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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天牢大狱的阵仗,若不是李就贴在她身后一词一句地提点她,她还真不知怎么应付人似的周兴。

“还是公主机智无双,实在令臣刮目相看呀。”吴议发自内心地感叹。

李从吴议身上撤下来,恋恋不舍地退到太平身后,依恋的视线仍然痴缠地偎在吴议身上。

在满地是皇亲的大明宫中,唯有吴议是他打心眼里认定的亲人,是在袁州那一格天空下一起玩泥巴的旧友,是他此生认定的师父,是他唯一信任也必须保护的人。

为了实现心中暗暗许下的诺言,他逼着自己长大,逼着自己早熟,逼着自己做一个有用的世子。

所幸,他的努力没有白,只要吴议能说出张起仁之前的言行,那就可以很快可以洗脱罪名,被接出这道重重枷锁的监狱。

太平支着下巴,够不着地的脚在轻纱织成的裙袂间晃动着,一副懒得开口,等你自己讲的样子。

吴议不禁苦笑,武后这一招也真够厉害的,知道周兴套不出来话,就换了两个和他两小无猜嫌的孩子来,反倒让他不得不开口了。

正当他心中犹疑不定的时候,李却从袖中取出一沓信纸,放在吴议的面前。

“这是张府搜出来的东西,议哥哥,你先看一看吧。”

第61章以德报德

与吴议这边小人审大案令人哭笑不得的局面不同,张起仁所面对的就是大理寺最高长官、东宫党的核心成员、这个王朝的股肱之臣张文。

而同时,这也是几个时辰之前还和自己一同把酒思人的旧友。

张起仁也没有戴枷锁,因为离开了手杖,他是个连站都站不稳的老人,如果再给他上一道枷锁,恐怕会直接压断他脆弱不堪的背脊。

张文还是头一次用居高临下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老朋友,张起仁脱了那重鹤羽大氅,底下露出的身体惨瘦得像一副骨架,透过薄薄的囚衣,几乎可以一根根数出他身上的肋骨,每一根都像一把即将戳破囚衣弹出来的匕首,令人在同情之余不生出了一些警惕。

张起仁病老的身体不能调动张文的恻隐之心,他很明白这幅看似羸弱的身体里面包裹着怎样一腔狼心狗肺。

他唯一不明白的是,他自问东宫数年对张起仁绝不亏欠,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已经快古稀的老人会选择臣服于那只司晨的牝鸡,甚至为她献出生命。

周兴赶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副局面,两位头发斑白的老人坐在一块有些朽烂的桌子的两端彼此对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对弈下棋,而正轮到张文冥思苦想下一手该出什么。

“下官见过张公。”

周兴口中这个张公显然指的是张文。

张文疲惫的双眼在臃肿下垂的眼皮中抬起,来的这个是他成绩优秀的部下,虽然听说他手段毒辣了一点,但总算是同行中出类拔萃的一个,或许他的狠毒可以恰到好处地弥补自己的心软。

他想了想,决定启用这把年轻的锉刀。

“周兴,你来提审张博士。”他拂袖而去,只留下一个叮嘱,“不管他说了什么,你都要立即告诉老夫,此事若办好了,老夫会向圣上好好举荐你。”

张文一言九鼎,当然不是一句简单的客套话。

周兴把微笑的唇角遮在举起的双袖中:“下官遵命。”

面对这个年轻人,沉默半响的张起仁却仿佛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不等他施展任何手段,就自己一口气将罪状交代清楚。

“州之行,我在太子所种的浆液中掺入了传尸病人的痰液,使之换上传尸之病。而后,我又在所煎的药汤中悄悄加入了酒酿,使之病情急剧加重。”

“真是高明的计策,那你是如何败露的呢?”

“当时我的门徒徐容发现了这件事情,并且禀告给了张公。为了脱罪,我把月华丸的方子拿给了吴议,因为我知道他是个很上进的年轻人,他一定会去找太子的药渣,了解太子的病情,所以,他差一点就成了我的替罪羊。”

“你就不怕吴议把你供出来?”

“吴议是沈寒山的门徒,更何况这是个东宫党的好机会,张公决计不会容他张口说实话。”

“你差一点就成功了,可是你谋害太子的用意何在?”

“为了报复李唐皇室,为了祭奠我战死的儿孙。”

一问一答,仿佛一张完美的答卷,几乎找不出任何漏洞。

“最后一个问题。”周兴抬手命令挥笔记录的禁卒暂停手中的活计,目光落定在那双垮掉的肩膀上,“你为什么要留下证据?这不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吗?一般人犯了罪,都会努力销毁可以证明自己有罪的证据。”

张起仁下垂的唇角难得上扬一次,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而是头一次反问周兴:“你不认为这个问题有点多余吗?”

周兴不意竟然被他反问一句,忖度片刻,顿时明白了张起仁这个问题的言外之意。

这个问题绝不是武后希望在张起仁的罪状上看到的,怎么回答是他张起仁的事情,而问不问就代表着他周兴自己的抉择了。

张起仁这个问题是在问他,你是要选择顺着武后的意思行事,从此一路繁程似锦,青云直上;还是要选择忠诚一开始的旧主,跟着即将殒命的李弘一起埋葬掉自己的前途?

周兴面对这眼前这个几乎无懈可击的老人,忽然觉得他们的角色有些颠倒了,仿佛被拷问的那个人并不是已经自投死路的张起仁,而是他这个奉命而行的小小狱丞。

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接着才慢慢平复下擂动的心跳,露出一个几乎是感激的笑容。

“是太多余了,我们继续吧,张博士。”

从张起仁的牢房出来,周兴命令禁卒继续点亮这间屋子里的烛光,使之看上去像还有人在里面审讯,接着便脚不点地地退出了大理寺狱,甚至还没来得及把二人的对话整理成一篇文笔通顺的判书[1],就先悄悄把这纸文书交给了裴源。

裴源的目光比周兴的鞭子还要冷:“你为什么不先交给张公,他才是大理寺卿。”

周兴神情严肃得煞有介事:“我认为张公处理此事可能会有偏颇,而太子是皇后的嫡子,她一定会公正地处理此案。”

裴源不禁冷笑一声:“难道不是因为张公的举荐比不上皇后的提拔?”

周兴但嘿嘿一笑,也不答话,裴源的话虽然尖刻,但刺不破他城墙厚的脸皮。

裴源见他老道油滑,便换了个问题:“你怎么知道要找我?”

裴源的确是太子身边最亲密的侍从之一,但周兴知道,他就是一把武后赐给李弘的佩剑,剑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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