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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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长老长出了一口气,重重咳了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回来,开口道:“正如大家所见,南海门人也来到此会,确是武林中百年不遇的大喜事。本次大会,先要告诉大家的,却是一件武林中的噩耗。”

众皆愕然,看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条白带,缚于头上。众丐帮弟子皆呆立在那里,而萧宁远亦同样将白带缠上,向他点了点头。

洪长老悲声道:“本帮卓帮主,也就是上届武林大会推选出的武林盟主,中了极乐丸之毒,多年来一直闭关修炼,想找到一个解毒之法,可惜不能如愿,受尽了折磨,已于上月撒手尘寰!”众皆大惊,几个抱怨卓盟主多年不出来管事的,至今日才知根源,想到天绝门如此毒辣,势力竟然渗透到丐帮,不觉更加心惊。

丐帮弟子皆放悲声,只听他道:“我怕天绝门乘乱起事,便将此消息封锁。卓帮主为免后继乏人,早就选定了萧公子为螟蛉义子,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并将丐帮交付于他。就请大家今日来见证萧公子就任本帮帮主。来人,请打狗棒!”

楚楚久仰打狗棒之名,抬眼看去,见几个丐帮弟子恭恭敬敬抬上一根颜色碧绿、略长于剑的g棒,洪长老轻轻取下,半跪于地,递到萧宁远手中。后者面色无波,郑重地接过。洪长老稍退后,将一口唾沫吐于其身上,便有丐帮中人络绎不绝地走上来,依样向萧宁远身上吐唾沫。众人都听说过丐帮传承之法,临到亲眼目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行礼既毕,各派掌门都纷纷上前恭喜萧宁远,待这阵子热闹过后,洪长老徐徐续道:“经多日盘查搜索,我们终于找到了下毒之人,乃是卓帮主的一位侍妾,虽然这贱人知道事发,竟然早我们一步自尽身亡,但还是给我们发现了重要的证据,追根溯源,总算发现了天绝宫的所在。”

此言一出,群情鼎沸,纷纷喝道:“那还等什么,赶快攻上门去,将他们一网打尽!”

洪长老摆手道:“可惜此地地势险恶,又路途艰难,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到达。而武林中,服下极乐丸的大有人在,我不用说,大家心里也明白。极乐丸每次毒发只间隔十日,这就是我要将武林大会定在今日的缘故,就是为了争取到最多的时间,以便少帮主顺利破得璇玑阵,取得灵犀针,解众人身上之毒,从而无后顾之忧,一举攻破天绝宫!”

众皆连连称是,突听一个清冷的声音道:“洪长老,有一件最要紧的事,你好象忘了说。”

洪长老愣了一下,望说话人看去,却是昆仑掌门顾三圣,便向他拱手道:“圣君请说。”

那文雅中年人将手中玉笛一转,笑道:“所谓天下不能一日无君,武林也不能一日无主。卓盟主既然不幸仙去,眼前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另选一位武林盟主,主掌玄铁令,号令群雄,共击天绝门!”他那双含笑的眼睛,突然间仿佛燃起熊熊火焰,让他原本温和的面容,都为之一变。

洪长老暗叹一声,心想:果然被曾姑娘料中。口中却道:“这就是在下想说的第三件事。至于盟主的人选,老朽举贤不避亲,想推举本帮萧帮主,这也是卓帮主生前的遗愿,众位以为如何?”

顾三圣冷冷笑道:“卓盟主膝下无子,心疼义子也是应该的,却不能将武林同盟推举盟主视为儿戏。”

洪长老怔了一怔,道:“那圣君的意思是…………………”

顾三圣沉吟了一下,正欲开口,突听一个破锣般的声音懒懒道:“这不是很明白吗?他想自己当武林盟主。”

众皆侧目,却是那五毒教的丑女正在那里凉凉说话。众人又看向顾三圣,他并未反驳,反而温文一笑道:“出家人不问世事,少林空智大师自然是不合适担当此任。武当虽然威震武林,但涵真毕竟年轻,又是新任掌门,如同萧公子一般,也不合适。妙真师太乃是女流之辈,青城老人和马帮主又都年纪偏大了。谢兄的身体一直不大见好,而修罗门乃是杀手之门,唐门以暗器闻名,都不适合做武林至尊。南海门又是出了名的归隐之人。思来想去,三圣只好毛遂自荐,贻笑大方了。”

众人还未言语,妙真师太素来好强,听得一句女流之辈,气得满脸通红,正要发作,突听欧阳霏叫道:“怎么女子就不能做武林盟主了?妙真师太,我支持你!”

