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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

萧索只得将手炉和包袱递给八宝,让他先拿进屋去,自己踱到前院,见沈府的大管家宗喜带着另外两个分管管家凑在一处,旁边另有一个穿兽皮、戴毡帽的人满面堆笑站在那里。

瞧那人形容大约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两腮瘦得高高凸起,上面布满暗红血丝,太阳微微凹陷,零星散着几块褐色斑点,眉毛甚长半灰半黑,一双三角眼倒炯炯有神,鹰钩鼻边两道垂纹,直坠到嘴角去,颔下一蓬乱草般的短须,亦是灰白色。

“这是东边管田庄的金贵荣。”沈砚介绍说,“这个是萧公子,我府上的总账房,你们把单子给他,一样样报来我听。”

金贵荣闻言便知眼前这个瘦瘦高高的白净书生身份非比寻常,因而忙笑着见礼:“公子添福添寿,这是今年的账,请公子过目。”说着递上几页纸。

萧索拿来一瞧,足有三篇之多,忙一样样点过,算好数目归了账。一时沈砚听完,吩咐宗喜并两个管家将东西进库房,又命人将各样东西取出些,打发人送去言府。

宗喜见圆木笼子里圈着四只梅花鹿,便问:“这两对畜牲有趣,爷可要一并送去给言小姐赏玩?”

沈砚看看萧索,点头说:“只送一对罢,剩下的放在后院子里。你们好生看着,别叫宝玉去逗它。”

宗喜应声“是”,带人抬着东西退了下去。

萧索起账目给他:“你和言府的庄子,都在一处么?”

堂堂左都御史,难道还用他巴巴的送东西?

沈砚笑道:“那倒不是,他家庄子是金贵荣的兄弟金贵发管着,与我这田庄虽挨着,却小多了。原先他家极盛,族中多有为官做宰的,因此家业也大。但后来没落了,一并连田产也都赔尽了。得亏后来他发了迹,这才又慢慢中兴起来。只是御史台是个清水衙门,他又一向廉洁,当真是个穷官儿。先前皇上罚了他一年俸禄,他便愁得什么似的。他那点儿东西,家里那么多人根本分不过来。我这里就一个人,左右吃不完,便每年给他送些过去。”

萧索点点头,默默无言。

一时下人又抬着只大茶盘进来,上面搁着几条大口袋,里面是预备压岁用的各式金银锞子。沈砚点了点,便进里间的螺钿柜子里。

萧索随他出去,见众人忙忙碌碌,也有打扫庭院的,也有张灯结的,也有往来各处传话的,也有擦拭金银器皿的,当真是忙年的气氛。

沈砚无人帮衬,只好自己去累,亲自带着萧索照看各项事宜,一边礼,一边命人备好给各官家府里的回礼,到下午给人送去。

一时又有人传话,说岭南有人来送礼。沈砚知是他那外放在南边的亲弟弟派人来了,忙命接进来,又问来人:“你们爷一向身子可好,何时进都,这一来还走么?”

来人叩首道:“回大爷的话,我们二爷身子还好,今年不回来了,说是南面交趾国不太平,旁边南安国也有怨言。为稳定局势,皇上似乎是想要和亲。事情愈发多了,因此实在走不开。皇上特准我们爷今年不必回京述职,戍守边陲更为紧要,又赏了好些东西,小的刚交给喜总管,爷说暂且放在大爷这里存着。”

“知道了。”沈砚命人赏他好些东西,又说:“你等过了年再回去罢,别急急忙忙就走。”

那人却道:“多谢大爷体恤,只是二爷吩咐了的,叫别耽搁,速速回去把京中的消息报与他。小的身上这还带着皇上的旨意,实也不敢久留。”

沈砚叹了口气,道:“既如此,你就回去罢。我备了些东西,正好由你带着。回去嘱咐你二爷好生保养身子,切莫沾染那些南人的陋习,也别太劳累了。”

那小厮一连应着,拿着东西出去了。

“南人有何陋习?”萧索见他走远,方开口问。

“交趾有种罂粟花,也算是药材,但吃多了能成瘾,严重时连命都葬送进去。那些贼人见有利可图,专门弄了来卖。如今在南边很是盛行,我朝一向严禁此物。”

沈砚打开小厮先前带进来的大板箱,见除了各色礼品土仪之外,尚有十来包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便拆开瞧了瞧,原来是雪白的一包茯苓。

“噫,这可是个好东西!”他回头笑说,“往常岭南进贡的极少,这两年皇上身子不好,宫中的都给他用了,一点儿没留下。这玩意儿比人参还补呢,正好给你这体弱的吃!”

萧索连连摆手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吃。”

“你不吃难道我吃么?”沈砚嗤道,“补出血来怎么办?”

“拿去给言御史吃。”萧索诺诺说。

“才不给他!”沈砚守财奴般起茯苓,即刻命人兑上牛奶制成糕送来,又道:“你不吃我丢了去喂宝玉。”

萧索只好妥协:“那好罢,我吃就是了。”

“这才是,扭扭捏捏我可不喜欢。”沈砚一面说,一面搂着他向内室去。

二十九更忙,到三十那日,万事方才齐备。

萧索清早便醒了,睑下挂着两抹乌青,晕晕乎乎地揉眼睛。沈砚不命他起来,按着他身子含混不清地说:“昨儿晚上闹了那么久,你竟还有力气起来,明儿我可不饶你了。”

昨夜他饮酒过度,拉着萧索在书桌上闹起来,将他剥得光溜溜的,垫着一叠宣纸按趴在案上,从后面大开大合地折腾。

萧索焉能禁得住这个,没多久便哭喊着央告,求他放了自己。沈砚才不听那些,直要得尽了兴方罢。事后他还拿着那一打染上水渍的宣纸打趣,问他上面的痕迹像个什么。

那时萧索早已虚脱,软得泥一般瘫在他怀里,听不清他问什么,还以为是又要再来,便昏昏沉沉地求他饶过这一回。

沈砚听见直笑,又心疼,不忍再闹他,帮他清理干净便搂着睡了。

萧索当时神志不清,根本记不明具体情形,印象里自己似乎甚丢脸地求饶来着,此刻听他一说,不禁面红耳赤地去捂他的口。

沈砚躲开手,嘿嘿笑说:“今儿晚上要守岁,一夜不能睡,你这会儿起来,夜里困了怎么办?快多睡一时,下午吃年饭我再叫你。”

萧索听如此说,方安心卧在他怀里睡去。

他有些缺觉,这一睡到暮色四合时才醒。屋里炭火烧得极旺,却不见一个人影。萧索也不知为何,顿时有些心慌,摸过衣裳穿着跑出去。

越往外走,耳边的声音越清晰,只听得爆竹声、焰火声、人声、乐声、欢笑声,嘈嘈杂杂,混在一处不可胜计。

沈砚举着一段线香,正在院子里和小厮们点爆竹,见他出来忙跑过去,将自己身上的猞猁孙裘衣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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