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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得话都不想说。这两天,贾府里的奴才格外识趣,都不想在主子累得发躁的时候惹事讨打。

倒是贾宝玉急得不行,贾母等进宫的原因他是知道的,眼见话已放了出去,元春的事儿还没有信儿呢,新皇就登基了。这一拖二拖的,姐夫就难寻了。然而正值多事之秋,他也无法多嘴。内禅大典刚过,李纨便生了个男孩儿,贾政大喜之余,给这嫡长孙取名为“兰”,望其生如谦谦君子。

有了这件喜事,元春的事情又要往后放放了。幸而王夫人对亲生女儿也很上心,更发动了娘家人代为推荐。终在年前觉出一人不错,其父是两榜进士,官居侍郎,本人也已是举人功名。贾政闻说是个读书人,就先喜欢上了。贾母因儿子已经有意,也不好阻拦,只说要仔细看看才好。然不想贾府正欲命贾珠以请教功课为名行相看妹婿之实之时,一道响雷劈下。道是这侍郎大人居官不谨,被赶回原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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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贾宝玉跟前一字摆开两排人,头一排是小姑娘、后一排是小男孩儿。王熙凤让明拿着簿子一一念着人名,念到一个,就上前一人,拜倒在地口称:“请老太太安、请太太安、请宝二爷安。”一个个的规矩都很不错,显是有人教过的。选丫环小厮也不是随便选的,先就要挑上资质聪明伶俐学得快的才会奉给贾母等择选。挑完了再教规矩,家下奴才不用说,就是人牙子经手卖人,也要先教点儿规矩的,得砸了自己的招牌。

贾宝玉靠在贾母身边,估摸着年纪,这一批人里大概就有以后自己常用的人了。竖起耳朵、睁大眼睛,希望发现未来自己身边的人。眼睛里看到的,都是些长得清俊的小男孩儿和漂漂亮亮的小女孩儿,竟无法一眼看出谁是谁来,听到这些人的名字无非是“小青”、“四姐儿”一类,竟无一个熟悉的人名。贾宝玉确定自己对《红楼梦》没有太深的研究,但是某些比较重要的人名事件还是记得的,比如宝玉身边的茗烟是个活泼的,袭人是个做事周全的、晴雯是个爱要强的……不曾想这些孩子眼个个跟鹌鹑似的乖,名字也很寻常,贾宝玉心下讶异,也只能看贾母行事了。

明念完了名字,王熙凤又指着人介绍:“这几个是咱们府上的家生子,这丫头是白家的、那个是金家的……这几个是外头买来的,那一个姓花……”贾母取出眼镜匣子,从炕桌上的眼镜匣子里取出眼镜,对着底下细细看了一回,复又放了回去。贾宝玉倒对这眼镜起了兴趣,抓起来一看,却是一副玳瑁镜架的老花镜,这东西多多少少让贾宝玉有了一点恍惚之感。贾母道:“快放下了,那是我们有年纪的人用的,你小孩子家仔细看了头晕。”老花镜确实会晕头,贾宝玉依言放下,眼中似有不舍。

贾母道:“且用心挑挑喜欢的人,挑完了,我给你好东西玩。”贾宝玉倒不大稀罕东西,老实坐在一边看贾母选人。贾母总共挑了十来个小丫头,年纪都在六七岁上下,权充二、三等小丫头。王夫人亦选了五六个,另给贾珠、李纨房里配了几个小丫头,是留着给贾兰用的。邢夫人那里亦补了到了年龄要放出去的人员的缺。贾琏与王熙凤这边儿因是新婚,人手都是配好的,又有王熙凤带来的丫头与陪房家人,这回就不另添了。余下就是给贾宝玉、迎春、探春、惜春选人了。贾母与王夫人自是瞪大了眼瞅着,选了几个伶俐的小厮,房里配了两个二等的、五六个三等的小丫头,李嬷嬷也要随时支应。

元春身边并无要放出去配人的,这回并不需要选人。余下迎春身边有了王善保家的外孙女,探春亦配的家生子,惜春则由东府里送来人,其余丫

25、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头皆由府中补齐,一如元春之制。王夫人又道:“环儿身边的人,也要同宝玉的一样才好。”王熙凤道:“人尽够了。”于是剩下的人里,就比着宝玉的例,补了贾环身边的缺儿。

王熙凤道:“既这么着,还请老太太赐下名儿来。”