一朝风云会至尊(四)

妙真师太闻得此言,正中下怀。她适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了欧阳霏一招,大觉面上无光,又见欧阳霏与五毒教妖女结交,本来对她实无好感。此刻却见她出来力挺她,大为欢喜,但自恃身份,只是面色略霁。其门下女子见状,知她心意,齐声道:“自是如此。我们掌门乃女中豪杰,方正不阿,当然是武林盟主的不二人选。”

众人中唯有青城老人鼓掌叫好,顾三圣早面色一冷,晒道:“就凭你峨嵋派的微末伎俩,有何资格担当武林盟主?”

妙真师太哪里容得了这等言语,遽从座上立起,冷笑道:“如此让我先来领教昆仑圣君的高招,请!”

但见妙真师太手执拂尘,微微稽首,身法奇快,一瞬间已连攻了好几招。峨嵋派武功原采众家之长,为女子所练,功法介于少林阳刚与武当y柔之间,亦柔亦刚,内外相重,讲求以弱胜强,虚实并用。众人只见她身法美妙,指东打西,一时间打得顾三圣连连后退,峨嵋派众女都在那里大声叫好。

楚楚正看得入神,突听一个声音在耳边道:“妹妹可看出了妙真师太使的是什么武功?”她回头一看,却是欧阳霏已将座椅移近她身边,此番正在她耳边低语。楚楚笑道:“我从来不曾在江湖中游历,只听说峨嵋派有三十六式天罡指x法,还有峨嵋剑法,但这种拂尘的功夫,却未曾听,也不曾见过。”

她并未放低声线,是以场中众人倒听得一清二楚。适才众人见她轻易被洪长老拿住,分明没有武功,此刻却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大感惊讶,若不是她的面孔实在吓人,都想好好打量她一番。

欧阳霏笑道:“妹妹原来不出门,倒难怪了。你有所不知,妙真师太就是将峨嵋剑法融会到了拂尘当中,使的根本就是剑式,你看她这招文姬挥笔何等利落………………………”突然叹息了一声,对楚楚耳语道:“可惜还是不敌昆仑乾元功。妹妹看着,十招之内,妙真师太必然落败。”

楚楚凝目一看,只见顾三圣虽然看起来都在躲避,但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退开妙真师太的杀招所在。妙真师太杀得性起,道声:“哪里走?”手中拂尘如电,紧随他身形而去,直直罩向他后背。欧阳霏大声道:“好一招越女追魂!”突然附在楚楚耳边,低声道:“妹妹的面具戴得累吗?姐姐给你取下如何?”

楚楚吓了一大跳,一看众人都在凝神观战,喝彩声如雷,不曾有人留意她们,才放下心来,在她耳边软语道:“好姐姐,我这个可不能取下来,你就别多事了。”

再看场中,顾三圣身形竟然矫若游龙,眼看他腾起之势将竭,竟不借助任何物体,仅凭身形在空中打一回旋,立即拔高,盘旋而上高达十几丈,极漂亮地避过了拂尘。欧阳霏又高声喝彩道:“昆仑圣君的龙飞九天已有九成火候!”才低低在楚楚耳边说:“妹妹必然出自慕容府,唯有他们才有这么精巧的人皮面具。妹妹不要奇怪,姐姐是做人皮面具的好手哩,可惜我自己不爱戴。喏,闻听幕容府走失了千金,莫非就是妹妹?”

楚楚这才真正吓了一大跳,却见她对她狭狭眼睛,一派顽皮,不知怎么,觉得眼前人并无恶意,大可以信赖,伸脚过去,使劲踩了一下她的脚。欧阳霏啊唷一声,引得众人侧目,楚楚急得不行,揪住她耳朵低低道:“好姐姐,你就装什么都不知道,不行吗?”

欧阳霏拂掉她的手笑道:“小妮子,有求于人还这么凶!”突然低声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勾搭上了武当掌门?你看他不专心看打斗,却老回头看着这里。”

楚楚猛抬眼,正好看到张涵真将目光移开,不由怒瞪了他一眼。突听场上一声女子尖叫,两人连忙看去,只见顾三圣以笛为招,竟然一招将妙真师太的拂尘拍成两段,将笛子轻轻松松地送到了妙真师太的脖颈处,引得一峨嵋女弟子一声尖叫。

顾三圣徐徐将笛子撤下来,笑道:“得罪了!”妙真师太面色铁青,返回座上。

欧阳霏叹道:“如意连环夺命剑果然厉害。看来谢掌门要小心了。”

顾三圣怔了一怔,果见点苍派掌门谢长亭从座中站起,不由得失声道:“怎么谢兄也想得玄铁令?”

