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郎夜狼-第23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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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补充道。

古小福点头,咧嘴一笑。

山洞越发阴暗了,似乎所有的光线与热量都被什么东西持续着抽离去了一般,越往前走,连上方的石壁也跟着低矮了下来,礼易墨的腰猫着,到后来只得蹲下身才能勉强前行。他尽量将两旁的山石拨开,好让身后的女人容易前行。

古小福两手贴着地面,按照礼易墨的足迹往前爬动,她手中的箭与地面碰撞着,不时发出噌噌的声响。

她的膝盖有些发冷,那地面的湿气透过早就被水泡得湿透了的袍子一点点扎进她的膝盖里,指尖也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了。

“你很讨厌别人嘲笑你吧。”突然耳畔传来一个声音。

古小福茫然着抬头,四周仍旧是黑洞洞的,她停了下来,礼易墨的身影便逐渐远去了。

“无论做什么,你都是被使唤着做最低等差事的那个人,不是吗……”那个声音扎进她的耳中,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而想开口,却根本说不出话来。

“因为你不聪明,比你小的孩子都欺负你,大家都当傻子一样看你,你以为那些人是出自真心地保护你吗……愚蠢啊,那些人只有保护你们这些弱者才能显示出自己的强大,你瞧他们随时都保持着那副英雄般的嘴脸呢,你已经十分厌恶了吧……”

是灰眼睛男人的声音,他的音调柔软又低沉,带着如烟雾般可以弥散到心底各角落的力量,不对……他不过是在蛊惑自己……可明知道灰眼睛男人的目的,古小福却感到自己的四肢与脑子越来越不属于自己了,它们被灰眼睛的声音吸去,被这片潮湿又令人畏惧的山洞吸去,迫不及待地想要脱离开来。

“不,他们,他们都是真心要保护我的。”她听见了自己无力的声音,手上的那把箭份量却轻了许多,轻得像连接在她身体上一样,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它举过头顶。

“蠢女人,快点!”是礼易墨的声音。

“听到没,他又在责怪你了,我可怜的人儿,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你们存在的价值真是卑微到让人叹息啊……”

古小福觉得自己的双眼已经恍惚了,眼前的景象连接成了整幅画面,剧烈地左右摇摆着。

“我不是卑微的人……他们才是……”她一步步爬了过去,直到指尖能碰触到礼易墨的黑衣,她口中喃喃着,脑子却空白一切。

“利用保护别人来显示自己的力量……他们才该死!”古小福猛地将举高的箭对着前方那个宽阔的背部刺了下去。

兔子反扑

礼易墨只觉得背后冷风一过,本能地一躲,正要去拉古小福,回身却看到了这副令人惊愕的场景。

“你们这种人才该死!”她口中有些尖锐地吼出这种声音,他从未见过她这种神情,就像是一只发疯了乱咬人的兔子,当然,即使发疯的模样看上去也还是愚蠢的。

那把银色的箭头刷地从礼易墨的衣旁落了过去,古小福一个踉跄落地,那箭便插进了泥土。

“该死……该死……”她不住念叨着,茫然地又拔出了箭,正想再次往礼易墨身上刺去时,手腕却被猛地抓住了。

“喂,你疯了!居然想杀我!”礼易墨怒目圆睁,一劈掌,那支箭便轻易地被他打落在地。可落在他手中的女子依旧不依不饶着,拼命地往他身上蹬腿嘶吼,那双淡眉一瞥,礼易墨惊呼一声,他的手腕已经被古小福死死咬住。

胳膊瞬间传上一阵刺痛,古小福嚎叫着,一下下捶打着礼易墨的肋部,那庄稼汉世家培养出来的娃身上的力气可不是盖的,礼易墨竭力抓着她,却又怕伤了古小福,于是他的下巴挨了一记之后,胸口很快又被捶上另外一记。

