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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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他所愿,连明驰已然生了疑心,贺临风那沉郁已久的心绪总算得到些许舒缓,朗笑着就此离开,也不向皇帝和太后告辞。

沐旭扬已然习惯了他的傲慢,暂压火气,没与之计较。

眼瞧着贺临风没再追究,不提遗旨之事,沐昭晴那紧绷的心弦总算稍稍松懈,脊背和肩膀也不再那么僵直。

这一仗,勉强算是赢了,太后的懿旨可以正式颁布,昭告天下,为二人赐婚,因着是大喜事,还得通知燕国皇帝,按照规矩,皇帝也会派人送来聘礼,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三个月,婚期大约得到年底。

不过这些琐事皆有人操持,沐昭晴不必多管,她只盼着婚事能够顺利举行,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

离开宜寿宫后,她与怡郡王并行了一段路,一双灵眸轻转着,暗自观察着他的神情,隐隐生出一丝好奇,

“才刚瑞王与你说了什么?为何瞧着你闷闷不乐?”

被人察觉到异常,连明驰立时收敛飘飞的思绪,无谓笑笑,只道没什么,“无非是些挑衅之词,他这人输局不输阵,总想占几句嘴上便宜。”

心知贺临风本就是这样的性子,沐昭晴也就没当回事,并未再追问具体,只温声安慰道:“瑞王诡计多端,惯会挑拨离间,你可千万别被他误导。”

实则连明驰一早就知道,她选驸马并不注重是否有感情,反正他也不是奔着感情而去,若她只是为了更好的守护她弟弟而联姻,连明驰觉得无可厚非,但若真如瑞王所言,她心属瑞王,为了赌气才仓促的决定嫁给他,他又当如何自处呢?

心头忽然有些发堵,梗得他难受,连明驰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也不晓得这是怎么了。兴许真如沐昭晴所言,瑞王只是在蓄意挑拨,倘若他相信,那可真就入了圈套!

如此自我安慰着,连明驰心里稍稍好受些,想起那玉牒,又问她是怎么回事,“你是如何将玉牒造假的?那上面可不止你一个人的生辰,想造假很费工夫。”

“皇家玉牒是有许多本薄薄的小册子组成,方便十年一次的修订,去年才修过,是以造假相对容易些,我命人将线拆除,只将我那页的纸做旧,再装回去便可。”

原来如此,连明驰笑赞她聪颖。沐昭晴并不以此为豪,只觉周遭危机四伏,时刻提心吊胆,

“还不是被他逼得走投无路,唯有出此下策,我不过是要嫁个人,怎么就那么难呢?”

望着周围那高高的宫墙,她多想化作鸟儿,展翅高飞,“若能选择,我宁愿不要锦衣玉食,只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嫁一个本分的男人,相夫教子,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至少没这些勾心斗角。”

悠然袭来的秋风吹动她那条挽于长袖间的水粉披帛,轻盈垂地的披帛来回轻摆,与身边男子的衣摆交错缠连,并肩行走在宫道上的两人并未注意到这些细节,听着她的哀叹,连明驰只觉她的梦想太过片面,

“你羡慕普通人,是因为你不曾真正体会过他们的困苦,皇室贵族的烦恼或许可以通过勾心斗角来摆平,但普通人的苦却是穷其一生都难以克服。

病了没银子诊治时又当如何?旱涝在天,他们根本无能为力,饿死也只能重新投胎,无力改变现状,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当他们在为柴米油盐发愁的时候,感情也就一文不值,不过是凑合过日子罢了!

凡此种种,众生皆苦,所以你没必要去羡慕旁人,也许她们正在羡慕你的衣食无忧,在那些人看来,好好活着,已是天大的恩赐!”

沐昭晴总觉得自己的命不好,才会摊上这些事儿,再世为人,看透了阴谋,日子格外艰辛,才会去羡慕宫外的人,然而连明驰的一番话彻底击碎了她想当然的幻念,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皆有各自的苦楚,这是逃不开的宿命,羡慕旁人无用,想法子解决自己的困境才是她该做的。

茅塞顿开的沐昭晴敛下悲情,再不自怨自艾,呼出颓然之气,汲取希望之光,“你说得对,相比她们,我拥有的已经够多了,既享受了富贵,就该承担争权夺势的代价。”

她能看开再好不过,但有一点,他必须讲明,停下步子,连明驰转向她,凝视着她的目光温和而郑重,

“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表达这些苦都是你该受的,你本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安享你的富贵,只是出于责任心,你才会走这条路。虽然艰苦了些,但你并不孤独。婚约既定,往后你我便是一家人,我会担起夫君的责任,护你周全,替你扫清一切障碍,不再让你担惊受怕!”