楚楚此刻已回过神来,又凉凉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心想:这些名门正派,看上去道貌岸然,却无非都是争名逐利之辈。

她往场中看,却着实替谢长亭捏了把汗。因为这个人实在太瘦,像一条高高的竹竿,单颤得很,走路也很疲惫的样子,待走到顾三圣面前,已是冷汗直冒,连声咳嗽。

这下连顾三圣也觉得有些不忍,开口道:“谢兄,我看你还是养好你的病要紧。”

谢长亭慢慢从怀里抽出一把满是铁锈的长剑,一边咳嗽一边道:“咳………在下……咳—既然做了………咳………点苍掌………咳咳………门……………咳咳咳………就………………”

顾三圣实在听不下去,打断了他的话道:“小弟明白了。既然如此,谢兄就出手吧。”

只见谢长亭将剑慢慢划了个圈,其速度之缓,动作之笨拙,恐怕就连不懂武功的人也比他要强点。人群中早响起一片嗤笑之声,楚楚纳闷道:久闻点苍纯阳功及流云剑法的利害,怎么来了这个一个痨病鬼?

顾三圣心里冷笑一声,不欲在他身上多浪费气力,玉笛斜指,将如意连环夺命剑完全施展开。但见笛影翻飞,变幻莫测,招招都是杀着,气势磅礴,叫众人叹为观止。

可最奇怪的就在这里,不管顾三圣的招式如何变化,一旦欺近,谢长亭便慢吞吞在那里画圈。也不知怎么搞的,那么精妙的招式,碰到他的几个圈,便立即弹了回去,眼看顾三圣额角已渐渐渗出汗来。

楚楚却看得大乐,看了一眼欧阳霏,后者得意地仰高了瑶鼻道:“你不知道了吧,再好的剑式,也敌不过精纯的内力。久闻云中鹤的纯阳功已臻化境,今日看来竟然无虚。他所施展的并不是流云剑法,应该也不是其他门派的招式,看起来倒是他的独创,虽然看起来笨拙,但非常实用,已得了剑道真髓。但论剑法,昆仑掌门已经输了!”

场中的谢长亭闻言,投了一道诧异的目光过来。而顾三圣面色已白,在这把满是铁锈长剑的威下,汗珠滚滚而下,这情景看起来既叫人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好笑。

楚楚笑道:“那接下来又是哪个?”语音未落,突见顾三圣招式突变,连攻谢长亭太阳要x,后者并不为意,便着了一记。而顾三圣点中后,也没有讨到好处,向后连连退了几步,面上好一阵煞白。

楚楚心想:这却又有什么用?点苍纯阳功是出了名的金刚罩。场中人大都同她所想,以为顾三圣应该返座,谁知他将身形立稳,面上露出了y狠的笑容,将适才那温文的样子一扫而光。

但听扑通一声,却是谢长亭一跤跌坐在地上,面上脸色变成灰白,连连咳嗽,连剑也握不住,啪地掉到了地上。

众皆愕然。点苍派弟子抢步上来搀扶,见掌门精气亦损,不由大怒,其首徒姜涛冷冷道:“敢问顾掌门适才施展的到底是什么功夫?还请告知大家,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顾三圣昂首笑道:“不妨说给你听,这是本圣君独创的损筋诀。你们谢掌门中了此诀,没有三年五载是恢复不了他的精气的,还是将称霸武林之心收起来,好好养他的病体去吧。”

昆仑派皆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姜涛将谢长亭扶回座上,冷冷道:“顾掌门的教诲,点苍派记下了。”

众皆默然,心里都道顾三圣y狠太过,但见了他这等武功,却都忌惮三分,一时间没人再说话,台上一片沉寂。

顾三圣立了片刻,不见有人上来,笑谓洪长老道:“既然如此,应该将玄铁令拿于我了吧。”

洪长老方待说话,只听有人冷冷道:“你尚未技压群雄,怎有资格取此令?”

顾三圣一瞧,却是青城老人秦聪,老大不屑,嘲笑道:“莫非秦掌门有意上台指教?”

秦聪黑面无波,仿佛根本没听出他的嘲讽之意,冷冷道:“老夫虽然不才,但并不是说武林中就没有人才了。”

突转向张涵真道:“峨嵋、青城、昆仑三派,都由武当变化传承所来,虽然张真人已经仙去,但武当仍有后起之秀。涵真谪仙人之名响遍武林,仁义之心更是人所共知。武林盟主若是心术不正,武功再好,也是武林的祸害。更何况他是张真人入室弟子,技艺自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涵真,你就出手教训教训这个狂妄的小人!”