“没想到……你这蠢女人……也挺厉害的……啊……”礼易墨咬牙抵抗着,他和古小福的发已经完全纷乱了,就像两只狼狈的小山兔,在一片泥泞疯狂翻滚着。

礼易墨膝盖一压,再将她的手腕钳了,终于将她压在身下。

他这才看到古小福的眼神,那一向呆滞胆怯的神色之上明显地被什么东西覆盖了,他浑身一激灵,那种像是弥漫着一层灰蒙薄雾般的感觉,难道……

“你们都看不起我!都欺负我!我是笨,可我也不想啊!”古小福依旧尖叫着,虽然身体被压得死死的,但那些话语仍旧止不住地从她口中吐出。

“杀了你们!你们都是坏人,你们……”她竭力大叫着,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要使尽了,有一股残存在体内的力量无力地想要停止这一切,可她的身体,她的言语却变得更加疯狂。

突然,一个炙热又柔软的东西狠狠地覆到了她的唇上。

那个吻带着明显的强制性,可吻上后的力道却轻柔得几乎要将她融化,她感到自己能够思考的理智真一点点回复,而灰眼睛男人在她耳畔呢喃驱使的声音却像是被这个缠绵又霸道的吻给死死地阻隔到外头。

四周都是冰冷的,那身湿润的衣服也紧贴着她的身体,可似乎已经与她完全融成了一体,她只能感受到手腕上,膝盖上,被黑衣垂挂下接触的小腹上,还有唇上传来的那种令人心定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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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了。”那个唇放开了她,用那么温暖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声道。

古小福大口喘着气,终于将眸抬了上来。

是礼易墨,他眉微锁,这样担忧地看着她,双唇紧闭,两手依旧钳制着她,她是在做梦吗,从礼易墨身上发出的那种令人痊愈的温暖,竟比绝代公子的更为踏实,绝代公子的笑容想挂在高空的太阳,而眼前的礼易墨,却更是冬日触手可碰的火炉。

“我刚才……怎么了……”古小福动了动手指,礼易墨才将她松开。

“你刚刚想杀我。”他说,“就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样。”

古小福有些吃惊,于是她意识到了礼易墨的发型比之前更加凌乱,衣服也被撕破着,隐约着露出有几道血痕的胸膛。

“对不起,我……”古小福愧疚极了,连连陪着不是。

“这事儿等出去后再说吧。”礼易墨起身,将古小福拉了起来。

“真没想到你挺厉害,要是以后……”他自言自语着,看了眼古小福追问的眼神,忍不住笑了一笑,又很快扭过了头。

“以后什么?”古小福问。

“没什么。”礼易墨道,撕了块黑布,捉过古小福的手,将她与他的手腕绑了起来。

“这样你就不会又落到后头了。”他十分满意自己的作品,动了下手腕。

古小福能感觉到礼易墨腕间传来的炙热了,她低头瞧瞧两人绑在一处的手腕,又看看礼易墨。

“万一我又像被附身了,想要杀你,怎么办?”古小福有些担心。

“你怎么可能杀得了我。”礼易墨抬了下眉,“再说,接着我会小心着,让那只臭蝈蝈不再靠近你。”

古小福看着他那张坚毅而俊美的脸,心头着实一颤。

“礼易墨……为什么你要对我那么好呢?”她轻声问。

礼易墨一愣,手腕不经意一抬,扯得古小福连带着哎呦了一声。

“有什么为什么的,我礼易墨大爷想对谁好就对谁好!”他瞪眼道,“反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个什么你了,那我也没办法,只能保护你啊。”

“哦。”古小福应了声,心头已经荡过一阵暖意。

礼易墨看着古小福,张了张嘴,又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又紧了紧腕间的黑布,转身沿着前方的路而去。

前方响起了一两记泉水的叮咚声,光线也逐渐明亮了起来,古小福跟在后头,礼易墨一个顿身,古小福便一头撞了上去。

“过不去了。”礼易墨说,他让了让身子,指指前方。

的确,这个洞|岤是逐渐变小的,前方的洞口终于已经小得让礼易墨侧身也挤不过去了。

“这是什么该死的地方,一开始就是死路,那灰眼睛蝈蝈的存心让我们死在这里吗!”礼易墨喝了一声,可在这狭窄的空间里,他的回音压根没有传出多远。

古小福看着前方的狭小洞|岤,那洞的深处会是什么东西呢……

她这么想着,便起身了,有些艰难地挪过礼易墨气呼呼的身体,她将肩膀往那洞口靠了靠,现在留下的空间单给她一人还是有些剩余的。

“别费力了,到那头啊,一定是个死胡同,那个臭蝈蝈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离开这儿!”礼易墨狠狠道。

