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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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甜,她喝多了几杯,不免将不开心的事忘诸脑后。达鲁见她开怀,y沉的脸也少许放晴,只吩咐将忘忧长老看守起来,等候处置。而一干人等,又开始了向千泉的行军。

期间不断有军报传来,达鲁展开来看,均面有喜色。楚楚侧面打听,闻得□自将她打下悬崖后,突然发狂,竟然将冰宫中的女子均诛杀完毕,而她最后见到的那个骑怪鸟的黑衣人,便是寒霜王朝中令人闻风丧胆的血魔。那怪鸟名唤夜枭,据说能日行千里,以人心为食。忘机子的心脏居然没有成为夜枭的口食,还全赖血魔急于将□带回,无暇理会闲杂人等。寒霜王朝在半路截杀西突厥人马的部署,就此被打乱,勤王的其它部众,得以顺利到达夏都,为此战增添了砝码。楚楚思量杜长卿一行,也安全很多,也不觉跟着眉开眼笑。

要说这获麟一族,也不太懂得做人。那叫清源的,明知她不喜欢看见他们,还要上来讨教她治疗忘机子时所用的药物。她总算还记得自己好歹是个淑女,维持礼貌给他讲完了,他竟然还嘀嘀咕咕说跟他们原来也没什么不同,言下之意,竟然对她的医术很不以为然。气得她喝道:“你们获麟一族的长老,死了倒干净!”拣起镇木,往他头上敲去,若不是他跑得快,必然脑门上还添个大d出来。

楚楚对自己的医术,倒从来是有信心的很,所以次日,他们来报忘机道长已经苏醒之时,她是一点都不奇怪的,但是这里的人,个个都惊讶得不得了,甚至都出现了借机挨到王帐边来看她一眼的小兵,她便觉得此地人统统热情过度了些。可罗碌和那个络蒙老人都是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络蒙老人还说但凡被血魔所伤之人,从没有救活过来的先例,甚至夸张地来叩拜她的影子,她才在老人对比强烈的前倨后恭中,找到了那么一丁点救世主的感觉。不过当忘忧子一时头脑发热也来感谢她时,她就差点没一刀砍断他的脖子。幸亏获麟一族正好前来,使得这一幕没有如楚楚所愿发生,他们c着高明的外交辞令感谢了她,但同时很谦卑地说,忘机长老请她过去。

楚楚开始以为这忘机长老必然要惩凶除j了,兴冲冲地跟了前去。获麟一族都穿白衣,他们的帐篷也是白色银顶,就搭在王帐一侧,她仔细一看,用的居然是云锦,果然是护国一族,不知道要用多少突厥百姓的血汗才养得活。那忘机长老长发以银环扣着,面目清癯,端坐帐中,看来伤已大好,见得她进来,先施礼,悠悠说了几句感激的话,楚楚哪里有耐心,劈头就问:“感谢就不必了,瞧着你也是个明白人,倒准备什么时候将你师弟交出来?怎么问罪?”行在最后的忘忧子,闻言双脚便是一阵哆嗦,若不是清源死死扯着,只怕掉头就跑。

忘机长老甚是痛快,笑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确是正理。”扭头转向帐门,淡淡道:“清源,清澧,听闻是你们首先在喀升湖边发现你小师叔和慕容姑娘的,当时情形如何,你且说来。”

那清源哦了一声,也不去看二人面色,清清嗓门道:“师伯,清源发现小师叔和慕容姑娘时,两人都是身无寸缕,小师叔将慕容姑娘抱在他怀里,手在慕容姑娘身上…………………”

楚楚听得咬牙,怒骂:“y贼该死!”瞅瞅身边放着一个酒杯,一拍桌子,那酒杯便应声而起,带着强烈劲风,向那忘忧子飞去。忘机子微微一笑,身形未动,右边宽袖一把将那酒杯裹了去,谁知不免身形略略一颤,不觉面色一凝。楚楚哼了一声,却见他侧脸过来,含笑道:“怎么姑娘也能用玄天正气,而且居然已有五层的修为?寻常获麟族人,除了长老外,只有清源有这等功力,这却奇了,难道姑娘与我,还出自同宗?”在门口蘑菇的忘忧子,身形又是一抖,头猛然在门柱上狠狠撞了下。

楚楚愣了一下,瞧瞧自己的手,这才反应过来,想想好像确实被打下悬崖后,体内真气不但没有溃散之感,反而有不少增强,自己也觉得体内有y柔和刚猛两股内力不断冲击,开始还有点不适,后来交相融合,每次运气过后,都觉得丹田里似乎被熨过一般,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惬意,分外神清气爽。她还只道是重生后的又一次好运,却难道别有内情?但她哪肯认输,噘嘴道:“你凭什么说我的内力是玄天正气?说不定有所相似呢。”

