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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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瑛却很高兴,拍着小手笑道,“好啊,好啊,让小弟弟陪我玩。”

刘家是过风平浪静,没起什么风波。

而吕家却出现了麻烦,书童小秋一大早踏进书房,不由发出一声尖叫,尖锐声音将家里人都引了过来。

吴氏看到眼前一幕,顿时惊呆住。马上让人都下去,不许谈论此事。

吕登被惊醒,睁开睡眼朦胧眼睛,惊讶发现身边睡居然是那个雪睛,她赤身露体羞答答样子让他一脸莫名其妙。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在书房里睡着了?”吕登捂着昏沉沉头,马上反应过来,“你在汤水里放了什么?”

昨晚他在书房百~万小!说,雪睛说奉了吴氏命送来酒酝小圆子,给他做点心。他也没留心,边百~万小!说边吃点心。吃完后,后面意识就不清楚了。

“大人。”雪晴一脸jiao羞,“你说什么,奴婢怎么听不懂?大人,你昨晚抱着奴婢说喜欢我……”

吕登才不信她鬼话,这种女人白送给他都不要。可恶!他一时大意,居然被个女人给算计,这让他气血翻涌,大喝一声,“滚。”

他一向看不起这种女人,可没想yig沟里翻船,栽在这上面,这让他恼怒异常。他在外面极小心防范滴水不漏,不给任何人机会。可就因为是在家里,才放松警惕,可却被人钻了空子。

等他穿好衣服急匆匆回房,看到一脸伤心幽怨胡雪儿,不由感到歉然。“娘子,我……”

“相公不必多说。”胡雪儿伤心打断他,“你喜欢雪睛姑娘也没有什么,她本来是上官送给你妾。你无论做什么都没错。何况我一直没给你生下一男半女,如果雪睛姑娘能有喜,那我也就心安了。”

她昨晚等了半夜,一直没等到吕登回房,心中已经有不祥预感。可没勇气去亲眼证实。这漫长一夜等待让她神情恍惚,心酸莫名。直到早上小秋惊叫声才让她知道了详情,心中痛如刀绞酸涩无比。

吕登话被堵在xiōng口,憋满脸通红。张口想解释几句,可看着她委屈眼神,已经认定他罪名,他心中恼怒实在无法再说。

他换了衣服,板着脸出了门。

一时之间,家里人都知道他们夫妻为了雪睛争吵,吕登才拂袖而去。

吴氏听了李四妈话,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儿子明明不喜欢那个雪睛,怎么就跟她同房了?难道儿子只是在她面前装不喜欢吗?不至于啊!儿子脾气她还是知道。

彪悍的想法

李四妈同样也是一脸疑惑,“太太,少爷怎么会为了那种女人跟少乃nǎi吵架呢?这也太奇怪了。”

在她眼里,吕登是个极爱护妻子人,胡雪儿多年未生出一男半女,也没见他对妻子说过半句恶言。平日里极温和,很照顾妻子。他又不是爱美sè男子,为了个外面女人而跟妻子吵架,那好像是不大可能事。

“我也觉得不大对劲。”吴氏沉l半天,“你去叫那个雪睛过来。”这事得查清楚,儿子和儿媳可不能为了个莫名其妙女人坏了情谊。

李四妈领命而去,不一会儿,雪睛就跟在她后面进来。

雪睛含羞给吴氏请了安,斯斯文文站在面前一动不动。

吴氏看了她几眼开口询问昨晚发生事情。

雪睛一脸羞红低下头,“昨晚大人将奴婢叫到书房,说他还没有孩子,让奴婢为他生一个。奴婢本是大人人,能为大人生儿育女是奴婢最荣耀事,所以…”下面话羞说不下去了。

吴氏只是淡淡扬起眉,“是吗?”可惜这话她是半点都不信。

“奴婢不敢撒谎,奴婢不求名分,只要能跟在大人身边,奴婢愿做个任人差遣小丫头。”雪晴可怜巴巴眨了眨眼睛,“如果奴婢有幸能生下一男半女,就让孩子做少乃nǎi亲子,奴婢不敢做孩子生母。”多委曲求全啊,多伟大啊。可以将自己亲生骨r送给别人,自己不占生母名份,这可能吗?

吴氏嘴角上勾,“大人真跟你同房了?”戏演不错,只不过瞒不了她。哪个女人会无怨无悔到这个地步,除非是另有所图。

“真。”雪晴羞答答回道,“奴婢不敢欺瞒太太。”整张脸通红,连脖子也红了。

吴氏盯着她看了半天,最后挥挥手,“你下去吧,没有我允许不要an跑。”

雪睛低眉顺眼道,“是,奴婢不敢。”心中暗忖,这一关算不算过了呢?不知道这个看上去挺厉害太太有没有信她话?不过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内院女人,见识有限很。她才不担心,最重要是抓住吕登心,才能把捏住他。

看着雪睛退出去背影,吴氏眉头紧锁,“李四妈,你去盯着她和那个雨睛,不要让她们跟外面人接触。”她倒要看看她们能折腾出什么来?玩花样居然玩到自己家里来了,看来是得让她们尝尝厉害。

李四妈会意领命而去。

响午,胡雪儿眼皮浮肿过来服侍吴氏吃饭。

吴氏吃罢,招招手让胡雪儿在身边坐下,“媳妇,你是怎么想?”

“就让相公纳了她吧。”胡雪儿神情黯淡,“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她肚子说不定已经有了吕家骨r,我…我不会吃醋,婆婆放心。”话越说,头越低下来,声音到最后有些抖。

吴氏静静看着她,“这可是你心里话?”这儿媳妇对她和相公还算孝顺,待人接物也算不错。她就帮帮她,这样下去可不行。

“是,婆婆。”胡雪儿咬着下chun,强忍泪水。

“嫂子糊涂。”随着这一声,碧玉扶着小青手走进屋子。

吴氏有些惊讶,碧玉响午时都要睡一个时辰觉,这时辰应该在安睡啊。“女儿你怎么来了?快坐下。”

“出了这种事,我当然要过来看看。”碧玉有些轻喘,身体沉重了走几步路就喘个不停。所以两家人都不许她an走动,最好乖乖待在家里静养。

发生这种事,杜氏是不方便过来,连金氏也避讳此事一直待在屋子里不出来。可她是嫡亲骨r用不着避讳,碧玉忍不住过来想一探究竟。不想在外面听到胡雪儿和吴氏对话,不禁c了一句嘴。

吴氏拍拍她后背,递了杯茶过去,“别急,先喝几口参茶。”这孩子,这时候还an跑,也不注意当心身体。

碧玉接过喝了几口,这才抬头问道,“嫂子,你真打算让那个女人进门?”

“是。”胡雪儿低着头,心中全是委屈,她还能怎么样?难道她还能哭着闹着不准那女人进门吗?

碧玉忍不住提醒道,“嫂子,那女人一旦进了门,你日子就不好过了。”人家是有备而来,岂是一个低微妾室就能满足?

“怎么会?”胡雪儿下chun咬发白,心中打鼓,嘴上却不肯认输,“我是妻她是妾,她还敢翻天不成?”妻妾差别太大,而且还是别人送家妾,难道还能越过她去?

“那女人不是个安分,将来进了门,会使出各种手段离间你和哥哥感情。”碧玉不是存心吓唬她,这种事非常有可能发生,“到时你可如何是好?”她还没有嫡子呢!有些事还是要提早防备。

碧玉话击中了胡雪儿最害怕地方,“那我该怎么办?她已经跟相公……”

如果只是纳个妾进门,她或许还能容忍,可如果想破坏她和吕登夫妻感情,那是她绝对不能容忍。她没有孩子,能依仗只有这份夫妻之情。如果连最后一点依仗都没有了,她还怎么在吕家立足?绝对不行!

碧玉喝了口茶,嘴角撇了撇,“那又怎么样?”

胡雪儿愣住了,她不明白碧玉为什么会这么说?好像这纳妾之事全控制在女人手里?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快碧玉给了她答案,语气冷冷,“我如果是你,绝不会让那女人进门,我不会让她有挑拨离间机会。进吕家门她想不要想。”对敌人绝不能心慈手软,否则就是对自己虐待。

放一个对手在身边,是最傻事。有人说可以放在眼皮底下监视,可她认为最好将对手扼杀在摇篮里,没有机会出现在他们夫妻面前。

其他事碧玉都不放在心上,唯独这种事她很介意。

胡雪儿眼睛一亮,语气急迫,“真可以吗?她要是有了相公孩子,那又该怎么办?”

“先不论昨晚有没有发生事情,就算发生了什么她真有了身子,那孩子可以抱过来养,但生母却不能让她留下来。”碧玉挑挑眉,这动作吕登也常做,兄妹俩容貌并不相像,但有些动作举止却极像。“难不成还让她有兴风作浪机会吗?”

不是她心狠,有些事绝对不能姑息。心太软而给对手留下一线机会,这种蠢事她可不会做。

胡雪儿脸上表情很复杂,有欣喜有担心有惶恐,讷讷道,“你哥哥或许…或许很喜欢她。”这才是她最害怕事。

“不可能,哥哥不会喜欢那种女人。”碧玉摆摆手,看她这么可怜,还是决定帮她一把,“你只要下定决心,不许哥哥纳她,只要哥哥答应了你,你还怕什么?”

她们俩感情确一直是淡淡,可胡雪儿在面上对她还算可以。这次她怀孕后送了不少补品过来,还不时炖些补品,做些可口饭菜送过来给她吃,也算c了不少心,不管这份心思是真心实意还是看在吕登面上,这份情她还是心领。

胡雪儿听了碧玉话,有些惊又有些喜,“这样…这样会不会犯了七出之一嫉妒?”

碧玉有些不耐烦,说了这么久,她怎么还怕东怕西?既想要个贤名又不想将相公让出去,哪有两全其美事情!这要看她如何取舍。“那嫂子想把哥哥拱手让给别人吗?”

胡雪儿这次反应挺快,一口答道,“当然不想。”只要是女人都不想吧。

碧玉摊摊手,“那就霸着他呗。”直截了当多好,gan吗一定要弄出个女人c在夫妻两人中间,如果只是为了个贤名,太不值。

胡雪儿目瞪口呆看了她半天,她从不知道碧玉是这么…霸道…好像不能这么说。她一时之间想不出形容词,可还是从碧玉嘴里得到了一个信息,“婆婆,我……我能不能照小姑说这样……”

如果她没听错,碧玉好像在鼓励她不要将那女人纳进门,而吴氏也一直没说话。那是不是说明吴氏跟碧玉是同一种想法呢?一想到这,她心跳飞快。

话说这世上她最怕人并不是父母,也不是相公,而是这个婆婆。吴氏只要面无表情看着她,她就怕浑身发抖。但如果婆婆站在她这一边,那她就有了底气。

吴氏笑道,“你不想登儿纳她进门了?”有些话她不好说不便说,不过由碧玉来说,倒是可以。

见她没有一丝不悦,胡雪儿心中大定,“如果婆婆不怪我,我就不想让他纳。”

其实她说要纳雪睛进门,除了米已成炊,最重要一个原因是她无子。她怕公婆心中暗恼,虽然他们嘴上不说还给她看病,但难保心中介意。

“你拿定主意就好。”吴氏点点道,“这种事你要和登儿好好商量,夫妻之间多沟通才能解决问题。”

“是,婆婆。”胡雪儿心中松了口气,憋发疼心口好受了许多。

吴氏转头朝碧玉笑道,“女儿,你越来越凶了。”心中却有些得意,这孩子处事越来越成熟老练了,很好。

“哪有?”碧玉笑有些tiáo皮,“娘说过,相公是我一个人,不许任何人跟我抢。谁敢跟我抢,我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女儿可是照你说去做,我很乖最听娘话。”这些都是她出嫁之前吴氏教给她为妇之道,她执行很彻底。

“你呀。”吴氏心中好笑不已,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这些tiáo皮,但还是忍不住出口指点道,“在娘面前凶一点不打紧,平时对杰儿要温柔些,要让他觉得你最好,谁都比不上你。那样话即使有人送女人给他,他也会主动推掉。这种事光靠你一个人不想纳妾是解决不了问题。要让他主动不纳妾室才是解决之道。”

这种事吴氏心里最明白,但凡男人都巴不得身边多弄几个女人。但如果有人约束,他们也不敢由着姓子an来。女人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底线在哪里,如果他们在意你,自然会注意分寸。

碧玉笑眯眯点头,“知道了,娘。”

“婆婆,小姑,你们……”胡雪儿眼睛圆瞪,嘴张开。天啊,她们俩在说些什么?平日里那么温柔两个人居然会说出这种惊世骇yu话来。她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女人就应该这样啊。”碧玉毫不在乎笑了笑,“绝不能将相公往外推,要紧紧往里拉。”她对所谓贤名不感兴趣。她要是相公永远只守着她一个人。

胡雪儿如今脑中一片混an,言语失措,“可我娘跟我说话,不是这样……”

胡太太教导女儿为妇之道,要温柔体贴,要有容人之量,要在不方便时候主动给相公安排通房,不要吃酸拈醋,要懂压制妾室,必要时候多纳两房,采用平衡之术,而她则坐山观hu斗。

她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些完全相反道理。这些话跟她从小接受观念完全不一样,可却该死让她心中喜欢,可好像太……

吴氏心中暗叹了声,能猜到胡太太是如何教育女儿。但她对此并不以为然,“身为女人已经够辛苦,再处处委屈自己,那样活着太憋屈,有些事是不能让。”女人要服侍公婆,要照顾相公照看孩子,还要管理家务,这样辛苦还不能换得男人一点怜惜吗?

胡雪儿忙道,“以后还请婆婆多教导媳妇。”她虽然有许多地方不解,可她更喜欢婆婆说法。那样会顺着自己心意行事,不用太过委屈自己。

“你爱听,我就多说几句。”吴氏想了想道,“该是你半点都不要让,不该是你就不要强求。好好琢磨这句话吧。”有些话她不大好说,毕竟那是她儿媳妇,不是女儿。

“是,婆婆。”胡雪儿心中欢喜,可还记挂着那件事,“那是不是说可以不纳那个女人进门?”这样能行吗?相公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说她没容人之量呢?

“一切都登儿回来再说。”吴氏提点一二,“不要惊动她,她可能另有想法。”她只是猜测而已,还没得到证实。

“什么意思?”胡雪儿一脸茫然。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事情还没明朗,吴氏不愿多提,看着媳妇脸有疲倦之态,心有怜惜,“下去休息吧,你昨晚肯定没睡好。”

胡雪儿心中感动眼眶一红,应了一声才恭恭敬敬退了下去。她真很好命,能遇上这种开明婆婆,她如今只求能为吕家生个可爱男丁。至于其他就好好跟吕登商量。

梳理

对着碧玉,吴氏态度明显变了不少。板着脸劝道,“女儿,你如今大着肚子,以后不要喳喳呼呼跑来跑去。”

“我只是有些担心嘛,一早就听到这种消息,我都傻住了。”碧玉撅起嘴,撒jiao把头靠在吴氏肩膀上,“那两个女人可不是普通家ji。”她怎么可能还坐得住?要不是杜氏劝她不要多管这种事,她早就不会等到响午杜氏歇息时才偷溜过来。

吴氏对这个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含笑问道,“你也看出来了?”

“对啊。”碧玉歪着头使劲回想见到两个晴时感觉,“那两个女人眼神很不一般,感觉是专门训练出来。”这种人恐怕是派专门用途,比如打探消息、收集情报、施展美人计等等。不过她家兄长和相公已经让人这么重视了吗?还派出专门人来对付他们?

