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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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能 和 功能!人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锦葵正是应了这句话。

自从那天病倒以后,他已经在家里呆了快一个星期了,毫无缘由的头疼以及发烧都是反反复复的发作,不过还好一次比一次弱,大有在反复中慢慢消逝的趋势。

医生诊断不出具体的结果,因为各种数据都说明锦葵的身体本身是没有问题的,最后也只是说要静养,尽量将心情放轻松。

现在这样,大概是在好转了,家里人也都稍稍放松了些。

“嗯,很好。”锦葵想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昨天听玲奈说起,他不在学校的这几天,那些“血书”以及各种奇怪的“礼物”也没有中断,依旧出现在鞋柜和书桌里,不过都被和风处理掉了。

中午武内打电话给他的时候,语无伦次地告诉他说“变态s扰事件”已经升级了,那个“血书”今天早上被做成放大版贴在了公告栏里,内容也多了些,只是十分的诡异,让人看的发毛。

所以,锦葵很庆幸自己没有去学校。

“查出了一个人,但是目前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就是他做的。”和风看向锦葵,安慰到:“小葵不用担心,既然已经有了嫌疑人,这件事差不多也可以结束了!”

“欸?”锦葵有些惊讶,“已经查出来了吗?”

“嗯!”和风点了点头,突然有些犹豫,“那个人他……”和风没有继续说下去,迟疑着到底要不要告诉锦葵。

“那个人是谁?”对于那个始作俑者,锦葵是真的很感兴趣,因为他一直都没有分析出那个人这么做的真实意图。

和风担忧地看着锦葵,还是给出了答案,“他叫‘陈内雅也’,是一年级新生。”锦葵给陈内补习过,关系也很融洽,这些和风都是知道的,所以担心事情的真相会让锦葵难过。

“陈内君?”锦葵不自觉地想起他和陈内相处时的情景,那个男孩虽然有些懦弱,但其实是一个相当有原则的人,有时候就算是觉得害怕,也会顽固的坚持自己的想法,所以那次在剑道社的时候,即使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前辈,也还是会出声反驳。

那样的一个人,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的话,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更何况陈内对他的表现出的友善非常的诚恳。

“陈内君不会做那些事情的。”锦葵摇摇头,“他如果对我有什么不满的话一定会直接告诉我。”而不会采取明显失去理智的做法,那样做也不符合他的正义准则。

“可是在他的课桌里发现了同样的信封和信纸,而且有人看见他在你的鞋柜前徘徊,况且……”说到这里和风停顿了一下,硬生生地把话转了一个弯,“这不是太可疑了吗?”

“但这些都不是真正的证据,没有人亲眼看见他把信封塞进鞋柜对吧?而且陈内君并没有做这件事的动机。”锦葵认真地看着和风,如果真有直觉这种东西的话,他的直觉一定是相信陈内的。

“不是没有动机……”和风想到什么似的无奈地叹了口气,“做这种事情的话也不一定是因为讨厌小葵,相反,更有可能是因为太过喜欢小葵才这么做的。”

“欸?”

“……陈内雅也喜欢你,这是他亲口承认了的。”说着和风又叹了口气,他是在是不想把这样的消息告诉小葵,被男孩子喜欢对小葵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和风你把小葵想得太纯洁了= =)

“……”

锦葵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那天在画室的时候,幸村的事发生的太突然,他的注意力全都被转移了,所以也没有细想,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侯陈内就是在告白吧,不过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那就更不可能是陈内君了!”锦葵的语气比之前更肯定了,“因为陈内君已经告白过了,他没有必要再写匿名情书。”

“啊?!”

和风瞬间变成了包子脸,嘴也变成了o型,半晌没有合拢,似乎对于“自家的宝贝弟弟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同性告白了”感到非常的震惊,当然,也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竟然没有保护好小葵!让小葵被同性s扰了!!(= =嘛~嘛~很早之前就被“s扰”了啊哥哥大人~)

“我觉得应该是另有其人,所以还要麻烦哥哥继续查下去,真是抱歉!”

