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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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能跟我说上几句话的女生也就是我高中时候的一个同学,她在北方读研,时不时跟我网上聊几句,互相抒发一下作为宅女的抑郁,互相发帅哥的照片慰藉。

上网的时候,她正好在线,我跟她说我最近遇上了一个超级好的医生,但是人家有女朋友了,很伤我脑筋。

她回复就一个字,“上!”

为了对仗,我也回了一个字,“p!”

“干嘛啊,好男人不是调教出来的,是别的女人调教出来,等着我们去抢的。”

“你有点道德好不好啊。”

“道德又不能帮你找男人,道德又不能让你拿结婚证,道德又不能让你生孩子。”

我还是很坚定,异常的坚决,“不要。”

“那么你这次是战略上失误咯?”她明摆了嘲笑我。

“不是。”我还是很嘴硬,“只是一时间的失足。”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那就好好的展开你的战术吧,有了好消息跟我汇报一下,对了,你有他的照片么,给我看看。”

就是我没有,我有了也不一定会拿给这个女人看的,于是我回答的很干脆,“没有。”

她头像暗了下去了,但是很快的又亮起来了,“喻夕,记得千万别急,记住我的教训,这样的男人只能慢慢的捕猎,不可c之过急。”

想起那天跟顾宗琪说的轻佻话,我一脑门毫不犹豫的撞在笔记本的键盘上。

外面是灿烂一片的秋日,安安静静的一片静谧,我开始检讨我这两年的人生,过的就跟灿烂的秋天一样,表面灿烂,实则离寒冷的冬天不远了。

我连恋爱都不会了,更不要说对一个我觉得很好的男人表达我的好感。

我身体中某一个零件,在童若阡走后,就卡住了,再也转动不起来,慢慢的也开始生锈腐败了,我清楚的感受到我生命中某个部分,被那个男人带走了。

会心跳和忍受的感觉,能卑微的去爱,压抑的去哭,通通夭折。

有时候,那么容易的对另外一个动心,可是总是裹足不前,越到前越惧怕谜底的揭晓,因为我们都感受过提心吊胆,才拒绝做a情替罪的羔羊。

总之我检讨完了,发现这根本不是我的错,于是我又很开心的去吃晚饭了。

在路上我碰见了我们学校心理咨询中心的张教授,他跟我老板是好朋友,我上去跟他聊了几句,他告诉我,我妹妹抑郁症状严重了不少。

意料之中的答案,我叹了一口气,“以前她也就是长吁短叹、掉几滴眼泪,这次居然跑去自杀,唉,她的人生也真的是很可怜。”

教授很严肃的告诉我,“抑郁发作急性期会反复出现想死的念头,有自杀和自伤的行为。”

“就跟海明威一样?”

老教授“嘿”了一声,“不愧是学文学的,他人生的后期可是接受电抽搐疗法的,不过我倒是建议你妹妹去写写东西,没准一不小心成为第二个海明威。”

我翻翻白眼,不置可否,“对了,我爸妈有没有说什么?”

“我建议让喻璐药物控制急性期发作了,唉,我说,喻夕,你家两个姐妹怎么那么极端,你性格开朗,喻璐就跟差不多毁了的一样,差别怎么这么大的?”

我愣了好几下,笑道,“其实也没啥差别,哈哈。”

其实喻璐根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小时候多可爱,家里的相册里还留着她曾经的辉煌。

有时候我根本不怪我爸妈偏心,我小时候要多不争气就有多不争气,直到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才系上了红领巾,相比我来说,喻璐就是天使一般的人物。

她七岁时候就在小丁香艺术团跳舞,学钢琴唱领唱,学习又好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虽然我们两长的基本差不多,可是从小,别人的目光和宠爱都是她的。

而现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别人的目光是我的,爸妈的宠爱还是她的。

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喻璐这样,我爸妈几乎要负全责。

一顿饭吃的有些食之无味,我忽然开始想念我的小妹妹。

于是我就打车回家,敲了一会门没人应,只好掏出许久不用的钥匙,开了门,发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很多东西,有洋娃娃还有书本。

家里只有一盏橘色的灯,看上去森森然。

我爸妈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的,我问,“怎么回事?”