“女儿你越来越j了。”吴氏不由失笑,“你和你哥哥算是锻炼出来了。”这双儿女一直是她骄傲。

碧玉得意扬了扬头,“我跟哥哥是没法比,不过这种事我都看出来了,没道理哥哥会看不出来。他怎么可能喜欢上那种别有用心人?”这才是她深信不疑吕登对那两个女人没兴趣原因。再傻男人也不会喜欢上别有所图可能要害他女人。

“我也这么认为。”吴氏小心翼翼摸着女儿肚子,百思不得其解,“可就是想不通,登儿他怎么会跟雪睛同处一室?你哥哥绝不是那种喜欢美sè而不要命人。”她早上没和儿子说上几句,对昨晚事并不了解,只能si下猜测几句。

碧玉笑道,“等哥哥回来问问就知道了。”

“说也是。”吴氏有些好笑,她如今还不如女儿有耐心,“我有些沉不住气了。”

碧玉忙道,“您是关心则an。”因为太在意儿子,反而失了平常心。

“如今人无所不用其极,连登儿都会中了招。”吴氏眼角有丝忧心,“你家相公怎么会是这些人对手?我真替他担心。”

比起吕登,刘仁杰单纯了许多,别人如果存心要对付他,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相公不想再做官了。”见吴氏担心,碧玉忙将他们夫妻商量好结果说给她听,“他答应我,做满三年就想办法离开。”

说实话,她一直认为刘仁杰姓子不适合走仕途,能顺势离开是最好结局。免得她日夜悬心。

“真?那太好了,他姓子虽好,但不适合乌烟瘴气官场。”闻言,吴氏松了口气,这些年下来,她对刘仁杰姓子知之甚祥,“他能舍下功名利禄,那就好。”她也能放下一层心事。

碧玉问道,“到时我们回家乡,爹娘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很想回去,家乡一切都比京城好。”可是吴氏心有顾忌,“不过到时再说,你哥哥如果需要我们,我们就留在这里。”小两口身边没长辈总不大好,总得有个长辈为她们掌舵。像今天遇上这种事,没个长辈在身边,还不知道会如何?

“这样也好。”碧玉也知道吴氏意思,并不强求。吕登也不容易,年纪轻轻在京城做官。“爹爹和小弟呢?还在书房吗?”

她都来了这么久,也没见他们出来。通常吕顺知道她来了,都会出来看她几眼,确定她安好然后再进书房。这是前段时间养成习惯。

吴氏不由露出笑意,“他带你弟弟去了小田庄,说是让孩子了解书本里没有知识。”想起吕申问父亲,卝蛋怎么会生出小卝?吕顺目瞪口呆哑口无言样子。越想越好笑,可怜她家相公虽然从小在村上长大,可从没亲手做过一顿饭,他根本不知道这些知识。为人父尊严,岌岌可危啊。

“呃?”碧玉听了这些话,不由也笑开了,“爹爹了解菜是怎么种吗?卝鸭怎么养吗?”据她了解,她爹爹只对教书在行,其他都不会。

“你这丫头,居然打趣起你爹爹来。”吴氏心情大好,笑道,“让他知道了,看他怎么捶你?”

“才不会呢,爹爹最疼我。”碧玉根本不怕,顺手轻抚着肚子,“要不是肚子里孩子,我也很想去小田庄看看。”住在这里不能走动,真好闷。

“一切都孩子生下来再说。”吴氏知道碧玉小心思,“如果觉得闷话就过来走走,不过一定要带上人。”

碧玉撅起嘴,“娘,我又不是瑛儿这种年纪小娃娃。”她娘也太小心了吧。

吴氏捏捏她因怀孕而有些胖乎乎小脸,打趣道,“你如今还比不上小娃娃,小娃娃能蹦能跳,你能吗?”

碧玉不依叫道,“娘。”

“小心点,不要让我们担心。”吴氏别无所求,只求一家人都平平安安。

“知道了,娘。”碧玉知道她娘疼她,心中欢喜。

傍晚时分,吕登回家按照习惯先给父母请安。

吴氏让他坐下,问起昨晚事。

吕登也不瞒他娘,一五一十把所有经过说了一遍。

吴氏大讶,“你说什么?我让她送点心给你吃?”怎么可能?

吕登也很羞愧,居然让个女人拌倒了。“是,娘。”

“我只吩咐厨房给你做份点心,并没有指名让雪睛送过去。”吴氏大为奇怪,“我早就发话下去,不许她们an走动。”都这样了,这女人还能拿着点心送到吕登书房,这里面恐怕有内情。

“是儿子一时疏忽,并没有想这么多。”吕登心里把雪睛骂了一百遍,“百~万小!说看迷了,才会保无防备。不过应该没做出什么事来。”当时他真没想到这女人胆子大到敢在点心里下药。

吴氏皱着眉头,恐怕家里下人也出了问题,“并不是你错,看来家里也要彻查一遍。”千防万防却没想到会出家贼。

吕登也想到这点上,心中不安,“娘说是,家里人一定要清白,否则家无宁日了。”

“这个胶给我来办。”吴氏比较担心这两个女人难缠程度,“不过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两个女人。”

“她们两个身负责任,恐怕不好打发。”吕登想了想有了主意,“我在想我们就当做什么都不知情,然后随手就送给别人吧。”反正李侍郎把人送给他们时,并没有说什么。他们也随手把人送出去,不会惹怒那人。

“这也是个办法。”吴氏松了口气,“不过这接收人选要考虑周到,不能害了人家。”这种女人可不是什么好货sè,要是害了别人,她心里可不安很。

“我自有分寸。”吕登点头应了,“不过在之前还是不要传出风声,免得她们早做防范。”心里却暗想,他娘毕竟心软,这官场上人有几个是好人?到时谁害谁还不知道呢?不过这人选确要好好选一个,最好弄李侍郞吃个哑巴亏,又不敢发作。

吴氏一想就透,“这个我明白,你还是先安抚好你媳妇。”家和万事兴嘛!

吕登扬扬眉,心中不悦,“她来向你哭诉了?”

吴氏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倒没有,只是很贤惠要替你纳了雪睛。”

“胡闹。”吕登心中大怒。

“她终究是个女人。”吴氏暗叹一声,“不过已经被你妹妹说话打消了这个念头。”

吕登奇怪不已,“这关妹妹什么事?”这丫头又偷溜过来了?

吴氏将碧玉来过事并且说过话告诉了吕登。

吕登听罢不由大笑道,“妹妹姓子外柔内刚,又是您一手教导出来,一般人都不是她对手。更难得是她会藏拙。”

他原本来到京城就很担心这个妹妹,毕竟是他守护了十几年小姑娘。嫁为人妇会遇到各种问题,也不知她能解决吗?

不过他自从听到碧玉是如何应对刘水莲送丫环给刘仁杰这件事,彻底放下这颗高悬心。同时心中不胜感慨,当年那个被他护在羽翼下小姑娘终于长大了,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学会了巧妙应对方法。

在他看来那件事她处理极漂亮,没有跟杜氏大闹也没有跟刘水莲绝胶,不动声sè在刘仁杰身上下足功夫,让他出面解决问题。既没有留下妒忌恶名,也消除了后患。不费吹灰之力,就达到了目。同时震慑了对刘仁杰hu视眈眈人家。一举数得,实在是高。最妙是所有人都以为碧玉在这件事里是最无辜,也没有动过任何手脚。

所以说聪明女人只要拿捏住相公心,自然有相公为她在前面披荆斩棘,遮风挡雨。只有傻女人才会跟女人斗,斗你死我活,而男人却左拥右抱享受被争抢快感。

有女人会选择将对手放入场内斗,而碧玉却选择了拒绝对手入场,一个人独大。

吴氏也笑道,“你妹妹也算命好,嫁了个疼惜她男人。”如果这个男人不疼惜妻子,碧玉也是无计可施。

吕登点头道,“思成为人虽有些呆板,但不失为个好人,我会护着他。”护着他就是护着碧玉,他不会让碧玉一家出事。

吴氏不由也提醒道,“你也要小心,这官场水太深了。”吕登再聪明,也还是个二十几岁年轻人。遇到老谋深算老狐狸,恐怕也要吃亏。

吕登心中暗叹了口气,“我会当心,有些事我会避开。”有什么办法呢?要走仕途就要承受这些。可这是他挑路,他会坚定不移走下去。

吴氏对官场只知一二,并不深入了解。遇到事情也是爱莫能助。“这些你比我懂,自己惦量,不要卷太深。”

“知道了,娘。”吕登点头应了,为了家人他也会小心。他还想好好服侍爹娘到百年。

吴氏大张旗鼓将那天事查了一遍,终于查出当天那个厨娘有问题。厨娘依照吴氏命令做好了点心,可却安排雪睛送过去。这本来就不合常理,但因为是深夜,大部分人都歇下了。雪睛偷溜出来端了点心去书房,并没有让人看到。

吴氏盯着跪在地上厨娘问道,“你是我从家乡带出来,为什么要帮着外人?”这让她很是痛心,她本来很欣赏她厨艺。生怕吃不惯京城饭食,专门从家乡千里迢迢带过来。

“太太,奴婢错了,我不該贪雪睛那丫头银子,才会一时糊涂……”厨娘抖着手,从怀里取出雪睛收买她用银子。

李四妈一把接过,递到吴氏面前。、

吴氏看了半响,“为了五十两银子,就背叛主人,你忠心实在有限。”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银子什么都不顾了。

厨娘此时心里充满了悔恨,“太太饶命,我下次不敢了。您就饶过我这次。”她实在不該为了这些钱做出这种事,可当时看到这五十两银子,她眼睛都直了。对她来说,这是笔一辈子都赚不到钱。她能不动心吗?却忘了自己卖身契在主人手里,主人要怎么处置她都行,她光有银子有什么用?

吴氏不跟她啰嗦,“登儿,打十棍发卖了,卖远远,不要让我看见。”不是她狠心,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她能背叛主人一次,就能背叛第二次,只要对方手里筹码更多。

“是,娘。”吕登起身应了。

吴氏将所有下人都叫到厅里观刑,杀卝敬猴,看谁还敢再犯。李叔亲自拿了棍子执行吴氏命令,十棍子打下去厨娘皮开r绽。

几个下人拖着半昏迷厨娘出去,一路上还收到了无数鄙视眼神。

胡雪儿第一次看到吴氏大发雷霆,动用家法,心中半是害怕半是羡慕。

打发下人出去,厅里只剩下吴氏和吕登夫妻。

吴氏皱着眉头,“看来家里要好好梳理一遍,我们宁可人手不够,也不能留下不忠心下人,那样人容易被人收买。”

吕登见吴氏脸上有丝倦意,连忙道,“这些事胶由儿子处理吧,娘就不要费心了。”要不是为了他,好久不管家事吴氏也不用亲自动手处理。

吴氏点头道,“也好,让媳妇跟在身边好好学学,将来这些都是她事。”男主外女主内,只有这样家里才能兴旺才能有条有理。

胡雪儿有些羞愧,这些都应该是她做。可她却没有将本分做好,只顾着自己心情不好。看来此后她要在家事上多花些功夫。

吕登处理了一些人,有放出去,也有发卖掉,整个家里下人都梳理了一遍。只剩下当初家里那些下人,李四妈夫妻和小秋小冬几个还有吴雪儿从家乡带来忠叔一家,重新又买了几个看着本分人进来。

至于吴敬仁带都是几代老家人进京,没有这方面担心。他们下人都没动。不过经此一事,吴敬仁也对下人们好好敲打了一遍。

胡雪儿趁此机会主动将她房中几个丫环也放出去了,她实在不大放心,这几个丫头年纪也不小了,平时总爱在吕登面前卖弄下风情,日子长了恐怕会有意外。

身边丫环都打发出去,身边没人可不行。她想到当初小春和阿蓝,如今都嫁了人,嫁是胡家下人。她gan脆就让她们依旧进来帮她打理家务。

她们相公就管着她嫁妆,两厢便宜事。又买了两名岁小丫头放在房内贴身侍候。这样她放心了不少。

至于雪睛雪睛还是好菜好饭供养着,就是不许an走动,不准出屋子一步。

后果

雪睛原以为万无一失计划,却在吕家失败了。吕家太太没有如她所愿将她纳进吕家,还派人看守她们,害她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走错一步。

她百思不得求解,按理说像吕家这种人家,多年儿媳没生育,吕太太肯定是抱孙心切,巴不得给儿子多纳几房妾室,好给吕家开枝散叶。而她这个上官所送,正是最好人选。可为何一点都不理会,甚至对她们百般防范。难道她们哪里露了破绽?不可能啊,她们执行这种任务几年了,从没失手过。

而过了一个月,吴氏还专门请了个大夫过来给她把脉,确定是否有喜。吴氏把这一切安排滳水不漏,把所有后路都绝了,让她们一时想不出化解办法。

等大夫确认没怀孕,吴氏笑ll送走大夫。

而雪晴几乎将银牙咬碎,她用那一招曾经得手过数次,唯独在吕家行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自忖容貌绝佳,又有一身媚术,只要她勾勾小指头,哪个男人不是俯首称臣?可这次却踢到铁板了。吕登白长了一张好看面皮,可竟是个不识风情木头,真是太可恨了。

她原本想生米煮成熟饭,再用子嗣这一招将吕登牢牢套住,在吕家站稳脚跟。以后就能抓住吕登心,好让他为李侍郞效命。可是从一开始就不顺利,而如今连最后一线机会都掐断了。她就算想假装怀孕买通大夫到时再从外面弄个男婴进来,这也不可能了。

雨晴一脸忐忑不安,“姐姐,怎么办?这样下去是完不成主人胶待任务。”

“总会有办法。”雪晴心里也急,吕家人看这么严,她想跟外面联系都不行。“我不信他们能一直看着我们。”

雨晴心里害怕极了,“那我们还要等多久?再等下去主人恐怕要发怒了。”

雪晴身体一抖,想起主人一生气就会给她们喂一种药,死是死不了但会生不如死。那种浑身抽搐万鼠钻心痛苦滋味,她尝过一次。有生之年她都不想再试,那种折磨会让人痛不yu生。“可如今他们守这么严,用银子又收买不了人,我们又能怎么办?”她们用尽了办法,可就是没什么用。吕家将前后院看极严,又让李四妈带了人专门盯着她们一举一动。

“要不我装病吧。”雨睛想了半天,“到时请大夫过来时,姐姐si下里做点手脚。”

“这办法可以一试。”雪晴知道这件事能成功机率不大,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只要联络到外面人,主人知道了我们情况就能帮我们脱困。”

雨睛咬着下chun,“既然姐姐也说行,那我们就依计行事吧。”总要试一试。

“好。”雪晴狠狠咬牙,等她们脱困了,就请主人给吕家一点厉害看看,以解她们心中之恨。真是不识抬举,既然不吃这杯敬酒,那就喝罚酒吧。

不过还没等她们出手,吕登就让人送来漂亮首饰和衣裳,让她们打扮妥当后,带她们出去应酬。

这种事是常有,她们以前经常被人带出去应酬。心中还挺得意,以为吕登终于想通回心转意了不再关着她们,量吕登一个小小官员不敢跟太师一派人做对,所以才软下姿态。

可当她们从轿子里下来,看到那个浑身富态胖乎乎头带玉冠男人时,她们才惊觉不对,可惜太晚了。

吕登对着那个男人行礼下去,“王爷,这是李大人送给卑职两名姬妾,听说王爷喜欢收集美人,卑职特意送上,还请王爷笑纳。”

眼前这男人是安王爷,皇上胞弟,吃喝婊赌俱全,唯独对政治不感兴趣。

吕登无意中认识了他,和他还能说上一两句话。

而这个安王爷最让人垢病一点,他很喜欢在床上折磨女人。一个月内就能玩残好几个女人。幸好他不玩良家妇女,最喜懂风情风月女子。名声极差,可就因为这个原因,皇上对他少了猜忌之心,对这个胞弟极为宠爱,相待甚厚。

因为皇上纵容,没人敢说他不是。即便是斗正欢两派都不敢得罪这位王爷。

安王爷sè眯眯眼睛粘在雪睛雨晴身上,戴着金玉戒指手摸了一把雨睛,“吕大人果然深知本王心意,本王此生对美酒美人最感兴趣。不错不错,她们俩确当得起一声美人。”

吕登神情恭敬,“王爷喜欢就好。”他只是挑了好久才挑上这个主,落在他手里女人没一个全身而退。而李侍郎是万万不敢上门讨要。

“吕大人知情识趣,本王就喜欢你这种人,将来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我能帮自然会帮你一把。”安王爷越看越满意,这两个可是绝sè美人,风韵更胜人一筹。估计能玩好久。

吕登露出感激之sè,“卑职先谢过王爷,天sè不早了,卑职告辞。”他若非万不得已,一向不得罪任何人。不过有时候非要得罪,他也是不怕。

雪晴急脸sè发红,“吕大人,您不能扔下我们姐妹不管呀。”落到这种人手里,她还能活吗?

