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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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而此时位于秦国公府的主院书房。

外头因着成婚嫁娶的事,正是熙熙攘攘一片,好不欢闹,可此处却显得颇为安静……一身正装的秦国公大刀金马打外头进来,看到端坐在书房里,一身青衣的中年男人,皱了皱眉。

“什么事,竟让你在这个时候来寻本公?”

“国公爷。”

青衣男人起身,礼过之后便抬了头,他面容清隽,神色清平,只是略带了一些病态的苍白,正是长兴侯府的陆四爷陆昌平……不过,此时的他却再无显于陆家人面前的怯弱。

脊背不再似以往那样一直躬着,反而挺得很直,说起话来也是不疾不徐,“是有桩急事。”

知道他的性子。

若无急事也不可能寻到这,秦国公也就未再多说什么,撩起衣摆端坐在椅子上,然后才朝人抬了抬下颌,“说。”

“夏国传来的急报,说是晋王并没有死。”陆昌平把手里的折子递过去,眼见秦国公突然变了的脸色,依旧缓缓而言,“看来夏国发生了我们意料之外的事。”

原本夏国传来晋王伏诛的消息。

他们也只当是晋王技不如人,又或是夏国那个老皇帝早就有所安排。

并未有多余的想法。

可如今……

秦国公接过那个册子,凌厉的双眉皱得很深,半响才开口问道:“你确定过没?”

“夏国路远,要确定还得多费些时间,但应该没差……”陆昌平低眉顺眼,声调缓缓,语气十分温和,“当初夏宫传出晋王伏诛的消息,却没有人看到他的尸身。”

“属下担心若是晋王未死,这些年,您和他来往的消息……”

余光看了一眼秦国公紧绷的面容,又垂下眼,低声道:“恐怕是瞒不住了。”

秦国公向来是个火爆脾气,一听这话,手里的折子直接砸到人的脸上,厉声斥道:“那你还不想法子去夏国打探清楚,把人趁早处理掉?!”

他是个武人,力道向来大的很。

陆昌平一时不慎竟被砸得往后趔趄了好几步,可他脸上神情一丝未改,依旧是先前那副样子,只有额头有一角被册子的尖端砸了个通红。

弯腰把地上的折子捡起来。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上面未沾的灰尘,等重新放到桌子上才又同人说道:“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

“只是有一事,属下想先问问您的意思。”

“说。”

陆昌平:“若此事瞒不住,国公爷打算如何?”说完,不等人开口,他抬了眼帘朝秦国公看去,不顾他难看的神色,继续道:“难不成国公爷真的打算扶持太子登基后,便做个抱养子孙的老人?”

他这话委实大胆。

秦国公皱了眉,声音冷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属下知晓您待太子如亲儿,若不然也不会如此费心为他谋划,但国公爷……太子他,毕竟姓顾。”陆昌平仔细观察着秦国公的神色,声音平平,不带一丝起伏。

“更何况,太子对永安王府的情感不一般,若是让他知晓当初永安王府的事,是您和皇后娘娘设计出来的,恐怕……”

他只说到这,未再往下。

秦国公原先便不算好看的脸色,此时更是差到了极点,撑在桌子上的双手紧握成拳。

他没有儿子,便把太子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从小到大,为了他的事不知谋划了多少……可偏偏他这个外甥却更喜欢永安王,对他这个舅舅恭敬有余,真情却不足。

若是让他知晓当年永安王府的真相,恐怕……

脸色从红转到青,又从青转到白。

好半响,他都没有说话,直到外头的喜乐声越来越响,他才如梦初醒一般,直接冷了一张脸,斥道:“我是他舅舅!”

“滚,没用的东西,去做你的事!”

“若日后再来挑拨我跟太子的关系,本公绝不饶你!”

陆昌平倒是没有多言,拱手一礼后便躬身退下了,直到走到门外,他才看了一眼端坐在屋内,神色晦暗不明的秦国公一眼。

什么外甥舅舅?

真到了关键时候,哪有自己的命重要?

若是等夏国真的有所动静,恐怕最担心的便是这位秦国公了,更何况……他捏了捏袖中另一道密旨。

夏国传来的消息共有两道,一道,他先前已经呈给了秦国公,而另一道……上面所书,近来夏宫出现了一个年轻男人,很像当年永安王府的那位世子爷。

若真是顾辞。

那还真是有好戏看了。

就是不知道,那位世子爷是怎么逃过丛丛关卡,跑到夏国的呢?

陆昌平不知道。

但他知道,这大燕的天很快就要变了……而他要做的便是撺嗦秦国公谋取帝位,让这天下真的改换秦姓。

那么他,才能真的有出头之日。

时辰差不多了。

太子已经过来接人了,皇家娶亲和民间不一样,民间成婚,讲究阴阳调和,女子黄昏出嫁,誉为吉祥。

可皇家娶亲,礼仪规矩繁琐复杂,是以用完午膳,新娘便要出阁了。

因为到了观礼的环节,男女宾客便也没了避讳,萧知更是一用完午膳,便直接去寻陆重渊了,这会夫妻两人待在一处,一道观礼,眼瞧着顾珒牵着红绸的一端,和牵着红绸另一端的秦嘉往外走。

她脸上的笑便又多了一些。

她是真的盼望秦嘉和太子哥哥能够好好的。

“这么高兴?”陆重渊握着她的手,见她眉目弯弯,便也笑着问道。

萧知笑着,点了点头,眼见宾客随人往外走去,她才收回目光,看着陆重渊笑道:“礼成了,咱们回家吧。”

“好。”

两人往外走去。

正碰到过来接崔妤的陆承策,他停下脚步,拱手道:“五叔,五婶。”