一朝风云会至尊(五)

张涵真完全出乎意料,不由呆在座位上,半晌呐呐道:“可是秦掌门,武当并没有称雄武林的野心,涵真也从未想过要当什么武林盟主。”

秦聪还待劝说,顾三圣早一晒道:“r臭未干的小儿,难道也能当武林盟主?”

武当中人皆大怒,唯有张涵真微微一笑,道:“顾掌门若真当了武林盟主,恐怕就不能再出言无状了。”

顾三圣受了这绵里针,面上殊不好看,但见他没有上前,又大为放心,正要再转向洪长老,突听有个极悦耳的声音懒懒道:“有个小儿倒不自量力,想请顾掌门指教!”

众皆愕然,见得楚天行缓缓从座上站起,步态轻盈,已来到台中间。

顾三圣冷笑道:“修罗门难道也配得玄铁令?我看倒不必了。”

楚天行若无其事,将衣服上的尘埃轻轻掸落,姿态优美,俨然华贵公子,笑道:“修罗门虽然是杀手之门,但从来没有损筋诀这样y毒的武功。既然顾掌门认为只要技压群雄便可得到玄铁令,那自然要赢过在下才能算。莫非顾掌门也怕后生晚辈?”

顾三圣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怒道:“我就不信玉修罗有什么惊人的本事,请!”

楚楚见此幕,捅了捅欧阳霏道:“你说这人是不是不知死活?他分明连你也打不过。”

欧阳霏呸了她一声道:“你别这时候想借刀杀人灭口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敌得过修罗掌?刚才是他想试探我的武功深浅,没有尽全力。而我身上有先天真气护体,又仗了凌波步法的精妙而已。喏,要论单打独斗,武林中能胜过玉修罗的,只怕屈指可数,顾掌门我看危矣!”

楚楚撇了撇嘴,老大不以为然,笑道:“你是迷疯了眼了。”

她向场中看,只见顾三圣早收起轻敌之心,在场中,将昆仑派的武学演练到极致。先看得他掌影翻飞,身形闪动,恍如长龙飞舞,欧阳霏大声赞叹:“好俊的潜龙升天掌!”

但见楚天行在掌风中竟连地方都没有挪动一下,众人只见他只是反手站在那里,面含微笑,说不尽的意态风流,掌风到处,身形一动,便立即返回原地。纵对惊涛骇浪,也不后退半步。

顾三圣咬牙,又换过一套招式,只见他出手如电,拿向楚天行周身关节,招招凌厉,又同时出指点他x道。众人都看出这就是他刚才重创谢长亭的损筋诀,虽然情知修罗门从来拿钱杀人,因不待见顾三圣其招的y损,都替楚天行大叫:“楚门主小心!”

唯有欧阳霏喝彩:“顾掌门的纵鹤擒龙指果然厉害,再加上损筋诀,恐怕天下无敌!”

楚楚啐了她一记,道:“好个墙头草!——咦?”

别说她了,众人都目瞪口呆,看楚天行身姿亭亭玉立在劲风中,纹丝不动,眼看顾三圣的手指,已堪堪点中他的x道,后者面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得色。

但就在那一刹那,风云突变!也不知楚天行何时出手,只见一只比美玉还无瑕的手,突然印上了顾三圣的前胸,后者顿狂喷出一口鲜血,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座上顿飞起一个灰色身影,一把将顾三圣接在手中,低低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楚楚只见场中多了一灰衣僧人,身披明黄袈裟,须发皆白,面目慈祥端庄,让人顿生敬意,正是少林主管达摩院的空智大师,是武林中视为泰斗的高僧。众人皆肃然起敬,楚天行却笑容未改,懒懒将右掌在长衫下摆擦了擦,笑道:“我竟不知连少林寺居然也想要玄铁令,倒真是开了眼界了。”

他这番话委实无礼,罗汉堂的和尚都脸上变色,但空智大师却神色淡淡,合掌喧了个佛号,昆仑派弟子赶紧围过来扶起顾三圣,见他面色苍白,内息紊乱,几近昏厥,都又惊又怒,狠狠看向楚天行,后者面色一冷,目中寒光顿闪,凌厉至极,叫昆仑派弟子竟不敢正视,只能泱泱将人扶下救治。

空智大师施了一礼,道:“楚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下此痛手?”众人及见顾三圣的情形,都在心里暗暗称是。唯楚天行还是一派懒洋洋的神情,笑道:“天行无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且不提,如空智大师并不想得玄铁令,就可以退下了。”

