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默契之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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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笑道:“依恩令之见,辽东并不想开战,不然攻下辽源不费吹灰之力;再以辽源为前站,或步步为营,或与昌图方向遥相呼应,两路出击,不出一月,即可攻到吉林乌拉。

但第一师已经在西丰驻扎了半个月,还没有打仗,用不着休整这么久吧?究其原因,恐怕仅想牵制我方,来个围魏救赵的把戏。”

长顺问道:“此言有理。那竺山有何对策?”

幕僚说道:“将军不要着急,对策等会便说。

将军之前断定,在宽城子聚集义民驱赶沙俄的于寒正是辽东那位,学生深以为然;

依学生推测,这于寒是想打通一条通往北边的通道,以达道某种目的,同时将势力渗透到沿途;

宽城子恐怕就位于他预谋的通道上,加上辽东大肆修建铁路,所以学生推断,他可能想凿通铁路线,与沙俄人的铁路连在一起,并控制在自己手中,这样以来,他便可将兵力辎重快速运送至铁路沿线。”

长顺皱眉道:“这样以来,他们更有理由开战了,况且,本将也决不能坐视逆贼肆意蚕食辖区。”

幕僚心中叹了口气,表面却平静无比:“将军言之有理。但我方眼下还没有万全准备,等到时机成熟,或可一举荡平辽东、收复失地;眼下还是免除这场战事要紧。

学生抖胆进言,宽城子那边就不要攻打了,他们并未举旗zào fǎn,相反倒是驱逐了夷人,先前之所以攻打,皆因于寒插手此事;

古人云,不以言信人,不以人废言,学生以为,同样不以人废行,于寒虽是叛逆,但此举却无任何不妥,表面上堪称保境安民之举,将军不妨遣人前去安抚,同时也可迷惑对方;

但辽源方向还得派兵增援,以防万一;

最后,学生愿前往辽东,会见他们的主事人,言明利害关系,使其放下兵戈,为我方争取一些时日。”

长顺看向左右:“诸位以为如何?”

一个幕僚马上附和道:“我等以为竺山先生所见甚是。”

其余官员、将领纷纷附议,没有人愿意和救国军开战,对武将来说有性命之忧,对文官来说,再被打到家门口,又得往北边跑了。

长顺叹了口气说道:“白里听令!”

白里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出列施礼道:“末将在!”

长顺捋须道:“你率马、步军各一营,前往辽源增援!”

“末将听令!”白里突然觉得不对:“将军,两营兵马是不是少了点?”说完意识到有抗命之嫌,连忙忐忑道:“将军恕罪,末将全为辽源安危着想,没有抗命的意思!”

长顺也不恼,温声温气地说道:“两营兵力有一千来号,加上辽源守军将近三千,还有全城青壮,他们只有一个团,也就三营可战之兵,你担心什么?”

白里连忙说道:“末将糊涂,谢将军提点!”说完领命而去。

论人数,长顺的话没一点问题,但论装备、战力、士气,双方差了好几条街。

长顺之所以只派两营兵力,是确信这场仗打不起来,否则就是让白里送死去了。

目送白里离开,长顺挥退左右,独自将幕僚留下,这才问道:“沙俄公使在京师叫嚣不停,要求朝廷给他们一个交代,否则将兵指瑷珲,朝廷也屡次催促于我,竺生以为如何应对?”

幕僚脸上闪过一丝忿气,随后说道:“此事是夷人发难在先,宽城子百姓皆为自保,总不能引颈受戮吧?将军只须实话实说即可。”

长顺苦笑道:“竺山,我何尝不想如此?但这样只会将事情激化,沙俄必不肯罢休。”

幕僚肃然道:“将军只需将实情奏报朝廷,朝廷如何应对,沙俄是何反应,就不是吉林一地力所能及了,将来是战是和,唯有见机行事了。”

长顺深知与沙俄开战的后果,除了辽东之外,关外恐怕没哪支军队能敌得过俄军,甚至辽东也挡不住。他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随后觉得太荒诞,不禁摇了摇头。

幕僚看在眼中,还以为不认同自己的观点,于是又说道:“将军,一味的宽容只能让洋人得寸进尺,沙俄有什么好怕的?如果每个城池都能像宽城子一样,人人奋起杀敌,何愁国事不靖?”