贾母往下粗粗一看,就随便报了些名词出来珍珠、琥珀、玻璃、鹦哥、鸳鸯、翠墨、翠缕……贾宝玉听着贾母给这一堆丫头批发出来的名字,这才恍然大悟合着这些名儿都是后起的!贾母一口气给丫头们起完了名字,看了一眼贾宝玉:“宝玉身边跟着的人,由着他自己取吧,若懒得取,过些时日有兴致了再取也不迟。”

贾宝玉回忆着书中小厮的名字,只觉得茗烟这名儿不错,干脆便由着原著念阵个名字出来。贾母听着茗烟、锄药、扫花、引泉、挑云、伴鹤的名儿,觉得极雅致,笑着同意了。

正说笑着,贾政回来了,看样子不像是很高兴。贾政见过贾母,贾宝玉上前见了贾政,王熙凤忙带着人避开了。贾宝玉也踮起脚尖溜往内里去了,贾政心绪不宁,这回倒没有理会贾宝玉。贾宝玉在帘子后悄悄站着,听着贾政对贾母道:“近来朝上不太安宁,外头也乱糟糟的,不停地有御史上本,今儿说这个对上官不敬,明儿说那个贪墨,后天又有枉法的人出来了,不断有人被黜。儿子想着,既然外头乱,不如叫珠儿且不忙回国子监读书,只在家里用功便罢了。”

贾母道:“你是他老子,自是你说了便是了。”

王夫人又问:“老爷在外头,可曾听闻与咱们家有关碍的人家里,可有受牵连的?”贾政摇头道:“这倒不曾。”贾母与王夫人都松了一口气。

荣宁二府都没受这内禅的牵累,贾府姻亲旧友也是荣耀依旧,合府上下便都放心地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然而一道旨意却打破了这片宁静祥和,整个贾府瞬间像是变成了一个蜜蜂窝,热闹嗡嗡因今上崇诗尚礼,征采才能,降不世出之隆恩,除聘选妃嫔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以备选为女史协后妃等处理宫中事务。元春正合条件!

自贾母以下,倒是看好这机会。贾政向天拱手道:“此是不世出之隆恩,实乃三生之幸。”贾母却是另有理由:“宫中女史到了年头就要放出的,不至于在宫中一辈子。且在后妃跟前做过女史,以后婚嫁也显身份,寻常也夫家不敢小觑。”王夫人的心像被人揪起来回翻腾,一回心疼女儿入宫不得相见,一回又觉贾母说得有理。其实三人都明白,既已降旨,断无违背之理。只能急

25、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急准备元春备选所用。

贾宝玉眼冒金星,嘴里发苦,弄了半天,好好一个姐姐还是要进宫的!贾珠见贾宝玉蔫头耷脑,倒也猜着了几分,却不知要如何劝他。贾宝玉眼巴巴地看着元春拾衣服首饰、看着她整理要带走的笔墨书籍、看着她遣散了身边的丫头能让带一抱琴入宫已是恩典了,自然不能带一窝子的使唤人去宫里炫耀。贾宝玉鼻子酸得想哭了,然后真的哭了。

元春红着眼圈儿道:“宝玉,我可就要去了,你在家要听老太太、太太、老爷的话,有不懂的事儿只管问大哥哥,你爱看的书我给留下了,泥人儿可给我带去了罢,咱们换了……”

贾宝玉狠狠咬住嘴唇,一头扎到元春怀里,却说不出“别走”二字。在元春衣服上擦了眼泪鼻涕,一扭头跑了,元春在后面喊他也不回头。跑到自己房里,恶狠狠地管李嬷嬷要了钥匙,开了箱子,往襟里兜了一兜子的金银珠玉,跺跺脚,把帐子裹在身上往地下一坠,撕下半幅来,叮叮当当地把箱子里的东西往上头扔,只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打包进箱子里让她带走,也好有备无患。半截青帐,四角一划拉,拽到元春跟着,哗啦一声全倒在元春身前炕上,电视里说了,进宫买人心、让日子过得好过一点儿,处处离不了钱。“都带走、都带走!”