忘机子笑道:“这倒是凑巧了。不过,本门内力与众不同,运气之后,丹田中有灼热之感,能明五感,姑娘可以试着感觉下。”扭头向清源,道:“你再说来。”

清源抿嘴一笑,续道:“师侄们离得远,只看到小师叔与慕容姑娘头顶上,都冒着浓浓白雾,小师叔大汗淋漓,似乎十分辛苦。看到我们后,他急急收了手,将衣服盖在了慕容姑娘身上。后来,慕容姑娘醒来了,先喊腰怎么这么酸,然后双目圆睁,立即给了小师叔一个大大的耳光。”

众人都默然而立,只有面皮不时抽一下,忍笑得十分辛苦。楚楚在旁,哪里听得过去,喝道:“你不用问他了,你问问你师弟,他到底有没有………………嗯,欺负过我?你说呀,是个男人,就说实话!”

她的手指准确点在忘忧子的位置,众人皆很有默契地让开一条道来。忘忧子根本不敢抬头,她又气得往四周找东西准备扔,才听他用极低的声音,颤巍巍道:“有!”

楚楚等的就是这句话,泪水当即滚落,指了他道:“忘机道长,你可听明白了,小女子还等着你给我做主呢。”提高了声音,道:“就算你不肯,我的夫…………………嗯,家人,也必然会给我作主的!”脑海中,将六夫过滤完毕,最后浮现了萧宁远的身影,心想以萧萧的脾气和能耐,倘若在此,只怕忘忧子有十个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忘机子点头道:“姑娘说得有道理…………………”右手蓦地凌空便是一抓。忘忧子倏地一下子被他握住了脉门,提了过来,已见得一张蒲扇般的大手,向他顶门抓来。他吓得双目紧闭,身如落叶。

谁料得只觉华盖、紫宫、膻中等x一酸,还没反应过来,忘机子已将他衣襟猛力一拉,但见他肌理匀称的身体上,前胸几大要x都微微发红,忘忧子慌忙去掩衣角,已是不及,颤声道:“师兄!”忘机子冷笑道:“如今你还说是一时情急骗清源的?”怒瞪了他一眼。

楚楚还没解其意,忘机子已扭转向她,笑指了他前胸对她道:“慕容姑娘,这是本门独一无二的逢春术,这功奇怪得很,必须是童男子,以元阳练就,可以续人心脉,为人续命,但男子元阳不可再得,故逢春术毕生只能施用一次,施用之后,练习之人的功力,就大半耗尽,还有部分转移给了所续之人。我们获麟一族,本来已经不再练习此功,但阿史那族有位体弱多病的公主,师祖为续其命,看着忘忧骨骼清奇,生性淳厚,特挑选了他来练习此功。我们获麟一族的长老,也只有他练成了此术。这些,便是逢春术施展后的表征。想必姑娘身上,也应该有同样的现象。要我说来,姑娘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楚楚未料得情势急转直下,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睛绕着忘忧滴溜溜转了一圈,突然伸出手去,往他当胸槌了一记,哭道:“你说你救我干嘛,我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呀,再说真死了不定还能再活过来,哪有眼下这么麻烦…………………”瞧了瞧帐内站立的众人,再瞧帐外影影绰绰的人,暗恨自己为何不吃了亏往肚里吞呢,这众目暌暌之下,吃亏的倒变成了占便宜的,却怎么得了?想起来一事,又惊又怕,一把拉住他刚系到一半的衣领,颤声道:“我不可能带你回家的,真的不行的,我家里…………………不如你再给我一掌吧!”

忘忧满脸通红,想拉开她,又怕用力过重,半天才嗫嚅道:“我又不用你报答,你怕什么?我们获麟族的长老,哪能够娶妻生子,自是要返回天麟顶重新修炼,要跟你回家干什么?”

楚楚闻言,喜动颜色,泪珠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一闪就要掉下来,喜道:“当真?”

谁知忘机长老面上便是一沉,道:“忘忧,如今你有什么资格再留于获麟一族,更妄想返回天麟顶,简直是痴人说梦。如今你功力尽失,简直犹如废人,难道我们获麟族要白白供养你么?”

忘忧如被五雷轰顶,身形不住颤栗,哀声道:“师兄!”伸手便去拉他,谁知后者冷哼了一声,一拂衣衫,他连衣角都不及捞到。忘机长老声色俱厉,喝道:“你枉费了师祖一片栽培之心,又得罪了阿史那族,使我族供养全断,无法维持生计,简直是十恶不赦!清源,清流,你们将他给我赶了出去!”

