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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坐鞍都没有备。

“驾”

柏啸青大喊一声,乌云踏雪扬头长嘶,撒开四蹄,朝前方拔足狂奔。

无论如何,柏啸青还是对乌云踏雪的脚力有绝对信心。

後面的追兵,是没办法追上他的。

眼下四周并无去路,但沿江再行二十余里,就有一条三岔路,分别通往三个去处,渡口、驿站、城镇。

事发突然,柏啸青和乌云踏雪只有沿著江流而行,摆脱身後追兵後,到了岔路口再做打算。

过了一刻多锺,柏啸青到达了岔路口,身後追兵被远远甩开,他却勒住乌云踏雪的马缰,停下了步伐。

岔路口处,密密横排著一列骑兵队,足有千骑之众,就拦在他面前。骑兵们铠甲兵戈森寒,从服饰和手持武器和精良程度来看,竟是皇城的禁卫骑队。

骑队看见他,并没有立即行动。

其间,元渭骑著西域汗血宝马,缓缓行出,来到柏啸青对面不远处。骑兵队中,只有他未著盔甲,身穿一袭衣料做工都极其考究的青衫。

元渭比两年前瘦了些,身形笔直地骑在马上,气势凛凛,衣袂在秋风中翻飞。整个人美而寒冽,如同一柄出鞘名剑。

“前无去路,後有追兵。柏啸青,朕看你再往哪里跑”

元渭用马鞭指向柏啸青,恨得心都疼了。

他悬赏了柏啸青足足两年多,几乎绝望。

幸好丰镇上,有个相马的路过,相出镇上的一匹专门替人拉货的灰色驽马,就是名驹乌云踏雪,偷偷去皇城揭了悬赏皇榜,密报朝廷,元渭才能设下这个局。

眼前,柏啸青赤裸著身子骑在马背,应该是从水里出来後,没来得及换衣裳。

这两年来,他的容貌没什麽大的变化,身体也是记忆中的模样。

浅浅的麦色,高瘦身形,每一块优美匀称的肌肉下,都蕴含著令人意想不到的力量,左肩处,是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飞龙,属於元渭的印记。

他清楚地记得,这具身体的热度,这具身体的淡淡水香气息。

元渭的下腹,开始不争气地发热。元渭为自己身体的诚实反应,又羞又愤,厉声朝左右喝道“把他给朕拿下”

这一声令下,元渭身後的骑兵队,立即如同潮水般,朝柏啸青涌过去。

柏啸青看了看四周,唇畔泛起个惨笑。

他是真的再无去路除了,面前的那条江。

这里,正好是两条江水支流交汇处,水流激烈澎湃,就连熟练船工,也往往不敢在这里行船。

如果从这里跳下去,大概是没办法再活吧。然而,他已经别无选择。

他掉转马头,朝不远处的一座悬崖上奔去。

那座悬崖之下,就是滚滚江涛。

後面追逐柏啸青的军马群,有著天生的敏锐感觉,走到崖下,知道前面是绝地,纷纷放缓了脚步,或干脆嘶叫著停下来,任凭打骂也再不肯前进。

但乌云踏雪不同,他是见惯了刀光血影的战马。只要主人驱使,无论前方是怎样的境地,它也会勇往直前。

只有元渭跨下的汗血马,血统高贵,是马中帝王,绝不肯在任何马面前折了威风,一直跟著乌云踏雪後面,来到崖边。然而,汗血马到了距悬崖处五十步开外,也再不肯上前。

元渭只有弃了它,迈开步子,拼命朝柏啸青跑过去。

悬崖边上,柏啸青下了乌云踏雪,站在原地等著元渭。

元渭到达他面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边喘气,边咬牙道“你这种卖国求荣的人,必定是爱惜生命的吧做这种姿态,又给谁看放心,你随朕回去,朕不会要你的命,也不会太为难你,只要和以前一样,朕”

元渭这话,一半是为了稳住柏啸青,倒也有一半是真心。

“陛下。”柏啸青看到後面弃了马匹的追兵,也纷纷爬上了悬崖,忽然微笑,“请保重。”

留到现在,柏啸青只是不愿意自己跳崖後,元渭出任何意外而已。

相处的那些日子,他神智清明,不是没看到元渭对自己的心。

如今,後面的将领兵士们已经赶到,他不必再担心元渭。

说完这句话後,柏啸青蓦然用力,一把将元渭朝对面的人群中推过去,转身,再不犹豫地朝崖边一跃而下。

滚滚浪涛,很快就将他的身体吞没。

“不”元渭大喊著,朝崖边冲过去,神情和声音,都凄厉到了极点。

幸好後面有将领兵士,及时将他抱住。否则,难保那刻,他不会随著柏啸青一起跳下去。

立在崖边的乌云踏雪,见主人跳落悬崖,仰头悲嘶一声,竟也撒开四蹄,同样朝江心中一跃。

元渭失魂落魄地被众人围在中间,众人谁也不敢开口,只有将头颅深垂,静静跪了一地。

半晌後,众人才听到元渭的声音──

“不,他没有死没有见到尸首之前,朕绝不相信他死了。继续悬赏下去,继续追捕下去。”