长顺点头道:“竺山此言不差,可惜…”

幕僚没有追问,可惜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清廷没有那样的号召力,种种繁冗的赋税徭役让百姓们苦不堪言,民心早就耗光了。要百姓自保可以,让他们为清廷拼命,恐怕没几个人愿意。他一拱手道:“将军,常言道,有备无患。无论沙俄是否寇边,我方都应做好准备。”

长顺点头道:“竺山详细说来。”

幕僚说道:“那学生就班门弄斧了。将军手中仅有一万兵力,还有不少是新征入伍,武器又陈旧落后,还用着洋人已淘汰的黑huo yàoqiāng。

要想与沙俄抗衡一二,必须扩军、换装、整训!因此,将军得向朝廷申请军费,用来发饷以及购置新式武器。而且,朝廷早已编练新军,不然无法应对列强的战术,依学生认为,咱们也得采用新式练兵之法了。”

长顺叹息道:“这些都要钱啊!辖地产出没有多少,赋税又不能再加了,就看朝廷那边能拨付多少了。”

幕僚也叹息道:“估计有十来万两都算好的。”

长顺说道:“依你之见,要扩充多少兵力才能应对?”

幕僚说道:“将军,学生不知兵事,不敢妄言。但以吉林的产出,顶多扩充一万,否则军费难以支撑。”

长顺说道:“光是这多出的一万人马,装备起来都捉襟见肘。这样吧,你替我拟上一份奏折,就按两万兵力算,将费用预估一下,向朝廷申请吧!”

幕僚说道:“学生遵命。”说着准备告退,长顺又叫住了他:“竺山,依你之见,派何人前往宽城子招抚?”

幕僚笑道:“学生愿往!等事成之后,再由宽城子走梨树县、经昌图,再走开源、银州到铁岭,乘火车即可直达海城。”

长顺拱手道:“辛苦竺山了。若能避免战火,本将会向朝廷为你表功。”

幕僚摆手道:“将军知道,学生早息了为官的念头,唯愿多做几件实事。”

扎赉特旗以东,大兴安岭的缓坡带,被于寒建成了一个大型靶场,六千余名骑兵轮流在这里训练qiāng法,还有一部分训练火炮和机qiāng。

郑永时和特种排的士兵担任教官,原本这些草原汉子不太服气,但前者展示过qiāng法和搏杀技能后,一个个顿时换了副面孔;等见识过教官们操作火炮后,都彻底服气了。

三十多个人训练六千多人,一个对两百,有点忙不过来,只好让郑永时他们加班加点了。

可喜的是,不到一个星期,新兵们的qiāng法便提升了一大截,也许是有箭术的基础。于寒顿时大喜,吩咐郑永时,半月之后就训练骑射,不是骑马射箭,而是骑马打qiāng,之后再训练急驰中射击移动靶。

子弹的消耗也非常惊人,但于寒做了甩手掌柜之后,在靶场附近有了新发现,这里除了茂密的植被、多不胜数的野生动物外,还蕴藏着相当丰富的煤、铁、铜矿产。

无人察觉的情况下,一条条矿脉被于寒提炼为铜锭、铁锭,收入了物品栏,煤就算了,辽东的产量很大,划不来费工夫。

补充了原料后,子弹、炮弹以及qiāng炮配件在锻造炉中源源不断地产出,足够训练和作战消耗了。

二月二十六日晚上,于寒与参谋部联络时,收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据徐泰发回的电报,一个叫程恩令的人仅带了十来个人抵达宽城子,宣读了对长春府以及义民的嘉奖令,并正式任命徐泰、杜立三、萧四海等人的职务,还发了一笔赏金;程恩令获知杜立三身份后,请示了吉林将军,撤销了以前的海捕公文。

忙完之后,程恩令透露了要前往辽东的打算,徐泰佯装糊涂,表示他们与辽东毫无瓜葛,程恩令也没有纠缠,只是要求将他们护送到辽东驻军的地盘。

徐泰便将消息发回海城,又以部下在外拉练为由拖延了一天,等待于寒的决定,看是让程恩令前往海城,还是就地等待。

骑兵师训练已步入了正轨,于寒短期内离开不成问题,他将寿山、郑永时、巴布及另外两个团长阿木尔、宝力德叫来叮嘱一番,又向杜尔特旗主辞行,随后单人双马赶往宽城子。他之所以如此重视,是因为听说过此人,而且名声非常不错。

二月二十八日晚上,于寒在长春守备营见到了这位特殊的客人。

这人身体瘦削,面色苍白,但目光炯炯,既没有文人的酸腐,也不见吏员的油滑,于寒一见便心生赞叹,这个时代不缺热血将领,也不缺精英人士,无奈生不逢时。

对方一见于寒,马上拱手道:“程恩令见过大帅,鄙人表字竺山,忝为吉林将军长顺大人帐下幕僚。

大帅前有驱逐俄寇之举,又有治理辽东之功绩,近来又率义民力抗洋夷,斩敌近千,使吉林地方暂无红毛侵扰,保全宽城子数万余百姓,实在是莫大的功绩,恩令能得大帅专程来见,当真是诚惶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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