清源惊道:“大师伯!”那边忘机长老已怒道:“你们都呆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忘忧凄声道:“师兄,不用难为清源了,忘忧明白了,但忘忧自己闯下的祸端,不会叫族人承受,师兄还是将我捆缚起来,交给可汗处置罢?”狠狠向地上叩首下去。

他刚一动,旁边那本已看呆的人更快,一只纤纤素手早伸了过来,一把将他扯住。他哪里敢抬头看她,涕泪交加,低声道:“你还不快走?”伸手去拨开她。

那忘机子早负手背过身去,楚楚一边强拉住他,一边向着忘机子的背影,放低姿态,叫道:“忘机长老,有话好说,何必咄咄人。阿史那族那边,我会下功夫,必不会为难你们。”

忘机子哼了一声,道:“事情既已水落石出,慕容姑娘就不必留在此地了。清源,还不将慕容姑娘请了出去?”清源应了一声,已当真来躬身相请。

楚楚看忘忧跪在地上,面色已成纸色,但一言不发,饶是她铁石心肠,都难免动容,想了又想,忍气吞声,道:“忘机长老,不知者不罪,小女子适才无礼,还望你大人有大量,宽宏则个。说起来,我也好歹救过你的性命,能够…………………”还没等她说完,忘机子已淡淡道:“慕容姑娘并非我族中人,还是不要干涉我族中事务。至于姑娘救命之恩,忘机莫不敢忘,等处置完这孽障,自然会向慕容姑娘交待。”眉尖一坠,瞪了清源一眼,似乎在责问他为何办事不力。

眼见得清源神色为难,又来相请,而手中的忘忧,又不住来挣脱她的手,她急得满头大汗,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所在,一把抓住手中人,沉声道:“忘机长老,获麟一族的供养,我慕容府一力承担了,这样可好?”

众人都是一呆,帐内寂静无声,忘忧急得去推她,道:“你胡说什么,还不出去?”

楚楚看忘机子默不作声,心想莫非这就是关键所在?更加提高了声线,道:“我慕容府敢作敢当,既然承了忘忧长老的恩惠,就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只要你们不要向他问罪,并继续供奉于他,所需费用,本姑娘都会悉数奉上,你看如何?”

忘忧急道:“慕容姑娘糊涂了,你们还不推她出去?”忽听忘机子悠悠道:“慕容姑娘果然还算得有情有义之人,但光有诚意,还是不够的。”

楚楚听他口风松动,已然大喜,道:“无非是金银财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用得其所也好。”举袖去抹头上汗珠,心想只要别惹到家里那几头河东狮,金银何足挂齿?当然了,r痛还是免不了的,掂量了番,轻轻去问清源:“你们获麟一族,总共有多少人?”

清源低声道:“大概百来号人。”楚楚大松了口气,腰板也挺直了很多,朗声道:“忘机长老大可报个每年的耗费数字出来,在下必定年年按数送至,决不有违。”

忘机子转过身来落座,笑容已然和蔼可亲,道:“慕容姑娘真是爽快人,诚如清源所说,我族人丁寥落,所需也是不多………………”偏了偏头,扳扳手指良久,最后将食指竖了起来,道:“我瞧着有万两黄金,也就差不离了。”

帐中呼吸声都是一窒,楚楚差点一口气接不上来,惊道:“万两黄金?”连忘忧子都惊得抬起头来,道:“师兄,你也太言过其实了罢?平日里师侄们都吃的是野菜蔬果,你说这样才有助于修行。就连我,也要费半天才能弄到点荤腥…………………”

忘机子面容一板,道:“什么野菜蔬果,你们哪里晓得,这分明是琼草灵芝。就拿你平日吃的兰草,根本是铁皮兰(铁皮石斛),只生长在悬崖峭壁之y处,须悬索崖壁或s箭以采集,受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乃养生极品,价还远矜贵于黄金。其它林林总总,我就不多说了。而且,慕容姑娘,你也听见了,这忘忧好口舌之欲,供养尤其不易,且又功力耗尽,给补耗费必重,这万两黄金,说不定还不够呢。叫我说来,姑娘也不必逞强,还是由他去吧。”高声叫道:“清源,送姑娘!”