说话的时候。

他不由自主地用余光打量陆重渊的腰间,可此时他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毛毯,哪里瞧得见腰间的物件?略一怔忡间,两人已经去远了,倒是崔妤在一众人的打趣声中,笑着走了过来。

“无咎,你来了。”

“嗯。”陆承策收回目光,朝人点了点头,“走吧。”

“好。”

崔妤笑笑,她有心想在外人面前彰显她跟陆承策的关系,路上便一直同他说着话,可陆承策心思不在这,顶多也只是轻轻“嗯”上一声,直到走到影壁,他看着上了马车的陆重渊、萧知二人,才停下脚步。

他目光定定地看着陆重渊腰间那只荷包。

他没有看错,那只荷包……

“怎么了?”崔妤诧异他停下脚步,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只看到一身红衣的萧知,正弯着月牙似的眼睛,伸手握住陆重渊伸出来的手,上了马车。

又看了看陆重渊怔忡的面容。

她脸色微变,袖下的手也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帕子。

回到家。

萧知记挂着宋诗的事,便让如意出门打听了一遭,得到的消息,其实与先前秦国公府听到的也差不了多少……宋诗如今已到了出阁的年纪,她那位继母正在给她找夫婿。

可她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随口听如意说了几个,萧知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你让人给宋诗递个帖子,让她明儿个来我这一趟。”萧知沉声吩咐道。

可这话说完,不等如意应下,她忙又改口,“算了,还是我亲自过去一趟,你同门房去说一声,明早准备好马车,我亲自去一趟宋家。”

如意一听这话就皱了眉,“您若是想见宋姑娘,递个帖子让她过来便是,何苦亲自跑一趟?外头天寒地冻的,五爷若是知道,又该心疼了。”

“宋诗若是过来,你觉得她会与我说什么话?”

想到宋诗那个脾性,萧知叹了口气,摇头道:“她向来是不会说旁人坏话的,更何况还是她的长辈,恐怕半句也问不出,还不如我亲自去一趟,看看她到底过得怎么样?”

知道她主意已定。

如意便也未再开口,应了一声,便出去吩咐了。

……

翌日。

位于石井巷的宋侍郎家。

这会天色还早,风韵犹存的美貌妇人朱氏一边服侍宋侍郎穿衣,一边试探性的笑着问道:“昨儿夜里,妾同老爷说的话,老爷可还记得?”

“什么?”宋侍郎刚起来还有些糊涂。

“您瞧您……”

朱氏似是无奈,嗔怪似的瞪了他一眼,“昨儿夜里,妾同您说起大小姐的婚事,大小姐年纪也大了,我虽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却也不能一点心都不上。”

听到是关于宋诗的,宋侍郎倒是清醒了一些,皱眉道:“你相看了哪几家?”

“一家是城北徐员外家的,那是正经的嫡出少爷,十分有才干,去岁刚中了举人,咱们大小姐嫁过去便是正正经经的管家太太,就是可惜现下还没个官身。”

眼见宋侍郎皱了眉,朱氏一边熨帖着他的衣襟,一边又笑道:“还有一家是城东李侍郎家的二公子,倒也是个聪灵毓秀的。”

宋侍郎想了半天也记不起这两户人家如何,遂道:“你既是管家太太,诗儿的亲事便由你做主。”

他这会赶着去上朝,随手接过丫鬟递来的官帽便要往外走。

临来走到门口才又停下步子,正了正头上的官帽,看着朱氏,留下一句,“只有一事,你要记住,诗儿背后还有个袁家。”

“朱氏,你可明白?”

朱氏脸上的笑一僵,不过也就一瞬的功夫便又笑开了,“您放心,妾身一定会把大小姐的婚事办得有声有色,断然不会让人挑出一丝错处的。”

又走过去,给人正了正头上的官帽,“外头风大,您避着些。”

宋侍郎满意了,这才离开。

朱氏见他离开,却沉下一张脸,扭着腰走进去,靠在软榻上,没好气的砸了桌上的一盏茶,嘴里跟着骂道:“袁家,袁家,要不是她背后那个袁家,我这些年何至于受那么多委屈!”

这么多年虽然也做了正经太太,但总是处处低人一头。

尤其是那个袁氏,成日跟她作对!

旁边婆子跟了她好多年,一边差着人把地上破碎的茶盏清扫干净,一边温声劝道:“您也别太往心里去,左右等那位出了阁,日后便同咱们家没有什么关系了。”

闻言。

朱氏眉眼倒是松开了一些,“那我便再忍些日子。”

又抬了抬下巴,没好气的说道:“你去把那丫头给我请过来,既然是她出阁,我总得问问她的意思,省得外头那些人说我这个做继母的不为原配的女儿考虑。”

说完,又忍不住嗤声,“不过他们也不想想,就她那个胆怯的性子,能嫁到什么好门户去?哪家正经夫人肯要她?”

婆子应声去吩咐。

朱氏刚想把自己女儿叫过来一道用早膳,可话还没出口,外头便有人着急过来传话:“夫人,荣安郡主来了。”

“你说谁?”

朱氏似是没听清楚,睁着眼,又问了一遍:“谁来了?”

那丫鬟也是急着跑过来回话的,气喘吁吁的,好不容易咽下一口气才又答道:“夫人,是,是荣安郡主来了。”

虽然没同萧知见过面,但也知道这位荣安郡主就是长兴侯府那位五夫人,不管是哪个身份,可都是能压死她的人物,朱氏哪里敢耽搁?脸一沉,便斥道:“你个没眼见的东西,还不快把人请进来。”

边说。

边又起身,“不行,我亲自去迎。”

说完。

她就快步往外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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