众人抬头,看到元渭神情中虽仍有狂态,但大致已恢复了平静,这才纷纷安下心来。

成复十五年,春。

细碎的白色花瓣,仍然不停地飘进来,落在柏啸青的床头枕畔。

船窗外,隐隐有侍卫和使女的笑声。

是了,他跳进迅涌汹急的江水之中,凭著本能的求生意志,挣扎著在乱流中浮游了很久,到底被一股急流卷入,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就已经睡在阿留家。

这时,太阳还没有落山,元渭也刚刚离开房间没多久,柏啸青就已经回忆完了自己的全部过去。

人生弹指一挥间,仿若云烟过眼。

在卸甲村获救以後,他等於死过一次。那时,他是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化身洪引,留在阿留身边,平平安安地侍候她终老,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却终究,还是逃不开前世宿命纠缠。

有两个人走进房间,一个端著装了温水的铜盆,一个拿著药箱,来到他身边,他缓缓闭上眼睛。

这种情形,这种极致的耻辱,他不是没经历过。只要闭上眼睛,不看不想,就会好过些。

没有人说话,只有侍从用蘸了温水的棉巾,擦拭过他身体上的血渍白浊後,放进铜盆中漂洗的声响。

足足换过五盆水,才算将他体外和体内的所有不洁物,彻底清洗干净。

再就是上药。後庭撕裂的伤,被元渭咬出的伤、掐出的伤,统统用最昂贵的药膏敷过一遍。

之後,如同安安静静地进来一般,两个人又安安静静地出去。

大船在江面上行驶了三天,一行人又搭乘车马,走了两天陆路,终於再度回到了皇城。

元渭再没有见柏啸青。回到宫中後,也是命人把他往吟芳宫剪风院一丢,再也不管不问。

元渭和皇後所出的太子,名叫周君逍,已经有三岁多,发蒙一个月了,会背几首五言诗,几页三字经。

西宫的嫔妃,也有好几位育有皇子皇女的。

这天,元渭处理完政事,到皇後那里坐了会儿,察看完君逍的功课後,就回到了武瑶宫。

这些年,他恪尽皇帝的职责,勤勤恳恳处理政事,夜里稍微有点兴致,就临幸觉得顺眼的嫔妃,尽可能地让她们留下子嗣。

只是把一切都看得淡了。朝廷中的杀伐决断,谁倒谁立,後宫里嫔妃的温柔婉约,争宠斗,都无法让他有丝毫的情感触动。

他只需要沿著既定的方向行走,维持这个国家的运转。其余的东西,谁的牺牲也好,谁的血流成河也好,都不在他的计算内。

现在的他,如同柏啸青、凌逐流、简丛,以及他母亲所希望的,越来越像个完美的帝王。

回到武瑶宫,元渭支走了身旁侍候的内侍宫女们,只留小太监吕暧一个人在身旁侍候著。

元渭一向喜欢男色胜过女色,而且身边的女人,虽然穿花蝴蝶般换来换去,身旁男人却往往只固定在一人。

原本,他若有需要,都会召阮娃解决。但阮娃今年已经三十五岁,开始老了。

去了势的男人,年轻时皮滑肉嫩,比普通男人显得美貌清秀,但非常容易衰老,而且一旦衰老,就皮松肉弛,摸也摸不得,在床上看著也难受。

所以这半年来,他换了吕暧在身边侍候。

吕暧见元渭支走身旁的人,只留自己一个,就明白元渭要做什麽。

吕暧慢慢跪在元渭脚边,小心翼翼地解开元渭的裤子,张开嘴,将那硕大的龙根整个含进去,一直顶到喉咙口,使出浑身解数技巧,轻咂慢吮。

元渭动也不动,任凭他侍候著。

等到吕暧跪著将嘴里的东西全部咽下後,元渭淡淡道“行了,今天侍候得不错,想要什麽,说吧。”

吕暧帮他系好裤带,心头顿时砰砰直跳。

原本,他是想要点什麽值钱的东西,但想起昨日阮娃的吩咐,於是跪著开口道“圣上对剪风院里的那个人,到底怎麽看”

他能到元渭身旁服侍,成为最受宠的内侍,全靠阮娃提携。

再说,阮娃既然能安排他,就也能安排别人。阮娃虽然老了,相貌差了,不能再服侍圣上,却还是紫衣供奉大太监,管著事的。

“什麽怎麽看”元渭微微眯眼看他。

“这个奴婢听说,他曾经在这宫里住过段日子。那段日子里,圣上没有临幸过别人。”

吕暧是一年前才进宫的,对从前宫里的事情,还不太清楚。

“哦。”元渭倒也不生气,勾起唇角,“怎麽,拈酸了还是怕他威胁到你的地位”

“奴婢不敢”吕暧连忙朝元渭磕了个头,伏在地上,吓得发抖,不敢直起身子。

当今圣上喜怒无常,又是杀伐决断的性子。他非常清楚,这话一问出口,说不定就是杀身之祸。

但阮娃吩咐,他若不问,恐怕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瞧瞧,怕成这样。”元渭站起身,走到窗前,去看窗外的景色,“从前的事,朕都忘了、淡了。所以,没什麽好说的。”

那个男人,三番四次地背叛他、逃离他,将他一伤再伤。他若再抱著那份感情,执著不放,岂不真是个傻子。

柏啸青在暗地里,想必也会对那样的他,嘲笑不屑。

尽管有时候,还是会想柏啸青想得痛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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