只听得一声咬牙切齿的“且慢”,却是楚楚终于醒觉过来,无可奈何,道:“忘机长老,看来此刻你就算画个饼给我,看来我也只能认了。也罢,就这个数了,你画个地图给我,我会年年亲自押送过来。”心道天爷爷,一年万两黄金救个男人,这买卖也不划算了罢。但愿这姑获城中能够有所斩获,不然到哪里去筹措这笔钱?又怎么好意思跟人开口?但觉心口一抽一抽的,简直比被巽丹震碎了心脉还痛些。看到身边有个镏金炉,拿起来就欲往地上掷去。

她还没开扔,忘机子的声音又恰当好处传了过来,道:“哎呀慕容姑娘,我倒忘记了,刚才那笔费用,还没记耗损呢。姑娘重重扔,回头我添上就是了。”

自楚楚出道以来,只有她占别人便宜,还不曾有人这般堂而皇之从她嘴里拔出钱来,而讹诈之人,偏偏看起来仙风鹤骨,当真是看走眼了。她又发作不得,只得顺着将镏金炉轻轻放回,怒瞪了还在神游天外,明显没回过神来的忘忧子道:“下次别救我了,还是让我死了干脆!”越想越伤心,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掀开门帘出门去了。

众人都还在那里目瞪口呆,唯有清源醒觉,悄声道:“大师伯,您不是真的要杀了小师叔罢?我获麟一族的长老,从来都供奉直至圆寂的。忘忧师叔又是师祖最心疼的,绝不肯放他还俗去。至于帕朵公主,死了有些年头了…………………………还有,您怎么知道慕容姑娘能拿得出这么多钱呢?”

忘机子笑嘻嘻道:“你们快将忘忧师叔扶起来,看座!嘿嘿,江南慕容,又能使倾城法力,还有一手好医术,长得又这般花容月貌,除了大唐飞将军之妻主慕容楚楚,又有谁来?她哪敢把你们师叔带回家呀,不过,我们获麟一族的便宜,也不是这么好占的。哎,清流,没看到小师叔衣服脏了吗?快去再拿件来,好几年没给你们做新衣了,倒是要趁早去天工纺定制……………………”

忘忧满面通红,推开清流的手道:“我不要,你们做你们的,我就穿旧衣服好了。”

忘机子笑道:“师弟原来是想给慕容姑娘省点钱哪………………”突然凑近了他,低声道:“师弟,你没听说慕容姑娘最爱钱么?你花她这么多钱,她这辈子,都忘不了你!”

鬼打墙(上)

天将拂晓,若有若无的雾霭还淡淡围在四周,远处的山峦起伏中,渐渐泛起霞光。三三两两的士兵开始聚集起来,而准备伙食的火头军,早就忙碌了好一阵子,在压低的谈笑声中,可以感觉他们心情的舒畅。

居中的牙帐却仍然寂静无声,路上并排走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个满面风霜的老者,待走到帐门,他脚步顿了顿,向里头张望。在他犹豫间,帐帘突然掀起,走出来一个金色发辫的青年人,道:“络蒙老爹,殿下一早就去看慕容姑娘了。”

老者嘀咕道:“听说慕容姑娘昨日哭了整整一晚……………………”青年人笑道:“你是听说,我可是在她帐篷外听到半夜。殿下原想去劝解的,结果人还没走进去,迎面倒泼来了一盆水。这慕容姑娘,看起来娇娇弱弱的,脾气却是不小。不过这样厉害的女子,据说是吃了忘机长老的大亏,真正难以置信。”

话音方落,一旁的银顶账门从中分开,几条白色人影闪现出来,簇拥就中皎皎玉树般一人,银环紧束,披散下来漆黑的长发,清朗的双目澈澈流转,飘飘然如欲乘风而去。两人早已噤声,趋前施礼道:“忘机长老!”

忘机子微微一笑,道:“达鲁殿下倒是对慕容姑娘情深意重的很,不过却是多虑了。慕容姑娘昨日得悉实情后,与我师弟前嫌并释,抱头痛哭。大略是情绪起伏过大,故而晚上失眠罢。”

两人哦了一声,突听一森冷声音道:“这么说,倒是慕容姑娘激动太过,要用如许多的黄金才抒发得出去?忘机长老,你获麟一族世受王族供奉,看来还是太不够了,以至于要跟一个女子伸手?”却是达鲁身披甲衣,满面怒容而来。目中寒霜密布,冷冷瞪向忘机子。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胶着,纳都和纳蒙老人都觉得冷风扑面,不由齐齐退了几步。忘机子风淡云清地一笑,道:“达鲁殿下此话差矣,定是未曾好好问过慕容姑娘。万两黄金何足挂齿,难得的是慕容姑娘的一片心意。她听闻我师弟为她舍了多年修为,感激不已,再加上两人――――――唉,世人常说百年方得共枕眠,可见缘分天注定,无缘莫强求。”

