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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红开始煲老火靓汤。

广东人对汤的需要好比男人对女人的需要,尤其是对靓女的需要。靓女,原是广东人对漂亮女人的爱称,因女人都喜欢做漂亮女人,人们乐得投其所好,将“靓”的含义扩而大之,笼而统之,漂亮的女人和不漂亮的女人,便一概成了“靓女”。广东人称汤也一概为“靓汤”,无论是出自星级酒店的大厨之手,还是街边小店未入流的厨子,甚至家庭主妇,甚至二奶。其实,星级酒店煲的是名气,街边小店煲的是一团和气,家庭主妇煲的是对柴米油烟的怨气,二奶煲的是对似水流年的叹气。

王红将骨头、猪肚、凤爪、黑木耳、香菇、胡萝卜、黄豆等十几种原料放进沙锅里,她煲汤没有什么章法和讲究,一顿乱煲,她煲的是傻气。

王红:“你说姬水今天会来吗?我听她电话里的声音好像有些犹豫。”李钢:“她会来的,不来她就不会给你打电话。”姬水到的时候,饭菜早已上了桌,王红和李钢正边听收音机边等她。王红接过姬水手里的水果,免不了先客气了一番,然后解释道:“临时来了个美国的客户,高总不得不去陪,他说他会尽快赶过来。”王红是在撒谎。实际情况是:王红挂了姬水的电话后,就不停地给高山打电话,家里和办公室都没人接,手机关机。就在王红说话的过程中,李钢还在跑进跑出地打着电话。姬水不便多问,默默地喝起了汤。

十点钟,高山的手机总算打通了。他这一天都在弘法寺,下午四点便和原空师傅用过了斋饭,接到李钢打来的电话时,他正好感觉有些饿,便说让王红煲点皮蛋青菜粥,他一会就到。

果然一会就到了。李钢在电话里没有提到姬水,他怎么说完全是按王红的旨意,王红希望给高山一个惊喜。高山是真的又惊又喜,表情就显得很傻,倒是姬水落落大方,说:“你可真忙!”高山说:“瞎忙。”李钢c嘴道:“高总确实忙。”王红这时从厨房里探出身子叫道:“小猪,高总不是要吃皮蛋青菜粥吗?家里没有皮蛋,你快去买!”李钢应声而去。约过了十分钟,李钢来电话说没有带钱,要王红送。王红一边故意骂李钢真是头小猪,一边吩咐姬水看着点炉子上的高压锅,说里面煲的就是高总要喝的粥,要姬水过一会关火。临走特意将桌子上的收音机调到了点歌台。

歌声在小屋里回旋。

姬水说:“他们生活得挺快乐的。”“他们”当然是指王红和李钢。高山说:“其实快乐就是很简单的东西,越是简单的人越是快乐。”姬水说:“你快乐吗?或者说,你简单吗?”高山没有回答,用眼睛望着她的眼睛,似乎是在说:“你自己看吧!”姬水却不敢看他,兀自走到阳台。“月亮真美啊!”她感叹道。高山跟了过来,说:“今晚的主题怕不是看月亮吧!”姬水说:“那是什么?”高山说:“听新年钟声啊!”抬腕看了看表。“再过35分零8秒就是2003年了。”姬水便叹了口气,她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世纪之交的晚上。高山听着这叹息,心里一阵愧疚一阵疼,他将姬水按在摇椅里坐下,自己蹲在旁边轻轻摇着。二人的情绪渐渐平缓,高山叫了一声“水儿”,她望着他,眼睛里是水一般的柔情。高山说:“王红是怎么找到你的?”姬水觉得这话里有问题,反问道:“王红是怎么找到我的?”高山说:“是啊!这小丫头常常背着我另搞一套,厉害着呢!”姬水说:“这么说不是你在找我?”高山说:“我想过要找你的,可是……”姬水不等她说完,“忽”地一下从摇椅里站了起来,她找到自己的坤包,拿出那张《寻人启事》,说:“难道这都是王红背着你另搞的一套?”高山正不知如何回答,这时收音机里响起了女播音员甜腻腻的声音:一位叫山君的朋友为他的水儿点播一首《你是风儿我是沙》。姬水听着那歌,她知道这当然也是王红背着高山另搞的一套,她笑着对高山说:“你知道吗?这首歌还有一个名字:《你是疯儿我是傻》,你没有疯,可我傻了,我是一个最最傻的傻瓜!”她还想强撑着笑,眼泪却流了下来,这时,厨房里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高压锅爆炸了!远方传来新年的钟声……

