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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视角膜直接到达了鼻腔内部,廖城嘉闻到了经久不散的悲凉。

那病房实在很小,大约就四五平的模样,没有窗户,只有一幅田园小径的油画贴在本该是窗户的位置,整个房间布置成一尘不染的纯白色,透出沉闷的压抑感。

照片的拍摄角度从天花板一角朝下拍摄,显然是从监控中截图下的照片,明明仅容旋马的房间,却硬生生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空阔。

贴着厚厚的隔音绵的墙壁上全是斑驳刺目的红点,指甲抓挠出横斜交错的爪痕在纯白色房间里显得格外怵目惊心,隔空控诉着心中的愤恨,肆意铺撒痕迹主人的疯狂。

整张照片透露出令人不安的信息,尤其是油画斜下的角落里,有一个昏暗不明的影子。

穿着纯白色约束衣的男孩,几乎和房间融为了一体,男孩仰着苍白的脸,正透过镜头,朝廖城嘉露出一个疯疯癫癫的笑容。

廖城嘉无端感到一股恶寒,手飞快地一滑,将照片隐去。

“孙周兴真是够狠……”廖城嘉硬生生打了个寒颤,喃喃自语道,“把自己儿子关在这样的地方,整整二十年,虽然他也算是自作自受。”

将平板放下,廖城嘉扭过头,目光落在身侧的输液软管上,发现液体的滴落速度太快,于是一边伸手拨弄着软管上的流速调节器,一边用柔和的语气低声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孙家缺德事做多了,生出来的子嗣不是神变|态,就是身体上有缺陷。孙周兴至少还能生出一儿半女,留下血脉,可惜孙朝东的|液里|子活跃度太低,二十来年受了那么多罪,依旧没有用。到现在,孙周兴唯一的外孙也出了事……也许这就是‘他’口中说的自然进化选择。”

他咂咂嘴,拿纸巾擦了擦眼镜的镜片,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不过,可惜的是那位母亲,牺牲那么多就为了把孙朝东被送到孙家,让他能过上大少爷的日子,然而他却是被当做种狗一样圈养着,活活逼成了变|态……”

廖城嘉平板上亮起的一角,有一张不起眼的黑白旧照,梳着老式二八分的六岁男孩,踩着借来的程亮的小皮鞋,穿着照相馆的西服,还打着可爱的小领带。他笑得满脸幸福,因为身旁半蹲着的女人,正在他脸颊上留下无比美|妙的一个吻。

然而幸福转瞬即逝,拍完照后,他就被迫与母亲分离。

没有了母亲的男孩突如其来地被放在了陌生的豪宅里,面对着充满恶意的大人们。他像是个隐形人,在那个雍容华贵的家里,他的存在犹如空气。

“孙朝东试图给母亲打过电话,寻求过帮助,但是很多时候,很多人的爱都很任性,把自己自认为好的东西安在别人身上,就一定认为对方会喜欢。在孙家那个弱肉强食的环境里,连仆人都不会给他好脸色,毕竟主母大人才是家里的真正掌权人。”

他学会了忍受白眼和冷言冷语,夜里孤独地蜷缩在角落,默默落泪。

然而人总是要需要长大的,他慢慢学会坚强,耳濡目染地学会了如何报复,也学会了浮于表面的表演式微笑。最终将浑身的戾气付诸在外人身上,从受虐者转变为了施虐者。在施展暴力的过程中,寻求让人臣服的力量,企图以此来消除不停涌现的孤独感。

廖城嘉重新将眼镜戴上,无意识的目光朝病床上投去,正准备说出的话语一噎,忽然整个人僵在了椅子上。

病床上的毫无知觉的男孩,苍白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嘴角微微下耷,从那表情的细微变化里,廖城嘉竟品出了几分怜悯味道。

钱国平尽管身体上受了伤害,脸色也因贫血变得苍白,然而神智却依旧保持着清醒。

他从黑暗中清醒就发现自己被绑架了,然而在看见穿着警服的冬宁时候,他感到了诧异,他见过冬宁,还不止一次,知道对方是胡明海的左右手。

就在他拿不准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又看见了自己的侄子,这让他更加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个状况。

或许是早年过于辛劳,近几年来他身体感到明显的不适,健康情况急转直下,导致他弟媳生了其他心思。多次话里话外暗示他,虽然他有两个女儿,也都很有能耐,但是毕竟都是别人家的,给了她们钱,那就相当于给别人家送钱。

钱家现在只有钱厚载一个直系血脉,而钱厚载却被安排到偏远镇子上做无权无势的民警,他的岁数越来越大了,眼看就要到了退休年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应该为钱家以后考虑考虑。

然而他却一直没动作,毕竟他心里明白,钱厚载这人被养得过于娇惯,将来必然会出大事情,情愿再等一等,让钱厚载在基层磨一磨性子。

不过看来,他弟媳似乎等不及了,起了绑架的心思,想到这里,钱国平心中一沉,看来对方是知道了自己名下隐秘的几个资产,见自己迟迟不松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掉他。

可现在又生出了几分变化,他对于陆阳这个名字及当年的案子早就有所耳闻,孙家被绑在这里,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冬宁和钱厚载合作绑架案,各自达成目的。

一个必然是为了钱,一个是则是为了报仇。怀有不同的目的,那他们的联盟必然没有想象中的牢靠,关系不成立,那他就有更大的生机,毕竟比起血海深仇,钱这种东西实在不够看。

想到这里,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孙玉芳,关键时候,他也可以弃军保帅。

心里虽然暗潮涌动,钱国平面上却很平静,他忍着剧烈疼痛缓缓坐正身子,努力维持着自己往日的风度,用一种领导特有的亲切关怀目光投向冬宁:“这位同志,孙朝东神不太稳定,他说出的话可信度可以忽略不计。您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告诉我,我认识的人不少,无论你有什么困难,什么要求,我都会尽我的最大努力帮助你。”

“对对对!”孙玉芳生怕孙朝东又发疯,连忙跟着钱国平附和,“自从他发疯,干出绑架公安干警家属的蠢事,我父亲就把他送到了专门的神病院,这二十年来他一直在医院做强制性神康复治疗,不过你也看见了,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疯,无论他说什么,你可千万不要相信啊!”

“当年的事情我也很痛心,可是那时候我根本不在欲海市。”钱国平表情凝重,“后来我回来后,特地去联系了陆阳的遗孤,可惜的是,那孩子已经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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