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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多等了几日也还是如此。

萧容不来是已然知道了原因。

正德二十二年五月二十九日,圣上先后下了两道圣旨,八皇女萧茹倾开府封王,赐安乐二字;大皇女萧茹尽才徳兼备,封为储君。六月初三,安乐王请圣上赐婚,求娶舒家嫡三子为准王君;与此同时,圣上封文丞相文家嫡长子为准太女正君,择日成亲。

满朝皆惊。

萧茹倾什么性子萧容心中还是清楚得很,主动要求赐婚那明显是对他未来姐夫喜欢了许久,憋到现在才说只怕是一厢情愿地不想让那人接触那些是非纷扰。若是没有她母皇封储君的圣旨也许她这辈子都不会提一句吧。毕竟她能选择做个闲王却不能做个闲皇。

“你干嘛啊,愁眉苦脸的。”

洛家的慕晓院中,萧容趴在庭院的石桌上,侧枕着手臂,一手拿着杯盖有气无力地去着热气。洛源轻看着他那恹恹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你两个皇姐婚事定下了你就这么不高兴?莫非——”他眼珠一转,推推他的手臂,贼兮兮地笑,“哎哎,你不是想嫁人了吧。”

萧容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我是你啊。”他撑着脑袋支起身,却大大叹了口气。

他心情是不好,可偏偏那种郁闷还就无人可说了。他能告诉别人他不高兴是因为他皇姐才是该坐那皇位的人吗?他能说作为宗族嫡女,身上有卸不下的责任,他母皇怎么能因为知道皇姐的心意就心软呢?

再说,为何当皇帝就不能钟情,如今这偌大后宫中那么多男子,谁敢说他父后不是他母皇心中的唯一?这不是钟情又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宗族正统旁落,庶族继位,将来这朝臣难道还要忠于二君吗?!

他神情寡淡,眼中有着不合年纪的深沉。洛源轻觉得他有些奇怪,动了动唇本想说些什么可在看到他的表情后却又抿上了,萧容现在的模样莫名地让他觉得有些慑人,竟是不敢轻易开口。他们两个虽是同岁,可不知该不该说萧容果然出生皇室,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凌然气势是同龄人根本无可比拟的。

洛源轻低头默默喝茶,时不时瞥一瞥某个沉思的人,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神一瞟蓦地发现洞门口有个小厮走了进来。他眼神一亮,一下直起身来。萧容注意到他的动静,总算回过了神,侧头看了一眼。“不就是个下人嘛,你这么激动作甚?”

“我刚才让他给无沙姐送信去了。”

萧容掀了掀眼皮,哼笑道:“私相授受,洛大人也不管管你。”洛源轻皱皱鼻,“反正无沙姐又不会不要我,我乐意。”他这会儿满心都是莫无沙完全看不到别人,站起身急切地朝那小厮招了招手,那小厮赶忙小步跑到他面前。“公,公子。”

他喘得厉害,洛源轻却完全不给他休息的时间。“怎么样怎么样,她说什么了?”

“大少,大少说等会儿来吃晚饭——”

“晚饭?可她明天才旬休啊。”

“这……这奴就不知了。”

洛源轻哦了一声,挥退了那小厮,却一把拉起萧容马不停蹄就要往外走。萧容扯了两下扯不开,颇为无奈道:“你该不是想等在军营外吧,我可不陪你啊。”

“不是。无沙姐喜欢吃鱼香楼的黄鱼卷,我得先给她定一份去,回头晚了就吃不上了。”

“嘁,无聊。”

萧容说着无聊可看洛源轻这么红光满面的样子心里还是挺替他高兴的,一路上虽是唧唧歪歪说着不满,到底是陪他去了。鱼香楼他不曾来过,但看这满楼的客人能知道生意很好。不过,里头的客人也不知为何几乎是人手一份《辰时朝报》,要么在讨论这事儿,要么就是低头在看。

洛源轻定完黄鱼卷,转头见萧容满脸疑惑,顺势一望猛地一拍手,“瞧我这记性,昨天千遥还跟我说起过呢。你知不知道,芷阳她们办了份杂报?”

“嗯。”

“今天该是出售的第一天。我本来就是要去的,你一来我都给忘了。”

萧容撇撇嘴,“我看你买黄鱼卷的时候也没想起来嘛。”洛源轻咳了一声,视线心虚地移到一边,“那你去不去?”