“你妹妹把小保姆气走了。”

我“哦”了一声,不动声响的把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扔到沙发上,我妈又开始念叨,“你妹妹脾气实在是不好,小女孩没怎么上过学,翻你妹妹的高中课本,你妹妹就大发脾气,说了挺难听的话,把人家气走了。”

“再请一个吧。”

“哪有那么容易啊,好容易找了一个手脚伶俐的保姆,唉,算了,再找一个吧。”

我爸点起一根烟,抽了一会忽然问我,“你回来干嘛?”

我抬起眼,青烟缭绕中,他紧缩着眉头,岁月无可避免的爬上了他的脸,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小科员爬到现在这个万人之上的位置年轻人,已经衰老了。

“回来拿点东西。”

除了这个借口,我想不出我归家的理由。

喻璐的房门是关着的,她的心思,她的秘密,还有她的一生,几乎就被关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突然间,我又想哭又想笑,我怎么不好,也总归好过她。

那时候我就想,如果喻璐要自杀,我一定不会阻拦她的,我明白她,就如我有过一样。

于是我随便捡了几件衣服就出去了,我妈还在那里打电话,我轻轻把大门一关,然后就跑上楼去,敲我干爸干妈家的门。

李阿姨给我开门,房间里一股水果的香味,然后我干爸对我说,“喻夕,过来吃西瓜。”

我说,“这么奢侈,从哪块地挖出来的?”

我干妈解释到,“你干爸做了个手术,人家送的,海南空运过来的。”

“海南有西瓜吗?还蛮甜的啊。”

我干爸吃完了,丢了西瓜皮去洗手,刚走到一半的路,然后回头跟我说,“对了,夕夕,我告诉你啊……”然后他就站在原地抬起头看天花板,“我刚才想跟你说什么来着?”

然后他又倒退回来,拾起那块西瓜皮,坐了好久之后摇摇头,“算了,想不起来了,想起来我再跟你说吧。”

“他现在记性越来越差。”我干妈总结到,“对了,我姐姐打电话过来,说想给小娟子介绍个男朋友,问我们医院有没有条件比较好的男孩子。”

我干爸洗完手,坐到我旁边,“我没时间,你有心思你自己去搞。”

“你们科室里面有没有什么好的,对了,普外是不是有个叫顾宗琪的,我经常听见我们科室里小女生议论他,你觉得咋样?”

我可不要顾宗琪做我的干姐夫,于是我立刻抢答,“他有女朋友了。”

“哦?你怎么知道的?”

“高伊辰说的。”

我干妈想了一会,“你这么一说我想到高伊辰他们科室里有一个男生不错,我明天去问问他们主任,不过顾宗琪有女朋友了,挺可惜的。”

不费吹灰之力,我第一次的把“我vs顾宗琪”的人生中的第一个准情敌给pk掉了。

可是事后我就后悔了,我应该怂恿小娟子姐姐追顾宗琪的。

然后把他的原配p掉之后,我就会怂恿别的小美眉跟小娟子姐姐p,p完了之后n败俱伤,我就跟二战时候的美国,最后称霸世界,独占顾宗琪。

我摸摸下巴,挺后悔的,但是我臆想的很开心。

看了一会电视,我起身告别,我干爸说要送我,他晚上还有一个手术,我也乐得跟着他打车过去,我决定去普外找顾宗琪,厚脸皮盘算的让他把那本书卖给我。

这几天频繁的出现在普外科,小护士见怪不怪了,我从走廊走过的时候,看到两个小护士捧着药水,边走边说,“今天那个小女孩出院的时候硬是要抱抱我们的顾医生,73床的那个做阑尾切除的。”

我耳朵竖起来了。

“然后呢?”

“顾医生傻傻的站在那里,跟石化了似的,当时主任也在旁边,我们都笑翻了,不过那个小女孩才十四岁,抱一下也没什么的。”

“呦,你不知道现在小孩子可早熟了。”

“对了,今天急诊那边来的新的住院是谁,听她们说长的挺帅的。”

“不知道,好像是叫童若阡。”

我眨眨眼,若无其事的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但是我没走过去,我找了电梯对面的楼梯口,然后我掏出手机,很不容易的找到童若阡的电话号码,然后写到,“你现在调到东华医院了?”

可是我没勇气发出去,似乎有两年多,我都没跟他再联系过。

世界上有一种人,就是我这种,偏偏在爱情中受了很重的内伤,还要笑着说没事的人,然后冰天雪地的把自己冷冻起来,不愿见天日。

还是会希望,但是激情差不多已经燃烧殆尽。

我死死的盯着手机屏幕看,忽然后面有很熟悉的声音,“手机会很好吃吗?”