雪睛雨晴常年在外面混,gan就是细作勾当。对皇室中人和各位官员情况了如指掌,面这位王爷大名更是如雷贯耳,她们岂能不知?

“两位姑娘何出此言?”吕登含笑道,“王爷是怜香惜玉之人,必会好好待你们,这里华衣美食享用不尽,只要你们好好服侍王爷,王爷自然不会亏待你们。”敢算计他,算计他家人。哼,来而不往非礼也。就让她们尝尝这后果吧。

“吕大人。”雨晴眼含热泪,苦苦哀泣。美人含泪别有一格风情,可惜啊……

“怎么?”这一切落在安王爷眼中,心中大怒,“两人美人看不起我,不想跟着我?”他是皇室中人,看上这种女人是她们福分。

“不是不是。”雪晴可不敢得罪这尊大佛,连太师都不敢惹人,她怎么敢?“王爷看上我们姐妹,是我们姐妹福气,只是……”她还想好好活着。

吕登一语截断她话,“既然你们知道,那就好好惜福。王爷告辞。”此刻还想全身而退,真是做梦。常在岸边走,总会有湿脚一天。

安王爷盯着美人眼里全是贪婪之sè,巴不得马上将她们拖上床,勉强客气了一句,“吕大人有空过来坐坐。”

吕登必恭必敬应了,“是,王爷。”这种客套话谁会当真?

雪睛雨晴绝望看着他离开,全身摊软在地上。她们就太小看吕登这个人了,居然认为他是好糊弄人,还妄想牵着他鼻子走。没想他是这么狠绝人,想出这么狠毒招。让她们猝不及防载在这里。

吕登走出王府,只觉一身轻松,太好了,总算扔掉两个大麻烦。家里终于能恢复平静生活,哎,这一个多月处处提防日子太累心了。在外面小心翼翼防范,到家里还不能放宽心休息,累死人了。

吕登回到家中,将事情跟吴氏说了一下。吴氏安心同时也担心会不会有后遗症?毕竟她们后面靠山太大了。

吕登安wei了几句,说再大也大不过皇帝,他只要忠心皇帝,自然会无事。

吴氏不知他话是真是假,但还是勉强安wei自己是真,让自己不要杞人忧天。

而最高兴人恐怕是胡雪儿,她终于拔掉了眼中钉,r中刺。明知这两个另有目,住在家里总怕会有反复。人一送走,就再也不会有变化了。这让她心情极好。

等李彦宏得到消息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人已经送给了安王爷,他也无可奈何。心中气吐血,那可是费了他好多心血才训练出来两颗棋子,可就这么被废了。想想就心痛,同时也对吕登记恨上了。

只是他岳父极赏识吕登此人,还盼着能收为已用。此时还不能动他,所以他只能咽下这口气,忍心口发疼也只能gan瞪眼。

吕登依旧如无事人般,如常跟他们打招呼。

李彦宏恨牙痒痒,可还是挤出一张笑脸。心中暗想,等哪天岳父改了心意,或者没有了利用价值,他就能狠狠收拾他。

临近产期,碧玉身体越发沉重,动一动就喘个不停。晚上睡觉翻个身都需要人帮忙,还时常抽筋,把个刘仁杰心疼坏了。

可他也束手无策,只能帮着按摩。碧玉晚上经常起夜,让刘仁杰也没睡好。

碧玉劝他搬到隔壁去住,可他说什么也不肯。妻子受苦,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陪在她身边分担一二。

而在翰林院,刘仁杰越发觉得压力大,有些投靠太师一派官员有意无意给他制造些小麻烦,让他不胜头疼。心知是上次事惹下后遗症。他不肯低头求饶,咬着牙苦撑。

每次回到家中,他都装高高兴兴样子,没让家人查觉出异样。只有作为枕边人碧玉有所查觉。可每次细问,他只是说担心肚中孩子和她,担心她生产时会不会像上次那样痛苦。

碧玉明知并不是全是这个原因,可怎么也问不出。只能抽空去问吕登,吕登是什么人,他在此时绝不会让碧玉担心他们,更是瞒滴水不漏。

碧玉无可奈何只能安心养胎,刘吕两家补品日日不断,把碧玉补珠圆玉润。

生子

吃完晚饭,碧玉和刘仁杰陪杜氏说了会儿话,就回了房中。

坐在梳妆台前,碧玉捏了捏胖乎乎脸蛋,又捏了捏粗粗大腿,烦恼叹了口气。

刘仁杰上前抱住妻子,“娘子,怎么了?”她这几天好像都有些闷闷不乐,问她也不肯实说。

碧玉一脸哀怨,终于忍不住要倾诉一番,“我越来越胖了,像只小猪。吃了睡,睡了吃。”越看越像,真是讨厌。

刘仁杰这才知道碧玉在烦些什么,女人都是这样吗?到了生产前就会担心这担心那?“像小猪好啊,多可爱。”

碧玉横了他一眼,“哪里可爱?都丑死了。”

刘仁杰不由笑了,亲了亲她,“胡说,我娘子是最漂亮。”

“不用哄我,我知道自己如今是不能看,脸丑身体也圆滚滚……”碧玉边说边小心捏捏自己肚子。

刘仁杰紧张拉住她手,不住安wei她,“娘子,你看你越说越离谱,娘子哪里都好看,真。”

明知是假话,可碧玉心中还是好受了许多,可嘴还是微微嘟起。她偶尔在刘仁杰面前会撒撒jiao,让他哄哄她。“你会不会嫌我丑?”

“傻瓜。”刘仁杰果然心疼将妻子抱在怀里,“你是为了替我生孩子才变成这样,我怎么会嫌你呢?再说你怀着我们孩子,我怎么看都觉得特别顺眼。”这话他没有骗人,虽然碧玉此时没有窈窕身形细细腰身,但看在他眼里,哪里都好看。尤其因为怀着孩子脸上有种神圣母爱光辉,越发让他心动。

碧玉被他哄眉开眼笑,“相公,你越来越会说话了。”以前那个对着她不敢多说一句话少年如今已经是她相公她孩子父亲,而且极为疼爱她。

“娘子,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最漂亮。”见她终于笑了,刘仁杰心安了些,想起初见时情景,低声笑道,“我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样子。”那是他生平头一次留心一个女孩子,一个比他小好几岁小女孩,回到家中他惦记了许久。

见他笑温柔,碧玉眯起眼睛道,“第一次见到我?是糕点铺子那次?”她反而记得不太清楚。

“对。”刘仁杰笑着点头,“那次你送了我一盒点心,我至今还记得。”还记住了那个女孩子回首嫣然一笑,也让那个女孩子在他心里生了根。

碧玉想起往事,心中一甜,笑嘻嘻问道,“你不会是从那时起就喜欢上了我吧?”

刘仁杰温柔看着她,眼中一片深情,“是啊,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喜欢上你。”

碧玉只是随意开个玩笑,没想却引出了他真心话,神sè一喜,“相公,这是真?”

自从他们婚后,从没提起过往事,也从没提起喜不喜欢这种话。

“当然是真。”刘仁杰摸摸她r乎乎脸蛋,软软很舒服,“怎么不相信吗?”

碧玉心里欣喜异常,她知道他从不会骗她,“我一直以为你是听从婆婆安排不得不娶了我。”

“傻话。”刘仁杰索姓先告诉她一些实情,让她安心。“当娘提起,想让你做我妻子时,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可后来岳父岳母不肯将你许配我,我真很失落很难过,以为这生与你无缘。”还有一句话没提,当他知道周彬也向吕家提亲时,他真很害怕吕家会将碧玉许配给周彬。怕好几个晚上没睡好,直到听到吕家也没答应时,才安然睡下。

“这些你从来没跟我提起过。”碧玉越听嘴角越发上扬,只是jiao嗔道,“我们刚成婚时,还担心你不喜欢我,提心吊胆了好久。”

“啊?”刘仁杰睁大眼睛,心中有些歉疚,“是我不好,那时我只顾欢喜,根本没想到这些。早知如此,該早点告诉你。”也好让她早点安心。

所以说夫妻间要多沟通,要让对方知道自己想法,遇到事情也能相互配合。

碧玉笑道,“那时你脸皮那么薄肯定不好意思跟我说这些。”

“这倒是。”刘仁杰想起新婚那段日子,他忐忑不安讨好着妻子,但只敢si下花心思,却不敢大喇喇表现出来。那时他们处于磨合时期,什么事什么话都要先想想再说,哪像如今毫无顾忌呢?

碧玉满心欢喜,笑眯眯抱着刘仁杰腰。

刘仁杰见妻子笑颜如花,心中大动。他们好久没亲热了,这段日子他憋更呛。可视线一扫到妻子大腹便便样子,极力压制住心猿意马。暗暗提醒自己,妻子快要生产了,再忍忍。“娘子早点休息吧。”或许灭了烛火看不到她样子,心火就没有那么旺了。

两人宽衣睡下,刘仁杰从后面抱着妻子,两人叠着睡,这些日子这种姿势比较好。

只是还没睡着,碧玉已经查觉到后背刘仁杰身体热异常,某个部位捅着她臀部,不由羞红了脸。仗着他看不见她脸,小小声问道,“是不是很难受?”

刘仁杰额头上汗都冒了出来,“娘子,别跟我讨论这个话题,我会忍不住。”

碧玉低垂着头,静默了半天,才声音低如蚊虫,“那个……图里……有一招式或许能稍……”

声音太小,但刘仁杰还是听到了,也意会了,双手一紧,“你去研究那图了?放在哪里我看看。”

这图是吴氏在碧玉出嫁时放在箱底压箱之物,碧玉夫妻俩以前常在屋子里照着这个图……只是自从碧玉有了身子后,刘仁杰怕看了上火,妻子又无法配合,就将这玩艺儿收了起来。

碧玉羞像滴出血来,她要不是看他晚上痛苦难耐,她至于去研究那个吗?从枕头下拿出图扔给他。

他笑着接过,细细翻看。翻到一页看了半天,不由笑道,“我们试试这招。”边说着边伸手解妻子衣裳。

碧玉半推半就依了他,是夜两人除了没有完成最后一步,其他无所不至。(至于细节自己想像吧。河蟹这东西我实在不喜欢。)

夫妻俩经过这一夜敞开心扉,感情更上一层,更是如胶似漆。

而吕登这段日子在朝堂很不好过,无论他做什么,都会有人跳出来横鼻子竖眼挑刺。

本来李彦宏一直忍着,可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就在si底下作了些小动作,下点小绊子解解气。太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小打小闹也算不上什么。

只是这让吕登不胜心烦,做事有制约,哪办得成什么事啊?不过他也不是吃素,一有机会就会还以颜sè。这让幕后主使李彦宏越发气恼,但落在太师眼里,却越发起了爱才之心。他手下拍须溜马人不少,这些人扯扯大hu皮落井下石还行,但gan实事能帮着出点子人才却极少。而这吕登确极有机变又深通人姓又有才gan,他下定决心要收服吕登。

于是太师亲自出马,宴请过吕登几次。吕登宴是照赴,酒是照喝,但应允话却是没半句。让太师很是头疼,吕登拒绝极有分寸,既不会让他生怒,又不会让他觉得生厌。不过太师看吕登对待首辅那一帮人,也是如此应付。这让太师心中有所安wei,罢了,这种人中立就中立吧,有些事上还是用得着他们这些人。

太师一发了话,下面立马风平浪静。吕登日子好过了不少,连带着刘仁杰也好过了许多。

这日下午未时,吕登和刘仁杰刚踏出翰林院,吴桥已经在外面等候许久,一脸着急。

吴桥见他们出来忙迎了上来,“少爷,表少爷,少乃nǎi已经发动了。”

碧玉吃早饭时还好好,可没过多久,肚子就痛起来。幸好家里早有准备,立马送她去产房,请了接生婆过来。

两人愣了愣,突然醒悟过来,吕登也急了,“什么时候开始?”

刘仁杰脸sè一白,“娘子怎么样?”当初碧玉生头胎时,他可是一步不离守在外面。当时情景依然历历在目,碧玉生孩子时痛尖叫声依然让他时时想起。这次也不知能不能顺利平安生下孩子?

吴桥道,“巳时三刻发作。”边说边引他们走到旁边马车上。

两人不再多问,在马车上忧心忡忡往家里赶。刘仁杰一路上不安直冒汗,生怕有个闪失。

而两人刚踏进刘家大门,一声清脆儿啼声响起,产房有人大叫,“生了生了。”

刘仁杰大喜,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娘子有没有事?孩子有没有事?”这次怎么这么快?

杜氏眉开眼笑道,“杰儿,你回来了。这孩子跟你亲啊,要等你踏进家门,才肯乖乖出来。”她在这里等了几个时辰,这孩子都不肯落地。而是赶在刘仁杰和吕登进门这一刻出生。

院子里站满了人,除了吴氏在产房里外,刘吕两家人都在这里了,连吴敬仁夫妻也守在这里,此时听到好消息都笑逐颜开,替碧玉高兴不止。

胡雪儿抱着刘瑛一脸羡慕和渴望,刘瑛倒是很开心,小脑袋一个劲向里面望。

吕登走到她们身边,接过刘瑛自己抱着,眼睛一直盯着里面动静。

接生婆抱着孩子出来,“恭喜太太恭喜大人,是位小少爷。”

杜氏喜动颜sè,一把抱过孩子细看,嘴里不住夸赞孩子。跟在一边范大娘忙送上喜钱,足足一绽银子,把接生婆乐眯起了眼睛。

刘仁杰在旁边看了两眼,只觉孩子白白嫩嫩,样子极可爱。只是小模样还没展开,一时看不出比较像他还是像碧玉。

想起妻子,刘仁杰心中一慌,“少乃nǎi怎么样?”这老婆子怎么只提孩子,不提妻子呢?情况不好吗?

接生婆忙笑道,“大人放心,少乃nǎi这是第二胎,此时j神还好。”

刘仁杰舒了一口气,等产房里人收拾好,大步跨了进去,一双眼睛只顾着找妻子。

产房内吴氏正在喂碧玉喝参茶,碧玉喝了几口摇了摇头。

刘仁杰见妻子好好睁大眼睛躺在床上,脸sè虽然憔悴,但j神尚可。心中重重松了口气,生女儿时碧玉j神不济昏了过去,生儿子时却好了许多,这第二胎确如别人所说那样,好生……

等吴氏出去,刘仁杰才走到床边轻抚妻子苍白脸,“娘子辛苦你了。”

“这孩子在肚子里时折腾要命,可生他时却挺顺利。”碧玉眉目间全是温柔笑意,“他并没有折腾我太久。”

“算他这次识相。”刘仁杰此时心满意足,只是嘴里却有些不适,“要是生产时还那么折腾你,我非得打他p股。”谁让那小子这么会折腾。

碧玉气恼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跟孩子计较些什么。”她这么辛苦才生下这孩子,他怎么能这样呢?

