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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他先醒的啊。

“嗯?”萧容本还想再抱怨几句发发脾气的,余光一扫,忽的发现这书房里竟然挂了一只灯笼。他兴致勃勃地走过去,就见那纸面上画得竟是庙会的热闹夜市,倒是想起一事。“哎,你不是答应要给我修灯笼的吗?”

“这只本就是要送给你的。”

萧容弯了弯唇,定睛去瞧,可看见那灯面上的题字时却一下子怔住了。

平生未尝相思苦,佳人远嫁方知恨。

他念着一个恨字,忍不住回头看她,心里酸涩。白芷阳却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摸摸头道:“我也,也就是瞎写的。”她那是是真惆怅,如今再回想起来却总觉有些丢脸。她伸手想把那灯笼拿下来,萧容嚷嚷着拦住她,“这是我的,你拿去哪儿啊?”

“唔。”

“哎,给我拿只笔来。”

白芷阳不动,萧容推推她,她这才不情不愿地递了支细笔给他。萧容接过,在那一排小字旁紧接着又写了一句——尝遍相思美人毒,朱颜辞镜尤不悔。

他抬起头,笑得有些得意洋洋。“我添的好不好,你说过要等我的。”好不好且不论,他倒真是大言不惭,自比美人。白芷阳看着他娇俏的面容,唇角却勾了起来。“好。”

☆、梨园一曲落花殇(修)

作者有话要说:  滚过来解锁~

萧容试想的婚后生活那该是甜蜜而有趣的,白芷阳天天在家那几日他确实过得挺滋润的,高兴的时候就跟她撒撒娇,心里不高兴了便跟她发发脾气。白芷阳是个典型的文人,只要不伤她自尊,不损她心气,怎么闹都包容。而且,萧容这副活波灵动的样子着实让她喜爱非常,恨不得就时时刻刻都看着他巧笑嫣然的小模样。

不过,白芷阳的婚假总归有限,小夫妻俩过了十天的悠闲日子,白芷阳终于要回到书院去了。她倒是没觉得什么,反正下午未时末不到她就回来陪他了,更何况教书育人那是她的事业。可萧容不这么想啊,他是新嫁,白府除了姚氏又不认识什么人,白芷阳不在,他就一个人窝在家里,着实闲得有些发霉。

其实吧,没成亲前,他也就是这么一个人在宫里看看书睡睡觉的,从不觉得什么。可自从嫁了人后这呆子一不在就觉得有那么点小寂寞。

“哎……”

四月春风拂面过,本是个舒适爽朗的日子,萧容却站在长廊上,抵着栏杆撑着脑袋,好看的细眉微微蹙着。他幽幽叹了口气,上天好像是知道他无聊似的,终于给他送了个人来。

“咦?四妹夫这是叹什么气呢?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39

萧容听到声响,眼神一亮,赶忙抬起头来。就见站在长廊外的男子大着肚子,有点吃力地扶着腰,和善对他笑,竟然是韩慕。萧容奇怪挑了下眉,他每次见这位大姐夫都是坐着轮椅的,白芷阳也说他腿脚不便嘛,怎么回事?“烦心事倒是算不得,就是一人怪无聊的,幸好大姐夫你来了。”

萧容狐疑的目光在韩慕腿上不过停了一瞬,可这种异样的目光从小到大就一直绕着他打转,韩慕是再熟悉不过了。他窘迫不已,看萧容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心里顿时有些后悔过来了。他本就因为右脚残疾而自卑,嫁进白家后平日在府里都甚少走动的。

萧容见他如此知道方才那一眼对方是当真了,若是以前他肯定不喜这种自怜自哀的人,可现在,顾念着白芷阳几乎想也不想就软了态度。“大姐夫,你别介意啊,我不是故意的。”萧容下了石阶亲自将韩慕扶了进来。

韩慕没想到这位传说里心高气傲的九殿下会当面道歉,一下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不好意思地笑笑:“无事的,其实是我家妻主说我怀了身子要多走动的,就想着来你这里窜窜门。”大房这边加上白芷茗一共两个女儿,也没个小叔子可以解解闷。

“那姐夫以后就多来我这儿走动走动。”萧容挽着他进屋,让下人拿了些吃食过来。其中一盘盛着小核桃,萧容拿起一把金色的小榔头叮叮咚咚地敲。“其实,我也正想着找乐子呢。前些天她一直在家还不觉得呢,人一走留我一个了真是闲得发慌。”