第十四章

春节还没过完,莫小倩便被卷入了一股抢购板蓝根和醋的漩流。情人节这天,这两样东西更是卖疯了,许多药店门口挂起了“爱我,就送我板蓝根和醋”的巨幅广告牌。大型超市和药房全都脱销,士多店里醋卖到100元一瓶,板蓝根50元一盒。这天,莫小倩给古风也寄了一袋2。5公斤塑料袋装的食醋和两盒板蓝根。

古风在埋头写书,他的那本关于泸沽湖古民居的著作已接近尾声。他已有半个月没有出门,手机也关了,他完全不知道广东地区暴发了流行病毒,更没听说过关于吃点板蓝根、熏点醋便可以祛病防身的谬传。所以,当他打开莫小倩寄来的礼物后,很是费解。醋,他可以理解为莫小倩在吃醋,那么板蓝根呢?正猜测着,娜措来了,脸上戴着一只白口罩,手上还拿着一只,上来就给古风戴,并说:“从今天起,我们只能隔着口罩说话。”古风将戴着口罩的脸凑到她的面前,说:“我还戴着口罩接吻呢!”娜措躲着,忽然看见了桌上的板蓝根和醋,大喜说:“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我还准备进城去买些回来呢。”古风自打上了娜措的花楼以后就搬离了娜措家,在外单独租的房,二人已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娜措说:“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便将道听途说的一些信息一股脑地说与古风听,都是关于非典的。古风几次要摘下口罩,娜措不让,古风说:“那我要抽烟怎么办?”娜措说:“你可以在口罩上挖一个d。”古风就真的用烟头在口罩上烫了一个d,并写下一行字:“吸烟预防非典。”没几日,社会上盛传“吸烟可以预防非典”,古风想自己应该是源头。

三月的某个晚上,古风在娜措家的桃园吃桃子,高山的电话打过来,说是莫小倩要带着古水儿到泸沽湖来“避难”。

几天前,古水儿发烧39。5°c,经医生诊断,属感冒发烧,与非典无关。虽是虚惊一场,却从此让莫小倩变得神经兮兮的,一天不停地在家里喷消毒水,半夜睡不着也起来喷。古水儿小小人儿受不了氧乙酸钠的酸味,加之喝了过量的板蓝根,肠胃失调,又病了一场。莫小倩几乎崩溃,决定带古水儿前去投奔古风。

古风听完高山的叙述,急忙说:“你千万要阻止她们,泸沽湖早就封关了,外地人一概不准过来。她们若来了,起码得隔离半个月,更惨!”高山说:“那你就回来。”古风哑然。

高山又说:“你这股风也该刮回深圳了,再继续留在泸沽湖,我担心会破坏那儿的生态环境。”挂了电话,古风将手中啃了一半的桃子递给娜措,起身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一会,娜措跟了过来,手里提着一篮鲜桃。

古风:“何苦送来送去的?我想吃自然会去桃园摘。”娜措:“不!你再也不会去桃园摘桃子了。”古风:“为什么?”娜措:“因为你要走了。”有两滴眼泪从娜措的眼睛里流了下来,像泸沽湖的两滴湖水,晶莹剔透。古风以为,接下来她会大哭,但没有,她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这眼泪除了不舍得,没有含其它任何成份。古风心里便也有了不舍得的情绪。

古风:“傻瓜!即便是我走了,也还会再回来。”娜措:“等你再回来,桃花早谢了。”古风回到了深圳。他没有通知任何人去机场接他,叫了辆的士,径直到了家门口。

古风拿钥匙自己开的门。门口的鞋架上醒目地放着他的棉拖鞋,干净,柔软。他将脚伸了进去,一瞬间便找到了主人的感觉。一会,莫小倩从厨房迎了出来,脸上化着淡妆,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虽系着围裙,这围裙却系得很有讲究,少妇的玲珑和丰腴全在这一系之间。

莫小倩:“就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古风:“你怎么知道的?”莫小倩:“知你者莫如我,你跑得再远,我也能知道你的行踪。”古风:“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一只猴,怎么跳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莫小倩:“我没这个意思,你也别一回来就找架吵。”莫小倩边说边接过古风手中的旅行包,扔到了阳台,说:“得好好地晒晒。”回头又冲着古风说道:“你也快去给我消毒。”并三下两下将他推进了浴室。