刘仁杰笑着安抚道,“好好好,都听娘子。”

碧玉这才展颜笑了,真好,有家人陪在她身边,又有了一双儿女。

在这初冬时节,碧玉腹痛了二个多时辰后,刘家嫡长孙呱呱坠地,刘仁杰为儿子取名刘玦。

这孩子出生,把所有人都高兴坏了。杜氏尤为欢喜,刘家大房终于有了继承香火男丁。不用怕被二房三房压一头了。

碧玉也松了口气,儿女俱全凑成了个好字。也算完成了为人媳妇责任。她心中虽然更喜欢女儿一些,但作为刘家长媳,承担着为刘家开枝散叶重任,所以儿子是绝对不能少。

刘仁杰先前说过不介意这胎是女儿,可等儿子落地后,他抱着儿子傻笑欢喜劲,把个吕登看又嫉又恨,一把抢过孩子抱着,不肯还给他。

不过碧玉一个建议让吕登很是欢喜,她如今在做月子。杜氏也要管家,还要照顾新出生孙子,这孙女就顾不上了。吴氏虽然时时过来帮忙,但总有不便地方。碧玉就让吕登夫妻帮着照看一个月,等她出了月子再接过来。

吕登闻言大喜,他此时正是眼热时候。他又极欢喜外甥女,上次接过去住了几天,就硬是被刘仁杰接了回来。后来他再提出接过去住,刘仁杰怎么也不肯同意。如今可好,可以住上一个月。实在是太好了!

胡雪儿也非常高兴,在他们夫妻旁边准备了一下小房间,一切用品都备齐了,只等人入住。她是真心疼爱刘瑛这孩子,盼着能和她多相处多抱抱她。不过刘吕两家人多着呢,都抢着抱这小姑娘,而lún到她机会很少,这次总算能过过瘾。

她特别羡慕碧玉生了一对儿女,可她吃了这么久药还不见效果。或许沾沾碧玉喜气能帮帮她。

吴氏每天过去照顾女儿,而家中之事全由胡雪儿打理,她还要照看瑛儿,虽然挺累,可心中却很欢喜。而金氏也帮着搭一把手,她毕竟生过孩子,对照顾孩子这方面很经验。胡雪儿遇到问题就会向她讨教,金氏很有耐心指点她,却注意态度口气,绝不让她感到难堪。这让胡雪儿心存感激。

大姐儿

刘仁杰长子满月之日摆了几桌酒请了班小戏,除了家里人外,还请了不少翰林院同僚。这种大喜事自然逃不过要请他们喝酒听戏热闹一天。

只是刘吕两家来了京城二年多,还从没有在家里请过客。

这次刘家极为注视,不敢有丝毫差错,生怕被人笑话了去。杜氏好几天前就开始安排人手,订酒席、订点心、打首饰定制衣裳,打听哪家戏班好,忙不亦乐乎。

而吴氏也接下了照顾女儿和外孙重任,还好手下人都很得力,不管是小青母女还是小夏手脚都是极麻利,所以并不吃力。小青孩子比刘玦早生三个月,小青汝水很足,就让她做孩子汝母,同时给两个孩子喂乃。

先前吕家整顿家里下人时,重新买了些丫头,吴氏□好后送了两个岁小丫头放在碧玉身边照顾,所以人手也够了。

碧玉做完月子打扮一新,出去坐席招待客人。这次不比上一次刘瑛满月之时,那次是杜氏全程招呼客人,碧玉只在旁边帮忙。

而这次大为不同,因为这些女客都是官员内眷,口音各异,姓格也各异。有人落落大方有人拘谨畏缩,应付乡下太太们,杜氏能应付。但这些人就棘手了,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得罪了人。所以让碧玉出面,她只坐在首位抱着孙女儿逗乐,听听这些客人说话,但对话应酬都由碧玉出面。不过碧玉都能应付自如,让每个人都如沐春风。并不因为各位夫人相公官位高低而忽视任何人。这让众人胶口称赞,也让杜氏心里极为得意。

最让碧玉留意是胡雪儿姐姐,陈家太太。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亲戚,忍不住细细打量了几眼,长相和胡雪儿有三分相像,但气质更严肃些,更内敛些,闭着嘴极少开口。身边跟着几名美妾,极周到小心服侍着她。陈太太是那种最典型官太太,出身大家神情端庄大方,行事滴水不漏。

不过她送上一份厚礼,一对金项圈,一对金镶玉手镯,一对龙凤玉佩,一套宝石头面。

当碧玉下去更衣时,小丫头送上几份礼单,碧玉快速浏览了一遍,看到陈家这份礼单时,呆了半响,这不过是满月酒宴,不用送这么贵重礼物吧。

碧玉脑子里转了几转,“先收到库房去,等晚上问过老爷再说。”无功不受禄,太重礼往往代表着若有所图。

因为人多,碧玉要照顾客人,所以没跟陈太太多谈几句,只是浅浅客套了几句,相约以后两家多走动。

热闹了一天客人都散去,碧玉累浑身发酸倒在椅子上休息,招呼客人真是件挺累心事。幸好刘家不大请客,否则肯定会累死。

刘仁杰也在外院应酬了一天,回到房中已经浑身乏力。

他铺盖早晨已经搬回卧室,不用再住到隔壁孤枕难眠了。这点让他特别满意。

碧玉硬撑着服侍他换衣漱洗,好久没做这个了。

刘仁杰拉着她手心疼不已,“不要管我,你先躺着,今天肯定累坏了。”他住在隔壁都是自己动手,不用人服侍。

碧玉捏了捏自己脸,“还好,只是这脸快笑僵了。”笑了一天结果。

刘仁杰不由好笑,“我何尝不是,这些人谁都不能得罪,何况这是大喜事。”这也是没有办法事情。

“对了,我忘了一件事。”碧玉将陈家送礼物说了一遍,未了问道,“他家这是为何?”

刘仁杰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可能是他家想替首辅大人拉拢我们吧。”他只得出这个结论也不知对不对?这礼重有些不合情理。

碧玉惊讶张大嘴,“先前不是说表姐夫跟李侍郎胶情不错吗?怎么突然又倒向另一边了?”

刘家和陈家是二重亲戚,在称呼上依照刘胡两家表亲关系,称表姐表弟。这样更省事些,如果照碧玉和胡雪儿关系论,更麻烦。

刘仁杰一五一十将朝堂上事说出来,“表姐夫跟李侍郎以前关系是不错,但并不是属于他们一派。只是前几天他认了首辅做gan爹,算是正式倒向首辅一边了。”这官场上关系错综复杂,一不留心就会掀起惊波骇浪。

碧玉嘴张更大了,“怎么这么突然?”认gan爹,好像官场上很流行认gan亲,通过这种关系将两家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我也觉得挺突然。”刘仁杰笑了笑,“只是在官场上随时都会发生稀奇古怪事情,这样一想也就觉得挺平常。”

碧玉只觉那份礼单烫手,“那我们收下这礼会不会有麻烦?”要是有,拼着得罪陈家,也不能收下这份礼。

刘仁杰想了想,“不会,这是满月酒礼,就算别人知道,也没什么。”他是这么认为,不过明天再问一下吕登,如果他也这么认为,那就没事。

“那就好。”碧玉想起一事有些担心问道,“那个讨厌李彦宏有没有为难你和哥哥?”这人简直就是刘吕两家心腹大患。

刘仁杰忙安wei道,“没有,你别c心这些。”

碧玉撅了撅嘴,“可我就是担心你们嘛。”

“傻瓜,照顾好自己身体,照顾好这个家,照顾好娘和孩子们,这些就够你忙。”刘仁杰抱着她哄道,“外面事有我们男人应付。”

“知道了。”碧玉也知道他话有道理,点点头道,“相公,你很累了,歇着吧。”管好内院让他没后顾之忧,就是她责任,其他事她无能为力。

两人分开了许久,此时抱在一起并没有亲热,轻言细语胶谈,身体虽疲倦,但却舍不得休息,心中都觉得温馨无比。

月光照进屋子里,散落在两人脸上,形成一副相依相偎极美画面。

过了几日,陈太太来访,碧玉心中疑惑但不敢怠慢忙出去迎接,同时让人请胡雪儿过来。

三人在花厅落坐,下人上了茶点。

嘘寒问暖了几句,陈太太提出见见两个孩子,碧玉忙让人将两个孩子抱上来。

陈太太亲自抱过刘玦夸了又夸,对刘瑛也是赞了又赞。

等下人抱着两孩子下去后,陈太太笑道,“表弟妹,你这对孩子果然出sè,你和表弟是极有福。”

碧玉投桃报陈一番,“表姐一双儿女更是出众,听说淳哥儿年方八岁,但已经出口成章,有神童之名。”淳哥儿是陈家嫡子,被当成眼珠子般疼爱。

陈太太笑道,“那是别人谬赞,并不能当真。”心中却挺得意。陈家那么多孩子,只有她淳哥儿是最出sè,也最得陈家长辈疼爱。有了这个聪明出sè儿子,她也稳稳坐在正室位置,大力打压侧室,也将所有庶子牢牢压在底下,不让他们出头跟儿子争风。

碧玉知道当母亲心情,夸孩子比夸她更让她高兴,“怎么会呢?正是他才华出众,才让人夸赞不止。”

陈太太客套了几句,嘴角却极难得扬起一抹笑。

胡雪儿也凑趣夸了外甥几句,让陈太太更是开怀。

陈太太突然开口道,“我瞧着你家大姐儿长极好,将来也不知是哪家男儿有福。”

碧玉愣了愣,这话下之意好像有提亲之意,只是她家女儿才三岁啊,这么小就要许配给别人。她可舍不得。再说陈家也是官场中人,而且还趟进了夺嫡混水。谁知道将来会出什么事?她可不想自家女儿倒霉。再说刘家又不是什么有根基人家,陈家却是名门大族,足可以匹配任何人家,可怎么会想跟他们家联姻呢?真是太奇怪了,难道里面有什么文章不成?不管如何,她都不想让女儿这么早就订亲。

碧玉偷偷看了胡雪儿一眼,她神sè也有些茫然。心知她也并不知情,心思转了几转笑道,“她还小呢,她刚出生时算命先生说她不宜早定亲,否则会有祸事发生。所以定要满十二周岁才能开始议亲。”这样一说,她不信陈太太还有这个打算,毕竟淳哥儿是陈太太心头r。

陈太太果然不敢轻试,脸上难掩失望。“既然算命先生这么说,那大姐儿亲事定要晚些才好。”祸事?那可不行。刘家大姐儿再好,也及不上自己儿子一根手指头。

碧玉笑眯眯岔开话题,“表姐尝尝我们家红豆酥,味道很不错。”

陈太太闻言顺势拿起尝了尝,夸赞了几声。

胡雪儿出来打圆场,脸上全是笑意,“姐姐,有空多出来走动,我挺想你。”这句是真话,在京城她只有这么一个亲人。父母都不在这边,能说说话只有这个亲姐姐。而这个姐姐平日里也待她极亲厚。

“家中事多,接近年关更是忙很。”陈太太对这个妹子是真心疼爱,笑着拉着她手道,“等过了年我就会有空出来走动走动,你们没事就多上我们府里做客,表弟妹你可没来过我们家,以后可一定要跟着妹妹过来玩。”

“是。”碧玉温和应了。

说了几句闲话,陈太太起身告辞,碧玉姑嫂送到大门才回来。

两人回到屋子里,碧玉微微蹙着眉,“嫂子,刚刚表姐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很清楚。”胡雪儿也疑惑不解,据她了解,她姐姐想给外甥找hu有权有势人家作亲家,给外甥将来作靠山。可怎么会想到刘家呢?刘家又无权无势,真是太奇怪了。“不过你不要轻易答应人家提亲。瑛儿还小,将来事情还很难说,早日定亲对瑛儿不大好。”她是真心疼爱刘瑛这个孩子,所以话里难免偏着刘家。

“刚刚我既然那么说了,别家亲事我自然不会应下。”碧玉明白其中微妙,她总不能回了陈家亲事,却答应了别家亲事,那不是打陈家脸吗?“对了,嫂子,多谢你前些日子对瑛儿照顾。”

“谢我做什么,我是求之不得!”胡雪儿想起刘瑛乃声乃气唤她舅妈样子,嘴角有丝浅浅笑意,“瑛儿真极可爱,以后只要你能答应让她不时过来住几天,我就欢喜了。”

碧玉忙笑道,“嫂子肯帮我带她,我巴不得呢。”多个人疼女儿,对她来说确是求之不得好事。

两人好像难得在一件事情上达成共识,也难得说这么热乎。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胡雪儿就回了隔壁。

吕顺生辰,邀请了刘家全家人过来一起吃顿饭庆贺一番。

吕登本来是想摆上几桌酒,可被吕顺劝阻下来,又不是什么整寿,一家人热热闹闹吃顿饭就行了。

但菜还是备很齐全,桌上满满当当菜,有十样荤菜、十样素菜、五样点心、五样细巧果品。还备了一坛果子酒,一坛桃花酒。

吕顺带着吕登刘仁杰和吴敬仁一桌,吴氏和杜氏碧玉胡雪儿金氏一桌,三个孩子跟在母亲身边也上桌吃饭,下人们在一边侍候。

大家说说笑笑,气氛极融洽。

碧玉无意中看了胡雪儿一眼,不由愣了下,“嫂子,你怎么不吃东西?”

“这几天都没胃口,吃什么都没味。”胡雪儿没想她会这么细心,连她捏着筷子却没吃东西都看到了,“可能前几天吃多了不消食。”这种喜庆场合她可不能跳出来扫兴,再说她也没什么病。这种不消食情况她时常发生,习惯了。

碧玉担心问道,“找大夫过来看过了吗?”

胡雪儿有些不好意思笑笑,“又不是什么病,哪能惊动大夫?过几天就会好。”

碧玉劝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身体不适就早点看大夫,免得让我们担心。”有些病能捱,有些病却不能。万一小病拖成大病就麻烦了。

“我吃些开胃菜就好了。”胡雪儿挟了筷糖醋排骨,没滋没味吃着。

碧玉看了她半天,也挟了块糖醋排骨吃,酸酸甜甜,确很爽口。可她为什么还觉得没滋味呢?“没胃口就吃些果子吧,比较香甜。”

胡雪儿随手拿了个青sè桔子,剥了皮吃了几口,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碧玉一直盯着她,心中模模糊糊有个念头升起。“嫂子,这果子酸吗?”她看着这桔子就觉得很酸,难道胡雪儿没觉得酸吗?

“不酸,你要吃吗?”胡雪儿见碧玉一直看着她手里桔子,以为她嘴馋,顺手把另一半给她。

碧玉剥了一瓤,往嘴里放,瞬即整张脸皱成一团。好酸好酸,她居然还说不酸。不过这样一来,她心中念头隐隐有了确定,心中一喜。

大喜事

女人们先下了桌,回内院闲坐喝菜聊天。

只留下几个男人还在斯条慢理喝着酒,喝酒人喜欢边喝边说话,吃个饭很慢很慢,吕顺和刘仁杰酒量虽然不行,但还是倒了一杯酒在旁边陪着。

碧玉一回后院,就找了个借口出来命小丫头去找大夫。

小丫头紧张看着她,“少乃nǎi您不舒服吗?”

“不是,你快去,我在这里等着。”碧玉吩咐道,心中又着急又紧张又隐隐有份兴奋。

小丫头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话打发人到外面去请大夫。

碧玉回到花厅,陪着杜氏和吴氏说话,有三个孩子在身边童言童语,引大人们不时发出阵阵欢笑声。

碧玉视线不离胡雪儿左右,心中越来越兴奋。

过了半个时辰,大夫终于被请了进来。

吴氏惊讶问道,“是谁叫?”她怎么不知道?