古小福伸了一只手出去,往那头狭小的地方摸索着,手心手背不住地碰到一块块硌着的石头,逼得她不得不用古怪的姿势往另一头再探着。

照这个速度缩小下去,若是死胡同,说不准能摸到那底部的岩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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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别乱伸,搞不定那头有蛇……”礼易墨嘟囔着,话还没说完,只听古小福猛地惊叫一声。

礼易墨立刻拖住她的手臂,古小福的身体却逐渐地往那狭小的洞|岤一点点挤进去。

“出来!你硬是要挤进去做什么!”礼易墨咬着牙,死死地将古小福的一只手拖住。

古小福已经吓得满头冷汗。

“拉我,拉我出去!”她大叫着,心中的惊恐瞬间膨胀开来,她根本没有往那洞中而去,不知是什么东西,不,更像是一股什么力量将她死死地往那另一头拽着。

捆绑住他们双手的布条已经裂得咯咯直响了,那黑布一点点往外崩开,露出了里头交绕在一起的浅色的丝绵,礼易墨的肩也被抵到了那岩缝中,被古小福单手的力量拖着,他的宽厚的肩膀已经被磨出了一道道血痕。

古小福的脖子已经不能动弹了,她觉得洞|岤的那一头,那些岩石都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往四周延伸着,它们似乎刚好裂成了能容她身体通过的形状,她周身动弹不得,脖子也被死死地卡在半空。

她根本无法扭头去看礼易墨的表情了,只能转过眼珠,用那可怜的余光看到那黑色的身影为救她而奋力地做着什么。

红色,有红色的东西落在黑衣之中了,那一定是鲜血,是那岩石将礼易墨的身体磨出的鲜血。

那股拉扯着她的力量太强大了,她一边被那东西拖着,一面感到自己能够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

“放开我!”她竭尽全力大喊着,她不知礼易墨是否能听见,可她只能这么大喊。

她是个没用的人,但她真的相信,这个人,不,这些一路与她走来的同伴每一次保护她都是真心实意的,如果都像那灰眼睛男人所说,只为了显示自己的强大,那么,如此自私的他们,又怎会一次次用命来救那个与他们毫不相干的人呢。

她已经不想再看到礼易墨受更多的伤了……

她的食指与中指还能勉强动弹,她收了收手指,一挑,只听撕拉一声,那块绑着他与她手腕的黑布便解开了。

礼易墨并没有预感到这突来的断裂,一股力道在他手间猛地一抽,古小福的手指就瞬间消失在他眼前。

那一片岩石上只剩下竖列着的五根小洞,那是古小福手指的形状,不过一会儿,就像是自愈一般,那岩石已经粘合得严严实实,平滑如镜了。

“这该死的是怎么回事!”礼易墨呆呆地望着手中撕裂的黑布,一拳捶到那石壁上。

黑布上有几块颜色显得很深,他指尖一触,便黏上了血迹。

这血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礼易墨此刻更像是只被刺了一剑的狮子般,他拼命地捶打着每一寸石壁,仰头咒骂吼叫,直到力气尽了,上方才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

“见到狭小的地方就想去一窥究竟,人类的好奇心真是强烈呀。”那声音说着,又呵呵地笑了几声。

礼易墨正要开口,却见眼前的石壁突然裂开了一条缝,接着就同一道门一般,缓缓地往两边敞开。

“小福!”礼易墨没有犹豫,一头扎了进去。

他的脚着了地,耳旁便传来一个声音。

“礼易墨?”