古风洗完澡出来,餐厅已摆好饭菜,热气腾腾的,莫小倩抱着古水儿坐在餐桌边等他。古水儿还不到一岁,头发稀稀黄黄的,皮肤偏黑,眼睛倒是大,瞳仁里却露出怯怯的光。她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而又神经质,古风觉得她像一个伊拉克难民的孩子。他伸手去摸这孩子的脸,却招来“哇”地一声大哭,接下来便是哭个不停,一边哭还一边n了莫小倩一身。古风没了胃口,随便吃了几口饭,进了主人房。

一会莫小倩也跟了进来,古风躺在床上,连说好累。莫小倩瞪了他一眼,说:“没人要和你怎么着,你起码要隔离24小时。”二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莫小倩便说起了公司的事。公司这两年专营房地产广告,做了几个著名的楼盘,赚了钱,名声也越来越大。古风听着,忽然将莫小倩揽入怀里,说:“你不容易。”莫小倩便湿了眼眶,唏嘘道:“有你这句话便够了。”继而说起了古水儿发烧的事。说着说着,悲从中来,大哭不止。其实,她早就想哭了,就是为了等这一天,这一刻,能靠在自己男人的怀里,淋漓尽致地哭。

莫小倩的眼泪打湿了古风的心,他拍着她的肩膀说:“你放心,我会对你们负责的。”莫小倩抹着脸上的眼泪问道:“那我倒要听听看,你准备怎样对我们负责?”古风起身点了一根雪茄,狠狠地吸了一口,说:“这样吧!你先带着古水儿回到你自己的住处去,我正在写一本书,需要清静,等我写完了,我再做安排。”莫小倩问道:“你还要写多久?”古风想了想,说:“一个月吧!”莫小倩继续问道:“那么一个月以后呢?”古风说:“我会按月给古水儿生活费。”莫小倩起身在房里转着圈子,忽然,她定定地站在古风面前,定定地望着他。古风迎着她的目光,说:“如果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莫小倩冷冷一笑,说:“你必须和我结婚!”古风大口地吸着雪茄,很久没有说话。这时,电视里正在介绍张国荣的生平,播音员的声音很是煽情:世上有一种鸟,它生下来就没有长脚,只能在天上飞。有一天,它飞不动了,落到地上,等待它的只有死亡。张国荣就是这样一只鸟。古风长叹一口气,说:“我也是这样一只鸟啊!”古风的叹息又激起了莫小倩心中的无限柔情,她趴在他的胸前,接嘴道:“我就是你的双脚。”

古水儿见不得古风,一见就大哭不止。古风看着她,越看就越觉得她像个伊拉克难民的孩子。他想,伊拉克战事也有平缓的时候,他和莫小倩的这场战争怎么就没完没了呢?古风见莫小倩不肯搬走,只好一个人搬进了画室。莫小倩知道他在躲她,想他躲到泸沽湖那么远的地方不也回来了吗?古水儿终究是他的骨血,他躲不了。二人各怀心思,却也各行其轨,各安于室。

却在某个深夜,古风一觉醒来,发现莫小倩穿着三点式坐在他的床头。

古风:“你怎么不去睡?”莫小倩:“想看你睡。”古风:“睡觉有什么好看的。”莫小倩:“你睡觉就好看,像个婴儿。”古风:“我看你是带孩子带出问题来了,看谁都像婴儿。”莫小倩:“那是好事,说明我身上有母性了。”莫小倩说着躺到古风身边,并开始亲吻他的身体。她是很擅长此道的,她的舌头时而如雪橇滑过冰川,时而如阳光在水面跳跃,时而如蝴蝶在花丛起舞,时而如闪电划破天空。她的每一根手指也在跟着动,每一根手指又都是一根含香裹蜜挟风带电的舌头。她亲了很久,他始终没有反应。

莫小倩:“你怎么了?是不是有毛病了?”古风:“性学上有一个著名的罗猴试验,就是将两只正在热恋中的猴子分别关进两只笼子,一开始,两只猴子会因为思念对方而抓耳挠腮,泪流满面。等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再将这两只猴子关进同一只笼子,而这两只猴子却都已经对对方没有兴趣了。”莫小倩:“我也想起一个典故:猴子摘包谷。摘一个,丢一个,最终不过两手空空。”古风:“这个典故是人对猴的智商的贬低。猴子摘包谷是为摘而摘,只有人是为吃而摘。摘是乐趣,吃是目的。猴子比人聪明。”莫小倩:“可你不是一只猴!”古风:“我就是一只猴!”这样的谈话隔三岔五便有一次。

