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陷阱元修教珑玥,拔头筹霁哥儿搬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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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平大公主带着张予欣回京了。

若说张予欣这伤实不宜舟车劳顿、颠簸。太医建议只在这东岭镇的别院中修养到断骨长好。然而,架不住张予欣哭闹着不要留在此伤心这地,宁平大公主也是无奈,只得顺了她的意。

毕竟是外孙女,顺启帝将随行的五位太医,指了两位给宁平大公主。

贵女及夫人们提及之时虽会同情叹息,然而,更多的却是以此来衬托自己的幸运:

幸好我家女儿未出此事!

空有皇家血脉又如何,人却毁了!

……。

这诸多言论,直令珑玥感叹:原来自己的快乐真的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狩猎已进行了三日,其余之人皆是行个过场,哄顺启帝高兴,陪太子读书罢了。而李隆佑与李隆佐兄弟两个则是为了教导儿子。

提缰弯弓间,偶尔思及当初年yòu,顺启帝也是这般带着二人秋狝,一时竟也感慨非常。

这狩猎也有狩猎的规矩,虽说是“同乐”。然而,太子、王爷也不是随便何人就可接近的。

铭金国的卓雅公主自打一心倾慕李隆佑,便总想寻了机会与之亲近,却往往被太子亲卫阻拦下来。

番邦异族之人,谁知有没有安了坏心,谋害储君?

而卓雅却不死心,尤其在见了太子妃孔竹媗后,更是觉得自己可以取而代之。于她眼中,孔竹媗不会骑射,不能陪李隆佑策马围猎。长得也无自己娇艳年轻,配不上李隆佑的龙章凤目,威严儒雅。

总而言之,孔竹媗除了育有两子,于她眼中便一无是处。

狩猎的第五日,依惯例顺启帝会亲自下场。

珑玥自是心中欢喜非常,她等的便是这一日。随顺启帝进林之前还笑眯眯的对然姐儿道:“乖乖听娘的话,小姑姑给你逮只小白兔回来!”

“如兔爷儿这般的?”然姐儿抚着玉雪狮子骢的鬃毛道。

珑玥笑,:“想要兔爷儿这般的,得去求平皇叔了!”

然姐儿眨巴眨巴眼朝着平王爷笑。

“等你如小姑姑这般大了也给你一匹!”平王爷笑道。

一行众人随着顺启帝进了林子,自是飞鹰走犬。

不时有被呼哨与号角声惊跑出来的小兽惊慌逃窜。

众人自是不会客气,皆弯弓搭箭,不求可以猎中,只欲搏顺启帝龙颜一悦。珑玥也自背上将金弓取下,搭箭瞄准。怎奈她平日里虽不说百发百中,却也是不离十。然而,那皆是死靶,如今面对这满世界乱窜的活物却是无力得很。

有时众人也为了哄她高兴,或兔,或鹿的留给她一人射猎。然而,却总是箭出兔走。

而人群中的卓雅公主更是于心中将她嘲笑一番。

为女子者,妒忌心皆重,且好攀比,尤重容貌。

若说卓雅公主头一回于北郊见到珑玥之时,只道二人不相上下。当时却因惊马,珑玥太过狼狈。而后几次再见,虽心中妒忌,却也不得不承认,大昭国的瑞敏公主确是一个美人儿,此美非刻意妆点而出,却是流于弱风抚柳之间,透于顾盼回眸之时。美得灵动,而非寻常女子那般勾画而来的死板。

然而,心中虽于容貌上自认不如,却也很用心的要寻出珑玥的不如之处。

珑玥生性大方,射不中,就射不中,她只莞尔一笑,便罢,只当放生就是了。

再下次之时却依旧会满弓而射。

勋贵官员起初还随着顺启帝的御驾而行,到了后来也就慢慢散开了。而珑玥自然与李隆彻落在了后面,两人一面玩笑一面前行。

忽见前方不远处来了几骑人马,离得近了方看清楚,是明轩与明辙。

如今,珑玥已鲜少见到明轩了。两人都大了,自是要避嫌,再不可像原来那般不拘礼数。

明轩与明辙近得前来,骑于马上拱手施礼。

珑玥笑问:“四表哥,我家四表嫂在何处?”按理说他还在新婚,正是如胶似漆之时,怎的跑到秋围场里来?

明辙面有飞霞,道:“于帐中等着我猎一头小鹿回去给她呢!”而后又补充道:“要活的!”

“活的?那岂不是要下了捕鹿的套子?”李隆彻chā话。

明轩点头,“正是,刚刚已下了两个套子,着人在那里盯着呢!”

“来此处可也是要下套子的?如何下套子,让我也学一学!我套只小兔儿回去哄然姐儿高兴!”珑玥道。

明辙轻摇了摇头,面上虽笑,却带着丝苦笑,嘴上却道:“此事容易,你只等着抱兔子便好!”