转过头来一看,不辜负我希望的就是顾宗琪,他冲着我笑的春风送暖,我扯扯嘴角,觉得他的这个笑话实在是冷的不行,“大概会消化不良,会肠梗阻吧。”

“如果我吃了你会帮我取出来吧。”

他愣了一下,“还是换一个东西吧,我这里有糖……”然后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几颗阿尔卑斯牛奶糖递给我。

我不去接,瞪着他情绪复杂中。

他就这么无奈的伸着手,然后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喻夕,你别生气。”

我哪有生气了,但是我的脸色肯定很难看,我只是很讨厌医生。

真的很讨厌,医生永远坐着就能睡着,永远缺乏幽默感,永远没有闲暇的时间,永远工作第一,永远说着一辈子不可能兑现的承诺。

可是我喜欢的是医生,让我动心的也是医生,会哄坏脾气情绪化的我的也是医生。

我刚想说什么,眼前就有白色的亮光慢慢的延展,无意识的看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缓缓关闭的电梯里消失。

我没出声,但是他是我的前男朋友,还跟我干爸站在一起。

第 9 章

我的脸色一瞬间,似乎前所未有的平静。

而顾宗琪把糖重新塞到口袋里,然后小心翼翼的试探,“要不过去坐坐,要不要喝水。”

于是我跟着他进了医生办公室,这次办公室里人不少,两个住院医师,还有三四个小实习生围在一起,对着电脑屏幕在商量什么。

他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顾老师,56床的这个病人欠费了一百多万,我的老天,我们都看呆了。”小实习生拉下页面,“你看这个单子,药费就欠了三十多万。”

我也凑上去看,果然很吓人。

顾宗琪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示意她往下看,“再看看手术费是多少?”

“才五千多,不可能吧!”

他淡然的笑起来,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所以说中国的医疗,是用药养的,而不是用医生的知识和技能养的,完全脱离了现实。”

立刻住院医师接话,“我们每天查房开药写病历,为病人做那么多,只有三块钱的费用,心理医生一个小时是三千块,太离谱了吧。”

所有人长叹了一声。

另外一个医生拿了一本日文期刊,递给顾宗琪,“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十二指肠降部和水平部交界处瘘。”

我有些意外,不自觉的往他看去,他淡淡的笑起来,很谦恭和坦诚,轮转的实习生小美眉歪过头来甜甜的问,“顾老师,你什么时候学的日文?”

“以前。”

“你们顾老师是在日本留过学的,东大医学部是吧。”

他点点头,还是那副内敛沉静的表情,我小声的反问,“是医院?进修?”

“大学就是在那里读的,然后又继续读了几年,才回来。”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几年我一直盘踞在东华医院都没注意到这个医生,原来是个水货,但是我又有点好奇,“干嘛要回来做医生,在日本医生待遇和地位是很好的。”

顾宗琪摸摸额头,小声的说,“这个啊,反正总是要回来的。”

这是什么话,按他这个道理,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反正都要死的,顾宗琪可能也觉得这句话实在是有点傻,而且比较敷衍,啥话都不说了,拿了病历簿翻开来。

那个病历簿是钢板夹子样的,我好奇,拿过来想试试能不能夹住手指,刚把钢板翘起来,顾宗琪忽然开口,“你过来有什么事么?”

我一个没留神,“啪”的一下,钢板结结实实的把手指卡住了,于是我“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妈呀,好结实的小钢板,货真价实,可以拿去送骨科做固定用了。”

顾宗琪眉头立刻皱起来,“没事吧,这个可不是给你玩的。”

我有些悻悻的,护士站那边有小护士喊,“顾医生,29床要求出院。”

他“哦”了一声,马上那边实习生就点开医生工作站,“29床,男,27岁,两天前阑尾切除,是韩医生的病人,预计是明天出院。”

“病人说他明天爷爷过八十大寿,出院不吉利,所以坚持一定要马上出院。”

顾宗琪沉吟了一下,“我去看看,如果没事的话,就给他办理出院手续吧。”

他站起来,于是两个实习生也很欢乐的跑过去,我也跟了过去。

检查完之后,顾宗琪跟护士说,“没问题,病人恢复的很好,可以给他办理出院手续了。”

那个年轻人听到这句话立刻从床上蹦下来,旁边站一个女人估计是他的女朋友,连忙递衣服给他,顾宗琪又嘱咐道,“多吃点富含纤维的食品,清淡为主,刺激性和荤腥的r都不要吃,注意休息,不要做剧烈的运动。”

一瞬间我看到那对男女会心的一笑,表情实在是耐人寻味。

顾宗琪和那两个小实习生显然没反应过来,还在说着废话。

于是我别过脸去,努力的憋住笑容,眉毛抽搐,还不住的翻白眼。

出了病房,顾宗琪问我,“刚才你笑什么啊?”

