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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和我一起走近现场的还有一名对面写字楼里的报社记者,随身背着简易相机,脖子上挂着蓝色工作牌。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人按下快门的瞬间,好像时空被指命暂停,我整个人颤抖如鼠。真的,一点不夸张,那是一种近距离接触死神的幻灭感,神经和大脑都死了。手机上显示2016年5月23日下午5时11分。我忘了挂断电话,忘了奔跑,甚至像个无法调整呼吸的婴儿。我那阵子担惊受怕,怕那个报社记者会公布这段新闻。我回到日本度过杯弓蛇影的四个月,后来这事儿就销声匿迹了。我想,也许那个记者也被买了吧,毕竟现在的世界,有钱能使磨推鬼。”

康明宇第一次听别人的故事听到眼眶红肿,那他妈是赤衤果的谋杀,是你几句话就能讲完的吗?

他想起杜青宁跟他讲述的另一个版本,他们把汤恩的痛苦一笔带过,车不撞在他们身上,他们当然不疼。

抑制是人类最宝贵的品质,康明宇不断叠加使用,终究挡不住心头的怒火。

“我要,宰了那个混蛋!”

现在,樱子才是最淡定的那个人,和第一次在医院的探望完全相反。她的表情异常平静。

“别冲动呢,杀人是犯法的。我告诉你这些,间接也帮了你。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能找全这些证据就行了。丑陋的灵魂我也有一个,我倒不介意你把我也一起铲除,我是无所谓的。”

她和康明宇的角色在这段短暂接触中发生了显而易见的变化,当一个人放弃反抗时,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只有仍然挣扎在迷宫里的人,才能体会揪心的火焰。

樱子看了一眼床头的手表,时间仍在流逝,不会因为她一蹶不振就停下来等她哪怕一秒。

“我父亲清晨会来看我,你该走了。”她朝门外轻唤,“世の介,お客さんを送ってください。”

第77章第七十七章:艰难的平静

康明宇被迫站起身,同手同脚的往外走,眼神呆滞,像科学家储藏柜里最失败的机器人。

他也不知走了多久,抬头就看到汤恩靠在墙边,一手捧着手机,一手夹着烟,专注的盯着屏幕。

蔡仲从角落里猛然窜出来,冲到他面前如同受惊的鼹鼠一般乱蹦。

“怎么样?她跟你说什么了?”

康明宇魂不附体的矗立,好半天才回答:“很多,我得理一理。你放心,找到证据了。我想回去休息一下,可能下午…或者明天,去你家把具体情况告诉你。你先回去吧。”

蔡仲狐疑的看着他,他的脸色比病入膏肓的人还要差。仿佛从时空机里走出几十年后风霜残烛的老人,衣服松垮垮的搭在身上,整个人都显得瘦骨嶙峋。

错觉吧?蔡仲踌躇不决,到底该不该离开呢?他看起来不太好。

汤恩已经走过来,康明宇勉强露出一丝微笑,从他手机夹过半支烟递到嘴边。

也对,康明宇有汤恩陪着,汤恩不会让他有事的。

“那我走了。”蔡仲转身离开,脚步并未因为冲破重围而雀跃起舞,反而又多了一份怅然。

汤恩和康明宇慢条斯理的跟在他身后,出了旋转门,在不远处停车位附近便没了蔡仲的身影。

汤恩为康明宇打开车门,康明宇伸手拔掉了车钥匙。两人在岑寂里对坐。

“怎么了,不舒服?”汤恩担忧的抚上他的额头,很烫,还冒出一层黏糊糊的冷汗。

“进去打一针。”他推开车门,一只脚紧贴着地面,却被一股霸道的后劲拉扯回来,险些跌到副驾驶。

汤恩沙哑的闷哼全堵在喉咙里,脸部肌肉因为疼痛而扭曲,但只一瞬间就抚平了。

“磕疼了吧?”康明宇身体前倾,让汤恩靠在他左肩上,他的手臂撞上方向盘,狭小的空间里呼吸声杂乱无章。

“没事,让我起来。”

康明宇微楞,拍拍他的肩膀,含笑说:“谁不让你起来了。”

“汤恩,跟我说说你弟弟吧。”他突然提起,让汤恩猝不及防。

“什么意思。”

“别多想,没有隐晦,你有时候还真挺猥琐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弟弟,汤爵。”

“你连我的家庭都知道了。”

“嗯。我想知道的总能知道。你弟弟是不是很讨厌?”

汤恩有点明白过来,或许是杜青柠对他讲的。

他轻描淡写的说:“怎么会。汤爵虽然性格不太好,人还是很好。”

“你们不是因为家产经常争执吗?”难道还有人为自己的对手说好话?以为是公众投票啊,还出于礼貌给对手来一票。

汤恩想了想,说:“爷爷还在,谈家产不太好。我和汤爵其实都一样,有本事自己闯,家产能傍身,冒风险时也有底气,但不是靠家产过活。我们的起跑线比别人高,就像在两栋高楼见走钢丝,摔下去的几率也比别人大。如果找到合适的关系还能在身上吊一个威亚,这一点上我和他又不太一样。”

不知道商人说话是不是都像汤恩这样云雾缭绕,康明宇只能说,他没怎么听懂。

“为什么问这些?”汤恩看向他。

康明宇大梦初醒,忙摇头说:“没什么,开车吧。”

汤恩不再纠缠,轻柔的向他摊开一只手。他的手指碧美修长,掌心没有杂乱的纹络,命文清晰。

“钥匙…”

“哈?”康明宇吞吞口水,将一串钥匙慌乱丢给他。

这疯狂的神经还真是脆弱啊,一只手就把他撩拨的神魂颠倒。看来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也不全是好事。美和诱惑相辅相成,人能感受美,却抵不住诱惑。

他们行驶了大概五分钟,错过两次转入红樊路的十字路口,康明宇坐不住了。

“这不是去我家的路。”

汤恩淡淡的说:“去我家。”

“那不行,我回家还有事情。”

他是第一次拒绝汤恩的邀请,汤恩也是第一次邀请他。以前巴不得卷起铺盖睡在汤恩家门口,现在却放慢了旅途的脚步。

与你相遇,使出浑身解数拉进彼此的距离。当你向前伸手,我却不疾不徐,保持不变的个体,又共赏春花秋月。两眼凝神,双臂敞开,等命运把我们推在一起。我们操纵着命运,同时被命运布置在舞台上,供后世观赏美绝伦的戏剧。

汽车调头插入红樊路,汤恩始终想说出那句话,可找不到合适的锲机。

“汤恩,你这样憋着气会不会难受,我都感觉车里气压加重了。”

你以为操纵云雾之气的只有神仙吗?当然不是。汤恩也有强大而神秘的逆流之术,有时明明气氛恰好,你却能在他身上找到阴霾。仿佛他沉默着,空气都会被他身上的磁场吸住,无法流动。

康明宇谐趣的挑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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