楚楚心想:此人还真是狂妄得可以。众人面上皆有不悦之色,空智大师微笑道:“方外之人,本无争雄之心。但楚施主年轻气盛,杀戮之意太重,还需多加锤炼,老衲有心将玄铁令收归少林,还请楚施主成全。”

他这番言语,倒大出众人意料,但仔细一想,倒未尝不是个好主意。已有很多掌门人纷纷颔首,唯有唐门的矮胖中年人微微一笑,没有随声附和。

楚楚伸了个懒腰,叹息道:“没有好戏看了。”身旁的欧阳霏却紧紧盯着场内,面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道:“我看未必。”

楚楚精神一振,往场中再看,果见楚天行神情未改,笑嘻嘻道:“看来在下今日竟有幸能够领教少林大力金刚掌了。”那种轻松的口气,仿佛是要去赴一个难得的盛会。

众皆大惊,洪长老失声道:“楚门主竟要和空智大师动手?”因空智大师以大力金刚掌和龙象般若功威震江湖,在少林寺主管达摩院多年,在武林中被众人视如神砥般仰视,听闻竟有人敢捋其虎须,简直叫人首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空智大师仰天大笑道:“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衲这把老骨头,也多久没有活动过了,就陪楚施主演练演练吧。”

众人皆屏气凝神,见两人站立场中,身形犹未动,四周树木,皆簌簌而动。楚楚只觉全身挡不住那阵寒意,众人都纷纷向后退开,倒在台上留了好大的一片空地。

突见一条黑色身影,闪电般掠入圈中,蓦地飞落于楚天行身前。

楚楚伸头去看,先嘿了一声道:“打架还有人抢啊,阿蛮,小离,瞧瞧萧帮主这风采!”

众见得萧宁远伫立圈中,大为愕然,楚天行笑道:“宁远不必担心,少林武功虽然名扬天下,天行倒还没放在眼里。但等小弟为你打败群豪,助你取得玄铁令,成就你皇图霸业,岂不快哉?”

楚楚叹息道:“竟然有人心甘情愿为他人做嫁衣裳……………”欧阳霏亦叹道:“好一个有情有义的玉修罗,真叫人越来越喜欢…………”语音一转,突发奇想道:“若能两美并蓄,夫复何求?”

闻言者皆哑然失笑,但见萧宁远微笑按了按楚天行的肩道:“天行的心思,为兄岂能不知。但此战凶险,再说为兄又不能老作壁上观,但等坐享其成。还是让我来领教空智大师的高招吧。”

楚天行还待再说,只见萧宁远静静看了他一眼,目中是他熟悉的坚定,情知他意已决,笑道:“也罢,天行就在一旁看宁远旗开得胜,一战定乾坤。”飘然退开。

众人只见空智大师站立场中,他身材魁梧,相貌威严,本就给人一种极强的威压感,更听得他全身关节咯咯作响,自是外家功夫已臻化境的表示,丐帮中人,都替萧宁远好生捏了把汗。

但见空智大师伸手微笑道:“少年人,你来吧。”果然一派宗师风范。

萧宁远心下暗想:此刻我若相让,反而惹他不悦。拱手笑道:“如此晚生就得罪了。”

众人皆曾闻得珍珑阁主武功高深莫测,都在那里睁大了眼睛看他使出什么高深的招数来。却见他左手撩起自己长衫,右手攻敌,出手虽锋锐而潇洒自如,却叫众人都面面相觑,一个武当门下弟子失声道:“这不是懒扎衣么?他怎么这时候打起武当长拳来了?”

众人皆在心里纳闷,盖因武当长拳乃是武当派的入门功夫,共32招,武当广招天下门徒,学过的人还真是不少,其拳招说不上有何奥妙之处,众人倒基本上都习练过。萧宁远刚才所使的正是武当长拳中起手第一式,俗称“懒扎衣”,随即左手一扬,右掌抵在掌心,是武当派拳法中晚辈和长辈过招的招数,又称“请手式”。

张涵真笑道:“萧帮主尊敬长辈,也是应该的。”心里却想:武当派武功在武学中本就别开蹊径,讲究以柔克刚,以弱胜强,不在以己劲伤敌,而是将敌人发来的劲力反激回去,敌人击来一斤的力道,反激回去也是一斤,若是打来百斤,便有百斤之力激回,便如以拳击墙,出拳愈重,自身所受也愈益厉害。这武当长拳看起来简单,真正练得好的人其实寥寥无几,用来对付大力金刚掌和龙象般若功这种威猛的功夫,其实最合适不过。