“我没笑。”但是我还是在笑,而且越笑越忍不住,“我笑什么啊,医院多严肃的地啊。”

他一脸无奈,走到走廊的一隅,跟我说,“你这个小丫头,满脑子都想些什么啊?”

原来他听懂了啊,我以为顾宗琪那么一本正经的样子肯定是纯情宝宝呢,于是我就大胆了很多,“啧啧,顾宗琪你自己说的话让人有歧义的,怪不得别人理解偏差。”

他又露出那种迷惘的表情,“我说了什么了?”

真是彻底的折服他了,搞了半天我在自娱自乐。

他那双好看明亮的眸子盯了我半晌,幽幽的叹了口气,“喻夕,我越看你越像陈教授家养的狡猾的猫,等下让陈教授把你领回去管教下。”

我一听这话多轻佻啊,兴奋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忽然我想起我干爸家好久以前养的那只猫,邪恶狡猾,有一次小娟子姐把它带到医院,搅的j犬不宁、人仰马翻。

后来它被李阿姨带到乡下,就没有消息了,不晓得顾宗琪哪里听来的传闻。

于是我火了,瞪着他,“你才猫呢,你全家……”话还没说完,他的手伸过来。

是一件白大褂,上面印着“东华医院”的字样,我有些诧异,顾宗琪笑道,“等一会icu和肝胆外科的会过来会诊,你有兴趣就一旁看着,别出声就好了。”

我第一次穿白大褂,莫名的兴奋,我想起code blue里面不知道第几集的山下智久做了一个从来没有做过的开腹手术,撕开袋子,抖出手术服的样子帅极了,男人的自信和外科医生的冷酷和冷静,充分体现。

我随口就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给我一件手术服穿穿?”

医生们都很惊诧的望着我,只有顾宗琪在看病历,头也不抬的说道,“你要是真的想看看,没事晚上多跑跑这里,只要有急诊call,都会是有手术。”

轮到我诧异了,“行不?违反规定不?”

“没事的。”前几天那个迷糊的实习生笑着跟我解释,“老师们的女朋友都是这么体验医生的生活的,只是你要做好准备,会有很多血和很厚的脂肪层。”

我开始挣扎了,顾宗琪走到我身边,在衣服的口袋上别了一个胸牌,我转过来一看,姓名一栏写的是我的名字,可是照片那一栏,画着一只kitty猫。

于是我哭笑不得,赶快把胸牌别到了白大褂下摆的口袋上,又c了几只笔进去。

果然我干爸和一干医生过来会诊,坐满了那个平时用来集体吃外卖的桌子,我装模作样的坐在最后面,跟我干爸差了好一大截的距离。

会诊完之后,病人转去了icu,别的科室医生陆陆续续走了,我干爸看到我,跟我使了个眼色,把我带到楼梯口张开就问,“夕夕,你是不是喜欢顾宗琪?”

我不安的翻着那个胸牌,“这么明显?”

“除了秦之文,没见你这么缠过别的男人。”

我还想狡辩,我干爸开口,“你不是说他有女朋友嘛?”

潜意识里我根本不觉得顾宗琪会有女朋友,于是我怂恿我干爸,“你去帮我问问看,要是他亲口说有了,我就不过来瞎凑热闹了。”

我干爸明显不是这方面的能手,“怎么问?”

“找理由啊,比如小顾啊,你有没有女朋友啊,我家老伴想帮你介绍一看看,这类话很容易就编出来啊。”我叹气,“干爸,你跟我干妈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我看到我干爸跟顾宗琪絮叨了一会,然后就走了,我走回医生办公室,把衣服脱下来挂起来,摸出手机果然有一条我干爸的信息,“没有。”

我瞪着屏幕,悄悄的捏紧了拳头,心底暗暗的喊了一声,“欧耶!”