“……啊,不会……”和风的思绪依然纠结在刚刚听到的“劲爆消息”上,有些恍惚地答着话,“我会尽快查清的。”哼~尽管小葵说陈内不是嫌疑人,他还是会继续追查那个家伙的,竟然敢背着他跟小葵告白!如果小葵因此受到打击出现心理问题怎么办?!还有,如果那家伙对小葵图谋不轨怎么办?!(哥哥大人,你想太多了=_=……otl)

他一定一定要杜绝小葵周围所有的不安全因素!(=_=其实早就被人得手了啊!!)

“伊佐先生,今天只有我和哥哥两个人吃晚餐吗?”锦葵看着空荡荡的餐桌问一旁的伊佐。

习惯了五个人一起吃饭,陡然减少到两个人感觉怪怪的。

“是的,家主今天晚上有应酬,表小姐去同学家了,夫人在自己房里吃。”

“哦。”想了想锦葵又问道:“雅江阿姨身体不舒服吗?”

“夫人并没有说,但是我已经约了医生了,等会儿就会过来。”

“嗯,我知道了。”

锦葵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决定吃晚饭后去看看。

雅江和父亲是分房睡的,这件事在闲院宅是公开的秘密,锦葵还听见女佣们在背地里讨论过,那些话多多少少有一些传到雅江耳里去了,他看得出从婚礼那天开始到现在,雅江的心情都没有真正的好过。

这场婚姻对雅江来说应该是非常不幸的吧,不仅拴住了她的人,心也被束缚住了。

锦葵敲了敲门,“雅江阿姨,我可以进来吗?”

过了半晌,在锦葵以为雅江不在房里的时候,温婉的声音从门里传了过来,“请进。”

轻轻拉开门,锦葵这才发现虽然天已开始黑了,雅江的房里却并没有开灯。昏暗的视线中,一个人影背对着他坐在化妆镜前,一动不动,看起来十分诡异。

“阿姨怎么不开灯?”

这一次雅江依然没有马上做出回答,直到锦葵跪坐下来后才轻声解释道:“黑暗有利于冥想。”

“哦,阿姨刚才是在冥想吗?真抱歉!被我打断了。”

“没什么……我也只是想一些可有可无的事罢了。”雅江的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些,与其说是在和锦葵说话,倒不如说是自言自语。

“阿姨是身体不舒服吗?”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看房里的东西更清楚了一些,锦葵发现放在一旁矮桌上的晚餐还好好的,显然雅江还没有吃。

“不是的,我很好!”

说这句话的时候雅江就像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突然激动起来。

锦葵愣了一下,沉默下来,雅江也不再说话。

安静地和室里只能听见雅江的喘息,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过了几分钟,雅江终于冷静下来,有些疲惫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失礼了。”

“啊,不会。”锦葵看着依旧背对着他的雅江,“阿姨还是先吃饭吧。”

“……嗯,锦葵先出去吧,我等会吃。”

锦葵迟疑了一下,还是站起身,“那我回房间了……”还想说什么看到一动不动的背影终于作罢,走出房间,轻轻合上门。

走廊上明亮的灯光与室内的昏暗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样的对比只隔了一扇门而已,却能让刚刚适应了黑暗的眼里一阵晕眩。

因为生病的原因,自从幸村动完手术后,锦葵就没再去过医院,而幸村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探望精市,精市的身体恢复的很快,真是太好了!

锦葵心情很好的出了门,被关在家里这么多天,今天终于解了“禁足令”,天气也正好,适宜出行的日子。

“天、天道前辈……”

刚走出大门没几步,锦葵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转头看过去,陈内雅也正站在不远处转角的y影里,看样子应该等了很长时间了。

“陈内君?”陈内的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只是现在看上去更为憔悴,眼睛浮肿着,下面有着明显的黑眼圈。

反应过来的锦葵首先想到的是,“陈内君今天没有去学校吗?”今不是双休日,学校也并没有放假。

“有、有些事情想跟前辈说。”

陈内紧张地看着锦葵,有些胆怯,但更多的是不说出来不罢休的倔强,“请前辈给我解释的机会!”说着深深的弯腰鞠躬,也没有马上起身,只是沉默的保持着那个姿势,似乎只要锦葵不答应他就不会起来。

解释?锦葵联想起前几天和风说的“嫌疑人”的事,陈内是不想自己误会吧,所以就算是请假也要过来解释清楚。

锦葵点点头,“ 陈内君起身吧,我们进去说。”看来看望精市只能晚点再去了。

第五十九章

不过才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幸村却觉得像是过了大半年,所以从锦葵进入病房开始,他的目光就专注地锁在了锦葵身上。