莫小倩:“我想过了,你是猴也好,是人也好,我都认了。为了古水儿,你必须和我结婚。”古风:“别拿古水儿说事!你打一见到我就想和我结婚。我不明白,女人为什么就这么想结婚。”莫小倩:“婚姻是一座房子,结婚证就好比房产证,人只有住在有房产证的房子里才会踏实。”古风:“你该不会是看上了我的这座房子吧!”莫小倩:“女人自身就是一座房子,没有人住会发潮长霉的。”古风不知道是自己这只猴不懂人类的感情,还是莫小倩不可理喻,反正他是越来越听不懂莫小倩说话。莫小倩的话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古风又消失了。

好长时间不去酒吧,吴小可的心里觉得空落落的。这段时间,除了电视还是电视,而电视里除了非典还是非典。

晚上十点,吴小可来到了“某男某女”。乍一进门,他还以为是走错了地方,从灯光、摆设,到音乐、气味,到男女服务生,无一不陌生。两个月没来,这里已改成了“美男美女ktv”。

吴小可正想走,这时,资客引进一位穿低胸衣的女人,她胸前的风景吸引了吴小可的目光。

女人是莫小倩。

二人对视了五秒。

吴小可:“小姐一个人。”莫小倩:“刚才一个人,现在两个人。”吴小可来了兴致,决定开一间包房。

“美男美女”共有二十间包房,每一间均由当今全球最红的美男美女的名字命名。美男如:贝克汉姆、汤姆克鲁斯、金城武、吴彦祖。美女如:小甜甜布兰妮、胡凯莉、张曼玉、章子怡。

俩人都喜欢贝克汉姆,就点了“贝克汉姆”。

“贝克汉姆”的大门上贴着贝克汉姆的巨幅照片,只是本应抱着球的双手却举着一块“已消毒”的牌子。房间里,这牌子更是无处不在,让人联想到星级酒店贴着封条的马桶。刚坐定,服务生端上两杯冒着丝丝热气的浅褐色y体,说是本店根据香港名老中医配方特制的“抗非典汤”,并特别强调要趁热喝。二人连忙端起了杯。喝毕,吴小可说:“怎么一点中药味也没有?”莫小倩说:“什么香港名老中医,这就是萝卜橘子皮生姜香菜煲出来的汤。”

二人边聊边点歌,一会音乐响了起来,便你一首、我一首,你一段、我一段地唱了起来。莫小倩的歌喉不错,吴小可也唱得蛮有味道的,唱了几首以后,莫小倩开始篡改歌词。

“我怕来不及,我要传染你,直到听到你的喉咙有了干咳的声音,直到高烧不能退去,直到不能呼吸,让我们,一起隔离!”吴小可也跟着改。

“老张出差到广东,得了;回来赶紧住医院,住了……翠花,防非典。”二人唱了两个多小时,唱得血脉贲张,唱得声嘶力竭。莫小倩说:“不行了,不行了。”吴小可说:“那就玩点别的。”莫小倩说:“玩什么?”吴小可说:“这样吧,我们玩色盅,输了的喝酒。”要了一瓶杰克丹尼。莫小倩说:“这酒要加了酸梅才好喝。”就又要了一碟酸梅。吴小可夹起两颗酸梅放到莫小倩的杯中。莫小倩说:“你怎么不要?”吴小可盯着莫小倩的r沟说:“我这酒里加了冰激凌,更好喝。”酒喝到一半的时候,二人都有了醉意,莫小倩将色盅扣了个空,色子掉了一地,吴小可弯腰去捡,捡来捡去总差一颗。“藏到哪里去了呢?”他自言自语道。莫小倩忽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吴小可问她笑什么,她笑着说:“你猜那颗色子藏在哪?”吴小可望着她。莫小倩捂着自己的短裙说:“藏在我的裙子里。”吴小可窃喜,说:“你那裙子里还藏了些什么?”莫小倩说:“除了不该藏的,剩下的都是该藏的。”吴小可说:“那就让我帮你把那不该藏的拿出来。”说着就伸手往那短裙里探。

莫小倩都记不起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被男人摸过了。自从怀孕后,她就一心一意地生孩子带孩子,也一心一意地等着古风回来娶她。他回来了,却又消失了,她听说他住进了某女人的公寓里,那是一个会弹钢琴的女人。想象着古风与这女人的种种,莫小倩疯了!今晚,她是有心要让自己放纵的,不管对方是阿猫阿狗瘪三瘪四,更何况对方是擅长此道的吴小可。

吴小可:“走吧!”莫小倩:“去哪?”吴小可:“开房。”莫小倩:“就那么点事,哪儿做不是做。”吴小可:“你的意思是……”莫小倩没有回答,起身将包房的门反锁,将灯关灭,将音响调到最大。然后,她躺到沙发上朝吴小可张开了双腿。黑暗中,她的眼泪恣意地流淌,她对自己说:“我是想做个好女人的啊!”夜深了,莫小倩安顿好古水儿,转身进了古风的密室。密室还是从前的密室。莫小倩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那双鞋——偶然玫瑰。也许,在古风看来,他和莫小倩之间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偶然。那么,他爱过她吗?