韩慕并不知道萧容的直率那是挑人的,才不过说了两句话就对他印象有所改观。“四妹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我才不告诉她呢,没得她还嘚瑟。”

韩慕看着他贼兮兮的表情,相视一眼,也跟着捂嘴笑了起来。

萧容有心想出去走走的,可韩慕方才被他瞧一眼都觉得不自在更遑论出门了,便只好打消这个念头。两人闲聊了没多久,向竹突然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张请帖过来。“少正君,是徐府的下人送过来的。”

萧容蹙了蹙眉,神情不悦地接过。他的皇祖母,冬青的第二任帝王有过两任凤后,第一任便是出自徐家。数十载变迁,当年强盛的徐家如今不过空余名声,外强中干,不过是京城里吃皇粮却不干活的闲人之一。而萧袂所嫁之人徐家的当家家主徐从双是京城众多纨绔子女中不怎么起眼的一个。

萧容听到向竹迟疑地提起徐家,脑中第一个反应就是萧袂,低头一看,落款可不就是这人嘛。他从头到尾扫了一眼,神色古怪了起来。他跟萧袂算不得仇家可自问关系绝对不会好到会请他去看戏的地步吧?

“怎么了?”

韩慕见他脸色不好,犹豫着问了一句。萧容眼珠一转,突然笑着问他:“姐夫可喜欢看戏?听说梨园最近要上一出新本子,叫落花殇。”

“这……”韩慕有点为难,虽然自家妻主也总让他出去走动走动,可他就是不愿意嘛。

韩慕显而易见的顾虑萧容自然是猜得到:“姐夫如今身子重,那种人多口杂的地方自然不好去。可我们不去难道不能请她们过来吗?”

韩慕听着顿时也有点心动,这后院男子请个戏班子来解解闷在这种世家大院中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只不过,韩慕到底比他先嫁了一年,处事谨慎不少。“这倒是可行,不如请三姑父他们一起来观赏吧。”

萧容挑了下眉。“也好。”万一出什么事,有大人顶着总是找不到他们这些小辈的。这个大姐夫看着柔弱,心眼倒是不少。不过,萧容对此其实没太放在心上,直接派了个下人去梨园请人,一面去姚氏那边先斩后奏。

姚氏反应却有点奇怪,听着他说完,欲言又止了半响,颇有些一咬牙狠下心的味道:“行。”他眯了眯眼,语重心长地告诉他,“容儿啊,你婆婆虽很得器重,可终究不是长女。府里的事我也不好做主的,要请人怎能不叫上你大姑父呢?”

萧袂下的请帖,是说那落花殇是在三天后首演。可萧容身份摆在那里,梨园的主事都应允了,底下的戏班自然是要来的,更何况若是能在白府博了个好名声,那这出戏之后必然是一帆风顺的。

萧容一来也确实是无聊闹的,二来则是想给萧袂甩点脸子看看。不过,那落花殇着实不怎么合他口味。本子讲的是便是个戏子与富家女的爱情,最后因为地位悬殊两人终是不得善终。萧容不喜欢,觉得那男人不够果断,明知不可为何为之那不叫勇敢那叫傻。

可他不喜却耐不住人家喜欢,无论是韩慕这个年纪轻的,还是姚氏和甄氏都是眼眶红得跟个兔子似的,看得萧容很是无奈。他又不好表现在脸上,打哈欠都是掩着袖的。

那戏班子演到了尾声,忽地有个管事匆匆跑到甄氏和姚氏面前,低声急道:“两位正君,老夫人她们回府了。”

甄氏一惊:“什么?怎么今天回来了这么早?!”

姚氏紧跟着就催他:“啊呀,姐夫你还问这个干什么,赶紧撤人呐。”

“对对对,撤了,都撤了,赶紧的!”

刚才还沉浸在悲伤中的两个男人顿时急上火,下面的戏班跟着也乱了手脚,卷铺盖似地被人狼狈推走了。看得萧容和韩慕傻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不过,他们私自请戏班的事情还是被白老夫人知道了。只是让萧容意想不到的是,除了他和韩慕两个被放回了院子外,大房和三房的人是拖家带口地被叫去“喝茶”。直到天都黑透了,白芷阳才满脸疲惫地回了屋。

“你怎么样?吃饭了吗?”