礼易墨抬头,见到的却是一脸无恙的礼易白,而他再怎么四处找寻,古小福的踪影也是一丝都寻不着了。

哥俩好

这仍然是一片洞|岤。

自从他们被灰眼睛男人带进这个游戏之后,所见的除了洞|岤还是洞|岤,只是有些宽敞有些狭隘,有些伸展成如大肠般恶心的形状,有些嶙峋遍地四处漏风,看着像一根根枯死的老树枝。

礼易墨和礼易白各坐在洞|岤的一角,这洞|岤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只是四处都不透风,没有来路,也没有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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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那个洞中遇见了什么?小福姑娘呢?”礼易白开口问。

礼易墨白了他一眼,他突然觉得浑身酸疼,也懒得再折腾气力了,礼易白的一句问话倒更让他火种又燃。

“什么也没遇见,那蠢女人也不知被什么鬼东西给吞了。”他有气无力地说,又瞪了礼易白一眼。

“大爷我现在不想说话,更不想跟你说话。”

礼易白擦了下脸上的污渍,他已经在这不大不小的洞中转了好几圈了,在确认了什么发现也没有之后,只能开口与洞中那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说话,不过他也能预料到礼易墨这么不悦的口气。

他靠着岩壁坐下,整整自己的白衣,闭上了眼。

礼易墨抬眉瞅了瞅他,气鼓鼓地又独自生了会气,和这个家伙单独在一个地方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我说,我们来结结实实打一场怎么样。”礼易墨突然开口。

礼易白的眸慢慢与他对上,摇头。

“赢了的人就能拥有那副身体,简单明了,我们干嘛还要在乎那灰眼睛男人的游戏!”礼易墨起身,动了动手腕。

“没有他设置的这个地方,我们也不会相见。”礼易白开口,淡然地看着礼易墨。

“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做的一切,相信那男人都在一旁看着,不是吗,我不喜欢被人当成戏班子里的猴子。”

礼易墨一愣,又不甘将半举到上空的拳头放下,只能顺势在山壁上打了一拳,接着又痛得直咧嘴。

“坐下吧。”礼易白说着,往一旁挪了挪身体。

他身边空出了一个位置,让礼易墨看着有些头皮发凉。

“你让我做你旁边?”礼易墨一脸不屑。

“其实除了共用一副身体,我们之间也没有太大的恩怨吧。”礼易白没有抬头,他往一旁的位置吹了吹,拂去上方的一层泥土。

礼易墨别扭地坐了下来,第一次挨得这个讨厌的家伙那么近,一扭头,就像是对着镜面照着一般,这家伙的身上竟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在经历了那么多事后,他身上居然还有那么娘娘腔的味道。

“不对,谁说我们没有恩怨的!”礼易墨突然想了起来,将屁股猛地往旁边一挪。

“你跟我抢那蠢女人,居然趁着我在体内的时候你还吻她!还牵她的手!还抱她!”礼易墨鼓着眼,声音不由得放大了。

礼易白却没怎么吃惊,他嘴角扬了扬,接着对他微低了下头。

“是我对不起小福姑娘,我以为这样使你情伤便能将你从这个身体内赶出去。”礼易白说着,脸庞在一身的白衣下显得有些发光。

“哈,你总算说你想把我除去了吧,你这个伪君子!”礼易墨大笑。

“难道你不是也想将我除去吗?”礼易白淡然地反问,转过眸,“谁都想活下去,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即使知道你才是原先身体的主人,知道我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个,可我还是无法那么坦然地把生命交出。”礼易白说着,笑容有些苦涩。

礼易墨不说话了,他原本以为礼易白会抵赖一番,可瞧他这模样,他连发火的动力都没有了。

“那现在怎么办。”礼易墨又将位置挪进了礼易白一点。

“只剩下我们两人了。”

礼易白转过脸,这么定定地凝视着礼易墨,好一会儿后,才扬唇开了口。

“终于有点相依为命的感觉了。”他说,“我们从未好好交谈过,算起来,居然对方是已经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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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易墨撇了撇嘴。

“你现在是想向我示好了?”礼易墨说着,手上摆弄着那块带了血迹的黑布。

“至少就这种情形,我们没必要争斗。”礼易白说着,突然靠近礼易墨的耳畔。

“其实我怀疑,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游戏。”