一直都很健康的少年在短短的几日里瘦了一圈,脸也失了血色,白皙的皮肤透出隐隐的带着些病态的苍白,坚韧的气势与略显脆弱的外表融合在一起,生出一种矛盾的美。

“锦葵身体好些了吗?”幸村担忧地看着锦葵,“其实也不用特意过来的,我正打算出院之后就去探望你。”

“嗯,我已经完全康复了,精市不用担心!”锦葵微笑着,明显心情很好,“精市能好起来,真是太好了!”因为手术相当成功,精市以后也能完全不受影响地继续打网球,如此,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嗯,是啊!”幸村笑着点点头,视线却继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锦葵,“前几天佐见经理告诉我一些学校的事……锦葵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精市已经听说了吗?”

因为那样的事在锦葵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他又不想让生病的幸村担心,所以并没有告诉幸村有关“恶作剧”的事,现在幸村问起,锦葵便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就是这样,我想很快就会有结果了。”锦葵虽然觉得“血书事件”非常的诡异,却并不是特别担心,而且父亲最近也正式介入这件事了,听和风说还请了很有名的私家侦探,如果对方是学生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查出来。

“这样啊!似乎持续了很长时间了……”幸村皱紧眉,无意识地抓紧手里的书,“恶作剧”也好,生病也好,他总是没能守护在锦葵身边,这样的感觉,真是……可恶!

“呐,锦葵,根据陈内君的解释,他是被人嫁祸了?”他没有见过陈内雅也,只是偶尔听锦葵说起,因而也无法判断对方究竟是怎样的人,但他觉得自己注定很难喜欢上那个人,当锦葵以那么信任的语气说出“陈内君不会是主谋”的时候,他的心一阵刺痛,那种带着敌意的嫉妒强烈到根本无法被忽视。

“嗯,信封和信纸是有人故意放进抽屉的,所以他才特意守在我的鞋柜边,希望能亲自抓到那个人。”不过却没想到正因为这样,让大家对他的误会加深了。

“哦。”仔仔细细地回想着锦葵讲的细节,幸村沉思着。良久,幸村又问了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最终还是没有找出任何头绪,幸村揉了揉额头,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锦葵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起秋月桑的事了,她还好吗?”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听到有关秋月瞳的事,幸村差点把她给忘记了,听到锦葵说起陈内告白的事才想起来。

没想到幸村会问起秋月瞳,锦葵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才猛然发觉现在的秋月确实对他冷淡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总是找各种理由让他陪着她。他生病的时候,秋月好像有打电话过来问及病情,之后就没再和他联系过了。

“我也很长时间没有和她联系了,小景也很少说到有关她的事。”

“哦。”锦葵的话让幸村的心情立即走出了陈内的“y影”,这么看来大概是秋月瞳已经放弃了吧!但是一想到秋月那让人琢磨不透的眼神,幸村刚轻松下来的心又提了上来,会用那种视线看锦葵的人,真的会这么轻易地就放弃吗?

天才刚刚泛白,锦葵就醒了。

头好像遭遇了宿醉一样,一胀一胀地疼,锦葵伸展四肢无力地躺在被褥里,盯着天花板的眼里一片恍惚。

半晌,锦葵起身走进浴室,汗湿的睡衣还没脱就站到了花洒下,一动不动地任凭冷水冲刷着身体。

冲了一会儿,锦葵慢慢抬头看向镜子里的人,那张跟随了他十三年的脸,此刻突然变得陌生起来,消瘦了一些之后,脸部的轮廓显出一种坚硬地凉薄,薄薄的唇抿成冷漠的弧度,眉峰高高挑起,往日隐藏于其中的温和早已没了踪影,更重要的是,那双本来清澈的眼,此时湿润地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而漂亮的金色,也染上了金属一般无机质的冰冷。

有人说“相由心生”,眼前的这张脸,是如此的冷漠而高傲,从骨子里透出一种藐视一切的冷酷和决绝。

这是一张不属于锦葵,也不该属于锦葵的脸。

定定地看着镜子,锦葵撇了撇嘴,随即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似笑非笑地神情伴随着一声冷哼从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一闪即逝,略带点沙哑的嗓音低沉而轻柔,被水声掩盖地模模糊糊。