我估计高伊辰就是骗我来着的,所以我刚开始就没怎么着他的道。

这是我两年来最开心的时刻,我的春天就在不远的秋天之后,即将来临。

于是我开心的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更忘记我来的初衷,我应该坑蒙拐骗的把那本顾宗琪借给我的书搞到手。

以后用来做定情信物,也显示出两人同为知识分子的特质。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边微微的泛出了雨雾蒙蒙的薄烟,路灯的光朦胧在丝雨中,无限的在眼前放大,变成一个个明亮闪动的圆点,像是夏夜池塘草丛间飞舞的萤火虫,l露在衣服外的手臂,清楚感受到阵阵湿意。

终于告别了金色的秋天,那个绵长湿冷的光阴婆娑而来。

我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喊我的名字,一转头,童若阡站在光阴之中,时光之后,在我差不多要遗忘的时候,他站出来叫住我。

我的眉毛顿时拧成了一团乱麻。

他走过来,白大褂黑裤子,一双帆布鞋,是急诊的架势。

我先开口,“恭喜你,奋斗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到东华医院了。”

他不吭声。

拂去了手臂上的雾水,凉意顿时深了几分,我又鼓励他说,“你好好干啊,三年之后争取做到主治的位置,就跟高伊辰师兄一样。”

他还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没耐心了,本来我脾气就急,最烦的就是别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我转身提脚就走。

这时候,他才开口,“喻夕,对不起。”

“对不起啥?”我认真的转过去看着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那次,为我自杀……”

我一听真的来火了,劈头就骂,“靠,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为你自杀,我失恋要自杀?你哪里听来的让你自信心那么膨胀啊,你还有脸跑过来跟我求证是吧,行,我告诉你,童若阡,那是因为我睡觉睡不好,吃了两颗安眠药,结果莫名其妙的被我妈送去急救,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哭笑不得啊,我为你自杀!放p!你少自我感觉良好!”

“你听着,如果那时候我预计到有今天,我肯定一百颗安眠药一瓶二锅头死翘翘了,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让你跑过来折煞我的。”

我吼完了觉得爽多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来那晚上,我在医院旁边的麦当劳吃了一个铁板j腿汉堡,喝了一杯大雪碧,把里面用来充数的冰块全都嚼完了。

我最讨厌别人拿那件乌龙的事情要挟我,更讨厌想到这件事。

因为这件事会让我变身成超级哥拉斯。

我是多么要面子的一个人啊,宁死不屈,为玉碎,不瓦全,那件事之后,我整整一年多都绕着东华医院走路,我丢人不起。

第章

我吃的饱饱的回到宿舍,身体积蓄了一大股二氧化碳,急需用吸氧进行气体交换。

头有点昏昏沉沉的,过去的事情梦魇一样的窜出来,在我脑子里一幕幕的铺展开来,而我却清晰又强迫的让自己去回忆。

那天之前的三天,我都没能够睡着,我跟童若阡分手,刚开始那几天也不觉得痛苦的难熬,只是时间过的很长,但是当某一个瞬间我想到他的时候,我想告诉他我今天做了什么事情,吃了什么东西那些琐碎的小事的时候,我才惊恐的发现,原来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年华,漫长的已经看不到尽头了。

失去了生活中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就像用了很久的手机充电器忽然不翼而飞,我开始觉得真实的痛感,从心底慢慢的泛着涩意的涌上来,然后就是终日不得安眠。

也没有眼泪,宁可自己哭累了沉沉的睡去,也好过沉默的杀戮。

宿舍里室友忙着找工作,我索性回家住,三天没合眼,体力已经透支,我跑了个热水澡,然后翻出我干妈给我的一瓶安眠药。

其实那瓶安眠药原来只装了十颗药片,陆陆续续被我吃掉一点,就剩下两颗了,我想自己睡的踏实一点就把剩下两个都吞了。

困意很快涌上,我的疲惫终于得到解脱,眼前是一片白花花的,我就没有知觉了。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个嘈杂的环境里,以为是自己做梦,我恼丧的睁开眼,眼皮重的只能看见我妈的脸,在盯着我。

于是我就被吓醒了,“我在哪里?”

旁边小护士轻蔑的笑笑,“医院啊,自杀的人被救活了当然在医院了。”

我彻底茫然了,“谁要自杀了?吃安眠药就自杀了啊?”