礼易墨由黑布引起的那股伤感还没完全酝酿起来,便被礼易白的话惊异到了,他猛一回头,差点碰到了礼易白靠在他耳旁的唇,忙往后仰了下头。

“游戏是什么意思?”礼易墨问。

礼易白警惕地环顾了下四周,凑近礼易墨,继续压低声音道:“你不觉得这儿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吗,听那灰眼睛男人说,我们也不是真实的肉体,虽然五官有有感觉,却并不是真实的。”

“就像……”礼易白想了想。

“就好像是那灰眼睛男人做了几个小人,放在屋子里玩似的。”礼易白顿了顿,也不管礼易墨惊讶大叫的反应,“也就是说,等到游戏结束,或者我们能破坏了那灰眼睛男人的计划,那么一切都能恢复如初,大家都会活过来。”

礼易白的最后一句话,礼易墨的听懂了,也就是说,那蠢女人很有可能会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可恢复如初了,我们俩怎么办?造成这样一躯两魄的,不也是那该死的蝈蝈吗?”礼易墨问。

礼易白摇头。

他怎么也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了。

“你们俩交流得还很融洽呢。”山洞上方突然响起了那个声音。

礼易墨与礼易白同时抬起了头。

突然间,地动山摇,原本静止在四周的那些山壁开始一道道分裂开来,发出格拉格拉的破裂声,礼易墨与礼易白背对着站着,身躯却靠得很近。

“这是什么鬼东西!”礼易墨看着那些山壁飞起,形成了八块硬挺的石板似的东西,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那些石板悬空飞舞着,缓慢地往一个方向打着圈圈,突然间越转越快,扬起了一股带着石臭的风,将一黑一白两人的发抖转得飞舞了起来。

他们眯上了眼,那些石板已经分不清哪块是哪块了,只连接成了一道单一的青色,这样惹人厌恶的就像那灰眼睛男人的衣袖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旁的风声戛然而止,待他们睁眼,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住了。

那个青衣男人正半躺在一张宽阔的榻上,一只手枕着,如蛇一般的长发那么凌乱地缠绕在他的手间,他一膝弯曲,青色的袍子就顺着膝盖流淌而下,上方的光线笔直射下,在他的周围打亮成一道诡异的光圈,那道黄|色铜锁慵懒地挂在他脖间,他妖魅的脸庞静持着,扬着抹嘲弄般的微笑,一睁眼,那灰色的眼眸便对上了他们。

“你终于出现了!”礼易墨捏了圈,边大喝着,边往前冲,可在离那灰眼睛男人还剩一尺距离时,他却被什么东西给结结实实弹了回来。

礼易墨不甘心,又上前了一次,可确实,在那片什么也没有的地方,那股强大的力量又把他击倒在地。

“不用费力,你接近不了我。”灰眼睛男人从榻上直起身,俯视着地上的礼易墨。

“现在游戏该结束了,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礼易白上前扶起礼易墨,将他拉着往后退了几步,接着正色对眼前的男人道。

灰眼睛男人的唇一点点扬起,那美丽的笑容就像戴了一个僵直的面具一般。

“做什么呀。”他重复着,一只手伸进袍中,慢慢悠悠地摸索了一番,双唇圆了一下,接着掏出了一个东西。

“看到我身后那扇门了吗,这就是门的钥匙。”他将手中的东西晃了晃,钥匙就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响声。

“可惜这个小家伙很娇气,只能准许一个人出去。”灰眼睛男人说着,将目光在两人身上游转了一番。

“你这个唠唠叨叨的臭蝈蝈,有什么话就一次说完!”礼易墨忍不住又吼了一声。

灰眼睛男人甩了下青衣,接着坐回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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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点说,你们谁能取悦我,我就把钥匙给其中一人。”他灰白色的双眼显得很是可怕。

“当然,那个第一个出去的人,我还会实现他的愿望。”