空智大师怫然不悦,心想这少年人如此狂傲,竟敢用这种粗浅功夫来对阵,分明是欺我少林久不入江湖,没有将少林武功放在眼里,此番定要将他重创,才能平息这口恶气。但他何等城府,不形于面色,微微一笑,眼视前方,气沉丹田,小臂微抬,双掌高于肩平,掌心分向左右,力道何等刚猛,正是大力金刚掌中的“凤凰展翅”。

众人只见他出掌如风,力携千钧,层层扑向萧宁远。张涵真只看得冷汗直冒,才知空智大师名下无虚,已将大力金刚掌练得炉火纯青,再配上密宗中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龙象般若功,简直如金刚附体,刚猛到这种程度,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力道能够拨回去的。

一朝风云会至尊(六)

众人只见萧宁远如风中之烛,在劲气围成的漩涡里身形摇摆。但他倒极沉静,硬是将武当长拳一式式演练下来,但不免左支右绌。众人默然,均觉珍珑阁主也是武学奇才,若是自己,在这种情形下早落了败去,倒大都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十之八九不忍见他伤于大力金刚掌之下。

楚天行见得萧宁远一连避了九招,不由急道:“让也让够了吧,这大力金刚掌岂是好相与的?”他语音未落,但见空智大师怒哄一声,声如霹雳响于半空,生生把众人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声,楚天行情知不妙,已然见他蒲扇般的右掌重重击在萧宁远的胸前,后者连晃了几晃,堪堪立定,嘴角早流下一丝殷红来。众人惊呼一声,峨嵋女弟子都不忍再看。

但闻空智大师笑道:“少年人,还要打么?”

众人只见萧宁远面色不变,将嘴角血丝擦去,静静道:“宁远不才,但就算拼了一死,也要完成卓帮主的遗愿,取得玄铁令,如今离死还差得远呢,大师请!”

众皆感叹。唯空智大师心中暗想:这少年人好能捱得住,适才我明明使了九成功力,若是一般人早心肺尽损,他居然还没事一般。不免将那轻敌之意抛诸脑后,沉声道:“如此老衲要再出招了。”

突听楚天行叫声:“且慢!”众人讶然,只见身如惊鸿般翩然掠上枝头,须臾已折了一枝树枝下来,抛入萧宁远手中,笑道:“空智大师以大力金刚掌威震武林,自然是不需要兵刃,宁远兄却长于剑术,不若由在下与他一段树枝,大师觉得如何?”

空智大师心想:不用剑而用树枝,也不可能占到什么便宜。笑道:“这又何妨?不若取剑来好了。”

他有心叫他输得心服口服,而众人都想:萧宁远与空智大师年岁相差了三十几载,空智大师练武的时候,萧宁远还没出娘胎呢,功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就算多了一柄剑,也不算什么过分。

谁知萧宁远淡淡道:“天行多事,萧某怎能占大师的便宜。”伸手便将树枝掷于地上,拱手道:“大师乃天下武学泰斗,宁远仰慕久矣,这十招聊表敬意,接下来恕宁远放肆了。”

施礼已毕,双手大开大阖,宽打高举,空智大师怔了一怔,少林僧人不由得惊呼:“单凤朝阳!………他怎么使出罗汉拳来了?”

罗汉拳乃是少林拳法中最粗浅的武功,与大力金刚掌相比,何异萤火见日月。众皆哑口失笑,但见萧宁远不徐不疾,双掌划弧,快如闪电,少林僧人又呼道:“偏花七星!”刚出完声,便见空智大师满面泛红,分明是怒不可遏的模样,全力施为,招招凌厉。怪的是,萧宁远偏偏就能用罗汉拳拆解过去。这广场虽然巨大,每个人却觉得好似在悬崖峭壁,寒风扑面。两人的拳法掌法都极是刚猛,又是同源,登下虎虎有声,看去犹如师徒授艺,叫在场的人都看得莫名其妙。

欧阳霏凝神望去,只见但凡两人拳脚相接,仿佛都有股强劲的内力碰撞了一下,动作都为一缓,恍然大悟,笑道:“他哪里打的是罗汉拳,分明用内力来牵引招数罢了。久闻珍珑阁主的无相神功不着形相,无迹可寻,今日一见,不由人不叹服阿!”

众人犹如醍醐灌顶,再向场中看去,只见空智大师将大力金刚掌演练完毕,犹不能奏效,面色一沉,双拳连环,瞬息间连出七拳,分击额、颚、颈、肩、臂、胸、背七个部位,快得难以形容。欧阳霏喝道:“老和尚改套路了,这是大金刚拳的七星聚会!”