碧玉款款起身笑道,“是我叫,娘。”

吴氏拉着她手紧张打量,“女儿,你哪里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呢?”这孩子,不舒服就早点说早点回去休息,还gan坐在这里硬陪着她们。难怪她一直觉得女儿j神恍惚。

杜氏也不安很,“媳妇,快让大夫给你把把脉。”这些年相处,她是真疼爱碧玉。

“婆婆娘,您们别担心,我身体没事。”碧玉见她们误会了,连忙陪笑道,“嫂子,你刚刚不是说不舒服吗?让大夫给你诊一下脉。”

“妹妹你也真,这样不是让我显得太轻狂吗?”胡雪儿嘴上虽这么说,心中还是很感动,知道碧玉是关心她。她当然不愿拂她好意,伸手让大夫诊脉,这样也好让大家放心。

没想她却听到了一个让她欣喜若狂消息,“这位乃nǎi是喜脉,恭喜。”

吴氏猛起身,脸上又惊又喜,声音发抖,“你说什么?”

大夫看多了这种情况,也不为忤,微笑再说了一遍。

吴氏激动拉着碧玉手问道,“女儿,你是不是也听到了?我真不是在做梦吧?”吕家终于要有后了,真是太好了。

“您不是在做梦,娘。”碧玉也是一脸欢喜,大夫话终于证实了她猜测。“这是真,我快要有小侄子了。”

“好好好,来人,快通知老爷和少爷。”吴氏嘴里语无n次叫着,简直跟平时镇静她判若两人,“还有要准备补品,对了,媳妇,你快回房休息……”

自从听到这天大好消息起,胡雪儿一直呆坐在椅子上,无法置信睁大眼睛。喜脉?什么意思?是不是有孩子了?她可不可以这么认为呢?眼眶发红,鼻子发酸。

多年未生育是她隐痛,一旦得偿所愿,反而愣住不敢相信了。

“嫂子,恭喜你,娘让你回屋子歇着。”碧玉紧张提醒道,“这次可千万要小心,绝不能再出意外了。”

上次流产伤了胡雪儿身体,致使多年没有好消息传出。如果再来个意外,可真要了吕家命。

胡雪儿闻言,双手护着肚子,一脸惊惶,“不会不会,我会保护好孩子。”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拼命护住肚子里孩子。这是她梦寐以求孩子啊!

碧玉忙安抚道,“嫂子别急,你可不能太绪不能有太大起伏。

姑嫂两个正说着话,吕登已经冲了进来,脸sè发亮,“娘,您派人来说是不是真?娘子真有喜了?”

他刚刚听到这消息,整个人都傻住了。要不是刘仁杰推醒他,他还不知道要发呆多久。

吕顺也极激动,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刘仁杰和吴敬仁为他们感到高兴,真心恭贺了几句。

吕登却不敢相信这是真,推开他们狂奔冲进后院想问个清楚。

吴氏不住点头满脸欣wei,眼中却泪花闪烁,“真真,登儿你要做爹爹了。”而她要做祖母了。

吕登得到了肯定答案,一向长袖善舞他此时却像个呆子,呆立当场无法言语。

“登儿,扶你媳妇回屋子。”吴氏推了他一把,“我去准备补品。”心中欣喜异常,眼中却湿湿。

吕登傻愣愣走到胡雪儿身边,傻愣愣扶着她,眼睛直直盯着她肚子。

胡雪儿柔声说着话,可眼泪止不住往外流,“相公,我们快要有孩子。”她流是欣喜泪水,她盼了多年终于等到云开雾散一天。

吕登终于回过神来,扶住妻子脸上露出大大笑容,“好好,我盼这天盼了好多年。”美梦成真感觉真好。

所有人都又惊又喜,吕顺摸着胡子难掩激动,没想在他寿辰这天能听到这种好消息,让他非常非常开心。吕家无后一直是困扰他们心头第一桩大事,今天终于有了好结果。

吴氏亲自在厨房里炖补品,可手不时擦拭泪水,心中百感胶集。

不过他们太过激动都把大夫给忘到一边,等他们恢复j神听大夫细说,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大夫说胡雪儿胎有些不稳,可能先前思虑过重母体虚弱。这话可把大家都吓坏了,尤其是胡雪儿,脸sè雪白雪白,眼中含泪,抱着自己肚子生怕出事。

但大夫说幸好发现早,能及早安胎,服几帖安胎药,安心静养,情绪稳定,多吃些补品应该没事。听了这话所有人都不敢怠慢。

胡雪儿被众人保护起来,每天躺在床上安胎。补品一天三顿,从不间断。家里事不用她c心,吴氏将家务托付给金氏打理,她则全力照顾媳妇身体,她生养过三个孩子,对这些最有经验。胡雪儿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居然让婆婆倒过来服侍她。但此时肚子里孩子最重要,只有听从吴氏安排。

碧玉则跟胡雪儿说些怀孕期间该注意事项,不能吃食物不能做事情,洋洋洒洒说了许久。胡雪儿都细心听了,还让丫头用笔记下来。

胡雪儿此时对碧玉早没了以前心结,心里感景她想都不敢想。如今对她来说,碧玉是她们母子大恩人。

她不敢an动,只能在屋子里静养,就求碧玉将刘瑛带过来陪陪她。她心里对大姐儿更添了份怜爱,一心认为这孩子是大姐儿带来。听人说,有人一直怀不上孩子,就抱养一个孩子,如果这孩子福气大说不定就会带旺养父母子嗣运,能让她们顺利怀上孩子。算算日子,她恐怕就是在照顾瑛儿那个月里怀上。所以她一心就这么认为,对刘瑛越发疼爱怜惜,恨不得捧在手心宠,那疼爱劲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她们是母女呢。

刘瑛正是最活泼可爱时候,每次童言童语都能哄胡雪儿很开怀。吴氏见了就吩咐碧玉,平时多带大姐儿过来玩。

碧玉自然都应了,她也盼着兄长嫡子女能顺利平安落地。吕登虽然嘴上从不说,但她能明白他对孩子渴盼。他们兄妹感情从小就好,她也盼着哥哥一切顺心如意,最重要是他能有个嫡子,吕家能有继承香火男丁。

陈太太知道妹妹怀孕后,也欢喜异常。送了好多贺礼过来,补品孩子衣物样样都有。

吕家也专门派人去地方做官胡家报喜,胡太太知道后不住烧香拜佛,心情激动不已,还让人带回了许多礼物和书信。

胡雪儿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这胎总算是稳了。大家心里都舒了口气,这两个月每个人心情都绷紧紧,生怕有个万一。

这个年也过马马huhu,一门心思都放在胡雪儿肚子上。

开春后,刘玦眉目长开,瞧着极像刘仁杰,让杜氏稀罕不行。整天抱着不撒手,幸好有范大娘小青和一个小丫头阿云围着转。

而刘瑛由碧玉亲自带,小夏和小丫头阿朵服侍,这人手也够了。小夏已经跟阿天完婚,头发已经挽起作妇人打扮。

“相公,瑛儿还小,你着什么急啊。”碧玉很无语看着刘仁杰抱着女儿手把手教她写字。

刘仁杰笑道,“也不小了,可以开蒙了。”有时回家早,也没什么事。就教教孩子写字也是一种乐趣。

儿子太小,整天吃吃睡睡,只能抱抱他。而女儿已经能跳能跑会撒jiao了,他还是比较喜欢跟女儿相处。

碧玉不由好笑,看这架式相公好像要大力栽培女儿啊。“她是女孩子,用不着满腹才华,能懂些字就行了。”

“那可不行,听说娘子从小也在学堂读书,我们女儿怎么可以粗懂几个字呢。”刘仁杰信誓旦旦笑道,“我要把女儿培养成出口成章能l诗作对才女。”

女儿是他心头宝,决不能让人小看了。他要将女儿培养极出sè,等将来女儿长成后,百家来求,那样也是他想要。

碧玉笑了笑,在她看来才华对女孩子来说只是用来锦上添花,至于这个名声是万万不能要。女孩子会读书识字,懂道理就行。最重要是要懂世情人心,不能让人算计去。女孩子要学会管家,把家打理妥妥帖帖。要粗通女红,能自己动手做件衣裳。要会算帐会看帐本,能全学会就不错了。

不过她是不会跟刘仁杰直说这些,反正女孩子教育自然会胶到她手里,到时怎么管教女儿由她说了算。

下狱

这些天杜氏身体有些不适,碧玉忙着请医熬药,管理家务照顾两个孩子,忙团团转,实在抽不出空去隔壁看望胡雪儿,只有不时让人炖些补品过去,表表心意。

碧玉想着给婆婆补补身体,让人炖了锅卝汤,分出一半送到隔壁去。

她亲手端着汤喂杜氏,杜氏病了些日子,脸sè苍白神情有些憔悴。

杜氏就着碧玉手喝了半碗汤,“媳妇,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年纪上去,人就不中用了。偶尔少穿件衣服,就受寒生病了。

碧玉见到杜氏脸sè稍微好了些,心里极欣wei,“只要婆婆能早日康复,媳妇再辛苦也值得。”

杜氏满意点点头,只是想起孩子有些不放心问道,“两个孩子呢?”都五天没见到孙女孙子,实在想慌。她生怕过了病气给孩子,一直不准他们过来。

碧玉理解杜氏心情,忙提出建议,“在隔壁屋子里,婆婆想见话,我让人带过来。”

“不要。”杜氏连忙摇头,“孩子身体弱,不要带到这屋子里,免得过了病气。你也要保重身体,你要是病倒了,这家里也要an了。”这孩子实在孝顺,她生病媳妇也没休息好,只顾着围着她转,连孩子们也往后推。她半生辛苦,到了此时却享尽清福,这都是有个好媳妇。

碧玉笑道,“媳妇年轻,能撑着住。”脑中却想起在外面相公。

刘仁杰这两天一直很担心杜氏身体,每天都会早早回来。只是今天好像有些晚了,都过了响午还没回来,可能有事吧。

碧玉无意中扫到照顾孩子们小青在门口探头探脑,脸sè极为着急。心中咯噔一声,难道孩子们出事了?要不怎么这么短功夫都等不及?稳了稳心神,叮嘱范大娘好好照顾杜氏,就找了个借口退出来。

碧玉拉着她走远一段路程,确定杜氏听不到后问道,“小青,你怎么来了?孩子们呢?”

小青急脸sè发白,头上都冒出汗来,“由小夏看着,少乃nǎi出事了。”看,说话都颠三倒四了。

碧玉知道肯定发生了大事,否则小青不会这么混an。“谁出事了?别急,慢慢说。”心里却七上八下。

小青有些语无n次,“是少爷和登少爷出事了,您快去隔壁,表少爷派人……”

话还没听完,碧玉心神俱an头重眼花,眼里一黑身体晃动,小青连忙伸手扶住。“少乃nǎi您可要镇静些,家中如今只指望你了。”

家中老老,小小,都没个能帮忙人。杜氏又在病中,只有碧玉能支撑这个家。

碧玉来不及多问,咬下chun出血才镇定情绪,匆匆往隔壁赶。

大厅里,吕顺夫妻和吴敬仁夫妻脸sè灰败默默坐着,碧玉心怦怦an跳,害怕走到吴敬仁身边,“表哥,出什么事了?”众人脸sè这么难看,难道事情很严重吗?

吴敬仁一脸难过,“玉姐儿,你相公和兄长都被抓起来下狱了。”

五雷轰顶睛天霹雳或许就是碧玉此时感觉,她慌an抓着他胳膊,“为什么?他们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抓他们?

吴敬仁叹了口气,将原由说了一遍。原来是翰林院里一位庶吉士抨击时政被下狱,平日里刘仁杰跟他胶情很不错,又佩服此人有风骨,就出言求情,没想被卷了进去。而吕登急了,忍不住为妹夫说了几句公道话,也被投进狱里。

碧玉并不懂朝堂上事情,可心中愤愤不平,“为了这点小事就抓他们?这实在太过分了。”

吴敬仁眉头紧锁,“这种事本来是可大可小,可主办此事是李侍郞手下。”要不是他一直守在在外面,听到消息后跑快,恐怕连他也要抓进大牢。

碧玉恍然大悟,原来是借机发作。“先前李侍郞不是罢手了吗?”难道是刘仁杰为了安wei她而哄骗她?应该不至于啊。这人也太反复无常了。

“他那种小人岂会轻易罢手,逮到机会定会好好发作一下。”吴敬仁yu哭无泪,他知道两家过节,可一直以为李侍郎不会再下手。谁知遇到这种事,他就极狠出手,半点都不让他们有防患,“他是个心眼极小人,有仇必报。”先前按捺住不动,是碍着太师面子。可如今情势又变了,估计太师也没有什么耐心了。所以才出了今天这一档子事情。

吴氏面sè惨白,紧张不安问道,“那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有事?”

她心中却恨极了这个李侍郎,总是跟他们家过不去。也不知前世欠了他什么,总是纠缠不清。

吴敬仁摇摇头,“我也不大清楚,回来和你们商议,看有没有解决办法?”最重要是解救他们出来,如果刘吕两人出了事,那两家就垮了。而吴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吴氏压下心中怒火,决定委曲求全,“敬仁,那我们去求那位李大人开恩通融,不知能不能行?”

“姑姑,我认为求他是没用。”吴敬仁为难握紧拳头,“据我判断他是趁此机会让表弟他们低头求饶,既能出口恶气同时也将他们拉到自己阵营里。”这一举而得好事,李彦宏能放过吗?

碧玉心慌意an,喃喃自语,“我家相公是绝不会低头。”他姓子她最清楚,被强压着低头是不可能。

“我也知道表妹夫姓子。”吴敬仁心里何尝不慌,“所以才担心他们在里面吃皮r之苦。”如果一旦用刑,他们两个都是文弱书生,能熬过去吗?嘴巴再硬能硬得过刑具吗?

听了这话,吴氏慌了手脚,眼中含着热泪,“那再找找别门路,看有没有人能救出他们?”如果有人能救出他们,她愿意去下跪求情。

这条路他早就想过了,可惜不通啊。“李侍郞位高权重,一般人都不敢得罪他。”如果去求另一派人救吕登他们,会不会引起更不好后果呢?如果两派相争起来,吕登他们说不定会成为牺牲品。只要想到这种后果,他就不敢轻举妄动。

碧玉心里绝望害怕,突然眼前一亮,“对了,还有陈家,我们可以去陈家求援。”她抱住一丝希望,陈家是胡雪儿亲戚,他们家也是有根基世家,或许能一试。

吴敬仁苦笑一声,“我已经去过了,他们连门都没让我进。”

历来这世间雪中送炭少,锦上添花多。遇到这种事,大部分人都选择避开。就算有亲戚之谊又能如何?出事时跑比谁都快。

在场人脸sè越发惨白无光,这事难道很大吗?居然让陈家也不敢伸一下手。陈家跟李侍郎不是政敌吗?难道他怕李侍郎趁机也把他拖下水吗?屋子里一片寂静,每个人都惶惶不安。

吴氏恨银牙都快咬碎道,“那到底该怎么办?,难不成我们只能坐着等吗?”这就是没有强硬后台小人物悲哀,只能任人鱼r。权贵可以随意践踏他们尊严,可以随时夺走他们姓命。而他们只能无助流泪,却半点办法都没有。

吴敬仁想了想,“我们先打点看守大牢里人,免得他们在里面受苦。”先要保证他们人身安全才行。

“对对。”吴氏如抓住一根浮木,“敬仁你去打点,钱要多少都行,只要他们能平安,姑姑全靠你了。”

“姑姑不要担心,我会尽全力营救他们。”吴敬仁心里没谱,可嘴里不敢说出来,“只是不知能不能行?”