元春再也忍不住了,姐弟俩抱头一番痛哭。李嬷嬷与抱琴等在一旁看着落泪,最后连贾母都惊动了,打发李嬷嬷抱贾宝玉抱走,又让熬定神汤来喝。

到了日子,元春终是登轿而去。不久便有消息传来,元春中选,得为女史。贾母与王夫人抱头痛哭一番,还得抹干了眼泪笑迎道贺之人。贾宝玉听了“女史”二字,便问贾珠:“大哥哥,女史是什么?”贾珠扯扯嘴角:“《周礼?天官?女史》曰:女史掌王后之礼职,掌内治之贰,以诏后治内政。往上可升宫官,至六尚。”

“……”贾宝玉一头雾水,扯着贾珠要详解。最后弄明白了,女史,硬要通俗地解释地话,就是老板娘的女秘书。不是宫女也不是妃子,比当妃子好了那么一眯眯。贾宝玉狠狠地跺了两下脚,女秘书是好当的么?!扒拉了两下手指头,贾宝玉缩在墙角装香菇元春的人生,他根本无从造成积极影响。家里应该给大姐姐备了银钱的,对吧?她带走的衣服够穿的吧?统共才一个箱子,够用么?捻着元春不及带走的一枝小钗,贾宝玉悄悄问自己。我tm就是个没用的东西!

俗语有云“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年头就是老实装香菇都不给你机会!贾府又出了一件大事珠大爷病得凶险!王

25、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夫人但觉五雷轰顶,一个女儿送进宫去,说是体面,说是等出来了风光,其实就是个半死的人了,谁不知道出来之后青春已大,再嫁不易?贵族之家难道不知在宫中易中日子艰难?统共两子一女,少子尚幼,长女不在跟前,这长子又……

王夫人眼前一黑,几乎要昏死过去。贾宝玉缩在一边,小丫头一时不慎,说话时便说到了:“珠大爷这回病得可不轻……”贾宝玉嗖地抬起头,他也躲不过么?!

贾宝玉倒吸一口冷气,跳下炕来,奔贾珠院里跑去,李嬷嬷劈头给了小丫头一个嘴巴子:“回来再铰了你的舌头去。”转脸追贾宝玉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痛哭流涕写完这一章

然后,同情地抚摸“惊了”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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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阎王爷没贾大哥...

贾珠自“六艺兼修”以来,身体好了不少,单看贾珠渐渐红润起来的脸色与不再风吹就走的小身板儿,贾宝玉就深深地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有效的。贾珠身体好了一些,不代表就一直有铁甲护身,偶尔也会有点儿小毛病,几顿药喝下去也就没事了。贾宝玉头两回还心惊肉跳的,后来就淡定了,谁一年不感冒两回?这府里的太太、姑娘们谁不是闲来无事把药丸子当糖豆,没事儿就磕几粒的?更何况贾珠生病的频率是在降低的。

谁知道这回玩大了!

贾珠先是有些不舒服,因有元春离家之事,众人都不好过,上至贾母下到宝玉人人抑郁,贾母还喝了两天的药,贾珠的病情混在这些里头倒是不显了。孰不知贾珠这一回的情况比谁都严重他不止是身上病了,更有一块心病,堵得胸口发闷。本来病情不算坏,偏他念着元春又念着前程。

自从接了元春入选的消息,贾宝玉就跟块膏药似的跟里跟外,离府入宫之时贾宝玉更是一路追着元春往府外跑,几乎没被门槛绊倒。贾珠对元春的手足之情,并不比宝玉为浅。贾珠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有元春一个同胞骨肉,两人年纪相仿,今元春去宫里当差,还不是嫁人,他的心情更糟糕。在他看来,哪怕是当妃子呢,今上仍是壮年,能得圣上青眼,再有运气得个一男半女的,也比在宫里当女史熬成个老姑娘好。最要命的是,在旨意下来之前,明明已经开始给元春议婚了,结果却被卡在中途了。

贾珠非常自责,认为自己是长兄,居然没能让妹妹摆脱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称职得很。要是一开始没想到也就罢了,偏偏已经想到要议婚了,结果因为总觉得旁的事情更重要啊,元春的事情可以暂缓的,这一缓就搁下了,贾珠心里比想不到给元春议婚还要悔上几分。好比煮熟的鸭子飞了,总比一开始就看不到这只鸭子更让人懊悔。

虽则贾母等安慰说:“从宫里出来的,日后择婿身份也要贵重几分。”贾珠当然知道“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这句话,与皇家一比,凭你什么样的爵位,都是小户人家了。然而放到元春这里又有不同,毕竟与贾府做亲的门第都不是真正的小门小户,凭什么不娶年轻貌美的,偏要挤破了头要已经不算很青春了的姑娘?与元春年纪般配的,等元春能放出宫来,早已婚配了。比元春年纪小些的,会愿意娶元春么?