萧容摇摇头,“我回宫去了。”他说着人就要走,洛源轻一把拽住他,揪着眉道:“我说九殿下啊,您今天难道就是出来跟我说两句话的?走啦,你又没什么正事要做。”

“哎,喂,你别拉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不受待见心失望

白家办的辰时朝报在萧茹倾封王的圣旨之前萧旬逸就已经过了目了,本来白傅涵是打算没两天就要发的,却被萧旬逸特意压下挑了今天。

陆千遥那时还觉得疑惑,直到圣上四道圣旨齐下才终于明白过来,看来那位是打算借用此事冲淡一些影响。

芜意书肆所在的小巷路窄,马车停得多了就过不去,萧容他们只好在巷子口下了车准备徒步走过去。

洛源轻随口与他说着他跟莫无沙以前的事,起先萧容还回两句,没一会儿却开始嗯嗯啊啊地敷衍了事了。洛源轻自觉被嫌弃,本想说道两句,一侧头突然发萧容的注意根本完全不在他身上,而是落在斜后方不知盯着什么在瞧。

洛源轻奇怪地顺势望过去,但见街边站着一个年轻女人,素衣粗布,看着该是个落魄书生。她手中也拿着一份报纸,却与酒楼里那些人欣赏的表情完全不一样,双手紧握着纸张边缘,捏得那小报都快变了形,面无表情的脸上是压不住的愤愤不平。

洛源轻挑着眉,摸摸下巴,“奇怪了,看文章也能看成这样,芷阳她们写什么了?”他撞撞他的胳膊,萧容这才收回视线,轻描淡写地回道:“能写什么,说不得是她们那圈读书人,文章没被选到心中不爽呢。”他多看一眼不过是觉得眼熟,似乎是在上次九曲桥的诗会上见过的人。不过既然想不起来,想来也无甚重要。

辰时朝报顾名思义是辰时出售,不过那时他们两位公子,一个根本没记起来,一个还在含心殿里睡大觉,如今已是巳时半了。芜意书肆外特意支起的小桌上那两大堆杂报早已不见了踪影。

书肆人依旧很多,一楼多是些埋头看书的学子,二楼则能瞧见些年轻公子的身影。靠门的长台后,白芷阳正和陆家两姐妹说着话。洛源轻拉着萧容探进身来,左右扫了两眼,没看到那人手一份的朝报奇怪道:“千遥,你不说今天开卖的吗?怎么什么都没有?”他还以为要排长队的啊。

“你来晚了,都卖完了。”陆千遥回了一句,唇角微翘,虽没刻意表示眼中得意仍是溢了出来。她的视线又落到萧容身上,一看之下却是有些惊讶。这位九皇子久居深宫,若不是以前有过一面之缘,她还真是根本认不出来。“九——”陆千遥刚开口,却见萧容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蹙,转念一想,便换了称呼,“九公子。”

萧容满意一笑,对着她点了点头。

白芷阳本是背对着他们,陆千遥一句九公子出口,心中一瞬就有了猜测,一转身果然一眼就只看到萧容。她还以为他不来找她了呢,没想到竟然今天给碰上了,问题是阿倾的心事她还是不知道呐。

她的表情有些僵硬,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叫他。却不料,萧容只是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一副“我跟你不熟”的样子。

好吧,她确实和他不熟,可是他没几天还让她帮忙呢,如今倒是翻脸不认人了,未免也太过无情无义了……唔,至少,她心里怪不舒服的。

陆千遥没注意她郁郁的表情从身后拿了两张留下的辰时朝报,领着三人出了书肆。“小轻,无沙今天早放了一天,你知道没?”

“嗯,她让人告诉我了。”洛源轻本来是想凑热闹的,如今热闹是没得凑了,陆千遥说去旁边寻间茶肆别打扰店里生意他自然是没意见。他虽然跟她们七个从小一起长大,但明显和陆千遥更熟念一些,跟白芷阳就完全没什么话好说。四人在路上走,最后就变成萧容和白芷阳并排落在后头。

白芷阳还在惦记着那三日之约,时不时地看他一眼,心里犹豫着是等他问呢还是自己坦白。可萧容却只侧着头漫不经心地望着街景。

十四岁的少年,微蹙细眉,略带愁容,墨色身影与这匆忙人□□杂在一起,却总有抹种不去的鲜明。

她看着看着几乎是无意识脱口而出:“殿下……”萧容皱着眉回过头,眼神却有些不善。“作甚?”