“……斯科特……”

和风不知道原来简简单单的一顿早餐也可以吃的如此诡异,就算在服部雅江刚嫁入闲院家的那一段时间里,早餐时间也没有像现在这么难熬过。

问题的根源,表面上是一直盯着小葵的父亲,但实质上,应该是自家的宝贝弟弟。

今天的小葵,总让他觉得怪怪的。说话、语气、表情、动作,都和往常一样,可他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想着和风看了看神情莫测的父亲,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玲奈,最后还瞥了沉默的几乎没有存在感的雅江一眼,无可奈何地暗叹一声,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早餐,盘算着到学校了一定要好好问下小葵。

一直站在闲院伊泉身后的伊佐也敏感地察觉到了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早餐氛围”,但是相比也许是“到了青春期的”锦葵少爷,他更担心家主!

家主从锦葵少爷走进房间开始就一直盯着少爷,连早餐都没吃,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完全让人猜不透想法,看得他直冒冷汗,直到两位少爷和表小姐都去上学后,家主才开始吃早餐,只是那若有所思的样子让他的神经依旧高度紧绷。今天,难道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么?

事实上,这一天并不是什么很特别的日子,当然,这一点伊佐在之后才醒悟过来。

因为第二天,更准确的说,是接下来的几天,闲院家的餐桌一直维持着那种古怪的气氛,连带的闲院家的佣人们也都变得神经兮兮的,伊佐为此伤透了脑筋,一度怀疑是不是“正处于青春期”的锦葵少爷和家主闹别扭了,但是仔细观察之后又觉得不像,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可惜的是,管家虽然有为主人排忧解难的义务,却没有当面打探主人隐私的权利。

伊佐须贺,作为闲院本家最出色的执事,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

从学生会长室里出来的时候,幸村的心情并没有好一点,反倒是萦绕在心底的不安愈加强烈。锦葵的反常就作为最亲密的家人的闲院会长都不知道缘由,他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锦葵病愈返校后没几天,幸村也开始回学校上课,很快他就发现了锦葵的异常。

不爱说话,表情冷淡,一如他最初看见的那个高傲冷漠的人,只是现在的冷傲因为多了一股凌厉的气势而显得表里如一,少年的温柔被埋藏在了一个旁人难以抵达的地方。

如果说人真的能在一夜之间改变,那锦葵的这种变化也太大了些!

这是一个真实存在又互相矛盾的命题,那个人是锦葵,又不像锦葵,真的要描述的话,大概只能说是锦葵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吧。

对于这一面,幸村并不反感,甚至是欣赏的,他突然觉得,那也许才是锦葵真正的样子。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锦葵除了话少了,表情少了,并没有别的方面的变化,神情与面对他人相比也会稍稍柔和一些。

只是尽管这样,幸村还是会担心,锦葵的改变肯定是有理由的,他不希望那是让锦葵伤心难过的事。

幸村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下走,步子因为脑海里的思绪不知不觉变慢了很多。

“呐,你看,那个不是天道学长吗?真的好帅啊!”

“欸?在哪在哪?”

几个女孩子趴在走廊的窗户上小声议论着,话语里的“天道”两个字把幸村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幸村停下身站在台阶上,从这里看过去正好可以越过女孩们看见楼下的情形,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不紧不慢地走着,银色的短发被阳光照得耀眼,很引人注目。

没有带课本,是要去上体育课吗?

看着少年的侧影,幸村脸上泛起温柔的笑意,只是一瞬,那笑容却僵在了脸上。锦葵去的那个方向,并不是体育场,也不是老师办公楼,而是学校早已废弃了的老教学楼。

马上就要上课了,锦葵去那里干什么?!