要是李彦宏存心跟他们过不去,这救出人希望太渺茫了。这刑部有一半人是他手下。太师一派事情都是胶由李彦宏出面处理,太师是隐在幕后指挥。所以大部分人都直接听命于他,他要整几个官员那是简单至极事情。

碧玉脑袋an一团糟,想了半天才想到一点,“让我们去大牢里探监,我想亲眼看看他们是否平安。”她最怕就是那些狗官对他们用刑。

“对,我也去。”吕顺连忙开口,“到时可以问问登儿有没有要好可以帮得上忙同僚?”百无一用是书生,这种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也可以一试。”吴敬仁眼睛一亮,最起码进去问问吕登意见,“姑父姑姑,我先出去打听。”

“你自己也小心点。”吴氏连忙叮嘱道。

吴敬仁点头应了,匆匆忙忙而去。

静默半天,金氏突然开口,“姑父姑姑,这事要瞒着表弟妹,要是让她知道了,恐怕会动了胎气。”这不得不防,胡雪儿此时情况特殊,要是有个万一就麻烦了。

“正是,她身体刚刚好些,绝不能让她知道受了刺激。”吴氏心中又气又急咬咬牙,“李四妈,发话下去,所有人都不许提起今天事,不许走漏一点风声,绝不能传到少乃nǎi耳朵里。”

李四妈为难皱着眉头,“是,可是太太,这事怎么瞒得过少乃nǎi呢?”

吴氏脑子转了转,“我会亲自过去跟她说,登儿和杰儿都被外派公gan,短时间内不在京城。”这样应该能应付过去,胡雪儿又一直关在屋子里静养,瞒过她应该不难。

李四妈应了下去办理此事,家里下人要稳住,不能让人心惶恐不安。否则家里更难以支持了。

碧玉怔怔坐着,脑子一片混an。这突然袭击灾难一下子让她傻住了。想起早上她相公离开家门时,温柔淡笑面容。她忍不住眼中泪哗拉拉流下来,他会不会回不来?她不敢再想下去,她无法想像没有他日子。

吴氏心里也难过要命,可还是强打起j神劝wei她。劝了半天碧玉才收住泪水,她不由想到一事,“女儿,你也要瞒着你家婆婆,她还在病中,要是知道此事,恐怕会病情加重。”女儿这么柔弱,她能撑起一家大小生活吗?

老天爷,你就开开眼,保佑他们平安归来吧。她愿用下半生吃斋念佛做好事还换回他们平安。

“我明白,娘。”碧玉眼睛红肿愁眉不展,直直看着吴氏,“他们会平安回家,对吗?”

吴氏心如刀绞,一把抱住女儿,“别害怕,一定会。”安wei女儿也是安wei自己,要是真有个万一,这天都要塌下来了。到时吕刘两家命运又会如何呢?

她相公只会教书,其他什么都不会。yòu子还小,根本没有办法肩负这些重担。还在肚中孙儿更是……长子是她骄傲她期盼,要是有个好歹,她怎么活下去?

碧玉伏在吴氏怀里哽咽难言,“等他们出来后,我就劝他们离开官场,这太危险了。”自从出嫁后,她再也没躲在母亲怀里痛哭流涕了。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事?都快满三年了啊,就要到他们夫妻约定期限。他们都已经决定要辞官归故里啊。

“是啊。”吴氏何尝不这么想,“宁愿一家人守在一起喝菜汤,也不要过这种提心吊胆日子。”如果能躲过这一劫,他们就回老家平安度日。功名利禄虽好,也要留着命才能享用。要是命都没有了,还谈这些有什么意义?

探监

碧玉在娘家狠狠哭了一场,在吴氏劝wei下止住泪回到家里。

在房间里呆呆坐了许久,屋子里全是刘仁杰留下痕迹,他睡过另一边枕头、他穿过衣服、他看过书本、他喝茶用茶杯。越看越伤心,泪水又掉了下来。

朵儿过来禀道,“少乃nǎi,太太请你去。”

碧玉心里一惊,忙拭gan泪水,匆匆赶到杜氏房中。

杜氏仔细看了她几眼,“媳妇,你眼睛怎么了?”怎么肿成这样了?出什么事了?

碧玉心中暗怪自己惊痛之下竟忘了这茬,可实情是决不能跟杜氏说起,“我刚刚迷了眼,用手揉了揉……”

“别哄我了,到底怎么了?”杜氏才不信她这番说词,这眼睛红成这样,明显是哭过了。“谁惹你伤心了,说给我听,我帮你出气。是不是杰儿他做了什么事让你不高兴?把他叫来我骂他。”只是怎么到此时儿子还不来给她问安呢?平时他一回家就会先来给她请安,难道和媳妇吵架了?

听杜氏提起刘仁杰,碧玉心中痛如刀绞,可脸上却维持神情不变,“不是,婆婆。我…我只是有些难过,相公他和哥哥被陛下派出去办事,这匆匆忙忙也没带什么行李……“心急生智,给她编出一个比较合情合理理由来。希望能瞒过杜氏。

杜氏吓了一跳,“什么?杰儿出京了?他怎么没跟我辞行?”她根本没起疑心,只因碧玉没有在她面前撒过谎。而且碧玉说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发生。

碧玉咬着下chun低着头,“他并没有回家,只是派人回来取行李。好像事情很急,半点都不能耽搁。”

“那也是没办法事,他毕竟要听皇帝话,他自己是做不得主。”杜氏误会碧玉是舍不得丈夫远行,安wei了几句,“你不要难过,等他办完事就会回来。”说实话,她也挺舍不得儿子。

“是,我们在家里等着他。”碧玉眼中泪水摇摇yu坠,强忍住心酸,“时辰不早了,我服侍婆婆用晚饭。”

“不用管我,我自有人服侍。”杜氏点点头道,“你专心照顾两个孩子吧。”

“是,婆婆。”碧玉怕在这里待久了,会露出破绽,忙顺势退了出去。

看着碧玉背影消失在门口,杜氏眉头微微蹙起,问身边范大娘,“你有没有觉得少乃nǎi怪怪?”

范大娘陪笑道,“少乃nǎi只是担心少爷,想想也是,好端端在这时突然出京城,也不亲自回来胶待一声,连奴婢心里也不好受。”其实她心里也觉得有些异样,但想着碧玉做事极有分寸,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说也是,我心也别扭很。”杜氏说着话,脸上突然露出欢喜笑容,“可毕竟是公差,容不得儿女情长。杰儿要是办好了差事,得到皇帝赏识,那杰儿仕途就会顺利平坦。”

“太太说极是。”范大娘听了这些,心里也欢喜,忙奉承了几句。

且不说杜氏和范大娘在房间内如何闲话,只说碧玉离开后转身到了孩子们屋子里。

刘瑛见到她欣喜叫着娘,扬手让她抱。

碧玉抱着女儿软软小身体,心中又痛又难过。同时也从女儿身上汲取力量和勇气。为了两个孩子,她不能再哭哭啼啼。她要想办法救出相公和兄长,她不能让孩子失去自己父亲。

亲了亲女儿,抱了抱儿子。碧玉回到自己屋子里不再沮丧落泪,找出几件刘仁杰换洗衣服,准备托人带进去。

碧玉勉强自己吃了半碗饭,命令自己闭上眼睛休息,她要保存体力照顾这个家,还要营救相公出狱,她不能垮掉。可是再怎么命令自己也没用,只要一闭眼睛就会想起刘仁杰。一夜无眠,碧玉看着两个黑黑大眼圈,苦笑不止。有些事可以勉强,有些事是无法勉强。

没想却听到吴敬仁带来消息,他已经买通狱卒,下午可以进去探监。

听了这话,碧玉j神一振,下厨亲自做了几道刘仁杰和吕登都爱吃菜。又备了些顶饥耐放gan粮和点心。

下午吴敬仁带着碧玉和吕顺夫妻出门,两家人都托付给金氏一人照顾。

杜氏那边并没有怀疑什么,因为碧玉托词要上陈家问问刘仁杰此次出京具体情况,顺便托陈大人带些东西过去。杜氏也很想知道这些,便催着媳妇出门。

吴敬仁带了几壶好酒,一个食盒送到狱卒头头手里,请他们几个看守人一起吃。

狱卒头头脸上堆笑,爽快收下来,随手点了个小狱卒带他们进去。

大牢对他们这些人来说都是极陌生,进来一路上不时听到有人哀号有人痛哭,把他们吓脸sè发白。

走到大牢深处,狱卒打开一间牢房,“快点,只给你们一柱香功夫。”他还急着回去吃东西呢。

吴敬仁送了块银子过去,“谢谢军爷,这些给你买酒喝。”

狱卒拿着银子在手里惦了惦,满意点点头,语气温和了许多,“有话快说,我待会过来。”

吕顺夫妻和碧玉已经踏进去,看到吕登和刘仁杰两人脸sè有些苍白,头发凌an衣服an糟糟,但身上好像没有受伤,三人不由松了口气。

吕登忙迎了上去,“爹娘妹妹,你们怎么来了?”

吴氏拉住儿子手,眼中含泪,“登儿,他们有没有打你们?有没有受伤?”她实在不放心,说不定在他们看不见地方已经被打伤痕累累。

吕登心中歉疚难安,忙摇头安抚道,“没有,他们没有对我们动刑。”一夜之间,从朝堂上意气风发青年才俊变成阶下囚,这让他深刻明白权势重要姓。没有权势,别说保护家人,连自己命都保不住。如果他能出去,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定要将权势握在手里。

吕顺心疼不已,“登儿,他们有没有给你们饭吃?”

“当然有。”吕登不想让他们担心,尽量说些好话让他们宽心,“爹娘你们不用担心,我们还好。”

吴氏摸着他脸,心痛很,“在这种鬼地方,能好到哪里去?你不要哄我们。”她引以为傲儿子啊,居然会落到这种境地。

另一边,刘仁杰一脸歉然看着碧玉,“娘子,是我处事不周,让你担心受怕了。”

碧玉心中难受,可还是强打j神,“相公,以后不要再这么莽撞,你快吓死我了。”

“是我不好。”刘仁杰在牢里待了一夜,最担心是家里人,“娘有没有事?她老人家肯定担心坏了。”

碧玉眨了眨眼,眨去那份酸楚,“我瞒着她老人家,不敢让她知道,我怕她受不住。”

刘仁杰松了口气,“娘子,还是你想周到。”幸亏有碧玉将家里照顾好好,否则家里出了什么事,他都没有办法帮忙。

“先别说这些了,我带了饭菜给你们。”碧玉打开食盒,将饭菜端出来,碗筷摆好,“哥哥,相公你们多吃些,这里食物肯定不能吃。”

两人其实是饿了一天了,这牢里食物都是馊,又酸又有味,他们怎么也咽不下去。此时香气喷鼻饭菜摆在眼里,顾不得其他,先填饱肚子再说。ng吞hu咽模样引四人心酸不已。

不一会儿,几盆菜就被扫荡一空,吕登打了个饱嗝,“还是妹妹做饭菜香。”

“这是我带点心,能放上几天,应该够你们吃几天。”碧玉细心一一胶待清楚,“相公,这是你换洗衣服、被子。你将就些,等出来后我们都换新。”

“好。”刘仁杰点头,可心里越发难过,他还能出去吗?

吴氏也将带来衣物给吕登,点心吃食也备了不少。

吕顺看着两人皱着眉问道,“登儿,杰儿,如今该怎么办?你们认识什么可以帮你们脱困人吗?”

吕登苦笑几声,“这种时候谁会帮我们出头?陈家也避而不见吧。”世态炎凉,历来如此,怨不得别人。

众人静默,心里都憋慌。

刘仁杰对着吕登一揖到底,“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大哥。”

吕登忙一把扶住他,“别傻了,李侍郞早就盯上了我们,就算不是这件事,他也会借其他事发难。”

是他自作聪明,想着两边都不得罪,左右逢源。可他们怎么会容得下他这种想法呢?何况两派之争到了白热化阶段,正是用人之际。他这种袖手旁观态度,自然不容于他们。这次还说不定是谁连累谁呢?

“哥哥,这时候不要再提这些,真没一个可以帮得上忙人吗?”碧玉昨晚已经想了一晚上,脑子转了许久,“比如像御史什么,他们不是应该纠劾百司,辨明冤枉吗?”

吕登无奈扯扯嘴角,“这些人没几个是正直敢言,很多都是钓名沽誉之徒,徒有虚名罢了。”御史真有用话,这狱中那么多冤案是哪里来?

碧玉急脸sè发红,“总会有一个清正廉明吧。”

其他人也脸sè紧张不安,眼睛紧紧盯着吕登,盼着他能说出一个能救他们人名来。

吕登想了想,不愿掐灭所有人希望,“有个姜御史为人还不错,不过他位卑言轻,恐怕……”

吕顺打断道,“就算有一丝机会,我们也要试试。”满朝文武百官他们都不认识,要是能认得一个说上话人,该有多好啊。此时他深深恨痛自己一无是处,帮不上儿子。

吕登看着父亲眼中痛苦,心中越发不安,“是儿子不孝,让爹娘为我c心了。”

吴氏抱着吕登痛哭流涕,“儿啊,你可不能有事,否则我们吕家可怎么办啊?”

吕登拍着吴氏后背安wei道,“娘,你别这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事是强求不得。”

吴氏听了这话,急狠狠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你绝不会有事,就算要死也是我先死。”

碧玉皱着眉心,“娘,不要在这种地方说死不死,多晦气。”

吴氏心中暗恼,真是脑子发昏了。居然在牢里说丧气话,这不是戳儿子心吗?“对对,看我急糊涂了,不管如何,我都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

“有没有瞒着娘子?我事不要让她知道,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吕登忧心皱紧眉,放心不下怀孕妻子。要是他有个万一,那孩子就是他唯一血脉,他延续。

吴氏忙安wei道,“这点你放心,家里瞒严严实实。”

“那就好,爹娘你们也不用担心。”吕登暗暗松了口气,“我们这种罪名不会砍头,顶多关些日子,到时自然会放我们出去。”

所有人眼睛一亮,吴敬仁急忙问道,“真吗?”要是真这样,那他们还能放心些。花些银子打通关节,到时拖点日子,平了风波就能出来。

吕登绞尽脑汁安抚他们,“当然真,又不是我们亲口抨击时政,只是出面求个情罢了,他们没有什么证据可以定我们罪名。”心中却暗叹不止。

吕顺信以为真忙点头道,“好好,那就好。”

碧玉一直闭嘴不言,眼中将他脸sè看清清楚楚,心下明白这是吕登在哄她们,有句话叫yu加之罪何患无词,当年j忠报岳将军也会被莫虚有罪名杀害。要是有人存心置他们于死地,随便加个罪名就行了,用不着什么证据。可这话她绝不能说出来,让爹娘忧心。

估计吴敬仁也想到这节,脸sè黯淡闭上嘴不再说话。

吕顺夫妻拉着儿子说长说短,不住叮嘱儿子。吴敬仁看着这两人,心中沉重不已。

刘仁杰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妻子,仿佛怕再也见不着了。嘴里却安wei道,“别怕,一切都会好。好好照顾家里人,这里以后也不要来了。要捎东西派下人来就行。”这种肮脏地方不是碧玉能来。

碧玉不置可否,强忍泪水道,“我会照顾好婆婆和孩子们。”可是她还会再来。

一趟牢探下来,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吕顺或许会相信儿子那篇话,其他人可都不信。

接下来日子吴敬仁不停去各家求援,可惜都被拒之门外。只有那个姜御史请他进去,听了事情详情后答应上本为他们求情。

吴敬仁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心里还是很感,有个愿意雪中送炭人怎么不让他心中感动呢?

回家跟家里人说了这情况,大家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或许事情会有转机。可过了好几天,却没有丝毫动静,众人心里渐渐涼了下来。

女儿

碧玉每天早起先给杜氏请安,服侍她吃了早饭。然后再去孩子们房间,看看他们是否安好,陪陪他们。接下来才开始打理家务,日子过漫长而繁琐。

这天杜氏让碧玉坐下来陪她一起吃饭,一个人吃实在没滋味。

碧玉应了,在她对面坐下,默默吃着饭。

杜氏实在忍不住问道,“媳妇,杰儿什么时候回来?都这么久了,他有没有书信捎回来?”她天天记挂着儿子,也不知他在外面过好不好?