众人只见萧宁远微微一笑,竟然像模像样,依样花葫芦般攻了回去,只闻得两拳蓬蓬相击,竟然是不分轩辕。空智大师面色难看至极,众人却情不自禁高声喝彩,心里在想:能用少林武功来击退少林高僧,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此战无论萧宁远是输是赢,都足可扬名天下。

空智大师怒火满腔,毕生所学施展开来。欧阳霏大乐,一样样指给楚楚看:“这是观音掌,为柔功外壮,属y柔之功,据说若以深盘满贮铁屑,举掌连击,如刀切豆腐,平滑均匀。………这个是竹叶手,属阳刚之功,若以此掌击壁,立现深d。………这个是龙爪功,当之者如着利刃,甚至d胸入肺。………乖乖不得了,少林七十二绝技,空智老和尚居然已经演练了六七种,真正不愧为达摩院的主持,唉,今日大开眼界,大开眼界!”

众人心里均想:南海门真是不俗,一个小女孩居然有这般眼力。而罗汉堂的僧人见本门上乘武学都一一被展示出来,都有所悟,看的目不转睛。

唯有这萧宁远简直是奇才,无论空智大师怎样变招,他都能够立时模仿过去,倒像是同门拆招一般。这情形实在诡异,若不是看空智大师面色越来越难看,场中劲气越来越难以忍受,众人都几乎要失笑出声。

突见空智大师脸露微笑,将右手食指与中指轻轻搭住,向萧宁远弹了几弹。欧阳霏是个识货的,惊呼:“拈花指?”忙向萧宁远看去,却见后者照样不慌不忙,左手同时缓缓伸起,也作拈花之状。二人都向着对方弹了三弹,只听得波波波三响,指力相撞。空智大师身子一晃,胸口顿s出三支血箭,激喷数尺!

但见萧宁远身子一晃,已抢到空智大师对面,手作弹筝之状,一阵轮指虚点,顷刻间封了空智大师伤口上下左右几处x道,鲜血顿止。空智大师本待将他推开,但一时间气血上涌,哪里使得出力来。

罗汉堂众僧面色皆变,已知此番较量,竟是空智大师不敌对方劲力,败下阵来。空智大师平素最为众僧敬服,几人都又惊又怒,纵入场中,团团将萧宁远围中,喝道:“什么无相神功,根本就是妖法!珍珑阁主休走,且来领教我少林十八铜人阵!”人影翻飞,已按五行八卦相生相克之理,站定方位,手持戒g,虎视眈眈。

楚天行哈哈大笑,又将那树枝掷回萧宁远手中,笑道:“宁远,你那落潮剑法也该为小弟演练一番了。”萧宁远瞪他一眼,眼角已见得几个僧人g棒扫落下来,不由得无奈举起树枝去挡,心想这梁子结大了,可如何是好?!

但十八铜人阵哪里能容得他喘息?众人只见十八个僧人不断移形换位,g影结成千丝网,重重将萧宁远围困。后者要退,哪里能有后路?

但闻萧宁远叹息一声,手中树枝伸展开来,一僧人冷笑去击,只震得虎口发麻,戒g险些脱手出去。众人都看得目眩神迷,欧阳霏叹息道:“曾闻习武到至境,飞花摘叶皆可伤人,竟然并非诳语。珍珑啊珍珑,想你师傅灵虚散人还未有此成就,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众皆大哗,因灵虚散人原为逍遥剑客,与红花夫人本乃是一对神仙眷侣,百余年前,两人为争天下第一,闹得反目成仇,结果红花夫人组建剑仙门,飘然海外,失踪多年。而逍遥剑客出家为道,销声匿迹,珍珑阁主的师门从来无人得知,想不到竟然是他的弟子,

楚楚敲了敲欧阳霏的头笑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后者连连呼痛,护定了头道:“你们只知道有珍珑阁,未知南海却有天机阁。珍珑阁只收江湖事,天机阁却管天下事哩,上至朝堂,下至庶民,哪里能有我不知道的?”说完有意无意,乜了楚楚一眼。

楚楚哼了一声,道:“废话少说,看看落潮剑法究竟是怎般厉害?”众人也同她所想,伸长了脖子往场中看去,只见萧宁远意定神闲,虽然只不过拿了一根树枝,却犹如是一柄无比锋利的宝剑,高来洗,低来击,里来掩,外来抹,中来刺,绵绵不绝,犹如海上潮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楚楚看得目不暇接,觉得他的身姿说不出的舒展飘逸,宛如是仙人在海上舞蹈,见他平平一剑推开,犹如潮水波涌而去,脱口道: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她越看越觉得如是,索性将这首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一口气背了下来: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光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矣﹐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复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燕长飞光不渡﹐鱼龙潜跃水成纹。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众人只见萧宁远随她的吟声,轻灵翔动,待到吟得末句,挑出了无数朵剑花,同时将几个僧人点定在地,满含讶异,看向那丑女,道:“姑娘怎知落潮剑法来自此诗?”