说不出那种突然升起的连呼吸都足以压制住的不安是怎么回事,幸村快步跑下楼,沿着锦葵走的方向跟了上去。

只是锦葵走得很快,等幸村走到那片小树林时,已经看不见锦葵了。

幸村在树林里转了一圈,确定锦葵不在里面之后才去了老教学楼。

因为长期没有人打扫,平常也没什么人过来,这栋老旧的楼看上去y森森的,是学生们最喜欢讲述的“校园七大怪谈”的背景之一。

幸村先是绕着楼走了一圈,没看见锦葵才进楼一间一间的找,教室大都是锁着的,但是有一些被调皮的学生撬开过,幸村一路走过去,能打开的就打开看一下,不能打开的就透过窗户查看里面,生怕忽略了什么。

一共六层,一口气走下来就算是受过训练的人也会觉得累,更何况是刚出院不久的幸村。但是他现在根本都无暇顾及这些,只是直觉应当快点找到锦葵,时间拖得越久,那种压抑的不安感就会越来越强烈。

只剩下天台了,幸村走上最后一层,通往天台的门的锁早已锈迹斑斑,被人撬开了扔在一边。

伸手抚上门把,门后传来的声响让幸村心里的焦躁瞬间冻结。

“我会杀了你……”

“锦葵!”幸村大喊着推开门,心跳已经快的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幸村以为自己看见了红色的阳光,在那个正午的天台上。

像在地铁上的那次一样,少年单手扣住女孩的脖子,轻轻松松就贴着墙壁压制住了对方,纤长白皙的手臂和少女憋红的脸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对比。

接着,少年慢慢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鲜血染红了唇瓣,顺着嘴角淌了下来,滴在白色的衬衣上,格外的扎眼,金色的眼半眯着,他却能清晰地看见微微竖起来的瞳孔。

那样的无法用任何词汇来形容的眼神,让他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错觉,视线所及的一切全都变成了仿佛被鲜血浸染过的赤红,就好像阳光是红色的,所以映照的世界一片血色,就连空气里似乎都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他不觉得害怕,却无法动弹,如果不是心里有什么在驱使他,估计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锦……葵……”

他用尽全身力气,只为了叫出少年的名字,声音轻柔的近乎呢喃。

“……锦葵……”

第六十章

老旧的楼梯虽然不至于破烂,却因为长时间没人打扫而铺了厚厚的一层灰,人踏过的时候,可以闻到空气中灰尘的味道,淡淡的霉味儿夹杂着丝丝y冷。

锦葵不紧不慢地沿着台阶往上走,微微下垂的眼睑遮住了金色的眸子,冷漠凌厉的表情和周围的环境很相称。

踱上最后一层台阶,锦葵没有丝毫犹豫地推开门,正午的阳光迫不及待地涌入他的视线,温热的气流席卷而来,驱散了残留在皮肤表层的y冷。

迎着光,锦葵眯起眼睛,看向栏杆边站着的人,一抹极浅的笑意顺着嘴角的弧度荡漾开来,他约的人已经到了。

“好久不见……斯科特。”低沉而带些沙哑的声音里,奇妙的没有参杂任何感情,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与自身完全不相干的事实。

闻声转过身的女孩有一张清秀苍白的脸,欢喜的表情和暗沉沉的眼不是很搭调,看上去十分的诡异。

“limo!”少女微笑着回应,语气甚是怀念,“好久不见!你终于想起来了!”

锦葵微笑着,踱着步子走到距离少女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稍稍低下头,直直地对上对方的眼睛。

“你可以叫我锦葵。”随即锦葵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点评道:“这样的重逢很特别。”

“是啊!只是间隔的时间太长了!”少女伸直双手,自然而熟练揽住锦葵的脖子,而后紧紧的抱住,浅色的唇凑近少年的耳朵,溢出满足地叹息,“想你想的快疯掉了!”

锦葵没有动作,任凭女孩抱着,声音里总算了有了情绪的波动。

“你一点都没变。”

“我不会变!”环着锦葵的手臂猛地收紧,“limo也不能变!”

果然,确实是没变,依旧这么任性。锦葵的双手垂在身侧,一直半眯着的眼睛完全地睁开,定定地望向栏杆外的绿色,期望能借着那平静的绿消除脑海中纷纷扰扰的画面。

两人维持着暧昧的姿势保持沉默,良久,锦葵重新开了口,语气平淡。

“总会变的,我不会永远都是limo,现在的我是锦葵,天道锦葵……”

锦葵觉得脖子上的手臂更收紧了一些,但他并没有停止说话的打算,“你也不会永远是斯科特,现在的你是秋月瞳。”

锦葵的话音刚落,秋月瞳就用力推开了他,指甲滑过少年的脖颈,留下几道刺目的红痕,本来就y沉的嗓音带上刻骨的恨意更显冰冷,“哼~你还真是想的轻松呢!”只要他还存在,他就永远是斯科特!心甘情愿地背负所有的怨恨和罪孽!“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甩开我吗?”而limo,哪怕就是下地狱,也要永远都陪着他!