最后关卡

听到“取悦”两个字,礼易白与礼易墨几乎是石化在原地。

灰眼睛男人又摇了摇钥匙,笑得如妖娇媚。

“难不成……难不成你有龙阳之癖!”礼易墨大叫,他往后一退,却发现礼易白也已经往后退了一步。

灰眼睛男人拍了拍榻子,接着一笑。

“开个玩笑。”那笑容依旧看不出任何笑意,那双妖魔般的双眼有些眯起,他一手将那串钥匙举得高高的。

“我怎么忍心让你们受那么多苦呢。”他说着,手一松,那钥匙就掉到了地上。

“出口就是那扇门,谁最先出去,就能独占一副躯壳,真是幸福呢。”他说着,那青色的衣袍便被不知哪儿来的风给吹得张扬了起来,就像是漫天帷幕一般愈发扩散,直到那风一停,却只见一块青布从空中落下,灰眼睛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串钥匙还是稳稳当当地落在榻前的地上,闪着一阵又一阵青色的光泽。

礼易墨往前一步,却被礼易白抓住了。

“小心有什么陷阱。”礼易白皱眉道。

两人屏息观察了一会儿,可那串钥匙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

他们一步步往前挪着小步,直到刚刚礼易墨被反弹在地左右的界限停了下来,礼易墨伸手去触,怪的是,刚刚抵抗着他的力量已经消失了。

他再往前伸了伸胳膊,真的能毫无阻碍地穿越过去!

礼易墨欣喜地踏步上前,这灰眼睛男人难不成是良心发现,这四周确实是一点危险的迹象都没有,而那把钥匙就大喇喇地躺在那片空地上。

他伸手去触,在只离那钥匙一寸之处,突然一个力量将他往后拉了一下。

他惊愕回头,却发现是礼易白。

礼易白紧闭双唇,一言不发,他看看礼易墨,又将目光移到那串钥匙上。

“只有一个人能通过那扇门。”礼易墨的脑中响起了灰眼睛男人的声音。

“你想同我争?”礼易墨眉一抬,嘴角一撇。

礼易白没有说话,可那凝重的眼神却替他做了回答。

是的,那个灰眼睛男人根本就不用设置任何障碍,站在他们面前的彼此,就是最可怕的对手!

“好,礼易白,看来我们这辈子是注定不可能成为同伴了!”礼易墨一皱眉,一手猛地往那钥匙伸了过去,中途插进来一双白衣中的手,被他恶狠狠地一把甩开。

“要论抢东西,凭你可不行!”礼易墨俯视着被甩得坐在地上的礼易白,这么道。

他刚要抬腿,却听到咣当一声响。

礼易白一把捡起地上的钥匙,便径直往榻后的那扇门跑去。

“这个恶毒的庸医!”礼易墨狠狠地拔掉右手背上插着的两根银针,礼易白那个该死的家伙,就在那瞬间便对他施了针,他的右手一阵酸麻,根本不能动了。

“过一个时辰便好了。”只听咣当一声响,礼易白拿掉捆在门上的那串锁链,简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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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易墨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全身燃尽,他眼睁睁地看着礼易白的白衣钻进那扇门。

“你有先见之明,就该把我的腿也扎上针!”他狂奔向那扇门,在门还未关上之前,一把揪住了那片飘荡在后的白衣。

现在两个人都进了那扇门了。

奇怪的是,现在他们所在的只是一条长长的甬道,而甬道的那一头似乎微微透着一点光亮。

“不是说,只有一个人能通过这扇门吗……”礼易墨自语。

“果不其然,那无处不在的灰眼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开个玩笑。”那个声音含笑道,“那一头就是出口喽,最先出去的那个人自然……”

礼易白已经先一步往前方奔去。

“可恶,论脚程,你可快不过我!”礼易墨咬牙道,紧追着礼易白而去。

他们的距离很快便缩短了,礼易墨有些得意地看着礼易白那挣扎着飘动的长发,他呼吸有些急促,双唇也有些苍白。

“就算我让你一炷香的时间,你也跑不过我!”礼易墨晃着脑袋,冲礼易白嘿嘿一笑,一使力,已经超过了礼易白。

着甬道的长度比他们想象中的要长上许多,这样拼尽全力地奔跑,甬道那头的光线也只是以极其可怜的速度一点点增强着,礼易墨的速度慢了下来,他回头瞧瞧礼易白,这家伙已经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突然,前方出现两个人影,吓得他差点踉跄到。

