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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柑和橘子不一样,”余旸给自己盖上薄毯,躺在郑栖身旁,“我喜欢吃沃柑,所以买了好多。”

“真的不吃吗。”

郑栖看着余旸,他手里只剩两瓣了。

余旸说:“我在车上吃过。”

郑栖递了一瓣到他嘴边:“真的很甜。”

说着,让他张嘴。

余旸这才吃下去,橘汁饱满,果肉鲜嫩,好像比大巴上吃的还要甜。

沃柑有籽,吃着吃着,就得吐出来,郑栖的手忽然靠过来,里面积攒了不少籽,示意余旸吐到他手心。

两个人就这么靠在一起,分享完一个沃柑,郑栖搂住余旸,另一只手稍稍攥紧,用力,果皮带着籽‘嗖’一下飞进垃圾桶。

还挺准,郑栖嘴角上扬,笑容轻松。

空气里橘皮味弥漫,混着郑栖身上的体温,余旸觉得沃柑好像要熟了。

床上一片凌乱,吉他被挤到角落,还好能抵在墙面上,不然‘哐’一声摔下去,郑栖该心疼了。

他这个人比较敝帚自珍,自己的东西越旧越喜欢,用的时候通常没那么爱惜,真要失去了,才知珍贵。

——郑栖以前写在作文里的话。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了震,郑栖拿过来看,是队友发的微信,问他们俩在哪儿,晚点大家一起吃个饭,招待招待郑栖的家属。

郑栖笑了,回消息前问余旸:“晚上有聚餐,去吗。”

“去啊。”

余旸睁开眼,眸光明亮,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周末你们有训练吗?”

郑栖飞快点击手机屏幕,像是没听清,‘嗯?’了一声,又说:“哦,周末训练少一点。”

发完消息,他收回手机,“你来了,骆教练肯定拿我没办法。”

两个人相视而笑,都舍不得移开视线,又禁不住长久对视,只好移开目光,保留那份心照不宣。

出发前,郑栖想洗个澡,问余旸要不要一起,余旸没说话,但浴室的门没关紧,他赤脚走过去,推开门,耳畔水流声越发明晰,潮意在上方涌动,海洋矿物气息顿时扑面而来,原来是运动款沐浴露。

浴室门重新合上,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换气声。

是了,爱与欲只稍加纠缠,从此割舍不下。

郑栖下午请假来见余旸,这个时间出发天色尚早,只是雨还没停,他给骆教练打电话:“车钥匙呢?行,借我用一下——”说着,他带好房门,示意余旸准备走了。

雨天赛道空旷,余旸跟着郑栖往侧门方向走,原以为两个人要戴上头盔,在细雨中骑行狂欢一阵,享受片刻肆意滋味。

‘滴滴’一声,前方有双闪,是一辆吉利suv,这车不贵,性价比高,居家出行常用,郑栖拉开车门,“走吧。”

余旸坐到副驾驶室,系好安全带,抬眼瞧见挡风玻璃前有三个弹簧玩偶,每个玩偶脸上嵌上照片——标准的一家三口,左边笑意温和的男人让余旸觉得眼熟,哦,是骆教练。

“去哪儿?”余旸问。

郑栖放下车窗,偏头看着后视镜,开始倒车:“去热闹地方转转。”

他们居住地所在的省份经济发达至极,还有什么地方比那里更热闹,余旸看向车窗外。

“笑什么啊。”

郑栖瞟了他一眼,专心看着正前方。

余旸清了清嗓子:“没什么。”

车子往南行驶,天空依然灰烬至极,空气却特别好,郑栖专心开汽车的样子让余旸想笑——世人常劝风尘人士归良,更爱豢养猛兽,倒也不是多恋风尘、多不怕死,是想逆天意,求‘特别’二字给自己,觉得自我加冕与众不同。

他不这么想,郑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是雄鹰,何必折他翅膀。

但他居家开车的样子真的好好笑,以前怎么没发现啊。

风顺着车窗缝隙吹进来,谁也没说话,电台在播放养生秘方,余旸觉得幸福又安心。

行驶三十多分钟以后,车子停在商圈的停车场,余旸松开安全带,“要逛商场吗。”

郑栖说:“这里有条好物街,手工品居多,还挺有意思。”

“聚餐是几点。”

余旸问。

郑栖按亮手机:“七点半,他们吃饭晚得很,不用担心。”

余旸‘哦’了一声,等郑栖锁好车,挽着他的胳膊朝商城方向走去。

自读书时候起,余旸家里挺深藏不露,是成年后实现零花钱自由,他花钱买下一堆东西,刚开始还挺开心,越多越觉得空虚,他总是很好奇,为什么郑栖穿什么都挺耐看,用东西讲究性价比。

可能……暴发户有暴发户的烦恼叭。

余旸闷闷地想。

郑栖平时购买欲很低,但碰到钟爱之物,特别舍得花钱——比如他陆陆续续换的车、倒腾的机车配件,其余生活用品还挺简约。

跟他一起逛街,余旸好像没那么多东西想买,是逛到匡威店,恰逢商城周年庆,余旸让郑栖试,郑栖个子高,穿高帮帆布鞋挺好看。

“买吗。”