因利益而缔结的姻缘,她本不报什么希望,连明驰的这番话,着实出乎她的意料,眼前的男人仿佛有天眼一般,可以窥探她的想法,轻而易举就扣准她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两人毕竟相处不多,尚不了解彼此,她也不晓得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此言是真心抑或逢场作戏,她无法辨别,也不愿费神去猜测,只轻叹一声,

“其实……你没必要跟我承诺什么,你不欠我。这婚事本就是一场冒险,是我亏欠你才对。”

轻笑一声,连明驰扬首望了望道路旁的秋桂,一簇簇黄蕊点缀在绿叶间,淡香萦绕,沁心宁神,他当然能感觉到两人之间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不过没关系,余生很长,他会一步步的慢慢走向她,

“不算承诺,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你是将要陪伴我一生之人,我会对旁人耍心机,但在你面前,我希望自己可以坦然自在,无需再伪装,也希望我是那个能令你放下戒备之人。”

他的每一句话都平淡朴实,却总能让她有所触动,这个质子,看似只是一颗弃子,实则心如璞玉,他的双眼见证过世态炎凉,人心险恶,但他并未因此而扭曲自己,反倒始终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实属难能可贵!

点了点头,沐昭晴欣慰笑应,这一抹笑,在萧瑟的秋风里显得明澈而亮丽,因她在这一刻暂抛烦忧,是以笑颜格外动人。

此时的连明驰已将她视为自己人,孰不知那瑞王并未善罢甘休。出得宫门后,贺临风坐于马车中,并未让车夫前行,只是停在附近,他在等一个人。

宽敞的马车中铺陈着软垫,软垫之上覆有绣着曼陀罗花的锦缎,旁人大都喜欢类似牡丹这种吉祥富贵之花,贺临风却偏爱曼陀罗,花瓣妖冶却有毒!

今日之事,直至现在他都未能平静,连明驰一再与他作对,挑战他的底线,若搁在旁人身上,他早就动手将其彻底解决,偏偏连明驰是燕国送来的质子,他得顾全大局,不能要他的命,也不能将其伤得太狠。

只因大越也有质子在燕国,而那位八岁的小质子正是贺临风的软肋,一旦连明驰出任何状况,燕国也不会放过那位质子,是以他才有所顾忌,迟迟未对连明驰下手。

现今唯一的法子就是让连明驰自动放弃婚事,每个人心中都有欲念,摸准连明驰心底最渴望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正暗自琢磨着,但听马车外有人禀报,“王爷,弘远道长到了。”

贺临风之所以没走,正是在宫门外等他,弘远道长才出宫门,便被一侍卫请了去,说是瑞王有请。

道长已然猜出他的目的,坦荡而行,来到马车前。

听到动静的贺临风收起苦闷之色,理了理衣衫,坐直了身子,沉声道了声“有请。”

待道长进入马车,准备坐于侧边时,贺临风却眸光微扬,示意道长坐于他身侧的小桌边。

桌上刻有莲花形状的凹陷,可放茶盏,即使马车疾行也不至于洒水。

这座位也就沐昭晴曾坐过,其他的官员若是进来也只能坐侧面。贺临风如此厚待弘远道长,足见对他的敬重。

坐定后,弘远道长也不客气,兀自倒了杯茶,才品了一口便问,“今日这茶,是王爷亲自所沏?”

还真被他猜中了,才刚贺临风久候之际闲来无事,便没假手于人,自个儿沏茶消遣,

“道长已有许久不曾喝过本王的茶,如何?手艺可有退步?”

又品一口,弘远道长摇头道:“心苦之人,沏出来的茶便少了一味香浓,入口极其晦涩。”

最近被沐昭晴的婚事扰乱了心神,他的确心生苦闷,但却不信人的心情能影响茶的味道,只觉道长这是意有所指,贺临风的身份不需与人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道长今日所言,句句属实?”

弘远心怀坦荡神情如常,不论谁问都是同样的答案,“王爷应该清楚贫道的为人,实没必要再怀疑。”

他不是质疑道长,而是怀疑沐昭晴,“但若她谎报生辰,玉牒上的记载为假呢?”

这种可能,弘远道长不是没想过,是以方才在宜寿宫时,他特地仔细打量过长公主,

“其实除了八字之外,还可看面相,即使玉牒可能有假,面相却骗不了人,恕贫道直言,您和长公主,连面相都相克,她的面相会旺夫不假,但也分人,如若嫁于王爷,她可以助你心想事成,却也会因此而遭到反噬!红见金,必出殡!”

刻于脑海中的那个噩梦般的画面再一次扰乱贺临风的心绪,令他不得不相信弘远道长的话,痛苦的捏了捏眉心,他强自镇定,缓了好一会儿才又问,

“可有破解的法子?”

思量片刻,弘远道长望向他,目光淡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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