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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着整个房间空落落的寂寞。

她的母亲没有阻拦她她也瞧不见,也听不见了。

许久,韦禾才抬起头,撞得稀烂的额头滚下许多触目惊心的血珠,糊在睫毛上,把视野都染得鲜红。

她狠狠咬住唇角,不许自己掉下一滴泪。

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总有一天,她要父亲和那个贱人,要这个金玉在外的家,要这个冷酷无情的天下为自己的母亲哭丧!

第34章再见李

太极宫外的夜空宽得一望无垠,最高处挂着一轮明月,就像被匠人心雕琢出的一片规整的白玉,生冷地贴在寂黑的天顶上。

月明如旧。

但对于吴议而言,这个“旧”意味着过去,也意味着一千多年后的未来。

“再来!”

沈寒山笑吟吟地给吴议斟上一杯埋了三秋的“蓬莱春”,自己却把酒壶一转,壶口对准嗓眼,痛快淋漓地一饮而下。

“好酒!”

吴议趁着脑子还算清醒,颤着摇了摇手。

他本来很天真地以为古代的酒度数都不高,就和醪糟差不多,没想到这个沈寒山是个酒中行家,不知哪里寻来了绍兴名酒“蓬莱春”,他和沈寒山对饮十数杯,突然觉得全身上下如烈火焚烧,滚烫不已。

“是不是觉得浑身发烫、如临地狱?”沈寒山啧啧品味着,“人都道蓬莱春是一口蓬莱一口春,却不知道乐到极处始为悲,一旦贪图多饮,就会从仙境坠落地狱,饱受这业火焚身之苦!这才是一等一的名酒啊!”

吴议酒气上头,哪里还记得礼乐仪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想走:“多谢沈博士赐教,嗝……学生,学生告退了。”

他想走,那当然是两个字没门。

沈寒山一勾脚,把房门踢上:“你是我的学生,不会饮酒,岂不是丢了我的脸!”

吴议强撑着倚在在门板上,难有些怨诽:“您肯执鞭论教,学生内心感激不尽。只不过学生与博士此前素不相识,也实在没料到有这个福气。”

言外之意,您大爷非要我为徒,难道还指望我三跪九叩地感谢吗?

酒后吐真言,吴议也是人,是年轻人。

年轻人总不愿意吃口头的亏,却容易因口舌而吃亏,他也不例外。

但沈寒山丝毫不以为忤,反而爽朗一笑:“你是个有趣人,也出乎我的意料,这宫里有趣的人太少了,所以你格外讨人喜欢。”

丝丝入骨的东风漏过门缝,从身侧掠过,吴议满头的酒意在冷意中打了个寒战。

沈寒山的话显然别有深意。

他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生徒,拉拢他,或者打压他都实在显得有些大题小做,所以他之前才理所应当地认为,是和自己有些过节的徐子文从中作梗。

仔细想来,张起仁如今是太医署一等一的红人,更是太子集团所委赖的要员,徐子文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小生徒,怎么有本事违逆他的意思?

“酒的美意往往很醉人,就如同这蓬莱春,而人的爱意也一样。”

沈寒山点到为止地提醒他,颇有些惋惜地瞧着吴议那杯没喝下的酒:“对于爱酒的人,这就是极品,对于不爱的人,这就形同迫害……但酒本身是无功无过的。”

吴议几乎不知道是该好气还是好笑:“公主?”

沈寒山还是眼巴巴地望着那杯飘出淡香的酒,眼珠子都没朝吴议转一下:“你也忒看得起你自己了。”

吴议闻言,脑海里闪过一个瘦削的人影,几乎是脱口而出:“张博士?”

沈寒山这才哈哈一笑:“他自己扮白脸,让我唱红脸,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笔买卖不划算啊!”

他掰着手指头跟他一笔一笔算清楚账目:“他说我可以赚一个天资聪颖的学生,可我左看右看,你这分明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嘛!亏了亏了……枉做坏人了啊!”

吴议不禁有些赧然:“沈博士通医书,融会贯通,学生实在很佩服,只是事出突然,所以难有些惊讶……”

这话也不过是场面上的客气话,总不能真把心里的牢骚发出来。

沈寒山却是颇有兴味地一挑眉:“我听说你在袁州城就用砒霜治好了自己的血症,连沛王殿下的事情你也占了头一份功劳,身怀那种天下无二的本事,觉得跟着我这个野路子出身的博士太掉身价,倒也算人之常情。”

吴议刚想反驳,沈寒山已搁下酒杯,难得换上一副认真的神色。

“不如让我猜猜看,你在袁州用的是什么方子?”

不待吴议作答,他便如数家珍般一一道来:“君砒霜,臣蟾酥,辅轻粉,绿豆缓和,硫黄解毒,如此半至一月,等病人血色好转,再辅以生血补气益元养神之药,静养,短则半年,迟则三载,可得无虞。”

他几句话将吴议几个月的功夫都包囊在内,竟然是一味药材都没有差,饶是吴议自己也听得一愣,顿时生出一股敬畏。

“老师所言,一字不差。”

沈寒山含笑道:“当日我出题考你,并不是为了设计刁难,而是为了送你一个见面礼你能接着,也是你的本事。”

吴议一身酒意早被沈寒山一席话敲散了三分,这才明白当日张起仁、沈寒山二位师长的良苦用心。

太医署早就到举告信,生徒之中早有买题透题的勾当,当初徐子文、严铭一心想要设计陷害他,若如常时,别的太医博士提出别的篇章的问题,他未必就能答得上来。

沈寒山这个见面礼,可不仅仅是送他一个上等的名次。

正思虑间,肩上已贴上一双熨烫的手掌,沈寒山连拉带拽,又把他拖回案旁,继续对饮。

“今天来找你喝酒,也是为了得到你的认可病人不认可大夫,就不会老实地遵守医嘱,学生不认可老师,就不会安心地学习本领,朋友不认可朋友,就不能一起畅快喝酒,大口吃肉!”

吴议本来还听得一阵惭愧,直到沈寒山最后一句话,竟然是把他当忘年交的意思了。

他灌满一杯酒,朝沈寒山一举:“学生受教!”

沈寒山亦是豪情大发,陪他连喝三局,直到这学生真的偏三倒四,嘴里一阵阵冒出浑话。

“师兄……酒……静脉通道……快,快……继续给……那就加苯巴比妥钠……”

到底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哪里有对饮三百杯的本事。

沈寒山喝得比吴议多,醉得比吴议浅。

此时此刻的情态,颇像二十年前他和恩师孙思邈举樽对月,斗酒十千。

那是孙思邈辞别长安的日子,老先生千杯不醉、孑然一身明月光,而他醉意盎然、壮志满怀,恨不得将天下尽饮腹中。

“长安乱花迷人眼,不如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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