余旸问他,将自己试鞋的那只脚并过来,跟郑栖的脚踝相靠,“还行,我觉得。”

郑栖点头,跟店员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两双鞋已经打包好。

余旸好开心:“我想现在穿!”说着,他换好鞋,将自己来时穿的那双鞋放在盒子里,凑在矮镜前照了照——白色帆布鞋,经典款,跟郑栖那双黑色好配。

郑栖没换,耐心地等在一旁。

步行街在商场外,俩人顺着电梯下来,朝东门方向走,这时候天色渐晚,窄街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不少人穿梭其中。

余旸牵着郑栖的手,看到不少竹艺手工品,他买了竹蜻蜓,是真的手工编织的蜻蜓,手艺人将蜻蜓编得栩栩如生,飞翅上扬,两只眼睛还点了颜料。

这时候郑栖的手机震了震,是队友,问他们在哪儿,准备过来吃饭了。

余旸好像听见了,小声说:“走吧,咱们。”

雨点落下来,两个人撑伞往前走,地上有深深浅浅的水洼,余旸有点后悔换了鞋,现在踩一脚下去,肯定溅得鞋面脏乱不堪,郑栖见他步伐犹豫,从伞里走出来,张开双臂:“来吧。”

余旸望着他笑:“你说的啊,别反悔。”

“快点吧。”

郑栖催他。

余旸撑着伞,手腕上还挂着一袋手工品,面前有水洼,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抬脚,郑栖将他从正面抱了起来,余旸顺势用腿环住他的腰,还把伞举得高高的,免得郑栖淋到雨。

听见余旸愉快地哼起歌,郑栖扬起下巴:“叫爹。”

怎么这种抱很爹吗,余旸推了推郑栖的脑袋,往他肩上一拍:“我是你爷爷——”说着,郑栖骤然松手,余旸整个人坠下去,惹得他‘啊呜’乱叫,就在即将落地之前,郑栖忽然接住他,余旸像树袋熊一样往他身上爬,还把郑栖抱得紧紧的。

“谁是爷爷?嗯?”

余旸‘哈哈哈’地笑起来,“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第39章 穿我的

相比之前在基地认识的人多半为学员,余旸今天见到的全是职业赛车手,除去骆教练低调内敛,车手们恰好相反。

赶上赛季,车手充分训练,闲暇时间做点喜欢的事——活得简直不要太潇洒。

一个车队由教练、车手、修理师构成,哦,还有金主爸爸。

我也有钱,很多,余旸心想。

据说这期签约车手里有自带资源的,郑栖没说具体是谁,余旸也没多问。

这附近靠海,聚餐地点定在一家海鲜餐馆,由于位置较偏,沙滩上摆放不少座椅,放眼望去,黑夜中亮着零星灯光,人声顺着海风消失,挺惬意。

停好车,郑栖跟余旸一起往前走,迎面走来几个熟悉的身影,余旸看着郑栖跟他们打招呼,“余旸,我老婆。”

说着,又跟余旸介绍:“罗睿、叶泽林、大厉、吴岩、季凯。”

清一色的型男,各具特色,帅哥果然还是跟帅哥一起玩。

名叫大厉的男人留着寸头,个性开朗,“嫂子好!”余旸长相清秀,人又比较瘦,跟郑栖站一起稍微有点身高差,俩人没当着朋友的面儿牵手,目光却黏得化不开似的,嗐,还挺般配。

其余人开始起哄,说郑栖做人太不厚道,到现在才介绍家属给大家。

季凯没说话,单手抄在口袋,目光在余旸身上短暂地停了一下,又移开视线,笑容很淡。

“我老婆来了你们跟着兴奋什么?”郑栖将胳膊搭大厉肩上,握住他的肩头,问:“老冯来了没,我那车有点儿问题,得找他看。”

“都几点了——”大厉觑了他一眼:“人家不下班?”说着,他跟余旸卖乖:“嫂子你说是不是。”

郑栖不悦地收回手臂,用肩膀撞他:“欸、欸——”说着,郑栖又偏头寻找余旸,声音很低,像在说悄悄话:“别搭理他。”

众人哄笑着,余旸也忍不住笑了。

继续往前,能闻见淡淡的食物香气,光线也越发明亮,定眼一看,沙滩椅已经有人入座,骆教练在看菜单,跟服务员说着什么,瞧见人差不多到齐了:“可以上菜了。”

“要啤酒吗,今天酒水8折。”

服务员笑道。

骆教练点着在座的各位:“他们都骑车来的,不要命了——”他意兴阑珊地挥挥手:“下回吧。”

罗睿说:“别啊,喝多了你拖我们回去。”

大厉在一旁涮碗筷:“自己走回去,还想搭顺风车,想得美!”

吴岩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叶泽林示意他差不多得了,“有家属在场,喝什么酒啊。”

“还点吗?”服务员又问了一句:“还是上果汁?”

郑栖问:“有椰汁吗?”

“有。”

“上椰汁。”

郑栖说。

余旸悄悄地开心起来,原来郑栖还记得他爱喝椰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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