目光相接,白芷阳脑中方才对他的所有幻想立刻碎成了渣,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人家很不待见她。她慌忙收回视线,直直盯着正前方。“上次你问我的事——”白芷阳说了一半后面的话自动自发地咽了回去。萧容掀着眼皮拿眼斜她,压低声音只吐了两个字:“闭嘴。”他好不容易都忘记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芷阳僵了僵,心里那不舒服的感觉终于放大到了极限。她吸了一口气下一秒就扁起了唇,牢牢抿着嘴。她是诚心诚意地想道歉的,他竟然听都不听就让她闭嘴,简直无理取闹得太难伺候了。

萧容却已然转了视线,完全没发现身边的气压也低了下来。

洛源轻和陆千遥聊得欢实,到了茶肆点了茶才发现剩下那两人间气氛冷然,谁也不待见谁。陆千遥有心想活络活络,却发现萧容也就罢了,白芷阳竟也绷着脸。

这人性子耿直古板,陆千遥是知道的。小时候苏算梁总喜欢惹她,把她气得头上冒烟那是常有的事。可倒是第一次见她跟个男子呕气。

一人生闷气,一人满脸无趣,剩下两人呆着也尴尬,没一会儿四人就散了。两个少年各自回了家,而白芷阳和陆千遥则找了家饭馆吃午饭。

“芷阳,你和九殿下怎么回事?”

陆千遥抬头看她,白芷阳咬着筷子唔了一声,含糊道:“没,没什么。”

“没什么最好,回头阿倾乔迁说不得还要遇上的。而且他终是皇子,一个月能见到一次已经了不得了,面上过得去就行。”

“唔,我知道的。”虽然遇不太上,可若是关系太僵回头为难的就是萧茹倾,陆千遥未尽之言白芷阳听得明白。而且这会儿被她说了一句越发觉得窘迫了。对方可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娇惯了些也正常,她一个女人怎么还跟他争这口气啊,好像有那么些心胸狭窄。

而且,仔细算算,上次他让她当马夫还是因为自己话说得重了,这一次她又没问到结果,他不给好脸色也算情有可原。再说,小时候她还欠他只灯笼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当真介意到现在。

安乐王府的布置没几天就结束,苏算梁在外听到萧茹倾赐婚的消息连忙拉着秦昀回了京,本来还以为她是被逼无奈,没想到竟是她自己求的。六人都到齐了,那王府的乔迁宴也就定下了日子。

这一日萧容换了身衣服,已有出宫的打算,含心殿里却来了位稀客。“大皇姐?”萧容套了件外衫,听到向竹的通传,疑惑地抬了抬眉。凤后膝下三个子嗣,关系确实都亲近,可关系再近萧容却总把亲疏远近分得极为清楚,跟他这位大皇姐终究是隔了一层,对方也不似萧茹倾一样经常来找他。

萧容去了偏殿,萧茹尽背着手站在屋里手中还拿着个小盒子,听到声音转过身脸上立刻带上了笑意,可眼角处的沉默却还未敛尽。萧容动了动唇,嘴角才微微上扬露出些笑容,“大皇姐是要跟我一起去?我正好也打算要走了。”

萧茹尽摇摇头,把手上盒子递过去。“这是给阿倾的乔迁礼,等会儿母皇找我有事,该是去不了了。”她伸出手,神情虽瞧不出什么,萧容却总觉得她似是有些尴尬。按照她们姐妹俩的关系这种场合怎么会避而不去?只怕是他母皇那突如其来的圣旨,就让她觉得好象抢了原本属于别人的东西吧。

萧容接过,低着头看了一会儿,“好,我知道了。”他收进了袖口,萧茹尽点点头,没多待就走了。萧容望着她的背影,脸上早已没了方才的和气。他母皇究竟为何会走这一步他始终想不明白,就算他大皇姐如今心中有负罪感,难道还能持续一辈子吗?

萧茹倾的乔迁宴其他五人都早早到了王府,白芷阳则被苏算梁指使着去方记酒楼拿酒去。这一日,酒楼里头还是上次遇上的那位方公子在坐镇,见到她却是下意识往门口望,眼神似是明显有些失望。不过,他也不曾多问,只把陆千遥事先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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