见明辙此等表情,珑玥询问般向明轩递了个眼神,却见他也苦笑摇头,心中明白了几分。想来刚刚是遇见了七姐姐。

珑玥轻叹一声,她这七姐姐也是个死心眼儿的,嫁了人心里还惦记着明辙。半年前还曾被皇帝爹召进宫中斥责,珑玥私下里套吉安的话,那胖太监不小心说溜了嘴,她才知道,这七姐姐竟然于公主府中养了个面首,长相与明辙表哥有六分相似。不可谓不荒唐。

珑玥觉得她七姐姐如今这般情形并非有多痴心,最初也许是真心,然,到了如今这般境地恐是爱而不得所生的执念罢了!

真心喜爱一人,应是平皇叔夫妇那般的,于这时代之中,无子嗣是多大的一顶帽子,又有多少女子因无所出而被夫家休弃,因生不出儿子给丈夫纳妾。而以平皇叔之身份,他就守着平皇婶一人,实为太过难得。

有时珑玥会想,自己是否也有幸遇到平皇叔这样的男子?

然而,每每又皆被自己否定了。能投胎于这皇宫内院之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理当知足了。一生一代一双人于这个时代来说,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罢了,她只求日后所嫁之人能与自己相敬如宾便可。

正愰神之时,珑玥忽听李隆彻道:“九姐姐,兔子!快射!”

她回心神,弯弓搭箭,顺着李隆彻手指瞄去,一只白sè的肥兔子正蹲于草丛边上,长耳朵竖一只,趴一只,煞是可爱!

珑玥犹豫道:“如若不然,咱们抓活的可好?”

李隆彻却道:“妇人之仁!”随后一招手,身后的小祥子便将他的猎犬放了出去。而他招手之时不小心扫到了珑玥的手臂。只见珑玥手中羽箭离弦而去。

而后,一声凄惨的犬吠传来。

兔子跑了!

李隆彻猎犬的后腿上chā着一只羽箭。

明轩瞅着珑玥笑道:“古语云:狡兔死走狗烹!如今这兔子未曾抓住,你便要吃狗肉了不成?”

明辙几人闻言皆笑。

看着被小祥子抱回来的猎犬,珑玥极不想承认,这是她射的!

然而,猎犬后腿处那只羽箭,明晃晃的告诉众人,逞凶之人非她莫属。珑玥的羽箭尾翎皆是以雄孔雀之尾羽制成,除了她无人再有。

珑玥瘪嘴,却见李隆彻心疼的抚着他的猎犬道:“九姐姐,你可怜那兔子,也不至于对我的二黑下狠手罢!”

望了一眼还在轻哼的二黑,珑玥词穷。

忽然,林中响起了鹰哨。而后,几骑人影向珑玥几人奔来。

为首之人正是裴元修,树影斑驳中,他一身黑sè素缎银线绣白虎纹滚边儿的骑装,胯下爱驹乌骓,一手抓着马缰,一手悬空似抓了何物,离得远看不真切。待至近前,方看清楚,是一只白sè的兔子!

“臣见过公主!”裴元修于马上拱手施礼。

“靖北王!”珑玥点头。

却听李隆彻惊喜问道:“裴大哥这兔子可是空手抓的?”

裴元修将兔子递在李隆彻手中,道:“正是!”

“靖北王好本事!”明辙赞叹。这马上取物,又取的是活物,且于这诸多阻碍的树林之中,可并非易事。

“厉害!厉害!裴大哥改日要劳你指点一下我!”李隆彻将兔子交到珑玥怀里,道。

“不过雕虫小技罢了,不敢当指教二字!”裴元修道。

“靖北王过谦了!”珑玥抱着兔子笑眯眯道:“这小家伙只被吓到了,竟是半点伤也未有呢!”

裴元修想说:这兔子若公主喜欢,拿去便是!

却又拘于男女之间,不好开口。

忽听李隆彻道:“九姐姐不是刚好要只兔子哄然姐儿高兴?不若向裴大哥讨要了如何?”

裴元修听闻,心中一喜,只暗道:改日定要寻了机会谢一谢这平王世子!

张口道:“公主有用只拿去便是!”

“如此,那便谢过靖北王了!”珑玥笑道。

她与裴元修也算得上是故交,且于心中隐隐的对他有一种亲近之感,便也不与他再客套。只命小禄子将先前备下的竹笼子拿来,将兔子放于其中。

而后,李隆彻自然邀了裴元修一同狩猎。

说是狩猎,可,有珑玥在,也不过是逛林子罢了。

这妮子心软,看到小兽未待他们几人的羽箭离弦,便被她弄出的动静吓跑了。

几人颇为无奈,却也只得摇头笑笑便罢了。

倒是做陷阱下套子,珑玥看得津津有味,偶尔还跟上前去学习学习。

“原来靖北王还是个做陷阱套猎物的高手!”不顾形象蹲在裴元修身边,珑玥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弯着凤眸说道。

“行军打仗之时,偶而得闲也会去打上一些野味来犒劳一下自己。”裴元修侧头,望着珑玥微微弯chún。

此时的珑玥离他极近,而她发间那淡淡的桔香随着轻起的秋风时不时的钻进裴元修的鼻翼之中,只令他有些心旌摇曳。

珑玥听闻点点头,行军打仗于她之前的时代也是苦的,更何况如今这冷兵器时代。想来吃的最多的便是干馒头和硬肉干了罢!