冷风越发凌厉,纳都连退几步,纳蒙老人低垂了头,身体都被激荡得左右摇晃,只听忘机子声调一如既往的悠然,道:“慕容姑娘原本想求娶师弟,奈何师弟本世外之人,良缘难就,她只得退而求其次,愿每年供奉万两黄金,作我族给养。我本来不允,奈何她舍不得我师弟受苦,一求再求。我本来心就软,只得答应了她。左右婚姻不过是个形式,关键要看心在哪里。殿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寒风强劲,将场中人的衣衫都鼓吹而起。纳都偷觑达鲁的面色,一个劲给忘机子使眼色,他却恍如未见,举头遥望,道:“千泉也就一日的行程了。达鲁殿下如果有暇,倒该静心想想怎么打这一仗。寒霜王朝如此凶悍,决不会就此罢手。此等儿女情长,还是等待大局稳了再说罢。”

一日一夜后,达鲁一行终于抵达千泉。突厥的夏都,就建于此。

所谓夏都,乃是在焉耆和库车以北,突厥汗庭在夏季扎营于此,故名夏都。一路行来,香花遍野,芳草依依,羊、马、牛、驼,一群群,一片片,或疾驰,或漫游,围绕着银链般的裕勒丁豕河。慕容姑娘的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只过了一夜,便若无其事出现在众人面前,做最普通的突厥骑兵打扮,脸上也涂抹了些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五色泥土,将那张脸遮得半点不剩,若不是稍嫌瘦小了些,倒也没什么破绽。达鲁异常高兴,指点她看沿途景色,末了犹豫半晌,开口道:“那个逢春术…………………其实不必放在心上,治病救人,无须拘泥。”

楚楚愣了一下,看他褐色眼珠定定看着自己,满面关切,不觉笑道:“我知道。小意思小意思。”心想除却那黄金着实多了些,想起来心痛得很,其它倒也罢了。就可惜足踝处那朵刺青般的东西,不知用了什么染料,怎么也去不掉。想去跟忘忧商量,结果没等她将裙摆高拉起来,他就捂着鼻子跑远了。

她顾自在那里想得入神,直到达鲁的一句话飘到耳际:“姑娘不必烦恼,这忘忧如此胆大妄为,敢有辱姑娘,只需将他杀了,便一了白了。”

楚楚呆了呆,看眼前男人抿紧了唇线,目中风雷隐隐。他身形本就异常高大,五官都有如刀削般刚毅。这个男人,必然是说到做到的。但是,为了这点杀人?也太夸张了罢。再说了,忘忧好歹也是救过她一命,虽则这忘机子委实可恶了些,却没有恩将仇报的道理,奇道:“这个很重要么?你们介意么?”

达鲁没想到得来这么个回答,看她泥糊的小脸转过来,那双眼睛异常明亮,只觉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耀眼,晃得他脑中晕乎乎的,又将她的问题在脑中过了一遍,猛然一醒,忙道:“不介意,一点也不。”

楚楚松了口气,道:“就是了,这有什么,大家都不介意,你情我愿,有什么关系?”摆摆手,兴致勃勃地去看一只小牛从牛群里窜出来,耍了半天,又奔回去。

只听脚步声声,却是达鲁扭头大步离去。迎面走来纳都,满谩豕灼,张口想说什么,谁知他睬也不睬,推开他就走。后面跟了罗碌,问她:“妹子,殿下的面色怎么这么青?”

楚楚意犹未尽回过头来,向他背影瞥了一眼,道:“青吗?也许是受凉了。或者他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才说不上几句就走了。”

纳都叹了口气,道:“殿下天资过人,莫非是已经发觉了?城中突然传讯,说寒霜王朝正在猛烈攻击,要我们即刻前去救援。但是,我们已经行走了多时,居然还没看见夏都,忘机长老怀疑,这是寒霜王朝布下的鬼打墙。”

楚楚奇道:“鬼打墙?”想了想,猛然抬起头来,道:“你是说,也许我们已经接近了夏都,但是,却无法进入?”不觉凝目向四周望去。

这一望,却叫她看出了端倪,只见四周依然是景色如画,那小牛又一式一样从牛群中窜出来嬉闹,但她却再也笑不出来。草原上的风景本就相似,她竟然没有发觉,眼前来来回回的,却原来都是同样的场景。

天山依然迤逦在望,裕勒丁豕河波光闪烁,这明媚的草原风光,竟然只是一幅画。然而被困在画中的几万大军,无论怎么走,看到的只是这幅风景。甚至连天上悬挂的太阳,都永远停留在那个位置,那不真实的明灿红色,似乎是一只魔眼,嘲讽着底下蝼蚁般奔命的人群。

然而即便这般,队形也未见凌乱。达鲁看看那西面立在罗碌身畔的瘦弱身形,叹了口气,终于开口道:“纳都,你去请忘机长老过来罢。这样下去,终归是不行的。”

纳都喜道:“殿下,你不和忘机长老怄气了?”便要转身。

便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殿下哪有和我怄气,他不过是在沉思罢了。”但见忘机子宽袖飘飘飘,策了一匹白马,清雅脱俗,缓缓行至。他身畔一人,一面驱策着麾下座骑,一面频频向西面张望,被忘机子瞪了一眼,忙垂下头去。

达鲁见得此人,面上不觉一沉,看也不看他,径直对忘机子道:“这寒霜王朝所布阵法,煞是厉害,再这么走下去,就算走个一年半载,也走不出这幻境。却不知忘机长老可有什么良策?”

