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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害羞的别过了脸,她有些不好意思:“夜里天凉,公子多穿些,得着了风寒。”

执骨朝她笑了笑:“多谢。”

姑娘见他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难相处,便在一行人之中,挨着他坐了下来,隔开他与韩栈衣。

她脸颊绯红,羞意浓浓。低下头偷瞟几眼执骨,见他正与别人谈天。

“公子有没有饿,我家有香浓的奶,倒一杯给你尝尝?”姑娘总是三句两句的插上几下,执骨尽数拒绝。

“公子这几日没有地方住,要不……就,就住我家吧。家里就我和阿娘,爹爹近日出去了,有地方睡的。”执骨本来还想拒绝,他在何处睡不劳她心,这些年摸爬滚打过来,行军打仗时就是席草为铺都是可以的。

又想拒绝,却听韩栈衣清清淡淡一句:“如此,便劳烦姑娘了。”

执骨皱着眉头:“韩栈衣。”

“只是,我与他一道来的,可否劳烦姑娘,许栈衣一个住处?”

姑娘一见韩栈衣的眼睛,慌忙敛下。

再瞧执骨,他再没有出声。

这般容貌出色的人,自打进入这儿,姑娘就瞧见了,韩栈衣倾城色的面容看的她乱了心神,就在望着他想入非非时,忽而一道危险的视线对上自己。

韩栈衣丝毫不避讳的望着她。

即使嘴角依然有笑,风度依然翩翩,那笑容藏着的意味,却是骇人无比,惊的她无处遁形。

导致现在韩栈衣申请也去她家,让她惊之又惊。

执骨却是不明白韩栈衣在做什么,去一个姑娘家歇息,不好吧?

奈何韩栈衣异常坚持,执骨也懒得去操那份心。他与几位在一起聊天,知道他们经常这样饮酒歌唱,欢快起舞。并不是逢年过节才如此,平日里若是谁家宰了头猪,杀了只羊,高兴起来了,就会全寨子的人在一起分享。

听闻之后,不感叹,这里哪里像个土匪寨子了?

执骨又听他们说,多年前,这个寨子里的人还是穷凶极恶,四处烧杀抢掠。寨子里乌烟瘴气,阴沉沉的。后来不知哪一天,来了两位不怕事的毛头小子,一通搅和,将寨子里搅和的乱七八糟。那些杀人如麻的人都被抽了筋扒了皮,挂在寨子门口七七四十九天。那尸体,从腐臭到成了干儿,苍蝇臭虫嗡嗡的飞。

那两人还放话:若再敢作恶,定端了全村。

自此以后,寨子的人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

就算是打家劫舍,偷摸抢劫,也都是看准了人才下手。例如,正被作为目标的林员外。

执骨听了想笑,忍了半晌,终于忍不住,笑的左右摇摆。

“这么大的寨子,居然被俩毛头小子治住了?”

那些人也跟他一起笑,似也觉得不可思议:“俺们没见过他们,都是传言,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不过听说那俩人是个惹不得的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小命最重要。”

“俺们出去放陷阱都是去捉肉的,谁知道这次捉了你们俩人回来。”

“你们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将我炖了,也许味道不错。”执骨开着玩笑,“毕竟,我也是你们捉住的猎物。”

那些人连忙摇手,笑的道:“俺们不吃人,不吃人。”

见他聊的开心,韩栈衣也暖了神色。

静静望着执骨,也不说话。

似说上劲儿了,执骨不感叹几分:“和你们一起这般热闹,我也是许久不曾感受过了。以前和兄弟们一起,在草原上,在雪地中。一壶酒,一口肉,一把火,就能畅聊整晚。”

“我们想要万民安康,想要战火远离,想守护我们自己的国家,想保护每一条生命。可是战争即是杀戮,无休止的杀戮。我们何曾不知敌方的人也有家人,有人在等着他们回去。可是人终究是自私的,为了我们的家,我不得不一往无前。”

“有人说,我是恶鬼邪神,我不怕死。”他自嘲的笑了笑:“开什么玩笑呢。我怎么可能不怕死。我怕的不得了,我怕我死后没有人去照顾爷爷,我怕死后,再也见不到大好河山,我也怕我死后,会沉入黑暗。”

“即使手上鲜血淋漓,却不能有一道伤痕。”

“只有我活下去,才能保护我珍惜的一切。”

就同以前一样,和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候。

可以畅所欲言,可以为所欲为。哪怕风雨飘摇,暴雪压山,他们仍旧笑谈世事。

战争,他其实已厌倦了。

许是喝多了酒,醉了吧。执骨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自己的故事,他一贯高束整洁的马尾微微斜了几分,头发从肩上侧滑而下,垂在腰间。

有人笑着问他:“可是你们为官之人,命都不是握在自己手里的。你又常征战沙场,打个仗说不准就嗝屁了。”

执骨大声笑了出来,他边摇头边说:“错了,错了。战场不会要我的命,人心才会。”

就好似一切通透,平日不说,却心如明镜般透彻。

他什么都懂的,怎么会不懂呢。

所以,又如何不累呢。

韩栈衣站了起来,手穿过执骨的腰,要带他去休息。

执骨歪歪斜斜的倒在他身上,任凭他随意折腾。

乖巧安静,说闭上眼睛,就闭上眼睛。

微叹一口气,韩栈衣弯腰背起执骨,往上颠了颠,又忍不住牵了牵嘴角,等那位姑娘走在前面带路后,韩栈衣回头望了眼睡着的执骨。

能见他如此乖巧的模样,实属不易。

从韩栈衣的角度,能见他纤长细密的眼睫,偶尔微微动动,小幅度的眨了眨。因为侧脸压在他背上,嘴唇被挤的嘟了起来。不知是否饮酒的原因,那饱满的唇红红润润,隐有莹莹水光其上。垂涎欲滴,也不过如此。

果真诱人。

韩栈衣背着他,回视线,无奈的笑笑:“看着瘦,倒是不轻啊。”

那位少女想必是怕韩栈衣,一个人离得远远的,正巧给了他二人独处的时间。

月悬高空,黑暗中笼罩着淡淡的皎华。

一身青衣的韩栈衣背着执骨在羊肠小道上不急不慢的行走。两旁,是半人多高的野花。

不多时,感觉到头皮刺痛,韩栈衣转头看去,见执骨在把玩他的头发。

双眼迷蒙,不知是醉是醒。

“栈衣……”他小声轻唤。

韩栈衣“嗯”了一声,“我在。”

手指勾着韩栈衣的发,一圈一圈,不厌其烦的玩着。之后,又像发现了什么一样,从韩栈衣的发中挑出了那缕流苏。

如他衣衫一般的颜色,即使淡,却仿若流光溢。

他拿着流苏的尾巴,在韩栈衣的面上扫了扫,又觉好玩般往他耳中塞了进去。

这下,从耳中传出细密酥麻的感觉,让韩栈衣不由停下了脚步。

无奈的喊他:“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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