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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肃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小脸恬静乖巧,全然没有清醒时的调皮闹腾。

这时徐时行终于有机会介绍他的朋友“王锡爵,王元驭,这位是赵肃赵少雍,少雍同我们一样,都是进京会试的。”

王锡爵咦了一声,上下打量赵肃,吃惊不小“才二十出头,便已是举人果然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汝默,我们可都老了”

冯保轻咳一声,淡淡道“时辰不早了,少雍,我们该送小公子回去了。”

赵肃只觉得这两人的名字隐约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被冯保打断思路,便也不再去想,左右大家都是来考试的,没过多久又能见面了。

几人就此别过,赵肃抱着朱翊钧一直到了裕王府门口,把人交给冯保,这才往家走去。

嘉靖四十一年的大年初二,以万人空巷的京城灯会开始,又以惊雷一声劈落石狮,引发百姓恐慌,相互践踏,死伤数人而结束。

但所有人谈论最多的,无非是冬夜惊雷,天意不祥,连嘉靖皇帝也开始反思,是不是他最近烧给神仙的青词水平不够好,又或者自己还不够虔诚,以至于上天示警,连个好年都不让他过。

仿佛为了印证所有人的担心,这一年的帝国过得并不安稳。

自正月初十刚过,福建就开始陆陆续续地报上疫情,起初内阁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一年到头这样的情况实在太多了,阁老们早就麻木,只是让福建巡抚照规矩赈灾抚民。

然而瘟疫没有就此平息,反而逐渐脱离控制,到了三月,更加出现泉州府十死七八,市井街坊死尸相枕的恐怖局面。

御史邹应龙趁机上疏,结合京城年初的冬雷,言道当朝有奸臣小人作祟,借父之名,贪婪愚鄙,以至于天降警示,陛下不可不查,其矛头直指严世蕃。

朝野大哗,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邹应龙身上,跳脚的,看热闹的,同情的,幸灾乐祸的,觉得他死期不远的,比比皆是,大部分人都觉得他免不了又要落得个被罢官发配的下场,然而让人料想不到的是,嘉靖皇帝居然把这份奏折压了下来,不发落,也不表态。

时间回到二月,这些暗潮汹涌,暂时都还与赵肃没有关系,就算听闻福建的疫情,他也只能一边牵挂陈氏他们,一边紧张备考。

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赵榕花了二两银子,不知道从哪里淘来据说考题的玩意,兴冲冲地就拿来献宝,被赵肃狠狠教训了一顿。

二月初二龙抬头这一天,他还在睡梦朦胧中,身体就被猛然摇晃着,耳边传来催促“少爷,醒醒,寅时了,快起来梳洗,今日便是考试呢”

见赵肃睁开眼睛,犹自一副茫然懵懂的模样,赵榕忙捧来热毛巾“少爷做梦了”

“嗯,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赵肃揉揉脑袋,接过毛巾擦脸。

梦里,他还在前世与今生交错,一会儿是在家里和妹妹一起吃饭看电视,一会儿又出现在科举场上奋笔疾书,写着一张永远也写不完的卷子,乍然醒来,还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区别。

是了,他是赵肃,今天是会试的第一场,所有举子都要在卯时的时候到礼部衙门报到,然后在里面度过三天毕生难忘的日子。

是龙是虫,是前程锦绣还是无缘做官,全都在此一举了。

当然,会试之后,还有一场殿试,由皇帝亲自出题,可如果会试能考上一个好名次,殿试发挥正常的话,也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以赵肃的心态,他不奢求自己能够跟这些寒窗苦读把命都博上的古人抢什么状元榜眼,能混到一个二甲的进士出身,对他来说,对老师来说,都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想当年元殊何等才情,也只是个二甲进士罢了。

“少爷,您是不是整晚都在想着考试,睡不着觉,所以精神不好”赵榕凑过来,嬉皮笑脸。

“少爷我是做梦了,就你故作聪明,什么都懂”赵肃赏了他一个爆栗,把毛巾丢给他。

赵榕摸摸脑袋“这可不能怪我乱猜,门外就有个昨晚一夜没睡的。”

“啥”

“陈少爷啊,他说他昨晚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早晨起来两只眼睛”赵榕比划了一下,吭哧吭哧地笑。

冬日太阳出来得晚,这个时辰外头还是一片漆黑,赵肃走出房门,扑面一阵寒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整个人立时清醒了不少。

“少雍”陈洙早就打着灯笼站在外头等他。“我们走吧”

赵肃凑近了看,这才发现他里眼睛下面还真有一圈淡淡的青黑,便笑着安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要太紧张了。”

陈洙点点头,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然而他发现自己对上赵肃的眼睛,心境真的就慢慢地平静下来了。

“祝君一路顺利,前程似锦。”赵肃带着笑意,慢慢道。

陈洙一怔,也跟着笑了“祝君一路顺利,前程似锦。”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xj352125032童鞋的地雷。老样子,周末存稿,周一恢复更新。

今天有些话,不吐不快。

下午有个人,在看了两章之后,打了个负分长评,语气激烈无礼,在被我反驳之后,开始恼羞成怒,每章刷负分。让我更加寒心的是,下面还有人附和他,说作者不该如此回复,要有礼貌。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指正、砸砖,我很欢迎,只要你言之有物,大家以理论理,可是在你先不礼貌的情况下,凭什么要求别人还要低声下气人必先自重,而后人重之。

我在晋江写文7年,一开始的笔名是古镜,虽无什么名气,但也总算奉公守法,低调做人,偶有一两篇反响不错,那也是大家捧场赏脸,可没想到就算这样,也还会碰到如此无理取闹砸场的人。一个无理取闹的负分,随便写句话就可以了,而我需要写很多新章,才能补上积分,很无语。心情比较糟糕,也不说什么了,幸得还有很多人支持,谢谢帮我说了公道话的朋友,谢谢大家,抱拳