正说话间,突然一股腥风浓浓传了过来,越来越重,几人都是眉头深锁,忘机子沉声道:“看来夏都中必然是伤亡惨重。”

达鲁太阳x中青筋隐隐跳动,道:“这却如何是好?寒霜王朝既然是布下此阵,想必勤王部众均如我等一般被困在这幻阵中。夏都中兵力单薄,断难支撑,莫非我西突厥,也要如大月王朝般,被一夕之间灭国吗?”说到后来,声音微颤,双目已是尽赤。

忘机子缓声道:“殿下不必过虑,据可靠消息,东突厥烈王爷已经赶到夏都。更况且…………………”向西面瞟了一眼,缓缓道:“大唐飞将军,领了精兵,正在夏都中。”

达鲁喜道:“怎么,终于达成缔约了么?”忽然前面人影一闪,一只小手伸将过来,死死将忘机子的辔头勒住,满谩豕灼,颤声道:“你说什么?长卿他们,现就在夏都中?”

忘机子悠悠然拍掉她的手,道:“慕容姑娘,你来这里多时,我们居然还未通晓你的来历,殿下又处处维护,不曾问询于你,乘此机会,于我们说个明白如何?”

楚楚急道:“你少再水仙不开花,装蒜了。慕容家只有我一个小姐,大名慕容楚楚便是。再说,你若不知道我是慕容家的小姐,怎么会狮子大开口,跟我要万两黄金?你既然是用了我的,也给我说句人话。我的夫郎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的黄金却去哪里寻来?”

达鲁正在颔首,听到后来,却不觉变色,疑惑道:“夫郎们?”忘机子向他斜了一眼,在马上拱了拱手,道:“原来是飞将军的妻主,失敬失敬!难怪有这般的大方。”

楚楚气道:“谁跟你有空闲话,我就问你,长卿是否真在夏都中?还有,君逸现今在哪里?”

忘机子摊手道:“我只关心阿史那族的兴衰,所以知道飞将军的烈风骑已经赶至。至于闲杂人等,我却哪里记得那么多?”

楚楚怒道:“你…………………”双足一点,已落到他马上,伸手便去扼他的咽喉。忘机子笑容不改,右手早顺了她手腕去点她曲泽、少海x,得她不得不一个错身,还未及退开,只觉腰上三焦、气海x一酸,身子不觉一滞,已是不能动弹,知道上当,不觉怒瞪对方。

忘机子慢条斯理将她拉到自己前面坐好,还伸出手去替她捋齐耳边飞扬开来的几丝乱发,笑道:“原是慕容小姐想与我共骑,早说便是,何必大动干戈?”右手施施然从她腰侧环过去拉紧缰绳,喝道:“驾!”竟是一马当先,策马去了。

达鲁面色已经青白得无法形容,待要上前,刚才听得的内容却还梗在喉口,吐之不快,咽之难以下肚,沉默良久,狠狠一鞭甩在马臀上,掉头就走。

鬼打墙(中)

远远望去,但见得两人在马上贴得紧密,坐在前头的楚楚,差不多半个身子挨在忘机子怀里,亲昵异常。纳都看得摇头,只得拨转马头去找达鲁。

楚楚此刻,简直将平生所耳闻的脏话都骂了个彻底,谁知今儿遇到的不比别个,只见忘机子微微含笑,怡然自得向四周眺望,右手就极其娴熟地斜搭在她腰上,在她吸气的当儿,低下头附在她耳侧,堪堪离她粉面只有一线,面上笑容和煦,口中却淡淡道:“你要是不怕累,尽管骂下去。却不知飞将军在都城里,还能撑到几时。”

楚楚暗暗咬牙,恨自己为何要一时好心,竟救下这个妖孽,面色却立时转变,瞬时眼角生波,换上一个笑容来,软软道:“忘机长老海纳百川,自然不会跟我这样的小女子计较。正要向长老请教,却要如何才能破了这幻阵?”

忘机子根本没朝她看一眼,淡淡道:“倾城法力确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惑术,但对我,还是省省罢。一则天下的女子我看得多了,什么样的花招在我眼里可是平常的很;二则你跟我不知差了几辈,你觉得这有用吗?我无非是叫我们幼稚的殿下死了这条心而已,不然你这种尤物在,他哪里抵抗得住,回头将这大好河山拱手让人,我获麟一族又有何颜面去见叶护?”

