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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傅凛倏地瞪大眼睛,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不可思议地喃喃道:“要下红雨了?”

在顺子的协助下梳洗妥当后,傅凛随意换了一身素简银袍。

许是这位爷自小喜之夜后便一直过得颇为“滋润”,此刻就只一身素简至极的银袍,仍是遮不住通身那光华照人的俊俏。

顺子偷偷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地询道:“爷,我是先去请他们在前厅奉茶吗?”

“不必,就在门口说。”傅凛冷冷淡淡地举步就走。

这是他和叶凤歌的地盘,与傅家半点干系也没有,他希望在这里头的所有回忆都是美好。

既他与傅雁回相看两厌,无论她今日因何而来,他都绝不会准她踏进来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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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才当街被皇城司卫戍拦下盘问半晌又走了随身武器,接着又被傅凛的人挡在门外,桩子似地杵在门口台阶上干等了近两刻钟,这对一惯骄横的傅雁回来说无疑是巨大的羞辱。

待到见傅凛一身简素至极的银袍就出来,傅雁回真是气到目眦尽裂,胸腔都快炸开了。

“即便你不认我这个母亲,那至少我来者是客吧?你将人晾在门口这半晌,末了就这么……”她咬牙指了指傅凛那简单到过分的居家衣饰,在家主傅宸的暗示下强压气性,“堂堂傅司空竟连待客之道都不懂?”

在大缙的风俗中,不拘世家寒门,但凡有客登门,主家都该换上正式些的衣衫以示欢迎。

“不懂。我夫人说这样穿好看,”傅凛淡淡掀起眼帘,不惊不诧地看了她一眼,“堂堂定北将军,竟连‘客随主便’的道理都不懂?”

这一记“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让傅雁回哑口无言。

原本傅宸是想自己来求傅凛的,可傅雁回执意要跟,他这些年对这位堂姐是退让惯的,这回便也由着她。却没想到她面对自己这个儿子时,心绪波动会这样大,明明有求于人还趾高气昂,真不知是来求人还是来挑衅。

头大如斗的傅宸赶忙将傅雁回拦到自己身后,近前道:“小五,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傅凛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是不想站在这大门口说话,不过傅凛不太想给这面子:“毕竟我还姓傅,家主不必拘那么些虚礼,就在这门口说吧。”

士别三日,傅五公子也会学耍花腔了,明明是将人拒之门外,却能将话说成“自家人不拘虚礼”,气得人牙痒痒又似乎挑不出大毛病。

好在傅凛这宅子并不临街,又有府兵巡防,门前并无闲杂人等,倒也清静。

傅宸毕竟是傅家家主,知道轻重缓急,便不与他计较,直截了当说明了来意。

“陛下追究欺君之罪?”傅凛以食指指尖揉着额心,懒洋洋隐了个呵欠,语调缓慢,“那关我什么事?我又没告御状。”

傅宸背在身后的手在傅雁回手上轻拍一记,阻止了她冲动叫嚣的意图。

“这些年你母亲对你确有诸多不是,我这家主在其间也没尽心缓颊,你心中有气自是应当,若你想出气,待家中过了这道难关,任你要如何刁难,可好?”傅宸倒也不兜圈子,“今日陛下的意思是冲着整个傅家,毕竟你也在临川傅家族谱上的。”

傅凛自来是个恩怨极分明的。

这些年傅家虽冷漠地将他扔在桐山,家主所掌的中馈上却也未断过他每月的钱银米粮、吃穿用度,因此只要傅雁回闭嘴,他对傅宸还能有点场面上的和气与耐心。

“家主这意思,莫非陛下是要为着那欺君之罪株连临川傅氏所有人?”他虽这么问着,语气却并不认真。

他很清楚延和帝打算对傅家做出什么样的处置。

傅宸道:“倒没这样明说,但意思似乎就是这个意思了。”

不过傅宸又不是傻的,延和帝再是想拔除世家势力,也绝对不可能当真简单粗暴到一家家灭门了事。

昨夜涟沧江试炮,这位年轻帝王彻底亮明了隐藏许久的满怀壮志。既她是有心变革、成就中兴之业的雄主,那她绝对不会想在史书上留下个杀人如麻的恶名。

再者说,若她当真诛杀整个傅家,别的世家物伤其类之下,怕是立刻就要抱团反了。

她今日若有似无地抛出“株连”这么重的后果,说穿了就是在等傅家与她讨价还价。

“听闻你自进京后颇得陛下信赖倚重,今日就是来请教,”傅宸将姿态放得足够低了,“依你看,咱们该如何还这价才符合陛下心意?”

傅凛懒得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很简单。傅家自请裁撤府兵私兵,将目前的拥兵规模十去其九,再彻底放弃傅家对临州官员任用的举荐权。”

临川傅氏手上的兵力加起来几乎有近五十万之众,又把持着官员入仕通途,这两项便如傅家的尖牙与利爪,延和帝想要的无非就是将之拔除。

只要从傅家这里撕开口子,之后再慢慢对别的世家分而化之、各个击破,就容易多了。

傅宸自也猜到延和帝可能有这样的意图,可这话从傅凛口中说出来,还是让他眉心跳了跳。

“若是咱们家不肯还这样高的价,你道,陛下她……”

傅凛挑了挑眉:“若不肯还这价,家主便照着族谱点一遍人头,大家一起等死就好。”

经过昨夜试炮的震慑,各大世家备受冲击、方寸大乱,只要事情不是直接落到自家头上,他们短时间内绝对是以自保为上,断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若傅家想要与延和帝撕破脸,仗着手上近五十万人马就拒不认领这“欺君之罪”,那延和帝正好名正言顺地扣下“忤逆谋反”的帽子,让人拖个十几二十门火炮将傅家夷为平地。

“多谢指点。”傅宸面如死灰地对傅凛颔首致意。

话都说成这样了,他当然知道路该怎么选。

被赶到一旁的傅雁回再忍不住了,走上前推开傅宸,与傅凛怒目而视:“你说的这些,根本就是你与陛下……还有你那混账爹提前商量好吧?!你就当真一点忙都不肯忙,真要把我、把整个傅家都往死里逼是不是?!”

她知道自己冲傅凛撒泼毫无异议,不过是失控迁怒的发泄。

其实她明明就很清楚,傅凛或赵充其量只是事先知情,大不了就是在延和帝面前落井下石两句罢了。

毕竟,这样的条件只可能是延和帝自己想要的结果。

可傅雁回半生张狂任性、自私骄横的最大本钱,除了她当年在战场上的功勋外,就是她身后手握重兵的临川傅氏,以及傅家对临州官场的掌控。

眼下因着她的骄横莽撞,做出了欺君之举让陛下抓住把柄,便要整个傅家做出自断经脉之举,事后即便傅家于被全体株连的命运,那也不可避地走向彻底衰落。

当这些东西一一在她面前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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