从一开始,莫小倩就在想这个问题,有时她觉得他是爱她的,有时她又觉得他从来就没有爱过她。女人判断男人是否爱自己通常有三个标准:一、以语言为标准。女人坚信爱是要通过口舌来传递的,接吻是其一,语言是其二,女人一生最爱听的一句话是“我爱你”。二、以做a为标准。做的次数越多,时间越长,则越爱。反之,则爱驰。三、以金钱为标准。人都爱钱,如果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花钱如流水,那么这个男人势必爱这个女人胜过爱金钱。莫小倩便是用这三个标准来判断古风对自己的爱。一、古风从来不说“我爱你”,却“心肝”“宝贝”不离口。二、曾经有一段时间,古风没有一天不和她做a,但他说,男人做a不需要爱,只需要做。三、古风从来不主动为她花钱,但她却没少花他的钱。关于古风是否爱自己这个问题,莫小倩越想越想不明白。其实,爱就是一种感觉,当感觉变成一个问题的时候,那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

莫小倩觉得有些气闷,她打开窗户站了一会,扔了几双鞋,她早就想处理这些鞋子,这会倒是解了气,却不解恨,想想,她找来几根丝带,将剩下的鞋子穿成一串一串的挂在窗台。风中,鞋子与鞋子碰撞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似女人的埋怨。有这么多的女人恨他,她自然就解了恨。她很欣赏自己的杰作,越看越觉得像一只只风铃。

太阳出来了!莫小倩提着一只皮箱出了门。门口,她听见古水儿的啼哭声,她没有回头。

一周后,古风接到一封特快专递,里面是他的豪宅、跑车及公司抵押给银行的各种契约。莫小倩带走了五百万人民币的抵押贷款。特快专递里还有莫小倩画的一只“鸟”——一只没有长脚的“鸟”——古风的“鸟”。

第十五章

几天前,高山在公司加班,半夜忽然刮起了台风,他去关窗子,窗子又旧又松,那天他关的就是四楼的窗子,结果连人带窗一起被台风刮到了地上,摔断了双腿。

中心医院骨伤科,古风坐在高山的病床前,二人聊着。

高山:“有莫小倩的消息吗?”古风:“有,多着呢!有人说她去了法国,有人说她去了美国,有人说她去了加拿大,还有人说她去了新加坡。众说纷纭,总而言之,她肯定已经不在中国。反正有那五百万,她在哪过不是过。这娘们!”高山:“真不知你是怎么让她钻了这么大个空子。”古风:“嗨!别提了。我从泸沽湖回来以后,发现这娘们着着实实把公司经营得不错,加之她又那么苦巴巴地想嫁给我,我便对她毫无防范。有一天她对我说,她在做业务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地产商,她想以公司的名义投资这个地产商的一个地产项目,其实我也早就想做房地产,这娘们是太了解我了。她说她已经将她的车子房子抵押给了银行,也建议我这样做,我因为怕麻烦,就授权交给她去办理。我的所有资产加起来大概值三百万,这娘们动用了她的魅力和关系硬是贷到了五百万,我起先还很高兴,以为可以坐收渔利,没想到——”高山:“也就是说,你现在不仅仅是一贫如洗,你还负债银行两百万。”古风:“《金刚经》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钱是什么?——钱就是梦幻泡影,就是早晨的露珠,就是天空的闪电。”高山:“哈!你什么时候开始研究佛学的?”古风:“这叫近朱者赤。”古风说着抬腕看了看表,并借口找护士拿药,在病房的过道里打了一通电话。回来时,高山问:“药呢?”古风说:“护士小姐正在精心为你配制,您得耐心地等等,因为还缺一味药引子。”高山不解,说:“什么药引子?”古风诡秘地一笑,说:“美人的眼泪啊!”话音未落,门口出现了一位美人。