所有的人都朝我看过来,表情怪异,我手上还在打着奇怪的点滴,然后一个医生走过来很轻松的说了一句,“还好没洗胃,我也觉得她没事,收拾收拾走吧。”

小护士“唉”了长长的一声,“那怎么喊她半天都不醒?”

我瞪她,“你看看有人三天没睡觉,然后吃了两个安眠药的一时半会能醒过来吗?”

“你干嘛三天不睡觉?”小护士表情变的柔和多了,帮我拔掉点滴。

我那时候也是嘴贱,说起来我恨不得抽死当时的自己,“我失恋了,嘿嘿,所以没睡好。”

周围人看我的眼光从惊异变成了同情,我穿好衣服,然后从急诊的治疗室走过时候,看到一个傻傻的可爱医生,就走了。

我回家时候睡了整整一天,回到学校时候,室友在议论我们学校有人为情自杀,我一听就开始抽搐了,她们说,“好可怜的女生啊,男朋友跟她分手,她就吞了整整一瓶安眠药,好容易在我们学校附属医院救活了,估计现在也挺可怜,会不会送去精神病院啊?”

“这么严重呀,那会不会精神失常?”

我听了又抽搐了几下,于是我努力的摆出平易近人的笑容,“那个女生是谁啊?”

“不知道啊,我也是听别的地方传来的消息,唉,医院那边应该是保密的吧!”

保密个p,我连肺都要气炸了,这消息明摆就是谁给添油加醋的说了耸人听闻的,结果我成了她们口中那个很可怜的精神失常的女人。

我在心底悲哀的默念到,我就是精神失常女,我就是自杀女,于是我又失眠了。

想到这里我就开始失眠了,我睡不着觉,爬下床来打开电脑看code blue,我看到山下智久救护那个被钢筋戳到了那个工人,在病人血压很低的时候,忽然很帅气的给了他一拳。

然后病人就好了。

我就开始迷惘了,干啥呢这是,反复看了好几遍,觉得那姿势帅极了,于是我认真的把这个问题记录下来,作为接近顾宗琪的一项备用问题。

到后来我看哭了,山下智久抱住他乃乃的瞬间,那个要给孙子买好多零食的慈爱的乃乃,那个老年痴呆之后让我觉得很麻烦的老太太,我却哭了。

那一瞬间,山下智久演的蓝沢医师不在是那个冷静自恃,聪明完美的医生,而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人,一个有些自私无可奈何的孩子。

那么顾宗琪呢?我意识到,我看到的不过是他的表面。

而我呢,我又是哪个喻夕,会笑会闹,还是会哭也会冷漠到自私无情。

我很晚才去睡觉,所幸到下来就睡着了,快到中午的时候我才爬起来,发现手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我干爸的。

我觉着奇怪,没换衣服坐在床上就给他回了电话,我干爸很紧张的跟我说,“夕夕,昨晚我忘记告诉你了,对了,你给我买的手机我不会发信息啊,好半天才整出一个没有,我觉得还是我以前那款诺基亚好用,你啥时候帮我拿去把修好了吧。”

我只好打断说,“干爸,说正事啊,‘没有’下面你想打什么来着?”

提起这个我干爸中气就足了几分,“都是你昨天叫我去问小顾有没有女朋友,然后我按照你的方法问出来了,结果我一时口误说,那这样吧,啥时候跟我家小娟子见见面,我当时觉着他很为难啊,但是碍着我的面子没有拒绝,就说好,现在我是骑虎难下啊,我又不敢跟你干妈说,别真搞出什么事情,但是顾宗琪那边我又不好交代啊。”

干爸啥都挺好的,就是情商实在是不太合格,我彻底没想法了,沉吟了一会,一个念头很邪恶的冒了出去,“其实这件事很好办的,你就跟顾宗琪说见面,小娟子姐那里你就啥都别提,到时候我过去搞定。”

“行不?”

说实话我也没底,这种不怎么道德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做,但是我又不可能白白的把顾宗琪丢给小娟子姐,我看上的男人,我要把可能失手的概率降到最低点。

“没问题,不过干爸,您要是真的想没问题,可别一不留神说出来。”

“好好好!”

