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心尽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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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夏末秋初的时候了。金风细细,天气日渐的凉爽了起来。

沈沅正坐在南窗木炕上同沈湘下棋。经过薛玉树的那件事之后,沈湘看着清瘦了不少,也不怎么爱说话了。不过好在性子倒是沉稳了不少。且这些日子她若无事的时候便会过来沈沅这里,姐妹两个或是一起

做做针线活,或是一起下下棋,又或是一起说说母亲在时的事。对于沈湘而言,以往母亲还在时对她的那些好她总是视而不见的,但现在回想起来,就只觉得钻心的痛,每每都要泪流满面,哭的不能自制。沈沅少不得的就要温声软语

的安抚她几句。

今儿两个人原坐在一起说话,后来难免就说到母亲的事。沈沅见沈湘面色又黯然了,忙叫采薇拿了棋盘和棋篓过来,要和沈湘下棋。

这样分分她的神,让她不至于想太多也是好的。

沈湘于棋艺上面原还不甚精通,但这些日子静下心来,倒是长进了不少。“长姐,”她落了一枚白子在棋盘上后,抬头看沈沅,轻声的说道,“那夜的事,你为什么不让人过来告诉我一声?若你告诉我了,我也好过去在旁边说说话的。再不济也能

在旁边给你助助威,怎能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事呢?”

虽然其后沈承璋想将那夜的事压下来,不想让人再提起,但沈湘还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随后她便赶过来逼问沈沅,终于还是知道了那夜发生的所有事。

知道了之后,她就只觉得心中又难过,又愧疚,又愤怒。难过的是,薛玉树原来是那样没有担当的一个男子。那样的关头,他就全不顾及她,只想着将她推出来挡着。自己以前到底是有多有眼无珠,竟然还会觉得这个人好,非他不嫁?愧疚的是,这所有的事都是沈沅一个人在担着,而自己非但不帮忙,反倒以前还经常误解她的好意。想必长姐那些时候没少为她的事操心。愤怒的则是,薛姨娘

原来是那样坏的一个人。她竟然谋害了母亲,还让冯妈妈这些年一直在她面前说那些话,挑拨她和自己至亲之人之间的关系。“告诉你做什么?”沈沅素白纤细的两指间夹了一枚黑子,轻轻的落在棋盘上,然后才抬头看她,浅笑着说道,“母亲临终的时候交代过,长姐如母,我自然是要好好的护着

你的。所以这些事都交给我来做就好,你和泓儿只需每日高高兴兴的就好。”

沈湘听了,眼圈止不住的就红了。她哽咽着叫了一声:“长姐。”

沈沅伸手过去,轻拍了她的手背两下,以示安抚。随后她又笑着问道:“如何,你可开始绣你的嫁妆了?”

沈湘立时就满面通红了。薛玉树和薛姨娘的事解决之后没几日,大伯母杨氏就过来见了父亲,说了宋成济想要求娶沈湘为妻的话。如同沈沅先前所料想的一般,虽然沈承璋觉得宋成济家世一般,但宋成济本人却是新科进士,现在又在翰林院当差,是个新贵,往后在仕途上也是很有前途的。且随后他还特意的找机会见了宋成济一次,问了他几句话,心中对宋成济

的印象十分的好,于是就遣人去对杨氏说了同意这门亲事的话。杨氏在来见沈承璋之前自然已经同宋家提过这门亲事了,也是征得宋家的同意之后她才过来对沈承璋说起此事的。既然现在沈承璋同意这门亲事,杨氏便遣人去对宋家说

了一声。后面就是互换了庚帖,定下了等明年秋日沈湘及笄了就成亲。虽然离着她成亲之日尚且还有一年的功夫,但沈沅还是笑道:“出嫁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怎么能不用心的筹划着呢?这时候就要开始着手准备起来了。你但凡觉得想要添

置什么,又或是缺了什么,只管来跟长姐说,长姐必然会想方设法的给你弄了来的。”

沈湘听了她这话,心中极其的感动:“长姐,你对我是这样的好。”对于与宋成济的婚事,过后她倒没有推辞。一来是经过了薛玉树的事,她心中多少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二来,宋成济她也是见过一次的,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而这三来,也是最重要的,经过了这么多事,她现在心中是全心的信任着沈沅的。既然沈沅觉得宋成济好,那他就必然是好的。即便两个人之间现在并没有什么炽热的情感,但