美人是姬水,今天晚上,王红和李钢找到她,先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将高山从四楼摔下来的情形描述了一番,完了以后,王红说:“我怀疑高总是在自杀。”见姬水不相信,又说:“因为他太想你了。”正在这时,古风的电话打了进来,关于高山是否自杀的问题古风避而不谈,只说:“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高山从四楼摔下来的那一瞬间,他的脑袋里只有你。”姬水便来了。

姬水愣愣地望着打着石膏的高山,眼里很快就蓄满了泪水,既而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古风哈哈一笑,走到门口将姬水推到高山跟前,正脸对着高山说道:“我去告诉护士小姐,药引子来了!”又发出一串笑声,离去。

“水儿,你怎么来了?”高山握住姬水的一只手问道。姬水俯下身子,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高山胸前,高山替她抹着泪水,笑着说:“老虎也会受伤的啊!不过,受了伤的老虎还是老虎。”姬水又流下一串眼泪,说:“可他们说你这只老虎是在自杀。”高山一阵爆笑,笑得牵动了腿上的石膏,咧嘴说道:“他们是说我想学张国荣吧,要学也得从二十七楼跳,而不是四楼。他们还说了些什么?”姬水就又想起古风说的那句话,问道:“你从四楼摔下来的那一瞬间,你的脑袋里在想什么?”高山望着她,诚恳地说了四个字:“一片空白。”他看到了姬水眼睛里的失望,补充道:“除了那一瞬间,我的脑袋里每一分钟都装着你。”姬水说:“那你为什么从来不去找我?”高山说:“我找过你两次。”姬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高山的确去找过姬水两次。

“第一次,”高山说,“是在2000年1月5日。”“2000年1月5日?”姬水说,“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高山说:“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个日子。那天,我去你的宿舍找你,只有小乔一人在,她告诉我你搬走了,搬到你的男朋友那儿去了。”姬水c话道:“小乔为什么要这么说?那根本不是我的男朋友,他是——”不等姬水说完,高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说:“别解释,我们之间有太多需要解释的。比如我,为什么会和莫小倩搞到一起?为什么不在你发现那件事情的第一时间去找你?——这些我都不想解释了。还是说说2000年的1月5日。”

那天,从姬水的宿舍出来,高山开着他的吉普车上了滨海大道,他把车窗全部打开,风好大,他将车子开得像在和风赛跑。两名交警拦住了他,交警说他超速,要看他的证件,他什么也没带,也懒得解释,索性将车钥匙扔给了交警,扬长而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天空降下一场暴雨,他没有地方躲,也不想躲。这雨却只下了十来分钟。他想:这就是深圳的雨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就是深圳的爱情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那么第二次呢?你是在什么时候去找过我?”姬水问道。

高山说:“是在我从四楼摔下来的前一天。那天,我去你们公司楼下等你下班,我等了很久,你终于出来了,你穿一套黑色的职业装,我朝你挥了挥手,你没有看见,我便跟着你走,期望你一转身突然发现我在你的后面,可你始终没有转身。我看着你的背影,觉得你好孤独,更觉得这孤独是我带给你的,于是自责,自责得没有勇气再向你挥一挥手。后来你就拐进了一个小区,又进了一幢大楼,我想你一定是到家了,我就站在那幢大楼底下猜想哪一扇窗户是你的。”姬水:“你猜到了吗?”高山:“我自然是没有猜到,可是我看见你了。你站在一扇飘着白纱的窗前,穿着一件和窗纱一样飘逸雪白的袍子,你站了很久,我也看了你很久。”姬水:“你看见什么了?”高山:“我看见的全是你的孤独。”这时,护士来查房,说探视的时间已到,只有陪护人员可以留下。高山便叫了一声“老周”。老周是高山请来的护工,古风怕他今晚在这儿碍手碍脚地坏了一对有情人的好事,遂给了他两个小时的假。“老周跑哪里去了?”高山说。“不如我留下陪你吧。”姬水说。

高山要出院了,他问护工老周愿不愿意去他家里继续护理他,因为他腿上还打着石膏,得两个月后才能拆除。老周有三个孩子,故轻易不肯去人家里,可高山对老周不错,给的工钱也高,老周就去了。不几天,老周突然提出辞工,说他有一个孩子因发烧被医院隔离了。老周前脚出门,姬水后脚就奔向了消毒水。