于是我们俩通过漫长的电波,彼此心照不宣的笑起来。

时间是定在第三天的下午,顾宗琪正好不用上班,有很多空闲,这几天我也忙的没时间烦他,我一边揣测他会不会有点想念我,一边向往目的的赶去。

天气并不算好,雾气虽然褪去,但是水汽在空中慢慢发酵,潮湿而寒冷,缠绵的有些生冷到骨子里面,梧桐落雨更加的瑟瑟。

我很讨厌这样的天气,会让我战斗力锐减。

约定的地方是一个雅致的咖啡馆,说白了就是比较小资,我们这群学英美文学的家伙都被那个大资的老板带出来的,对下午茶比较情有独钟。

其实我是想吃他家的蛋挞,又想变着法子不花自己的钱。

顾宗琪已经到了,我从门口的玻璃窗户就看见他坐在靠角落的桌子旁,安静的看着书,那时候我估计要是我不进去,他肯定会在那里坐上一天,坚持把那本书看完。

我看了好一会,看到约定的时间过去了五分钟,他还是坐在那里,专注那本书。

带着这个男人还真是难办的想法我推门进去了,乖巧的服务生微笑跟我打招呼,这时候顾宗琪的头终于抬起来,一瞬间我捕捉到他眼里的惊讶,还有一丝丝喜悦。

“喻夕,怎么是你?”

淡蓝的白条纹衬衫,还有深色的裤子,简单清爽的样子,跟他不穿白大褂时候样子略微不同,有种独特的气质,是那种校园式的清新,散发寡淡的书卷气息。

我笑笑,努力掩饰住要穿帮的表情,“是我干爸搞错了,刚才小娟子姐姐打电话给我说明情况,但是她又觉得不好意思,所以让我来道歉。”

这是我近似于本能的胡诌,因为之前那套台词在我看到顾宗琪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

他示意我坐下,然后那抹笑容一直挂在嘴边,“还好是你来了,说实话我还挺不自在的,你说两个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那感觉挺傻的。”

我暗自得意,并且无比庆幸是在之前遇见顾宗琪,还是他找我搭的话,而不是以奇怪而且不可理喻的相亲的方式。

看到他一直放在桌上的那本书,我有些好奇,“这是什么书?”

他举起来给我看,都是日文,“是一本关于晚期胃癌的外科治疗的书,写的不错。”

我悻悻的摇摇头,“我又看不懂。”

“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讲一点给你听,很基础的。”他垂下眼帘,用手摩挲书页,然后笑着问我,“对了,你要吃点什么或者喝点什么?”

我扫了一下看了很多遍的单子,“蛋挞吧。”

“要不要什么喝的?要不喝红茶好了,比较养胃。”

我点点头,忽然觉得我坐在这里好不自在的,虽然这里有我喜欢的好吃的,对面又是赏心悦目的帅哥,可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于是我就这么问出来了,“顾宗琪,你喜欢这个地方么?”

他明显不在状态,有些走神,“恩?什么,还好啊,蛮好的。”

我顿时就觉得他有问题,“怎么了?”

他勉强的笑笑,“虽然说这个不是很合时宜,但是今天工作时候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今天的一台手术上,由于c管到了右心室,立刻造成患者心衰。”

“算是医疗事故?”

“其实患者并不知情,而且c管c到右心室在医院并不少见,大家已经心照不宣的不把当作一个事故,可是患者很可怜啊,抢救了很久算是救回来了。”

“所以会心情不好?”

他笑笑,“其实这只是一部分,因为刚才去了我爷爷的墓地一趟,心情比较沉重。”

那一瞬间,我觉得,顾宗琪也是一个孩子,有家的孩子。

于是,我想了想认真的说,“顾宗琪,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完这句话忽然就明白了,喜欢一个人是一种感觉,而不是一种状态。

就像刚才一样,我看到顾宗琪会高兴,他锁眉有些寡欢的样子,我也会难过,而我现在,想他能够开心一点,暂时的忘掉那些烦恼和伤感。

只是很单纯的,想为他做些什么,就是那种感觉。

那种单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不过是这么一点点的奢求,好让那个人在自己面前,永远开心永远微笑。