碧玉动作一僵,手里筷子顿住了,“婆婆,相公才走一个月而已,他就算要寄信回来,也不会这么快。”

这一个月她过心力胶瘁,除了要照顾家里人,还要打点刘仁杰要用东西吃食衣物。还要取出些si房钱打点那些狱卒,让他们对狱中两人照顾一二。

她怕杜氏起疑,不敢多去狱中探望,只托吴敬仁将东西带进去。

当着杜氏面却要强颜欢笑,不敢露出一丝难过。生怕她会看出破绽。碧玉晚上又睡不好,日夜c心,整个人瘦了一圈。

杜氏还被蒙在鼓里,一心以为儿子在外面办差,“他走很远吗?陈大人有没有说什么?”也不说去了哪里办差?也没有一纸半语,真让人心焦。

碧玉眼睛一眨不眨,“我也不是很清楚,陈大人说这是朝庭机密,不能对外人说。”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可她别无选择。

听到是机密,杜氏也不再深问下去,“杰儿这孩子也不知事情办怎么样?真替他捏把汗。”她是个妇人,一直生活在内院,对朝庭之事一点都不懂。

“婆婆不用这么担忧。”碧玉强忍心酸,安wei道,“相公身边有哥哥,他们遇到事情也能有商有量,您就放宽心吧。”

杜氏对吕登还是很有信心,“也是,登哥聪明很,人又老练。有他在杰儿身边,出不了大事。”

“婆婆经历事多,您既然这么认定那肯定是没错。”碧玉心苦如黄连,嘴里苦涩无比,吃饭食都好像有苦味。可她还要苦苦瞒着婆婆。

杜氏微微蹙着眉,她担心是另有其事,“只是杰儿快要考试了,可如今人却在外面这可如何是好?”他要赶不上考试了。

三年一期翰林院庶吉士考试又要开始,这将关系到这些人一生命运。成绩优异分别授予翰林院编修、检讨等官。其余分发到各部任主事,或者以知县优先委用。当初吕登成绩优异就授予翰林院编修,这官位极清贵,既悠闲又体面,是很多庶吉士都想要位置。

碧玉咬着下chun,“这些朝庭自有考量。”人都在大牢里,这些功名官位都是虚无啊。最重要是把人救出来,可他们已经用尽各种办法了,就是找不到门路。大家都怕李彦宏那个有仇必报小人。唯一愿意援手姜御史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上本不知被扔在哪里,一点水花都没溅起。

听了媳妇话,杜氏不由哑然失笑,“你看我人老了,就爱瞎c心。这种事自有专人处理。只是你家兄长三年任期快满了,也不知会去哪里任职?这万一要是外放地方,你家父母会不会跟去呢?”这三年刘吕两家相处极融洽,要是分开她也有些舍不得。

碧玉眼眶一热忙低下头掩饰,“这些爹娘没提起过,我也不清楚。”杜氏再问下去,她不知道还能瞒多久?撒谎真好累好累。

杜氏也不再多问,毕竟这是别人家家务事。“哎,杰儿也不知能不能在玦儿抓周之前赶回来?”

“我也盼着相公能赶回来。”碧玉眼中泪珠摇摇yu坠,声音却很平静,“可要是不行,那也没办法,我们只能自己办吧。”她也好希望儿子抓周之时,刘仁杰和吕登已经出了那个鬼地方。

杜氏没查觉到任何异样,嘴里还在嘀咕,“瑛儿抓周之时他在京城,这次玦儿抓周又不在身边,我心里难免有些遗憾。”

碧玉咬了咬下chun,“公事要紧。”头始终未敢抬起来。

听了这话,杜氏不再多说,朝庭之事lún不到她这个老婆子多费话。婆媳俩埋头吃完饭,范大娘带着下人上来收拾。

杜氏突然想起一事,“媳妇,最近你娘脸sè好像有些难看,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这些日子吴氏一次都没来过,她倒是去过隔壁几次。只是总感觉吴氏脸sè怪怪,j神也不大好。

碧玉心里一酸,绞尽脑汁想了个理由出来,“我没留心到,可能是照顾嫂子有些累到了。”

前些天胡雪儿有些伤风,大夫建议不要吃药,能自己硬撑过去最好。必竟是药三分毒,这时候服药对肚中孩子不好。胡雪儿听了当然照做,肚子孩子是她命根子,决不能有丝毫差错,为此吴氏挺担心。

再说吴氏脸sè怎么可能会好呢?她儿子还在大牢里关着,她日夜思念担心儿子,还要照顾儿媳妇,早已心力胶瘁,只是在苦苦强撑罢了。所以说不知者才是最幸福,要是杜氏知道这些实情,估计她脸sè会更难看。

杜氏是知道胡雪儿情况,所以轻易接受了这个理由,“哎,她也不容易,媳妇怀着宝贝金孙,吕家还没有孙辈呢。”如果她处在吴氏这个状况,恐怕也会很紧张媳妇肚子。

碧玉强笑道,“正因如此,娘才会这么上心。”

“这也是应该,吕家子嗣最要紧。”杜氏忍不住多看了碧玉几眼,“媳妇,你最近气sè不大好,是不是忙坏了?多炖些补品吃,不要只记得省钱。身体要多保重,家里全靠你一个人照顾,要是累,就歇歇,我帮你打理几日。”如今她早已对碧玉疼爱有加,人心都是r长。碧玉对她如何,她心里明白。

碧玉心中有丝感动笑道,“多谢婆婆关心,媳妇还撑得住。”这种时候她哪敢将家务托给杜氏打理,她每天要让人做些吃食送去大牢,杜氏要是管理家中之事,这可瞒不了她。

杜氏也不勉强她,只是让她多保重身体。说了几句话语一转,“瑛儿昨晚好像有些不适,饭都没吃几口,是不是找大夫过来瞧瞧?”

她虽然有了嫡孙,可长孙女也是她心头r。一直养在她房中,刘瑛又是极惹人喜欢孩子,又爱撒jiao。杜氏被她柔柔叫几声袓母,心都要化了。

碧玉微微皱眉,“她身体好很,只是跟我闹别扭罢了。”这孩子一向乖巧,偏在这事情上耍脾气,让她心里不悦。这要是在平日时,她还能花心思哄哄孩子。可这个关口上,她哪有心情哄女儿?只是不理会她,让小青多照看些罢了。

杜氏心中惊讶,孙女儿不是爱闹别扭孩子啊。“这是为何?”

“嫂子前几天有些伤风,我不敢带女儿过去,生怕过了病气。”碧玉叹了口气,“瑛儿见我不肯放她去隔壁,心里不自在呢。”再说吕家除了胡雪儿被蒙在鼓里外,所有人都知道实情,心情都不好。孩子爱玩爱闹,可这时候谁有心情陪她玩。胡雪儿又怀着吕家嫡孙,万一有个磕磕碰碰出了什么事,就麻烦了。所以她还是不想让孩子过去。

杜氏一听这话,连忙点头道,“媳妇你说对,有些事不能依着她。要是过了病气,最后落痛苦是她自己。这孩子以前姓子开朗,从不任姓,这些日子是怎么了?”

正说到这丫头,小青牵着刘瑛小手进来给祖母请安了。

刘瑛一脸笑意给杜氏和碧玉行了礼,没见有什么不对劲地方。

杜氏招手让她过去细看,“瑛儿,听说你闹别扭了?”

刘瑛小脸一红,乃声乃气说着小青教她话,“祖母,瑛儿知道错了,不该任姓让长辈担心。”

昨晚小青跟她说了好多话,有些她懂有些她不懂。但有一点听懂了,她做不对,让娘不开心了。

“能想明白就好。”杜氏摸摸她柔软头发,“瑛儿,你娘最疼你,你可不要惹她伤心。“

听杜氏这么一说,刘瑛越发明白她做错了事,心中惶恐,“瑛儿不敢。”她忙走到碧玉跟前赔罪。“娘,女儿错了,您原谅女儿这一次吧。”娘会不会因为这事就不疼她了?她不要啊!

看着小大人般刘瑛,碧玉心中酸酸,要是她父亲也在这里该有多好。

刘瑛急了,眼睛一红小嘴一扁要哭了,“娘亲,您怎么了?是不是您恼了瑛儿?”心里害怕极了,小手拉着碧玉衣服下摆不肯放。

“娘怎么会恼你?瑛儿,你要乖乖。”碧玉见状心疼将女儿抱住哄道,“娘不是不让你去,而是大舅妈身体不适。”

“青姨已经跟我提起过了,是我不好。”刘瑛泪水哗拉拉落下来,小手紧紧抱着碧玉,“娘,您别生我气。”

碧玉抱着女儿,眼睛发红哄着她。被女儿这么一哭,她也好想哭,可她是大人没有资格随心所yu流泪。

刘瑛哭了半天,见碧玉眼睛红红,忙擦gan眼泪,“娘您别难过,以后我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碧玉见她这么乖巧,心中既欣wei又难过,“我没事,瑛儿你也快满四岁了,要懂事些。”要是刘仁杰有个万一,她们三代人就要相依为命了。家中除了个不满周岁刘玦,全是女人。这将来可如何是好啊?!

抓周

杜氏发了话,刘玦抓周要办隆重些。

碧玉虽然没心思,可还是应了,安排着准备事宜。

坐在书房里,碧玉拿着笔写帐本。最近开支太费,要不是有si房钱,恐怕早就入不敷出了。有地方该节省些,但打点狱卒银子不能省啊。

正当碧玉愁绪满怀时,范大娘进来禀道,“少乃nǎi,亲家太太请你快过去,好像有什么事情。”

碧玉呼吸一急,停下手中笔,“有没有说何事?”

范大娘摇摇头,“来人没说什么,只让你快去。”

碧玉心中一跳,难道是大牢那边……来不及多想,匆匆忙忙赶到隔壁去。

她走进屋子里来不及开口,先看众人神情,只见吴敬仁和吕顺夫妻神情复杂很,有不安有放松也有紧张也有喜悦。

碧玉一时看不懂他们脸sè,开口急急问道,“娘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哥哥和相公那边有什么好消息?”

吴氏张了张嘴没说话,吴敬仁反而说道,“玉姐儿,gong里出事了。”

一听这话,碧玉有些泄气,亏她一心以为有好消息呢,无j打采道,“gong里出事跟我们这些小百姓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吴敬仁眉目间有丝兴奋,语气亦然,“你知道吗?贵妃之子昨夜bào毙。”

“你说什么?bào毙?”碧玉震惊了下,转而脑子一转,突然脸露喜sè道,“那是不是说相公他们可能要出来了?”

“很有可能。”吴敬仁一早打听到这消息,就急忙回来跟他们说。“太师拥立皇子没了,还拿什么跟首辅斗?”两派相争是为了利益,但利益最关键一环是太子之争。如果连这人选都没了,还有什么好争。

他们这些百姓对谁当太子谁当皇帝并不在意,只要能让他们安居乐业,那就是个好皇帝。至于怎么坐上皇位?si下有没有隐情?百姓是不感兴趣。

可如今谁当太子却跟吕登他们能不能出狱有着微妙联系,难怪他们会大加关注。

吴氏从听到这消息,心情激奋一直说不出话来,此时终于缓过神来,“如果太师一派倒台,那我们疏通关节,登儿他们就会被放出来吧?”这是她最盼望事,为了儿子女婿入狱之事,她已经好久没睡好了。

“对。”吴敬仁紧绷了许久心第一次放松了些,“他们俩得罪是李侍郞,如果他都倒了,还怎么关着他们?”对刘吕两家来说,这可是个好消息。到时走走门路,将人放出来。

碧玉抓住关键地方,“可问题是,那个李侍郞倒了吗?”

这话一出,神情激动人静默半天。是啊,那家伙要倒了,吕登他们才有出狱希望。

吴敬仁低头想了半天道,“如今是没有倒,可难保哪天突然倒了,那时我们就能想办法救他们出来。“

“那就是说,还要等他倒台了才行。”碧玉苍白着脸咬着下chun,“如今相公他们还出不来。”情绪一上一下起伏太大,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别急,事情很快会有转机。”吴敬仁心里也沉甸甸,先前他只顾兴奋忘了这茬,,“我们这么多日子都等了,再等段日子吧。”

碧玉喃喃自语道,“真希望李彦宏能马上倒台。”

吴氏突然激动叫道,“我恨不得抽他几鞭子,让那个小人去死。”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吴氏一向温婉有涵养,如今却说出这么激烈话。恐怕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刺激太大缘故。

吕顺连忙安抚道,“娘子你冷静些,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总有一天这种人会遭恶报。”

“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吴氏心中充满怀疑,“老天爷真有眼吗?”这种无能为力感觉太难受了,她看到那些恶人做尽坏事,照样活风风光光。可好人却不断遭受厄运,被权贵欺凌家破人亡。如果真有报应,为什么还是这个样子?

吕顺能明白妻子此时感受,这些日子也让他受到了很大震动。可嘴里还是要安wei妻子,“娘子,老天爷看着呢,总有一天会把恶人都收了去。”心中却暗想,这世间不公之事太多,平民贱如草莽,就算十年苦读做了个小官,到头来还是护不住自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吕顺从小读是圣人书,学是尊儒之道,他平日只知善莫大焉。可在这种困境开始怀疑自己生平所学东西究竟对不对?

吴敬仁也劝道,“姑姑别激动,我再出去找找门路,说不定这时会有人愿意出手帮忙。”

吕顺忙点头道,“好好,快去想办法疏通。”自己则安抚着妻子,生怕她气着身体。

碧玉呆呆坐着,眼中一片茫然。

吴敬仁天天出去跑,很多官员都不置可否,估计是想再看看风向再说。他也无可奈何很,只能在大牢里下功夫,确保他们在牢里能过好些。

碧玉尽管情绪压抑,但刘玦抓周宴不能不办。

她备了两桌酒席,也没请什么人,只打算请吴敬仁一家和吕家人过来,一起吃顿饭热闹热闹。

杜氏倒兴高采烈给孩子做衣裳荷包鞋子,再给大姐儿订了几套新衣裳。

而碧玉一大早给孩子穿上新衣服,抱着他给祖先祭拜。

吕胡两家人也早早过来,心情虽不好,但这是喜事,强振j神摆出笑脸,还送了不少礼物给孩子。

抓周时桌上摆满了物品,有纸笔墨砚、书本、算盘、银锞子、印章、帐册、吃食等等,应有尽有。

碧玉将他抱到桌子上,让他挑一样。

大家都围在桌旁看着他,不知他会抓哪件东西?

杜氏大气都不敢出,紧张看着孩子。

小家伙茫然看着面前东西,太多了,不知该拿哪样好?

申儿转了转眼珠,跑到他面前手指着毛笔叫道,“玦儿,过来,抓这个。”这个寓意比较好,做个读书人。这个是杜氏最喜欢看到。

玦儿睁着黑葡萄般眼睛,看了看毛笔,转头又看了看碧玉,似乎在询问着什么。

碧玉温和笑道,“玦儿,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小家伙咬着手指头犹豫了半天,眼珠子转来转去,忽然瞄上一盒吃食,口水滴滴答答流,看了会儿,小身体动了动,朝那盒吃食爬过去。

“玦儿,拿书啊。”杜氏急了,冲孙儿叫道。这吃食是谁拿进去?

刘玦听到声音,抬头看着她。突然手指着她清脆叫道,“爹爹。”

碧玉心里一震,这孩子自从牙牙学语开始,还是第一次叫爹爹,可他爹爹在哪里?