“既然拥有了第二次生命,就应该有一个重新的开始,而且……”锦葵停顿了一下,认真地说道:“你不应该来干扰我现在的生活,。”

锦葵的话似乎很出乎秋月瞳的意料,她愣愣地和锦葵对视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呵呵,看来你还恨着我呢!”再次伸出手,抚上锦葵的脸颊,秋月瞳总是暗沉着的眼突然亮了起来,只是视线有些飘忽不定,y冷的声音也变得温柔似水,“可是我爱你啊!一直都那么爱你,爱到觉得心都死了……所以你恨着我也是好的,恨比爱更强烈不是吗?”

看着精神有些恍惚的秋月瞳,锦葵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为什么要恨你?自始自终不都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吗?就算要恨也是恨自己。”

“是吗……不恨吗?一点都不恨吗?”秋月苍白的手指慢慢描绘着少年的五官,“那你为什么不爱我呢?如果不恨的话就爱我吧!然后一直陪着我……好不好?”说到最后,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乞求。

只是听的人没有心软。

“我不爱你,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他不恨她,但是不表示他不讨厌她,以前的莫离厌恶斯科特,如同他厌恶杀戮,现在也一样。

“哼~!”秋月收回手指冷哼一声,望着锦葵的眼睛冰冷而残忍,“那是因为你现在拥有的太多了,所以可以将过去轻易地丢弃!”

“需要我帮你捡回来吗?”说着秋月猛地拉下锦葵的头,冰凉的唇覆上少年的柔软。

对于秋月突如其来地动作,锦葵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牙齿咬的紧紧的,秋月试探了几次都没能撬开,脾气暴躁多变的她最后索性泄愤似的一口咬了下去,直到尝到咸腥又带些甜味的y体才不甘心地放开。

秋月咬的毫不留情,伤口竟比锦葵头痛时自己咬的还要深,锦葵紧抿着唇闷哼一声,感到血正从嘴角往下淌,最后大概是滴在衬衣上了。

锦葵波澜不惊地样子终于惹恼了秋月,一时气不过,索性动起手来。

斯科特最擅长的是s击,不过拳脚功夫也毫不逊色,招招都辛辣狠厉,虽然秋月是女孩子,身体条件不及男性,但经过长期的训练也足以弥补一些了。

要说的话锦葵的功夫比斯科特差一点,只是这个平时不喜欢与人打斗的人一旦真的动手,那种不要命一般的残酷决绝就算是经历了太多腥风血雨的斯科特也会忍不住咂舌。

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极致,以前的莫离就是这样的人,现在看来,锦葵也是。

锦葵的反应非常快,秋月刚一动作,他就开始反击,而且真的就像秋月预料的那样,每一招都没有任何回转余地地攻击她的要害,这个时侯锦葵的眼睛,冷得吓人。

“就算打架也是和那个时侯一样呢!杀人的手法肯定也是一样吧,所以你还是那个limo!”在打斗的间隙,秋月也不忘说服锦葵。

锦葵没有理睬她,只是专心拆着对方的招式,然后果断地反击回去。

“只是现在有太多的东西蒙蔽了你的眼睛……如果让他们都消失,你就没有任何顾虑了!”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而秋月说的那句话,正是锦葵的死x。

结束最后一个利落的回旋踢,锦葵停了下来,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秋月瞳,习惯了冷淡表情的脸竟缓和了下来,紧抿着的唇微微翘起,似笑非笑的样子,却无端透着一股轻蔑。

秋月也跟着停了下来,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动不了,只能直直地望着锦葵的眼睛,黑色的瞳孔正以可见的速度慢慢拉的狭长,这个样子的锦葵和他记忆里的limo重合,但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也许是limo最贴近本性的一面——完美的杀戮者!limo第一次也是前世最后一次表现出这个样子是在他(斯科特)死之前的那场屠杀中,那一次火拼异常地惨烈,两个最大的帮派几乎同归于尽,而其中最让人后怕的则是平日看似柔弱的limo展开的单方面的杀戮,明明对武术和枪械并不是特别精通,却能仅凭一人之力血洗大半个会场。

那个时侯的limo,让以残忍狠毒而著称的他都觉得战栗!

