一起出了宫。白则伊有心想推辞,可他不过动了动唇,萧容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地,轻飘飘地转头一瞥他只好把话又吞了回去。

白府建在万山壁上,萧太祖时期,到山顶还有一条泥泞小道可走。后来白家开起了两间书院,白家当时的家主觉得这读书之地车水马龙着实不像样子,便在半山腰往上建起了石阶。马车只能行一半,再上去要么走,要么就提前备好轿子。

萧容就来过那么一次观山书院,而且还是小时候,哪里记得那么多。而白则伊年纪轻轻心思倒是多,不知这位殿下是闹哪般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一直若有所思没曾想起来。马车行了半路时几人就被迫停了下来。萧容望着那一眼瞧不到顶的石阶,不曾多言就准备徒步而行。他虽久居深宫,但骑射武艺都有涉猎,不过走上一刻左右还不至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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