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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三日就有回音。”

“州本身疫情如何?”

“臣已查明七十九户人家现有天花患儿,还有十六家尚待怀疑,还得请诸位圣手一辨清楚。”

李弘这才微微点头:“王公办事妥当干,我麾下许多谋士皆不及你。”

这话并不是一句客套的称赞,王陵虽把肚皮吃了个滚圆,但并不妨碍办事的利索,李弘也是看重他明强干,才忍他小偷小窃之举。

满朝上下一个子儿也没贪污的,怕是三个都找不出来,只要对得起自己多拿的那份官饷,他倒宁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陵忙叩头谢恩,脑袋还没抵到地板上,就被张文虚扶一把,立起身来。

“之前王公提出的让百姓弃田保地,我已经细细思量过了。”

他把手边那本《齐民要术》丢到王陵脚下:“就照王公的意思,贴出告示,凡弃地一亩,可得粮食一石,为人耕作自己无田地的,每人一亩也补贴一石粮食。”

王陵那日去得匆匆,这会子才办完事情撵回来,还以为是要开他家的私仓,一时间竟吓得呆滞在原地,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了。

李弘哂笑一声,提起桌上那把小铜剪子,将累累烛泪一刀子剪除,重新丢进燃得旺盛的火苗上头。

火光登时一暗一明,将王陵的心也牵扯得一上一下,好像那一刀子剪的不是蜡烛,而是他家屯在地库的粮仓。

让溢出的蜡烛重新燃热,这不是暗示他把从百姓那里搜刮的油脂还回去吗?!

他心头正一阵紧绷,张文已掌不住笑出声来。

“张公……”王陵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放心把,王公。”到底萧德昭是个慈善人,也不跟着自家主子一起捉弄他,“殿下早已派人飞鸽传书,要开东宫粮仓赈济州,虽然杯水不足补车薪,但想必东宫表率之下,群臣也会纷纷效仿。”

他虽言辞温和,却夹了另一层玄机群臣效仿,你这个州太守,难道不该第一个起头吗?

这太子和两位老臣面上笑容款款,原来早就已经把他家丰硕的粮仓给惦记上了呢!

可这话摆在上头,还真叫人驳斥不得,连当今太子都愿捐家私,岂容你一个小小太守私藏粮仓?

见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王陵也只有一稽首,无可奈何地“身先士卒”。

“臣……臣虽非富裕之家,但也略有余粮,臣愿意效仿东宫,捐粮赠民,以保民生!”

第45章认你为师

一顷事毕,悠长的更调遥遥从郡王府门口一擦而过,透过一层半开拢绿纱窗,掺进人们朦胧半醒的睡意中。

李弘歪歪撑着一只手,目光仍聚落在桌上的一本书上,耳朵微微一动,不觉有些惊讶:“不在长安,不闻暮鼓,竟然到了这个三更天都不晓得。”

太子尚且勤勤恳恳,底下诸人少不得陪衬着一起熬夜,眼睛乜斜地过了半响,才听得李弘合书的声音。

“明日就请几位太医博士去往王太守所说的几十户人家一一查对。王公,太医博士诊明出天花的,勒令不许外出,在家里关窗闭门一月以上,再给补贴五石粮食。”

王陵掐指一算,这四百多石粮食还能从哪里来?这太子爷摆明了要挖空他家粮仓啊!

倒是王崇章先站出来:“既然官仓不够,臣愿意自出家私,分担两百石粮食,以减官家之负重。”

王陵感激地望了王崇章一眼,到底是一族之人,枝叶相通,肯在这个时候替他分担分担,看来以后也得多走动走动了。

“既然如此,那剩下的一半……”李弘掩手打了个呵欠,眼光里漫出一点晶亮的泪光。

这话就差指名道姓点出王陵了,王陵何其乖觉,立即道:“下官愿效仿郡王爷。”

“既然如此,此事就这样敲定了。”李弘道,“大家辛苦了一日,都先去歇息吧。”

众人早就跟霜打的稻草似的蔫了,一闻此话,简直如春风破冰,当即有了神,一个个撑起眼皮,恭恭敬敬地秉手告了退。

偌大前厅,一时间只剩下李弘、王崇章、张文和萧德昭四人。

张文率先笑出声来:“好你个王老儿,这一招用得妙呀。”

王崇章倒也不谦虚:“别说两百石,就是要我出全了,我也义不容辞,只是必要从那硕鼠身上搜刮点油水,我才舒心畅快!”

“若一开口就向他要二百石,他必然心怀不忿,舍不得出这份力。”萧德昭面上最是和善,心里却和自己的老友一样算盘拨得明着,“一开始让他以为要他全出,让他自己在心中怨诽,而王公一提分担一半,他就像赚了一半立马答应了,所以人心不足,对这种人,‘朝三暮四’这一招可谓是妙极了。”

王崇章哈哈一笑:“还是太子爷的高招,他说能让王陵欢欢喜喜地出二百石粮食,我还不信,没想到啊没想到。”

几个人背着王陵大笑一场,才在昏昏烛光中各自散去。

自前厅散去,吴议也很快起了倦意,自己还好,自家的老师沈寒山确早就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了。

他先搀了沈寒山去西园的厢房歇息,替他把手脚掖进被子里裹成个紧紧的粽子,才放心地回到东院,蹑手蹑足地推开了房门。

入户便是一道清白的月光,像撒了一地的碎玉冰渣,叫人下足也舍不得添上力气,生怕踩碎了一星半点的。

吴议蹑手蹑足地走进屋去,悄悄打眼一瞧,李却并没有在床上窝着,反而一个人坐在桌前,脑袋埋在他今晨看的那本《伤寒杂病论》里,眼皮朦朦胧胧地半张,显然是等得快睡着了。

吴议刚想悄悄把小家伙抱上床去睡觉,李自己先被他的脚步声唤醒了,欢欢喜喜地喊了声:“议哥哥!”

吴议忙竖起中指,这都半夜三更的天了,吵醒了别人可不好。

李乖乖地噤声不语,但用一双墨里点漆的眼睛望着吴议,三分眸光揉着七分月光,亮闪闪一对夜里发光的猫瞳。

吴议小声催他睡觉:“怎么熬到这个时辰?”

李也有样学样地小声道:“我等你回来。”

吴议不仅哑然失笑:“你还不敢一个人睡觉吗?”

在袁州时也没见这孩子这么粘人,虚长了两岁,倒更痴缠了些。

李认真地摆着脑袋:“是我看《伤寒杂病论》,有一些话看不懂,所以想等你回来告诉我。”

没想到他年纪小小,倒还挺勤奋好学,吴议也凑过头去,同他一道在月光地下看书。

“你是哪一句看不懂?”

“经说,脉有三菽、六菽重者,何谓也[1]……我只读过《神农本草经》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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