“带我们一起出去吧。”一个甜甜的声音道。

礼易墨仔细一看,居然是狐弯弯与风雅颂,他们并肩站着,不知从哪里而来,却用以和他一样的速度奔跑着。

“礼易墨,那个吊桥好可怕,一个人在那洞|岤旁……那儿好黑……我想出去……”在他左边的狐弯弯说。

“那还废话什么,出口就在那儿!”礼易墨用手一指,与他们交谈着,速度似乎也慢了许多。

“可我们跑不动了。”在他右边的风雅颂说,他还是一副冰冰冷冷的模样,那条雪狐毛皮在他肩膀上一抖一抖。

“让我们拉着你吧。”狐弯弯说,伸出手来。

礼易墨匆忙地点了下头,可让他们拉着衣摆的那一瞬间,就像是拖了两块巨大的石头般,别说奔跑,他几乎连腿都迈不动了。

“喂,你们自己也要……”礼易墨看看风雅颂,大声吼,可瞥过那雪狐毛皮的瞬间,他突然愣了一下。

他记得……

是的,那条雪狐毛皮是完整的,可那姓风的吃了合欢散,在与他的纠缠当中,他分明已经揪掉了那只雪狐的半只耳朵!

而且在他身边的这两人……礼易墨艰难地迈着步子。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这两人怎么还可能那么一副干干净净的样子!

“又是你这个臭蝈蝈搞的鬼!”礼易墨奋力一挣,将拖着自己衣服的两只手甩掉。

他再回头,礼易白已经追上了不少,而那个狐弯弯与风雅颂还是站在原地。

“带上我们吧……带上我们吧……”他听到背后那两人焦急的呼声。

“我们不是你的同伴吗,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们一个人跑出去……”那可恶的叫声让礼易墨烦躁不已,可他已经管不了许多了。

那两个东西,分明是灰眼睛男人搞出来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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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他礼易墨才不会上这种低级的当呢……

礼易墨继续往前奔跑着,只听到耳旁呼呼而过的风声,出口……他能感受到出口那里有温度的光线了,那光亮的地方也越来越大,只要迈出去,只要迈出去……

礼易墨的余光却在这时候瞥到了一个东西。

一个女人,穿着粗布衣裳,眉毛很淡,脏兮兮地倒在一旁的石子间。

是蠢女人啊!礼易墨脑门一凉,他忙上前将她搀了起来。

那蠢女人还有呼吸,一眼看去似乎也并没有受很重的伤,她身上还有那熟悉的温度,可是……礼易墨抱着她,却想到之前遇见的狐弯弯与风雅颂。

也是一个幻觉吗……礼易墨掐了下自己的手腕,可现在疼痛的感觉也不能给他一个正确的判断。

礼易白,礼易白他已经追上来了!

礼易墨眼睁睁地看到礼易白的白衣在他身边掠过,他伸手想去抓,却晚了一步。

礼易白瞥了眼倒在礼易墨怀中的古小福,并没有停留,径直往前冲了过去。

“公子……救救我们,我们中了毒,就要……”“公子,请给我们一口水……”“这位公子……”在礼易白踏出洞口的那一瞬间,礼易墨看到了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群饥民般的幻象,他们一个个哭泣哀嚎着,七手八脚地扯着礼易白的衣裳,这么悲恸地大声呼救。