是要老婆管家、打理事务,从宫里出来的姑娘,样样必然出色,然而大家都是男人,贾珠非常明白,弄个老姑娘过来,除非是填房,否则,换了他也不干呐!且年纪大了,又恐生养不好,女人么,到底还是要有个家,有个自己的儿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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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算幸福安稳的,否则像大伯母那样,实在是人生一大悲。元春又不同邢夫人,邢夫人娘家式微,能嫁到贾家已算不错了,元春靠着国公府我的妹妹怎能受这种气?贾珠将心比心,将男人的心理想了个通透,越发觉得这男人真不是东西!又恨自己居然不催长辈早为元春定个良配。

更兼皇帝内禅,今年要加开恩科,本欲一搏前程的,无奈自己只是个秀才,沾不上这回的光,好比拉磨的驴子鼻子前面挂的那根胡萝卜,看着鲜艳、闻着清香、度着也不远,可就是咬不到嘴巴里,不管你怎么使劲转圈儿,它就在你鼻子前面三寸凭空又添一恨。看样子须得今年秋闱搏它一搏,闯过了,方能试试来年春闱。若是现在已是举人,因着内禅,多了一次恩科就多了一次机会,至少心里会觉得有退步的余地,现在,如果一次不过,只能再等三年。

贾珠郁闷了,郁闷得不轻。看着贾宝玉缩在墙角看着元春的钗子发呆,心里一抽一抽的,那是从小没受过亏的妹妹,连衣服首饰都没能全带进宫去,伺候的人也只带了一个抱琴!何其凄凉!

春闱又在换季之时,贾珠。虽有这一年来宝玉拉着他东奔西跑,身体上有所改进,到底不可能彻底从白面书生变成黑脸张飞,终是着了道儿。染上病又心情不好,一拖二拖,总是好不了。

李纨常劝他宽心,然贾珠道:“这府里千头百绪我帮不上忙,恩科居然错过了。这也罢了,今年搏一秋闱,有幸得中,明年春闱又至。然现已四月,竟还没好。秋闱竟无法准备周全,又要错过,还要再等三年。”反而又怨起自己的身体不争气来。

李纨欲言又止,劝他不住还不敢把这话告诉公婆,怕贾政等训斥贾珠,遂给他放下帐子,看贾兰去了。至夏季,天气炎热,贾珠的病越发重了。连番看了几个太医,皆说郁结于心,又道虚火太旺,幸而底子还不算很差,然要放宽心静养才好。养,贾府是养得起病人的,但是静,就不行了,因为贾珠心里不宁静!

贾宝玉到的时候,贾母与王夫人并李纨等皆在贾珠床前愁得抹泪,贾政、贾赦等也到了。贾宝玉见了,脸都青了,有什么大事能让这两位也一起过来?贾赦还说:“城外玉皇阁张真人道法高深……”贾宝玉手在抖,这是在商量后事么?贾政还说:“儿女之数,皆由天命,非人力可强者。他这病出于不意,百般医治不效,想天意该如此,也只好由他们去罢。”贾政这么一说,王夫人哪里忍得住?哭得更狠了。

贾宝玉嗖地扑了过去,一看,贾珠还喘着气呢!贾宝玉的脸这回是气红了:“大哥哥好好的,你们都哭什么?”我还以为他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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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呢!贾母与王夫人一愣,也都止住了哭。

贾政正要喝问,贾母先道:“李嬷嬷呢?怎么叫宝玉一个人跑过来了?”李嬷嬷跑得喘吁吁地进来了,口中犹道:“祖宗,慢着点儿。”贾母道:“快把他带走,小孩子家的,怎能乱进这儿?”贾宝玉一听,这是怕过了病气,连弟弟都不让见哥哥了!从李嬷嬷臂间钻出,重又冲到贾珠跟前,仔细打量了一下,贾珠此时被他闹醒。面色苍白,嘴唇的颜色近乎于青了,唯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贾宝玉心道,眼珠还没浑,不像有事儿。见李嬷嬷又要过来,贾宝玉爬到贾珠床上,从脖子上扯下那块通灵宝玉来。

贾母与王夫人正要亲自上前拎他下来,见他此举,忆起他出生时衔玉的事儿来,心道或许有转机也未可知,两人手都伸出来了,也未缩回去,只待万一有事,便上去拎开小的、照看大的。一旁赵姨娘、周姨娘皆在,两人早吓得六神无主。便是赵姨娘,见二房之嫡长子样子不好,也如塌天一般,且想不到分家一类事务上头。到宝玉双眼通红地冲进来,两人又是一阵惊吓。周姨娘拉着赵姨娘的袖子悄声道:“眼见两个哥儿都这样,老爷统共这一点血脉,这可怎生是好?”赵姨娘抖了一回,忽想到若是这哥儿俩都……那就只有一贾环了……心中竟活络了起来。