楚楚啐道:“忘机长老当真是深谋远虑,居然不惜牺牲自己清誉………………………不过你有清誉吗?既然是差了几辈,有没有人教你莫要老牛啃嫩草?”此语一出,她腰间的手立时一僵,她大感得意,不觉轻笑起来,目光向他一斜,要去看他变色的脸。

这一看,她不觉一呆。两人的面庞近在咫尺,只见其面容清朗,望去肌肤莹润如玉,这般细看,都不见半点细纹,望去只如二十许人,哪里有他说的年纪?唯独举手投足间,那从容的气度,倒确实是世事历练而成。他面上神情未改,悠然道:“老年人么,总还有点自知之明,不会随便贪图新鲜,吃杂七杂八的怪东西,省得坏了肠胃。”

楚楚面上腾地升起一团火,奈何发作不得,闻着周遭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只觉变了颜色,只得强笑道:“忘机长老,咱们也别再绕弯子,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夏都若是被攻陷,西突厥大势便去,你这护国长老,还当得住吗?”

忘机子不紧不慢勒着缰绳,道:“大势便去?未必见得。在下不才,还学了几分观人面相之术。我西突厥帝国之星,好好儿就在此地,各部众亦在附近,虽眼下被困住,但未受多少折损。我只要看紧了他,夏都中人就算被屠杀殆尽,又何损我西突厥半分?倒是那些居心叵测之人,若是借他人之手灭个干净,倒也干脆。”楚楚一惊,抬头向他看去,只见他直视前方,明澈的双目中分明隐隐有锋芒闪动,寒气森森,不觉心中一凉。

好在她素有急智,忙道:“长老这话就说得不对,就算别人包藏祸心,我大唐烈风骑千里驰骋以解夏都之围,难道不是大义之举?你方才也说道,东突厥烈王爷援兵亦至。他们与你西突厥可算同源同枝,你竟忍心看他们葬身敌腹?”

忘机子冷笑一声,道:“同源同枝,大义之举?哼,一个是想将我西突厥重新吞并,一个是想让我们俯首称臣,来得倒都是时候,但我既在,就决不会让他们得逞!”

楚楚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寒霜王朝是想各个击破,我们若都如你这样,各藏机心,各自为政,都不用寒霜王朝,自己都先把自己人害死了。你这是民族心太狭隘了,你懂不懂?”

忘机子低下头来,贴着她耳朵嘲笑道:“果然是飞将军的好妻主,下面是否还要再跟我说什么天下一家?一家,要看是怎么样的一家。”

楚楚浅浅一笑,道:“忘机长老果然是深谋远虑……………………”突然扬起头。两人本来就只有一线的距离,忘机子猝不及防,只觉面上一温,垂首一看,一抹红艳的唇线已经贴合到了面上,柔绵细腻,淡淡甜香萦绕不去,饶是他修习仙道,从来波澜不生,心跳在这刹那还是偏离了轨迹,全身都不受控制,颤抖了一下。

楚楚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她一直在运气冲x,奈何总感觉一股压力从旁而来,此时这压力果然一松,她体内真气立即凝成,转瞬冲破被钳制的大x,眨眼间便从他怀里跳了出来,高声叫:“达鲁救我!”

忘机子何许人也,立即明白过来,不觉面上变色,一手勒马,另一手手指微张,方待点去,只听马蹄声声,急赶而至。鸣镝疾响,金线划空而来。他侧身闪过,见得一只金箭倏地正中左方地面,向前一看,达鲁在马上面罩冷霜,喝道:“忘机长老,记着你的身份!”他身后众人亦已赶至,望着三人,面上都是了然的神情。

那女子向着他扮了个鬼脸,转过头去,却是泪如雨下,拉了达鲁马首道:“殿下,我救了你一次,差点没把小命报销在山顶上。如今我与你家人均有难,这忘机长老却宁可见死不救。他倒是想栽培你,却要夏都中人,都尽数死在寒霜王朝铁蹄之下,好让他来坐收渔利。小女子哪里敢耽搁殿下大业,只求殿下叫他打开幻阵,放小女子进入夏都。我就算是死,也要跟家人死在一块,省得将来就算全了性命,还被人骂为不忠不义。求殿下成全!”

忘机子几次想打断她的话,都被达鲁怒瞪了回去。听得楚楚言罢,他暗叫不好,果然见达鲁目光冰冷,向他扫了一眼,道:“慕容姑娘不必过虑,达鲁也懂得仁义廉耻,这种借刀杀人之计,岂是大丈夫所为?”伸手向怀中取出一方金牌,高高举起,喝道:“忘机子,我令你打开幻阵,不得有违!”