第章

这个城市有很多秘密,很多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

有时候闲极无聊,会一个人从城东一直游荡到城西,城市里有太多的高楼大厦,也有很多偏僻寂静的老地方,那些在岁月荏苒中沉淀下来的一些东西,不曾改变。

那些小巷,青色的苔藓,淡黄色的茉莉花,绿油油的枝叶,古旧的砖瓦,还有老屋地基上残破的小石狮子,清明朝代的气息扑面而来,恍若世外。

穿过这样狭窄的深巷,尽头便是一所古旧的基督教堂。

显然顾宗琪那类人,每天的活动范围都是局限在可怜的医院和学校医学部,大好人生的时光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他对这个城市有这么一隅的景致有些惊讶,那双明亮的眼睛不住的打量周围的一切,我边走边笑,“顾宗琪,别急,你以后有时间慢慢看这些东西。”

他有些不明所以然,我耸耸肩,“你退休之后,每天端个紫砂小茶壶,中午吃完饭再摇椅上躺一会,走到巷子大院里的石桌上喊几个老头老太搓一桌子麻将。”

他居然很诚恳的回答,“我不会打麻将。”

我觉着挫败,只好改口,“那算了,就打牌吧,斗地主。”

“我也不会斗地主。”

我翻翻白眼,思忖这家伙是真跟我较劲了还是什么的,结果他认真的说道,“不过我会下象棋,下围棋,这样安静的地方,很适合静心。”

“每次我百~万\小!说看不下去的时候都会乘地铁到这里,然后走上好远,就到了这里。”

潮湿的水汽蒸的那些常青藤叶子绿的似乎要滴出水来,小教堂顶上有一轮圆钟,到整点的时候会叮叮当当的发出风化沙哑的声音。

连耶稣的圣象都有些惨淡,百年前的唯一完好保存下来的就是那些五彩的玻璃窗,即使这么昏暗的天气,那些微小的光华被彩色的玻璃变成各种美丽的色块,交织在一起。

礼拜早就开始了,很多人,一些人是诚心的信徒,一些人就是我和顾宗琪这样的看客,我指指最后一排的长凳子,小声说,“随便坐下来,什么都不要想。”

我没跟他坐在一起,感觉是种玄妙的东西,有些快乐需要别人分享才会更加的快乐,而有些寂寞和体味是自己才能品尝的。

很多人在唱歌,我不会唱,听了很多遍就小声的哼起来,我看着旁边老太太,一脸的虔诚的样子,让上帝保佑她的家人和生病的孙子。

有一个词语叫身临其境,好比你不去医院,永远不知道世界上原来有那么多人在遭受病痛的折磨,你没有去过教堂,就永远不知道人内心的是多么的脆弱,需要上帝的庇佑。

我很容易就把教堂和医院联系起来,殊途同归。

但是明显的教堂比医院,听上去神圣的多了,但是上帝不能救人,医生也不是上帝。

礼拜结束之后,人们都陆陆续续的离开,我看了一眼顾宗琪,他还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位置上,目光中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我没去打扰他,翻出手机看到一条信息。

是秦之文发来的,他说拜托我跟他去吃一顿饭,原因是他被怀疑是gay,所以急需证据洗脱冤情。

我想哈哈大笑但是还是忍住了,连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弯的,何况别人。

和他在一起的岁月,已经二十三年,从我们两岁时候开始。

于是我回答到,“好”,然后想起我们之间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亲密过了,自从他那一年回到他所谓的“家”开始,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但是最近有解冻的迹象,姑且称之为“破冰之旅”吧。

我正在跟秦之文闲扯,旁边有人坐下来,我一看是顾宗琪,他微微仰着头,两只手握起来,手臂支撑在前面的椅背上,很闲适的样子,“这里真不错。”

我低下头来继续处理短信,“恩,是啊,我很喜欢这里的,没事就来。”

“感觉有些不一样了,但是也不知道怎么表达,不过,喻夕,谢谢你。”

我把手机丢回包里,笑道,“你觉得好就好。”

彩色玻璃的色块,融在有些湿意的空气里,他脸庞的轮廓边缘有种近似透明的光华,眼睛微微眯起来,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眼角格外秀长。

“谢谢你,喻夕。”

于是我觉得自己做对了一件很伟大的事情,于是又在心底默默的喊了一声“欧耶!”

准备回去,却发现不知道何时下起了连绵的小雨,雨点细细长长的,连成一条线。

顾宗琪撑起伞,对我说,“走过来一点,别淋到了。”

我却本能的把包挎在右肩上,谨慎的挨着他,脚下一步一步走的艰难,他步子却因为照顾我放的很慢,我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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