高山谈到再请一个男护工,姬水连忙反对,说:“别提什么男护工了,刚刚送走的这一个让我现在想起来都后怕,再来一个的话,我就真的要变成一瓶消毒水了。”高山摇了摇头,说:“水儿啊水儿!”姬水说:“怎么好久不见李钢?连王红好像也消失了。”高山说:“说来好笑。前些天李钢的父母亲从河南乡下来到了深圳,他们不知从哪儿听到的谣言,说是深圳人每天都在成批成批地死去。李钢是家里的独子,李钢父母生怕他死,此番来就是要将他带回去。李钢不肯,这二老就双双跪在他面前,跪完他又去跪王红,最后索性就跪到我这儿来了。我哪里见得了这个,便给李钢和王红放了长假,要他们等到非典结束了再回深圳。”姬水忧心忡忡地说:“可这非典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正说着,古风来了。高山说:“你不在家里带女儿,跑我这儿来做什么?”古风说:“别提了,我那伊拉克难民的女儿还是见不得我,一见就哭。她跟保姆倒挺好的,我仔细看了看,那保姆也像个伊拉克人。看来我若想搞好亲子关系,非得脱胎换骨,将自己变成伊拉克难民不可。”他的这番调侃博得了一片笑声,古风兴起,又说了一些古水儿和保姆的趣事。姬水忽然止了笑,说:“你们家的保姆在哪请的?”古风还想继续调侃,回道:“伊拉克啊!”姬水说:“不开玩笑,我们正要请一保姆。”高山补充道:“男性。”古风反问道:“男保姆?”高山点头。古风想了想,说:“我在法国的时候倒是听说过男管家,中国有没有男保姆还真不知道。”高山说:“你太孤陋寡闻了,怎么没有男保姆,前些天我还在报纸上看到,某男保姆坚持每天为一卧床病人擦洗身子,这病人不仅身上没长褥疮,就连痱子也没长一个。”古风说:“得,真要弄一大老爷们每天为我擦洗身子,我宁可长褥疮。”高山说:“你这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让你躺下试试。”“你如果仅仅只为擦洗身子,眼前现成的人,何必男保姆?”古风看了姬水一眼,又意味深长地说,“这长时间躺在床上的病人最怕长褥疮,得每天给他擦洗身子,这种事,男保姆也好,女保姆也好,做不好的,只能是老婆做。”

晚上,姬水打来一盆热水,她一遍一遍地给高山洗脸洗手,洗到第五遍的时候,高山笑了,说:“水儿啊水儿,你是不是还在担心老周在我身上留下了什么病毒,你这样一遍一遍地洗,我的皮都快洗掉了。”姬水这才住了手,将水盆端了出去。一会,又端来一盆,高山说:“你该不会是端来一盆84消毒水吧?”姬水拧了一把毛巾,说:“我给你擦擦身子。”便将盖在他身上的毯子掀了起来。擦完上身,高山接过她手中的毛巾,说:“其他部位我自己来吧。”其他部位为一条短裤所覆盖,裤腰太肥,在腰间松松地系了一个结,那结原本是活的,高山七扯八扯,活结变成了死结。姬水看着着急,说:“我来帮你。”她帮他解开结,又帮着把短裤褪了下来。她以为他里面会穿一条底裤,却是什么也没有,姬水愣住了。

“你明天再去一趟保姆市场吧!管他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领一个回来就行。”高山看着正在忙进忙出的姬水说道。

“唉!”姬水叹了一口气。“我都去了三次了,每次去都只见到三四个保姆,本来也是,广州和香港都成了重灾区了,深圳夹在中间,谁还会没事往这儿跑啊?反倒是请保姆的人比以往更多了,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许多幼儿园都放假了,孩子没人带,做父母的只好求助于保姆。求大于供,请保姆演变成了抢保姆,我抢不过人家,就试着让自己做一回保姆吧!”“唉!”高山也叹了一口气,“可这也不是个事啊!你都请了三天假了,那可是外资企业,当心资本家炒你的鱿鱼。”姬水说:“实在要炒就炒吧!明天我还得继续请假。”却没有等到明天,李钢和王红双双回到了深圳。高山算了算日子,这二人走了还不到一个礼拜,便说:“伯父伯母怎么就放你们回来了?”李钢说:“他们才不肯放我们回来呢,可王红惦记着你腿上的伤,想了一个绝招对付他们。”姬水领教过王红的“绝招”,笑着说:“该不会是说某某想自杀吧?”说着看了高山一眼。李钢说:“还真让你给说对了!她让我绝食。”高山说:“瞎闹!”王红说:“只是吓吓他们而已,没来真的,我在他的床铺底下藏了好多的红薯。”姬水明天要去香港出差,高山让王红跑了趟药店,王红回来时手里拎了一大包。姬水说:“怎么这么多?”王红说:“我可是照着高总开的清单采购的,全都是抢手货,我足足跑了三家药店才买齐。”说着就将买来的东西往外拿:二十四层的厚口罩、板蓝根、利巴韦林、消毒水、温度计、感冒冲剂……其中消毒水就有十瓶。姬水指着那十瓶消毒水问高山:“这些都是要我带到香港去的吗?”高山说:“当然!”姬水说:“太夸张了!”高山说:“你知道香港的淘大花园吗?”淘大花园是香港的一个居民小区,非典期间,据港府卫生署证实:此小区共爆发了321宗“非典”个案。此次事件的源头病人是一名33岁深圳男子,他的弟弟住在淘大花园。就在他并不知道自己已感染了非典病毒的情形下,他曾到淘大花园看望他的弟弟。专家分析:很多非典病人的粪便都含冠状病毒,而这种病毒在粪便的存活时间,相比附在物品表面的更为长久。因此,源头病人有可能透过大楼的污水排放系统传播病毒。