今天的历史小随笔

今天出场了一个人物,叫王锡爵。

可能大家不太熟悉他,不过他有个曾孙,喜欢数字军团的童鞋估计比较熟悉,叫王掞。

就是太子胤礽的老师,电视剧雍正王朝里哭着喊着求康熙不能废太子的那个王师傅。

哈哈。

历史何其好玩,祖上曾经做过明朝首辅,后代却在维护清朝太子正统地位。

不是想要批判什么,只是想说,其实在康熙的时候,很多汉臣都把太子胤礽视为正统。

也正因为如此,后来老四继位之后,才会把胤礽的儿子,皇长孙弘皙视为眼中钉。

可怜的弘皙童鞋在乾隆的时候,终于被随便找了个借口夺爵幽禁,最后挂掉。

生在天家,注定一世悲惨,如果你不是自带主角光环,请小心穿越

25

25、第章

赵肃他们到了考场外面的时候,那里已经排成长队,许多人寅时不到就来到这里,有的孤身一人,有的由家仆相随,大家都是来考试的,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心情又紧张,难免左顾右盼交头接耳,场面一时乱哄哄的,负责检查的官员不得不再三让大家安静下来。

赴考的举子们在贡院门口一个个登记姓名籍贯,这是为了核对身份,以免出现替考的情况,然而古代没有照相技术,这方面依然是有空子可以钻的,所以朝廷只好用更严厉的措施来进行事后惩罚,规定如果发现替考的,一人杖责八十,如果两人合作作案的,那两个人都罪加一等,以此来达到威吓的作用。

赵榕在旁边喋喋不休“少爷,我听说里头有些号房,先前死过人,风水不好,光线也照不到,邪得很,您可千万别被摊上。”

赵肃嘴角一抽“你从哪儿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赵榕挠头“前些天我往酒楼跑,想帮您打探会试的消息,无意中听到的,您还不知道吧,这回的主考官是咱们的老熟人。”

陈洙凑过来,好奇道“谁”

“两位主考官,一位是高拱高大人,一位是陈以勤陈大人。”赵榕得意洋洋“少爷,高大人和陈大人可都是和您有交情的,这下子不怕他们不关照了。”

赵肃沉下脸色“赵榕,谁教的你这般满嘴胡说八道”

赵榕从没见过自家少爷疾言厉色的模样,见状呆了一下“少爷,我只是随口”

“你少爷我从年后就没见过这两位大人了,也不知道他们成为会试主考官,再说了,卷子都是糊名的,在成绩没出来之前,谁也瞧不见名字,你说这些话,让有心人听到,败坏了我的名声不要紧,败坏两位大人的清誉,又该如何是好,你当是随口说说的”

见赵榕还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他语气加重“祸从口出,这句话你懂不懂,再有下次,别怪我不让你跟着我了。”

赵榕耷拉着脑袋“少爷,我知错了。”

陈洙忙劝道“赵榕他也不是有意的,少雍你消消气”

赵肃摇摇头,他不是故意恐吓赵榕,只是这孩子做事毛毛躁躁,不稍加训斥,就怕以后真会不知轻重惹出事端来。

排在他们前头的人忽然转过来,嘻了一声“我还道是谁在教训家仆呢,原来是少雍。”

赵肃抬头,原来是王锡爵。

“没想到少雍年纪轻轻,说话就这么稳重有分寸。”对方朝他眨了眨眼“话说回来,你真认识两位主考吗”

赵肃没好气“认识归认识,那两位清名在外,怎么可能做出不合法度的事来,元驭兄别听我的书童乱说话。”

“我当然知道,”王锡爵凑近他们,神秘兮兮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一件事情”

“什么事”

“这次考试的主考官,原本是礼部尚书袁炜的,可他前几天夜里突发急病,就换成了高大人,不过听说高大人学问也是极佳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赵肃只觉得脑海里忽然闪过什么,一纵而逝,根本抓不住。

不一会儿,就轮到他们了,赵肃写好自己的名字,那边已经有几个人专门侯在那里,等着搜举子的身,以防有人夹带作弊的资料进去。

搜身工作很仔细,虽然没有后世的探测仪器,但是你的行李会被一一拆出来查看,连毛笔都要看看有没有可以扭开的旋盖,里面是不是塞着纸条,墨砚则要检查有没有夹层,更别提发髻、鞋底、衣服内袋这些地方。总而言之,全身上下基本都是透明的,要带小抄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然,几乎不可能并不等于完全不可能。

像这种考试,一旦金榜题名,马上成了鲤鱼跳龙门,从此身份就是人上之人。为了这种高回报,还是有很多人愿意付出高风险的。鞋底不可能放东西,那就缝在鞋底的夹层里,发髻不让你塞,那就把小抄卷成细细一条放入特制发簪的中空部位里。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反正就是要千方百计地作弊。

当然检查的官员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身经百战,火眼金睛,刚才赵肃他们排队的时候,就亲眼看着一个人被搜出随身小抄,然后斯文扫地地被拖出去,前程就此毁于一旦。

搜身之后,赵肃手里多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寒字第一百五十九号房。

由于考生数目众多,为了方便管理,这里的号房按照千字文里“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顺序依次分成很多批,每批两百间房,随机发放给考生,而赵肃分到的,已经是最后一批中的倒数了。

江湖传闻,这最后一批号房由于光线不好,白天有时也得点蜡烛,所以被历届考生公认为是风水最不好的,据说被分到这里的人,十有八九是考不上的。

于是倒霉的赵肃拿着倒霉的牌号,跟着前面的人进了贡院,七弯八绕,才终于找到自己的那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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