礼易白的下颚始终微扬着,并没有多加理睬这些人,只是一拂袖,接着纵身踏进了眼前的那个光圈。

就在那一瞬间过后,礼易墨发现自己手中的古小福也不见了踪影。

游戏结束了。礼易墨呆呆地站着。

暴风雨后

古小福睁开眼,被包围在一片苍天枝桠中央的是一小片蔚蓝色的天空,一朵如棉絮般的云朵缓缓地飘了过去,尾端散出一片奇怪的形状来。

入了鼻腔的空气也是温暖而有些湿润的,古小福爬起身,便见三个人坐在她面前。

狐弯弯,风雅颂,还有……

那个黑衣男子眉一蹙,刚咧开的嘴角很快又垂了下去。

“蠢女人!你这是什么眼神,认不出本大爷吗!”他凶狠地这么吼,肩头被一只穿出毛皮大袖的手一拍,便转移了目标,对着一旁的风雅颂一瞪。

是礼易墨。古小福明白了过来。

她再往更远处看,这是一片树林,四周全是粗大到吓人的大树,光秃秃的树干上依旧没有残留下几片叶子,但却没有一丝寒冷的迹象。

她想起来了,他们被灰眼睛男人召集到了大燕岭,然后被他丢进一片莫名的山洞中,开始玩一场残酷又令人厌恶的游戏,狐弯弯离开了,风雅颂死了,接着,接着她便被拖进那片令人窒息狭小的山壁中,再后来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可终于醒过来了呢。”是狐弯弯的声音,她面色红润,摇头晃脑道,手腕上的穗子仍然晃荡着,往旁边靠了靠。

风雅颂的皮毛衣裳被她挨着了,不过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神情肃穆地端坐着,那冷峻的脸僵着,缓缓地将腿下压着的一角衣袍扯出,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坐姿,惹得又扑了空的狐弯弯瘪了瘪嘴。

古小福的脑袋还有些疼痛,脖子上隐约还能感觉到岩石扼住的窒息的感觉,她大口呼吸了几下,这才确认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

可是……她再看看眼前的三人。

“在山洞的一切真像一场梦呢。”狐弯弯摆弄着自己的发辫,将发带紧了紧,“我在吊桥旁等着,害怕着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而睡醒过来。”

狐弯弯有些兴奋,这么心满意足地嚷道:“等我醒来,我就已经回到这座山上啦,你们也都在身边呢,我可是第一个醒过来的!”

古小福将目光移向风雅颂,他也恢复了原先的神色,肩上那件雪狐毛皮也是完整无缺,他轻微点点头,表示赞同,也再看不出一丝曾经受伤的痕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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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那个灰眼睛蝈蝈藏到哪里去了!”礼易墨依旧在四周找寻着,在那山洞中,他眼睁睁地看着礼易白率先冲了出去,而自己眼前一黑,再苏醒过来,也已经回到了这儿。

可他心头仍有些忧虑。

“绝代公子,绝代公子他在哪儿?”古小福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风雅颂的眸闭上了,他起身,阳光便笔直地落到他的肩头。

“如果在山洞中的只是他们两个魂魄,回到现世,还是只能共用一具身体吧。”他动了动嘴角。

礼易墨没有回应风雅颂这句话,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副身体……似乎比之前要来得怪异了一些,像是少了什么又似多了什么,他尝试过与体内的礼易白对话,可并没有得到礼易白的回答。

“我真搞不懂,那个灰眼睛男人玩这么一场游戏有什么意义!”狐弯弯有些丧气道,她看看风雅颂,这个男人对她的态度依旧这么冷冷淡淡。

风雅颂用食指与拇指掐了下虎口,又目无表情地将拳头握了回去,脸上没有任何欣喜的表情。

这真的只像灰眼睛男人玩的一个游戏,这么将他们操控着赶到了这儿,发生了一场虚无又恐惧的争夺,最后依旧什么也没有改变,那灰眼睛男人也没了影踪。

脚下这片土地依旧是属于大燕岭的,四周全是低屈叠峦的山脉,有一些隐秘在杂草丛中的洞|岤,那些壁岩上有些已经爬满了湿漉漉的青苔,从外头一眼看去,也不知那几条洞脉是连接在一处,从这个洞口进去后又会从哪条出路出来。

总之,三人在大燕岭上又等了一天一夜,那灰眼睛男人也再没出现。

“他不会出现了。”在第二天的阳光洒落而下的时候,风雅颂起身,往山下而去。

大家并没有反对,这片山岭已经全然没了妖异的气氛,只是每个人心底的直觉,也都使大家赞同了风雅颂的话。

这真是场毫无意义的旅行。礼易墨边咒骂着,边跟着往回走。

他的下辈子还得与礼易白共用一个身体,只要那个灰眼睛男人不乐得现身,礼易墨也拿他丝毫没有办法。

要捉住那个灰眼睛男人,根本就是妄想。虽然不服气,在经历了如此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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