高山要王红买来的这十瓶消毒水是用来对付污水排放的。他对姬水说:“你每次上洗手间之前就先将一整瓶消毒水倒进马桶里。”算了算,就觉得十瓶还不够,想叫王红再去买,姬水拦住了,说:“我最近看了一本权威杂志,有专家怀疑淘大花园非典大爆发与老鼠有关。专家还特别指出:无须把漂白剂、消毒水等倒进污水渠,而是要加强灭鼠。所以,根据这位专家的指示,我认为你不需要再给我买什么消毒水了,你应该给我买灭鼠灵。”高山忽然大笑,说:“我怎么就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呢?唉!都怪我不能动,否则我陪你去,什么消毒水啊灭鼠灵啊通通远一边去。”姬水说:“我不要你去,真要得非典,我就一个人得。”高山说:“我如果去了,你就不会得非典了。我也看了一本权威杂志,有专家说:每天接吻十次,可避免感染病毒。”说着,他开始吻她。

高山终于松开怀里的姬水,从脖子上摘下他的玉。“戴上我这半颗心吧!”姬水假装生气,说:“原来你对我是半心半意啊!”高山说:“另外的半颗心在这里等你。”姬水对高山的这个回答非常满意,也将自己的“半颗心”摘了下来。二人都替对方戴上了自己的玉,高山说:“我们这就算是彼此交换定情信物了。”深圳罗湖海关,姬水排在等待出境的队伍中。队伍行进得很慢,姬水不时抬眼去看正前方的红外快速测温仪。据说这种仪器很灵,只要人在它的面前经过,一秒钟内,它就能完成体温测试,且误差不超过0。1c。姬水想,红外测量体温主要是测量人的额头温度,即体表温度,而体表温度的影响因素比较多,比如出汗、运动、环境温度变化、少数人的个体差异等,均会影响测量结果。这样想来,姬水不由得紧张……

三天后,姬水回到了深圳。她没有去找高山,而是给高山写了一封信。

亲爱的山君:

请允许我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把我的女儿身交给你!

今晚,我要你循香而来!

我的脖子很长,有多长?——你曾经用嘴丈量过,你说从我的肩到我的耳垂的距离是十二个唇印,是你吻得太密还是我的脖子真的有这么长,我不知道,但我记住了这十二个唇印,你也要记住。

我的肚脐很圆,它有点深,又不太深,像一个倒扣的浅碗,且有着微微下滑的坡面。现在好多女孩都爱穿露肚脐装,你曾问我为什么不穿,我说因为我的肚脐不好看,其实不是。中医学上称肚脐为神阙,是很神圣的,我更以为肚脐是女人的性感中枢,纵横纠缠的皱褶牵引着女人的娇或羞,媚或欲。

也许我根本就是一只蝴蝶,让我化蝶而去。

聪明的,现在你该明白了。我一到香港就病了,头痛、全身酸软、乏力……我大把大把地吃你让王红给我买的药,也许是这些药发挥了作用,在香港的三天我没有发烧,天助我也!我顺利地通过了罗湖海关。可我还是发烧了,38。5°c,接着,所有非典应该有的症状我都有了。我想我应该去医院了。

《云溪友议》中写书生韦皋少时游江夏期间,与少女玉箫从相识到相恋的故事。韦皋临回家乡前送给玉箫一枚玉指环,发誓少则五年,多则七年后会来娶玉箫。后韦皋违约不至,玉箫绝食而死。人们怜悯玉箫这一场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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