萧容心神不宁,一瞧见她就迎了前来。白芷阳对上他担忧的目光,顿时精神了不少。“陪奶奶吃了的。”她拉着他往里屋去,一边走一边疑惑道,“奶奶向来不喜戏曲,觉得低俗上不得台面。真是奇怪了,我爹和姑父怎么就明知故犯了?”

怪不得当时姚氏会做出那副表情,看来是憋得狠了。后来甄氏为难地答应那是因为他这个孩子气的公公有意无意说了一句殿下想看吧。

萧容脸色一僵,干笑了两声。“原,原来是这样啊。”

“嗯。”

“那爹没受罚吧?”

“这倒不曾,不过娘和姑母跪祠堂去了。”

“……”要不要这么狠啊?!萧容心虚又过意不去,想了想终是打算坦白从宽,“其,其实是我干的。”白芷阳一愣,萧容却怕她生气,赶紧先抱紧她,在她怀里蹭了蹭,撒娇道:“那你留我一个人在家里,我无聊嘛。”

白芷阳本就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就像她祖母说的那样,夫君过错那肯定是当妻主的榜样没树好。更何况,每次被萧容这么软软一扑,她就有点飘飘欲仙。“等过两天旬休,我带你出去走走。”

“哦。”

☆、不蒸馒头争口气(修)

“我去书院了。”

“哦,早点回来。”

“嗯。”

萧容靠在门口,眯着眼一路目送着白芷阳出了子韬院。洞门就在眼前,白芷阳却忍不住又回过头,便见那少年绾起发,作着出阁的打扮,碰到她的瞩目,红唇一弯,朝她笑得一脸温婉。白芷阳亦回了一笑,再踏步而出的时候越发轻快了几分。

萧容依旧是那一身轻盈的墨色春衫,颜色相同,款式相近如今瞧起来却总是有种别样滋味。以前,若是用来形容这位九殿下,那必然是傲气,冷漠,难以亲近,在她印象里总有那么些高不可攀。可自从嫁入白家以后,她才发现萧容爱撒娇,也有点小任性,有时还喜欢装温婉,就比如,他总喜欢给姚氏献殷勤,每天早上的请安基本一天不拉的,每次祖母或者她娘当着自己的面夸他不骄不躁,礼仪得体的时候,她与有荣焉地回去学给他听,便能瞧见他脸上的小得意。

这么些日子,他各种鲜活的模样,白芷阳心动之余,就觉得两个人贴得越发近了。

她所有感觉都相当积极,可萧容却不见得如她一般,白芷阳的身影消失不见了,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敛了起来,他百无聊赖地捋着衣袖,好半响,突然出声道:“向竹,你下午去宫里走一趟,将本殿平日里射箭用的靶子拿几个过来。”

“……是。”

嫁了人有嫁了人的好处,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确实挺温馨不错,可偏偏,他最近闲暇时总有些怀念宫里的日子。白家当真是个难得出世的地方,姚氏平日里最大的乐趣竟然是跟甄氏打嘴仗!想当年,他还在宫里的时候,朝政大事他不想知道都难,可现在……如果刻意让人去打听吧,他母皇本来就不喜他插手,曾经还因此警告过他。

唉。

他叹着气,心里有点感慨。却没有想到,向竹进了一次宫,回来的时候竟然还把顾程和顾良两个侍卫也一并带来了。

白芷阳并不知道他心里有点小惆怅,下午回到家刚进洞门耳畔就传来嗖地一声戾响,着实被吓了一跳。她抬起头,就见萧容面容肃然,那只弓上竟然架上了三支箭矢,他横着弓拉满,双眸一缩一张。

唰唰唰——

三支箭各中三块靶中心,分毫不差。

白芷阳眼皮跳了跳。上一次围猎她光顾着担心也没细看,现在才发现他当真是箭法了得。

“回来了怎么也不出声?”萧容从她进院子开始,眼角余光就注意到了,见她傻傻站着也不走进,将弓甩给一旁的向竹,挑着眉看她。白芷阳轻咳了一声,走到他面前,从怀里掏了块干净的帕子替他擦着汗。萧容笑意盈盈地站着不动作,白芷阳见他如此到底是没能把心里转了几遍的话说出口。

——男子宜静,没事练箭算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还想着自己上阵杀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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