想必嫁给他之后自己这辈子也会过的不错。

“你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我不对你好对谁好?”沈沅面上笑容平和,神情淡然。

随后姐妹两个又下了一会儿棋,说了些闲话,沈湘就起身回去了。

虽然还是初秋,外面的日光还是很大,但吹过来的风却还是带了一丝凉爽之意的。

沈沅用完午膳之后歇了个午觉,等醒过来的时候,她拥着被子静静的坐在榻上,看着窗外墙角的那株紫薇花发呆。

采薇端着一盘糖炒栗子掀开竹帘子走了进来,看到沈沅在出神,便不敢打扰她,想要悄悄的退出去。

不过沈沅还是听到掀帘子的声音了,当下她便回头望了过去。采薇见状,索性是抬脚走进了屋子里来,将手里的糖炒栗子放在了桌上,对沈沅笑道:“这是昨儿陈管事让人送过来的两筐栗子。说这是今年头一茬摘下来的,特意送来给

姑娘尝个新。今儿我就拿了一筐,让厨房里的柳嫂子加了蜂蜜炒熟了。姑娘要不要尝尝?”

沈沅点了点头。采薇便从盘子里拿了一颗栗子,小心的将外壳剥掉了,将果仁放在干净的小碟子里递了过来。

沈沅拈在指尖看了一看,随后放入口中。

倒是甜糯可口的很。

“有没有给三姑娘,四姑娘,少爷,还有周姨娘他们送过去一些?”沈沅吃了一颗糖炒栗子之后就抬头问采薇。采薇忙回道:“姑娘放心,这糖炒栗子刚出锅的时候我就让青荷和青竹分别给三姑娘和四姑娘送了一盘过去。原还想要给周姨娘和老爷,少爷送些的,但想着周姨娘现在只怕是快要临盆了,也不晓得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所以我就想着暂且还是罢了。至于老爷,还在衙署没有回来,等他散值回来再送罢。少爷也还在国子监没有回来,晚

间再送罢。”

沈沅点了点头。想了想,她又说道:“拿一盘给知书送过去。”说起来扳倒薛姨娘的过程中还要多亏知书和她的兄长出的那些力。若没有知书那段时间获得了沈承璋的宠爱,还有她兄长在外面帮她查找到薛姨娘给自己置办那些田庄铺

子的事,后面她就不会那样顺利的就扳倒薛姨娘了。

这样尽心尽力帮她做事的人,她自然是不会亏待的。

于是沈沅又想了一想,就吩咐采薇:“等待会老爷散值回来了你就过来告诉我一声,我亲自去给她送糖炒栗子。”

采薇忙应下了。随后便下去叫了青荷过来,让她送一盘糖炒栗子去给知书,自己又忙着去准备待会儿要拿去给沈承璋的糖炒栗子。秋分还没有到,朝中官员依然是申正时分才散值。不过好在沈宅离着太常寺衙署也不是很远,于是等到申正二刻的时候,采薇就进来禀报沈沅,说是老爷回府了,正在外

书房。

沈沅正坐在琴桌旁出神。解决了薛姨娘,沈湘的亲事也定了下来,沈泓现如今在国子监里学业优异,沈沅觉得现在没什么不好的,人就开始有些懒散了下来。镇日不过打理一些内宅里的事,再或

是做做针线活,看看书,抚抚琴之类。这会儿她原就在抚琴。只是原不过随手轻拂了几下琴弦,后来不知怎么,下意识的就开始抚起了玉郞教给她的那些琴曲。心中随即就想着玉郞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现在又在做什么之类的事,于是整个人不由的就痴了,连采薇进来她都没有察觉到。

采薇连着叫了两声姑娘,沈沅才回过神来,看着她问道:“嗯?什么事?”采薇便又将老爷已经回府的话又说了一遍。沈沅听了,就起身站了起来,换了一身出门的衣裙,又在鬓边簪了一支蝴蝶步摇和一朵浅粉色的堆纱绢花,这才叫采薇拿了装

着糖炒栗子的食盒,同她一块儿去见沈承璋。

母亲的孝期已过,沈承璋又续弦在即,若穿戴的太素净,只怕沈承璋心中会不喜。

等沈沅到了外书房,就见沈承璋正坐在桌旁吃糖炒栗子,而知书站在一旁,手中正拿了一颗糖炒栗子在剥。时不时的目光还会望沈承璋一眼,唇角笑意柔婉。

想必她心中还是喜欢沈承璋的。

沈沅原还心中有些不安愧疚,以为知书是因着受了她恩情的缘故,所以那个时候她让采薇去同她说那个话的时候她才会答应,但现在看来,知书心中还是有沈承璋的。但这也不奇怪。沈承璋相貌原就生的好,儒雅清秀。虽说已经四十多岁了,但因着保养的好,也不显老。而且男人年数大了,只会觉得越发的沉稳,看着倒是较那些初出

茅庐的年轻人要让人安心的多,知书在沈承璋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心悦他也是再正常不过的。这样就再好也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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