楚楚笑道:“我不过是瞎蒙罢了,你们都瞧见了,我一点武功都不懂。”喋喋笑起来,叫众人都齐齐去捂耳朵,厌恶地别过头去。

萧宁远回头看向空智大师,却见他面色铁青站起身来,目光犹如利刃,差点将他身上扎出d来,冷冷道:“萧施主好威风啊!”

青娥素女俱耐冷(一)

萧宁远心道要糟。他年纪虽幼,却最懂世情练达,明白光靠把玄铁令拿到手里,是不能令天下英豪信服的。做武林盟主最关键要赢得人心,当然首先要取得作为武林中两大擎天柱的少林和武当的支持。是以他不惜拼受了空智大师的大力金刚掌,又相让了十招,才真正出手。怎知空智大师名满天下,气量竟狭隘至此,看这情形,竟然是很有可能要一拍两散。

少林若走,难保其他门派不会紧随其后,这武林大会却又如何开得下去?

他心内焦急万分,面上却仍是微微的笑容,和洪长老交换了一个眼色。后者忙过来扶住空智大师,笑道:“少帮主实在是太鲁莽了,大师何必跟年轻人一般见识。”

空智大师冷冷避开他的搀扶,道:“丐帮越来越鼎盛,萧帮主又武功盖世,确实已不需要少林人在这里多事,老衲这就与众弟子告辞了。”伸手凌空斜点,欲去解众僧人的x道,谁知竟然全无作用。他更加恼怒,见得萧宁远面色尴尬,抢步上前解开。众僧始能行动自如,都向他怒目而视,退到空智大师身后。

空智大师向各人唱了个喏,正欲往台下走去,突听一把尖利的声音道:“少林寺倒是宝刹庄严,怎么出来的都是些小j肚肠?”

空智大师闻言大怒,向发声之处看去,只见两个个鬓发灰白的老儿端坐在一小间内,一人着蓝,一人着红,说话的正是那红袍老人。

这两人相貌看起来及普通,若不是适才扬声说话,根本不会有人注意他们。但此次遇到的却是空智大师,只见他将他们仔细打量,及见蓝衣老人腰上的悬挂的紫鞘连环刀,哈哈大笑道:“我倒是谁,原来是个有些来头的。太湖双老的劈卦刀法和铁琵琶手老衲久仰,不如一并上来让我领教了如何?”

突听一把妩媚的声音笑道:“多少年了,小海通还是这般的火爆脾气。”

众皆愕然,只听得那声音说不出的婉转动人,远远传来,却清晰至极。而少林众僧皆面色古怪地看向空智大师,只因海通正是空智大师出家前的俗家名字。后者呆立于地,失声道:“莫不是剑仙门的红花夫人?怎么她还在人间?”

那声音笑道:“呸!老太婆我还活得好好的,不劳记挂。”

楚楚只见台下众人都争先恐后地涌到门口去,台上人除了楚天行还是懒懒靠在椅上,其余人都肃然起身,转向欧阳霏,见她也是面色凝重,站起身来整顿衣饰,觉得再坐着未免不太好意思,跟着立起来纳闷地问:“到底来了什么大人物?”

欧阳霏笑道:“来的是武林的老前辈,百年前与逍遥剑客齐名的红花夫人,但自泰山一战后,唉!”她这样俏皮的人,居然也面色沉重,重重叹了口气。

楚楚啐道:“莫诳我,这么大年纪要是还在,可不变成神仙了?而且这声音明明这么年轻……………”却见众人面上也是一副不能置信的神情,而门口已缓缓推来一个带双轮的木椅,椅上分明是一中年美,妇面如满月,风姿绰约,唯独云鬓由满头银丝梳就,斜c了一朵鲜红的牡丹花,更显得人比花娇,笑眯眯向台上逐一看过去,道:“武当又出人才了,瞧这小伙子多俊哪。妙真小妮子竟然这么大了,秦聪,马沛,你们也都老了。唐柬如今撑大梁了。洪九如今成长老了。唯独我这个老不死的,只有皱纹日复一日增多……………唉,d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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