四周人都向这金牌躬身施礼。忘机子狠狠瞪着楚楚,却也不得不低下头去行礼。楚楚破涕为笑,催道:“殿下,要快!这血味这么浓,恐怕死的人不少。”

达鲁道:“正是,我们再拖延下去,不知要涂炭多少生灵。忘机长老,还是从速罢。不知打开幻阵,需要多少个时辰?”

忘机子抬起头来,淡淡道:“殿下,并非忘机胆敢抗命,只是要打开这幻阵,没有三天三夜,是不成的。”

楚楚急道:“殿下,他心怀异志,自然不会尽力。”眼泪不禁又滚了下来,这次倒是真急出来的。达鲁在马上看得真切,面上冷意更浓,喝道:“忘机子,你左推右阻,是何居心?”寒光一闪,腰侧宝刀已然拔出,架在其脖上。

左右都是一片吸气之声,忘机子面无表情,只作未见。达鲁怒极,手一动,刀便在其颈上划了一条血线。但听一声急呼:“师兄!”却是获麟一族已经赶到,忘忧当先赶至,便欲去将其拉开。

只听忘机厉声喝道:“谁若敢上前,我就将他逐出门墙!”将头一抬,迎上刀锋。但见血珠汩汩,源源不断流下。达鲁手不禁一颤,刀刃也跟着抖了抖。

一片死默的寂静中,血滴滚落之声清晰可辨,但见两人默然向对,面上神情淡然。过了半晌,突听楚楚喝道:“够了!好,你不肯,我自己去!”银牙一咬,便欲向幻境中冲去。

忘忧在她身旁,忙将她死死一拉。楚楚只觉腰上一紧,见得是他,怒道:“你给我滚开,要不是你多事,我说不定早到了夏都。”

忘忧抿紧了嘴唇,吸了口气,突然环上了她的腰侧,死死抱住。达鲁面上刚松,见此不觉色变。楚楚大惊失色,拳打脚踢,他任由拳头落在身上,只是不放,口中还道:“慕容姑娘,你误会了。不是师兄不肯,实是这幻阵厉害异常,必须以七重玄天正气方得可破。师兄前不久刚破解过一次,元气已然大伤,又重伤方愈,内力哪里能继,说三天三夜,还必须得清源助力方可。可惜如今我帮不了什么,你且宽心,师兄从来一诺千金,既然是答应了破阵,自然便会做到。”

众人已然回过神来,连声附和。络蒙声音颤颤巍巍,道:“殿下,获麟一族是历代守护我西突厥的神族,亵渎已是不敬,更何况将兵刃加诸其护国长老之身?忘机长老从来对殿下忠心耿耿,就算有所拂逆,也是用心良苦,眼下破阵虽然尚需时日,但毕竟指日可待,且夏都之中,如今猛将云集,支撑个三五日,应该不在话下。还请殿下三思!”

达鲁看寒刃上已是一片血红,而忘机子双目微阖,犹如老禅入定,想起来他唯独对自己青眼有加,多方回护,岂止是护国长老,更是授业恩师,也不觉惭愧,讪讪收了刀身,施礼道:“忘机长老,适才一时情急,多有得罪,还望长老勿怪!”

纳都等人都松了一口长气。忽听啪地一声脆响,却是楚楚给了忘忧左面颊狠狠一记耳光,乘他一呆,已然一把推开了他,身形一动,竟是要向那幻境扑去。那忘忧人还未回魂,武功虽失,手上反应却快,向地上便是一扑,死死抱住了她的右脚。楚楚被他拉扯住,不觉大怒,道:“你做什么?”举足便要踹下,谁知这人呆呆看着她,面上虽然一片红晕,清亮的双目一眨不眨,连半丝害怕畏惧的神色都未,她被他这么一看,这一下便实在踩不下去。他还要急急道:“楚楚,三天,就三天!”

楚楚怒道:“甭说三天,就算是一刻,我也呆不住。此际我家人在夏都中生死未卜,我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看不见,又如何安心?我再也不管你们西突厥的事了,你又不是我什么人,莫要纠缠不休,快放开我!”咬了咬牙,右脚狠命一甩。

只听他闷哼一声,想是吃痛,却只管抱了她的脚不放。楚楚本来就是色厉内荏的纸老虎,见他如此,另一脚哪里踩得下去,又气又急,泪水更加不断,向着他怒吼道:“还不放开?你想看我急死在这里?”

忘机子轻轻一笑,道:“师弟与慕容姑娘倒是情投意合,恩爱非常………………………” 瞟得达鲁果然手已不自觉紧握成拳,不觉笑容愈发明灿。忽听忘忧嗫嚅道:“你别哭了,当心哭坏了身子。我虽然不能帮你破阵,但是让你看清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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