而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当时直接承受limo杀戮的人是何种感受,单单只是眼神,就足以让人感到一种寒彻心骨的压抑和恐惧。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认输,他的残忍比之limo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无法对眼前这个人彻底的决绝而已。

“呵呵!”秋月轻笑出声,“竟然让你这么紧张么?那他们就更不能留了!我容忍你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她背后隐藏的势力也不是吃素的。

锦葵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样子,迈着步子走到秋月身边,低沉的嗓音出奇地温柔,“那……”话刚开了一个头,少年就快速地伸手掐住秋月的咽喉,轻松地提起,接着用力压制到后面的墙壁上。

“这样的话,我会杀了你……”

“锦葵!”

就在锦葵收紧手指时,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不用转头看,锦葵知道那是谁。

被那个人看见了呢!可惜他并没有放开手的打算。

那个人亲眼目睹这一幕,他会有什么反应呢?又会怎么想呢?

锦葵的目光依旧与秋月的纠缠在一起,他看得懂秋月眼里的意思。

“哼~!你就看着吧!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他一定会吓坏了,从此以后避你如蛇蝎!只有我,才能接受这个样子的你!”

锦葵没有给予秋月回应,那样的结局,他下意识地拒绝去预想,既然信任着精市,他就会一直信任到被背叛为止。

慢慢地转头看过去,不用照镜子他也想象得出此刻的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

少年看起来很疲累,但却站的笔直,手握成拳放在身侧,秀丽的脸此时显得分外镇定,鸢紫色的眼正定定地望着他。

他,似乎一点都不怕他。

“锦……葵……”

轻柔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温雅。

少年的视线没有移动过,只是看着他,似乎旁边没有秋月瞳这个人,而后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锦葵……”

刚才没有因为秋月的眼神而心慌,是因为自己预料的就是这个结果么?

心情不错,锦葵却并没有放开手,反而越收越紧,就像斯科特曾经给他的评价那样,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极致,他最忌讳别人窥视他守护着的东西,更何况秋月说的那些威胁并不是玩笑这么简单。

秋月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她不怕死,但是即使是死,也要limo陪着她一起死!

飞快地伸手竭力划向锦葵的咽喉,秋月的眼里是临死的疯狂,早有防备的锦葵赶紧松手,后仰躲过闪着寒光的指刀,接着后退几步,跳出指刀的攻击范围。

“锦葵!”精市的声音突然变得高昂,甚至带着怒气。

随即,锦葵被一只手拉住,转眼精市已经挡在了他身前。

“锦葵,不要紧吧?”精市盯着表情诡异的秋月,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询问着,因而锦葵没能看见一直温和的少年露出骇人眼神的样子。

“我已经报警了,不用担心!”

明明自己是不需要别人保护的人,可是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还有些单薄的背影,锦葵突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酸涩,好几天都没有再发作的头疼又来了。

不行!这个时侯不能出任何状况,精市会有危险!

锦葵忍着头痛,扶住精市的肩,不顾刚才的伤下意识地咬住嘴唇,竭力保持意识的清醒。

因为剧烈的头痛,锦葵的视线和听觉都变得模糊起来,就连动作也迟钝了很多,只能凭着感觉拽着精市躲开秋月的攻击,指导虽然小,却异常锋利,如果伤到要害,后果难以设想。

“精市,下楼,你先走!”锦葵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该死!为什么头疼会在这个时侯发作!

每一次的疼痛都挑战着忍受的极限,锦葵一说完那句话就再也克制不住的蹲下了身,这一次的疼痛来的更为凶猛,似乎连意识都快模糊了。

朦胧中,有脚步声从门那边传了过来,昏倒前的最后记忆,定格在一声怒吼中。

“锦葵!”

奇怪,父亲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学校?