目光随着裴元修熟练的动作,集中于他的手上。那两只大手粗糙至极,老茧、伤痕,还有隐隐冻疮留下的痕迹。同是练武之人,她家小哥的手,与这双大掌相较起来竟是如女儿家那般细嫩。

珑玥不知为何,心中突的一酸。她竟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想去抚一抚那些伤痕与老茧。

待发现不妥之时,却已来不及收回,只得遮掩道:“让我来试试如何下套子?”而后,好似不经意间抚过裴元修的手背,去接他手中的绳结。

温软的纤纤玉指划过裴元修的手背,好似也划过了他的心尖儿,令他的动作有一瞬的僵硬,而又很快恢复自然,极认真的给珑玥讲解起来。上一世里,他便晓得九儿惯爱钻研这些子玩意儿,于靖北王府内的大雪地里,九儿还曾带着他那庶子架了簸箕逮麻雀。只可惜后来寒了心,便再无……

思及此,裴元修不免于心中苦笑。

俯头看向珑玥,那长如蝶翼的睫毛忽闪着投下一片yīn影,遮盖了她那翦水秋瞳,樱红的小嘴微微抿起,极是认真的系着绳结。

裴元修再次于心中告诉自己,这一世定不再让那起子乱七八糟的人夹杂于他与九儿之间了。

当捕鹿的套子下好之时,两人的脑袋几乎凑在了一起。

一旁的明辙轻碰了明轩一下,示意他,这般多有不妥。

明轩只轻笑着摇了摇头,并未上前将两人隔开。

明辙轻叹,不知是他这兄弟太过自信,还是他那榆木脑袋读书读傻了。纵是裴元修与珑玥身份有别,年纪又相差甚多,却也男女有别啊!

待鸣金之声响起,珑玥带着陷阱套住的许多小兽,兴高采烈的回了营地。本想与顺启帝面前献宝一下,谁成想,李隆彻那个大嘴巴先把她射中狗腿的糗事讲了出来。直令她羞臊不已。

狩猎大比五日之期已到,晚间饮宴之时,自有那计数的官员将结果报给了顺启帝。

想当然尔,这头筹自是从太子与英王二者中出一人了。

原本平手的二人,却因一只活兔子,叫李隆佐拔了头筹。而那只兔子是然姐儿偷偷放入她爹爹的猎物中的。

说是偷着,也只是众人皆装作不知罢了。

若说此事算是舞弊、欺君?

那要看皇上作如何想。

如今的顺启帝早无了当初的年轻气盛,一板一眼。已是被珑玥潜移默化的最是看重亲情。

这皇上都默许了的事情,做臣子的又计较个甚?

再者,这秋狝不过是皇上用于锻炼勋贵子弟的骑射,莫忘祖宗是于马上打下的江山罢了。

当顺启帝命吉安将轩辕弓呈上之时,李隆佐轻拍了一下霁哥儿的发顶,竟是让他上前领赏。

霁哥儿的脾性与李隆彻极像,也是个甚都不吝的,迈着小短腿蹬蹬蹬走上前来,叩谢顺启帝。而后便起身去拿那把轩辕弓。

怎奈,人小弓重,小家伙一个趔趄便坐在了地上,而那把弓却是紧紧的抱于怀中,纵是人摔地了地上,弓也没放开手去。

直看得平王爷大笑着点头,道:“嗯!皇兄啊!这霁哥儿像我,将来定是马上将军!”

顺启帝抚须点头,霄哥儿与霁哥儿这两个孙儿,他是极为得意的。再看向两个小的,霑哥儿与然姐儿,这两个虽小,却也是好的!

再看看哄着然姐儿的珑玥,顺启帝的眸光更是溢满慈爱,这些可心的子孙儿女皆是皇后给他的。

思及此,转头望向坐于身侧的瑾皇后,目光竟是极尽的温柔。那个未曾及笄便嫁于自己的羞臊小姑娘,如今也已至中年。后宫险恶他岂会不知,夫妻一路行来,皇后依旧能保有那颗淡然之心,实属难得。

夫妻几十年,他又怎会不知皇后的手段,若无手段又岂能于这吃人的后宫生存下来,并且将儿女教养得如此之好?

他的皇后太过清明,并未如历代皇后宫妃那般于权利的漩涡之中失了本心。可也正是这分清明,总令他的心中每每生出几丝失落。

原先想不明白,如今确是隐隐晓得,恍惚只因“情”之一字。

顺启帝想想只觉自己可怜,已过不惑之年竟才想透彻了“情为何物”!不过,自己也应是幸运的,历朝历代的皇帝,恐也没有几位得以自前朝后宫的权衡间脱身而出的,自是心在何处也不可知了!

于明黄的团龙袍袖下,用力攥了攥皇后的青葱玉指,直使得她面上微微泛起红霞。

霁哥儿在吉安的帮衬下扛着轩辕弓蹒跚至李隆佐跟前,正待献宝。却听得下面席宴中有一女声道:“素闻大昭乃礼仪之邦,如今这般将本应该赐予勇士之弓颁给一个孩童未免太过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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