贾宝玉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他根本不懂医理,只记得这块玉似乎救过王熙凤与贾宝玉,虽然现在这瓤儿换了,倒不如搏一下。四下看了看:“挂到门楣上。”希望没记错。又是一阵忙乱。

贾珠扯开一抹笑:“你又淘气了。”

贾宝玉的眼泪差点儿掉下来:“明明是你先淘气的,吓死我了。我还道要剩我一个了,我可怎么办?”这话一说,王夫人先要哭了起来。贾珠大惭:“都是我不争气,让老太太、太太伤神了。”贾母道:“你好起来我们就不伤神了。”王夫人更是点头。贾珠心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他连闷加病,深觉眼前灰暗:“儿子无能,读了这么些年的书,眼见两科皆不能考……”说话间咳了三四次。元春的话题他不敢提,怕惹祖母、母亲生气。想起元春,贾珠心里一阵儿难过。

贾宝玉不知道他说的两科不能考具体有什么操作困难,仍是知道这是说的科举了,道:“这辈子只这一次能考么?”

贾珠一愣:“下次要三年后……”

“三年后养好了身子去考不就成了?三年后大哥哥就不考了?”贾宝玉这会儿才记起装正太来。

贾珠静了静,半晌道:“是我太着急了。”一歪头,又昏了过去。贾宝玉咽了口唾沫,伸手到贾珠鼻端下一试,一屁股坐在床上了松了一口气

26、阎王爷没贾大哥...

。揉着脸,看着王夫人与贾母一叠声叫太医来,太医一摸脉,道是脉相平稳。又灌了一回药,把贾珠给呛醒了,抬眼看看四下期望的眼睛,道是腹中太空。贾母又命熬老米汤来。

众人守着贾珠喝了两碗才罢。李纨拿帕子拭泪道:“现下可好了,大爷这些日子就没怎么进得下东西。”

贾宝玉黑线,不吃东西哪来的营养和抵抗力?好人饿三顿还头晕眼花呢!贾珠,你这是自己找死啊!他却是忘了,贾珠近来所虑之事,从妹妹到前程,样样堵心,哪里吃得下饭?又镇日汤药培着,肚子里满是苦汁子,胃袋里再没地方放正常饭食的。

因贾宝玉顽皮,且贾珠自己虽有志向,终是年轻,被宝玉拉着倒是多活动了许多,而不是一味静坐读书,底子好了些儿,更兼心结解了些,终是挺了过来。贾宝玉总结出贾府有一规律,四处游玩鬼混、或是在家里做某项运动、或是跑到城郊胡闹的……总之就是不干正经事的,倒活得久,老实上进窝在房里读书考试的偏短命。故而有事没事,就想法子拉着贾珠活动活动,这一年功夫没白,虽心情抑郁,又染疾病,终是挺了过来。然病了三个月,瘦得厉害,仍须慢慢调养了。王夫人便不许通房等亲近贾珠。

贾母命把那块玉给好,合家上下捧宝贝似的捧着玉给贾宝玉重新挂上,贾母又嘱咐宝玉一定要看好了它。这玉这回真没啥灵异的地方,不过是贾宝玉昏了头,捞根稻草都当能救命罢了。贾珠是有心结,因眼前大事不顺,又病得不好,自己先灰了心。后被宝玉问了一句,觉得事情还没那么糟糕,晕过去的时候真是因为久未吃什么能提供能量的饮食而饿的,饿晕之间犹觉自己刚刚看开了一点儿大限就到了。

然而没等他一觉睡得饿死了,又被药灌醒,一看那玉挂在内室门楣上直晃荡得刺人眼,自己居然活过来了,觉得是天意如此,心里也轻快了些。人有的时候,也就需要一根稻草来救命。给他一点点亮,他自己就能发光。

再后来,喝了米汤,再后来,大家都知道了。

王夫人与贾母等又问贾赦先头荐的哪里的神仙,要去庙观里添香油许愿。贾政说一句:“子不语怪乱力神。”拂袖而去。

一路板着脸到了自己的书房,把门一关,方才出了一口气。忍不住双手合什,向东方拜了几拜,醒过神来,又觉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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