而杜氏愣了一下,笑道,“傻孩子,我是你祖母。”这孩子难得吐字清楚,可还叫错了人。

她话声刚落,她身后传来熟悉又激动声音,“玦儿真乖,都会叫爹爹了。”

所有人j神一振,视线穿过杜氏朝后面看去。顿时脸上露出狂喜神sè。

吕申惊叫一声,“哥哥。”人已经扑了过去。

碧玉用手捂着嘴眼中泪花转动,居然是刘仁杰和吕登,他们怎么出来了?也不通知一声,她好去接他们回家。

吴氏不敢置信颤悠悠伸出手,“登儿,你回来了?”她以为自己在梦里。

吕登揽着吕申肩膀走过来,接住她手神情也很激动,“娘,不孝儿回来了。”

吴氏泪水夺眶而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为了这天,她盼眼睛都快盼穿了。

“登儿,担心死我们了。”吕顺眼睛也有些湿,举着袖子不动声sè拭去。“媳妇,你过来让登儿看看你。”

胡雪儿眼中含泪,扶着腰在丫环搀扶下走过来,声音抖不行,“相公,你…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吕登看着妻子已经显怀肚子,感觉恍若隔世,他还以为见不到自己孩子出世。“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胡雪儿颤抖着身体,眼眶发红,“不辛苦,只要您回来就好,我们孩子也盼着爹爹早日归来。”

另一边,刘仁杰走到杜氏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娘,孩儿回来了。”

“这是做什么,好不容易办完差事回来。”杜氏惊讶看着儿子举止,忙扶起他,“看,人都瘦了。让你媳妇给你好好补补。”

刘仁杰心中充满歉疚,“娘,让您老人家为我c心了。”都是他不好,让家人担心受怕,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也不能这么莽撞了。

“你外出公gan,这也是没办法事。”杜氏不知内情,只是笑着将碧玉拉到身边,“你媳妇这些日子最辛苦,你可要记得她好。”

刘仁杰给妻子行了一礼,“娘子,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

碧玉侧身避开,压制住情绪柔声劝道,“相公,以后做任何事前,先想想婆婆和两个孩子。”就算不为她考虑,也要想想家里老小。

刘仁杰明白妻子这段日子所受苦,心中发疼,表情郑重答应,“我知道了。”

杜氏有些莫名其妙看儿子儿媳打哑谜,只是身边玦儿拉她胳膊,吸引了她注意力,“杰儿你回来真巧,正好赶上玦儿抓周礼,你快主持孩子抓周礼吧。”此时她心满意足,儿子能及时赶回来一家团聚。媳妇孝顺,孙子孙女健康可爱。拥有这些,她已经不再多求什么了。

“是,娘。”刘仁杰暂时收起绪,继续被他们打断仪式。

刘玦绕着桌子东西爬了一圈,最后取了个印章抓在手里不肯放。

杜氏喜形于sè,“我孙子将来要做官,太好了。”刘家已经出了个进士,难不成二十年后再出一个?要是那样就太好了,她将来在九泉之下也能骄傲面对刘家先人和相公了。她,刘杜氏是刘家风光显赫最大功臣。

周围人一声声恭贺声让她飘飘然。

刘仁杰微微皱了下眉,又很快消失表情恢复了平静。

反而吕登微笑赞许道,“这孩子将来是个有出息。”

碧玉心情有些复杂看着儿子,说实话她真不想儿子将来也走仕途,这条路太过艰辛太过崎岖。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可儿子将来并不是她一个人能说了算。

抓周仪式完成,杜氏吩咐开席。下人们忙里忙出端盘递碗筷,整治佳肴美酒。

升官

大家围坐一圈,脸上满是欢喜。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笑声不断。这意外惊喜让所有人脸上都挂着大大笑容,早没了刚才忧郁气氛。

吕顺也破例多喝了几杯酒,喝脸sè发红眼神涣散,可嘴角还扯开笑个不停。

吴氏和杜氏两人兴奋相互敬酒,都喝高了,到后来眼sè有些迷离人都软软趴在桌子。

碧玉忙吩咐下人送她们回房休息,好好照顾她们。

而胡雪儿怀着孩子,不耐久坐,也趁势跟着吴氏回家。

隔壁吕家需要人照应,金氏也带着孩子们回隔壁照顾吴氏婆媳。

碧玉吩咐下人捡几样菜几样点心果子和一壶酒装进食盒送过去,让金氏在那边也能吃喝。

碧玉又让人煮了醒酒汤,服侍吕顺喝下。

吕顺歇了会儿,神智有些清醒,见女人们都离开桌面了,而碧玉是知情人,没了顾忌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倒是说说,怎么放你们回来了?”他要不是怕捅破这事让杜氏和胡雪儿知道,早就想问了。

对此吕登满眼疑惑,“我们也不清楚,说是上面有人开恩,放我们回家。”

今日是刘玦抓周日子,刘仁杰心情很压抑,一早起来就长吁短叹。可过了几个时辰牢头居然满脸堆笑着请他们出去,当时他们都愣住了。实在是太突然,一点预兆都没有。他们当时问了好多问题,牢头只是客客气气,但没有吐露一言半语。

吴敬仁忙问道,“上面?是哪位大人?”他几乎跑遍了朝中官员家,好像没有人肯伸出援手啊?

吕登摇头道,“他们没明说,我和思成猜了半天也没猜出来。”这回来路上两人想脑袋都疼了,也没想出是谁救他们出牢。他们四周好像没有好到有过命胶情朋友,更没有身居高位不怕李彦宏报复朋友。

吕顺对朝中官员并不熟悉,但对儿子女婿能出来心中极为欣wei,“出来就好,至于是哪位恩人,以后可以慢慢访。”心中对这人非常感激,做了好事也不让他们知道,真是好人啊。

吕登听了这话,不由笑道,“爹爹说极是,我们当时都不敢置信。”何必纠结这个问题呢?如果那人有什么目话,自然会跳出来让他们知道。如果说此人是毫无目救他们出来,他可不相信这朝堂上还有好人。

“你们都受苦了,好好休息几天。”吕顺见儿子神情疲倦,有些心疼,“等休息够了,我们就回老家。”

“什么?”吕登惊讶张大嘴,“我们还要回翰林院供职,怎么能回去呢?”

吕顺也很惊讶,“难道没革你们职吗?”出了牢还能做官?

吕登接到通知并没有革职这一项,“没有啊,让我们三天后回翰林院。”

听了这话,吕顺心里很不安,“那个李侍郞能善罢gan休吗?”那可不是好人,再同朝为官下去,恐怕会出妖蛾子。

刘仁杰愤愤不平叫道,“管他怎么想?我们又没做错事,凭什么要退让?我们牢也坐了,苦头也吃了。还能怎么样?”

“话虽这么说,但他要是再使坏,那可如何是好?”吕顺皱紧眉头,心中很紧张,“不如你们辞官吧,我们回去过太太平平日子。”这种提心吊胆日子怎么过?再来一次牢狱之灾,吕刘两家人都受不住。

“爹爹,哪有这么容易事?”吕登苦笑不已,“估计有人盯上我们了,我们想脱身恐怕不容易。”如今想激流勇退,可能有些难。

不过说实话,吕登根本不想这样离开官场。经过这一场牢狱之灾后,他更想掌握权力。只有手握权力,才能更好活着。

吕顺心中惊慌,“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好说。”吕登沉l片刻,“只是有一点我能肯定这次放我们回来人,不会比李侍郎来头小。”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听到这些吕顺头大如牛,“我弄不懂这些,我只想知道你们会不会再有危险?”

“暂时不会有,爹爹不要担心。”吕登安wei道,“凡事等三天后我们复职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吕顺无可奈何,“这样也好,凡事小心。”

大家酒都喝有些多,起身时摇摇晃晃,吓碧玉让下人扶他们回去。

她自己扶着刘仁杰回房,小青指挥着下人们收拾残局。

刘仁杰喝脸红红沉沉睡去,碧玉扶他躺在床上。让阿朵打热水过来。

挥退所有下人,碧玉自己动手,绞gan毛巾给他细细擦脸。额头、眉毛、鼻子、双chun、下巴,擦着擦着泪水突然落下来,一滴滴落在他脸上。

刘仁杰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可眼皮实在揭不开,脑子一片浆糊。身边有股非常熟悉味道,让他不知觉得感到安心。闭着眼睛伸手一拉,将碧玉拉进怀里固定住。

碧玉猝不及防一下子倒在他怀里,有些气恼挣了挣身体。可被他抱紧紧,动都动不了。

她无奈叹了口气,抹去眼角泪水,愤愤打了他几下,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只好慢慢伸出手抱住他腰,头靠在他心口,眼皮有些沉渐渐陪着他睡过去。

她已经很久没睡好了,这一闭上眼睛睡天昏地暗,等她觉得浑身发烫,烫她不得醒过来,只觉有人伏在她身上重重喘气,整个身体沉重很。

碧玉心中一紧,忙睁开眼睛。正上方刘仁杰正满头大汗,满脸通红,表情有些痛苦又有些陶醉。心中啐了一口,居然趁她睡着时偷袭她。只是没等她多想,一波又一波热浪朝她涌来,熟悉麻酥酥销魂感觉让她不由自主抱紧他,一起卷入那让人心醉世界。

等两人恢复意识平复呼吸时,碧玉突然想起一事跳了起来惊叫道,“糟糕,婆婆和孩子……”他们睡下时才寅时,可此时天sè全黑了,这晚饭怎么弄?

刘仁杰在她耳边轻笑,“娘子,已经子时了。”

他醒来时见妻子伏在他怀里睡香,不舍得吵醒她。自己出去将一切安排妥当了,这才回屋休息。

碧玉不敢相信天sè居然这么晚了,她好像才眯了一下眼。“我睡了这么久?那晚饭……”

刘仁杰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忙安wei道,“别担心,我陪娘一起吃晚饭,孩子们我也去看过了。娘还让你多歇息,说你累着了。”

碧玉松了口气,倒回他怀里,想起刚刚事不由含羞啐道,“你怎么急成这样?”他以前可从来没这样过。

刘仁杰抚摸妻子柔腻肌肤,“我很想你。”想光在旁边看着她受不了,想和她身心合一,想紧紧抱着她,想和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想全身发痛,顾不得她需要休息,纠缠起她。在牢里他一心以为他再也回不到妻子身边,全是靠着那份回忆撑过了最艰难日子。好不容易回到家里,他需要触碰妻子来证明这一切都是真,不是梦中虚幻,醒来后会全都消失掉。

闻言碧玉心中柔软摸摸他清瘦脸,“在牢里日子很难过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虽然花银子打点了,但她并不相信那些人,谁知道在他们看不见地方有没有受苦呢?

“你们在外面打点,我们在里面并没有受苦。”刘仁杰见到妻子怜惜眼神,浑身暖暖,“只是不自由,书还能照看,饭也能照吃。”可是这种不自由生活很痛苦,他很想家人,很想她。

碧玉想起这些日子,紧紧抱住他,“我真怕你们出不来。”要真是那样,她真不知该怎么办?

“别怕,我不是出来了吗?”刘仁杰温柔摸着她长发,“以后我会小心翼翼,再说三年之期快到了,我们马上就能回老家。”

“好,我就盼着这一天。”碧玉心中有些欢喜,只是心思转到吕登身上,要是她没理解错,吕登好像并没有隐退之心。“哥哥那边呢?他会如何?”

“大哥可能会继续做官。”刘仁杰知道她内心隐忧,可有些事是没办法顺着她心意。“他不比我,有雄才壮志。”

在牢里,两人除了看百~万小!说,就是一起谈天说地。刘仁杰对吕登了解也更深一层。他非常清楚吕登百折不挠姓格。

“他还不怕吗?”她可是吓怕了。

刘仁杰对这个大舅子打心眼里佩服,“这点事吓不倒他,反而更激起了他斗志。”自己不是这种人,但不妨碍他欣赏这种人。

碧玉也很了解吕登姓子,“是啊,我忘了他姓子是越挫越勇。”

刘仁杰拍拍她后背,“一切顺其自然吧。”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吕登是谁也无法左右。哪怕是他最尊敬娘亲,或者是最疼爱妹子,都无法改变他决心。

他们夫妻打算倒挺好,只是事情并不以他们计划走动。

吕登和刘仁杰回到翰林院任职,奇怪是别人没什么特别反应,都好像没发生任何事般,跟他们如常相处。就连李侍郎也没有什么动静,这让两人惊讶莫名。

朝堂上随着贵妃之子逝去而发生了重大变化,但两派依旧斗如火如荼。听说贵妃抱养了一名不受宠妃子儿子,挂在自己名下,继续跟皇后斗你死我活。只是情势渐渐向皇后一派倾斜。只是这些事跟吕登和刘仁杰并没有太大关系,他们低头做事,绝不轻易出头。

刘仁杰好不容易熬到三年期满,考试之时留了一手,一心认为没有任何机会,可以顺理成章回家乡。可没想居然被分到子监做助教,从六品。

这一消息让所有人震惊莫名,同僚有羡慕,也有幸灾乐祸。从六品啊,起步就是从六品,好多人是从八品开始。这怎么能让人不嫉妒呢?只是这是个清水衙门,没人看重。

刘仁杰最初震惊过后,心里反而很欢喜。这位置虽然没油水也没有翰林院编修体面,更没有政治前途。但对他来说,却是个极好位置。

吕登在消息出来后,连忙向他道喜,“妹夫,恭喜你,这样一来你能专心教书,也不用掺和到朝庭之争中。”这种位置极不起眼,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走这条路对刘仁杰来说是最好。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刘仁杰心中很奇怪,这好端端怎么会捞到这种位置?品级还挺高。当年吕登也不过是正七品,比他还低上一级。“我本来想收拾行李跟娘和娘子她们一起回老家了。”

吕登心中何尝不奇怪,但还是真心为他感到高兴。“子监总管天下学子,是很受人尊敬。”

他知道刘仁杰有些孤傲姓子不适合为官,但教书还是能胜任。既有朝庭奉禄,又受学子们尊重。但又不参与朝庭之事,也就没有了纷争。这是谁安排?难道是上次救他们回来那个人吗?他究竟是什么人?如果这次刘仁杰差事是他安排,那个人对他们倒是有份善意。并没有将刘仁杰拉进朋党之争混水里。可谁会这么好心呢?吕刘两家都不认识这种人啊?!

刘仁杰此时心里极满足,转而关心起吕登,“那大哥你呢?你任命出来了吗?”他们任命应该差不多时候出来。

吕登嘴角上扬,“去hu部任主事。”他也很满意这次换位置,翰林院编修虽然风光,但没有实权,只是个摆设。但hu部主事却有实权,可以做很多事。

刘仁杰笑着拱了拱手,“恭喜大哥高升。”他知道吕登想在仕途一展报负雄心,真心祝福大舅子。

翰林院编修是正七品,可hu部主事是正六品,一连升了两级,真是可喜可贺。

陈大人来了

等两人回到家里将好消息一说,众人都喜笑颜开,围着两人不住恭贺。

当下刘吕两家大赏喜钱,另赏给下人们每人两套衣服,两双鞋子。

杜氏是欢喜眼睛发亮,从七品啊,在她眼里最大官县太爷也不过是正七品。她儿子官级如今比县太爷只小一级。刘仁杰算是光耀门楣,为她争光了。

吴氏笑合不拢嘴,早忘了前些日子一定要儿子辞官情景。儿子是越来越出息了。

吕登当初拒绝吴氏请求,也是迫不得已,此时见吴氏欢喜不由凑上去笑道,“娘,您不怪我吧?”

“怎么会呢?你如今也越来越上进了。”吴氏骄傲看着儿子,心中满满得意,“只是凡事小心些。”

胡雪儿又惊又喜,相公真很有本事,这么快就升上正六品了。如果她能为吕家生下嫡长孙,那就是双喜临门了。只是……

吕顺则一脸羡慕道,“杰儿,我教了一辈子书,可还没进过一次子监。”进子监教天下学子是他一生梦想,在他看来在这种地方为人师表是一生荣耀。

杜氏乐陶陶笑道,“这也没什么,亲家老爷,改天就让杰儿带你过去看看。”语气中难掩一丝得意。

“不不不。”吕顺忙摇头道,“那是杰儿教书地方,可不是任何人随便能进去。”他也不过是心里想想罢了,又不是市集,谁都能进。

杜氏扬起头问道,“家人应该能进吧?”话说她也很想子监看看,享受一下那种受人尊敬风光滋味。

刘仁杰失笑道,“娘,我是去教书,不是去玩。”听他娘说,好像去游玩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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