第六十一章

【记忆未必是真实的。醒来和睡去,哪个更现实一些?】

一切都不可理喻。

原来梦境不只是梦境,有时候人的记忆经不起任何推敲。

一直以来,有一个叫莫离的人,生活在锦葵的记忆深处,那个人平凡的长大,然后远行,最后在雪地里长睡不醒——有点怪异,有点特别,有点短暂,但终归没有太多波澜的一生。

那是印刻在锦葵的灵魂里,他坚信不疑的完整的过往。

是谁说的?所有的相聚,最后的结局都是别离;所有的记忆,最后的结局都是遗忘。

锦葵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看似完整的人生中,竟然丢失了最出乎意料的那一部分。

有人在梦境中诱惑他,“打开吧!打开那扇门!”

他照做了。

而在那扇门后,等着他的,是沐浴在鲜血中的另一个自己。

那是莫离远行的第六年,因为差旅费不够,她在寒冷的纽约落了脚,准备在那里赚到足够的钱后去非洲。

可是没想到在去青年旅馆的路上迷了路,莫离只能一边研究地图一边在城市里乱逛,想走近路结果钻进了错综复杂的小巷子里。

在那个冬季凌晨的脏乱巷子中,她救了被人折磨的快要死去的斯科特。

这,是一种孽缘。

其实那个看起来漂亮柔弱的少年并不叫斯科特,只是从莫离救了他开始就没有开口说过话,为了方便,莫离开始叫他“斯科特”,没想到从此就一直这样叫了下去。

因为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斯科特完全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几乎没有办法和人交流,就算报了警,事情也一直拖着,莫离也就一直照顾着他。

莫离常常会想,那样漂亮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良好教养的孩子,在没有受到伤害前应该也是生活的很好的,可惜获救之后便再也没了那个年龄该有的张扬和纯真,自闭、敏感、警惕,湛蓝的眼睛因为充斥着刻骨的恨意而黯淡下来。

所以,莫离很关照他,为此甚至想办法延长停留的日期,在纽约多呆了半年。

那半年是莫离自远行以来最稳定的时光,每天打工,除此之外,就是和斯科特在一起,想尽一切办法改善斯科特心理方面的问题。

时间长了,少年本来已经关闭的门扉慢慢打开了一些,至少对莫离的态度缓和了很多,这让莫离很高兴,感觉就像是多了一个弟弟。

因为两人基本上都只呆在家里,社交圈很狭窄,莫离也因此而忽略了斯科特的怪异,比如特别的黏她,只会对她微笑、说话,每天都会在工作时间给她打很多电话,偶尔养的流浪猫、流浪狗之类的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死亡或失踪……

等到莫离觉得斯科特已经完全康复,她也打算离开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斯科特并不是莫离想象的遭遇了不幸的普通少年,他的归属是莫离知道却不了解,也不想了解的地下世界。

帮派之间的争斗远比想象中惨烈,作为第二继承人的斯科特更多的时候只是被当做棋子罢了,他的结局本应该是死,却被莫离硬生生的改变。而既然当初选择了救人,莫离就应当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悲惨的遭遇让少年在一夕之间成长起来,他一面扮演着乖巧的孩子,一面不折手段的夺得地位与权力,旁人根本无法想象,从第二继承人到第一继承人的路有多艰难,需要以怨恨和狠毒为支柱,抛弃心中所有属于善的东西,因为只有把自己染黑,才能彻底进入并掌握那个世界。

他成功了,所以可以毫不费力的留下莫离,尽管当事人不愿意。

他把救了他的那个人软禁在自己身边,提供一切,唯独除去自由,可偏偏自由是莫离最重要的一直执着追求着的东西。

就好像是风,如果被圈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就会慢慢消失。

没有尽头的不给予任何希望的囚禁,就算是意志坚强的莫离也难以承受,不甘心就此崩溃的莫离冒险自学了催眠,她的第一个实验对象就是自己。

在经历了几乎导致精神错乱的失败之后,她终于借助斯科特的刺激“成功”催眠了自己,催生出隐藏于内心深处的另一个人格——limo。

limo和莫离就像是黑与白、恶与善的对比那样鲜明。她冷酷、决绝、缺乏耐心、藐视一切、厌恶鲜血,却天生适合杀戮。明明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偏偏能够用无害的外表来伪装自己。

limo厌烦被囚禁的生活,却一直顺从着斯科特,她在等待出逃的时机。可没有想到的是,帮派之争愈演愈烈,她也成了对方打击斯科特的王牌,明里暗里无孔不入的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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