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髓。但至少,他要维持自己的尊严。

他要让柏啸青知道,他并不是还喜欢柏啸青,绝对不是他只是,没办法让属於自己的奴隶,逍遥法外罢了。

那有损他帝王的尊严。

只是这样而已。

吕暧不敢继续追问,也不敢直起身看他,只在原地跪著。

元渭望了一阵子窗外的风景,又走到吕暧面前,将腰间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扯下来,扔到他怀里。

然後,用修长如玉的十指抬起他的面颊,轻轻摩挲他的眉毛“你这眉生得最好,浓淡适宜,透著英气,和他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元渭自觉失言,便不再往下说。

吕暧紧紧攥著那块玉佩,看著元渭俊美的容颜,觉得元渭眼神中,竟隐隐透著温存的意味,一时也有些痴了。

他的眉,究竟生得像谁是哪宫的娘娘

他一时想不出。

春凋尽,盛夏已至。

吟芳宫剪风院中,四处杂草树木乱生,翠绿得蓬蓬勃勃。

门檐朱漆剥落,屋内的家具用什,被褥衣物,还都是三年前的,全部都透著股腐败阴湿的尘土气息。

柏啸青来到剪风院,有三个多月了。

刚开始时,宫人们侍候得还算认真仔细,但看元渭总不闻不问,也渐渐淡下来。

到现在,已是三两天才送一次残茶剩饭给他,吊著命而已。同时,吃得少喝得少,也方便照顾排泄。

柏啸青身体的断骨已经愈合长好,拆了纱布和夹板,但手筋脚筋按元渭的意思,一直没有接上,完全不能行动。

除了两天一次的排泄,成日里只能躺在铺满锦缎,却总泛著股阴湿霉味的床上。

这天正午,阳光从窗棂处泻进屋内几道,照亮了两步见方的地面,无数灰尘,在这几道光束中流动翻滚。

窗外,是蝉鸣声声。

柏啸青半蜷著躺在床上,脸颊深深凹进去,嘴唇干得裂出血口子。他看了看身旁桌子上放著的,浮著一层油灰的半小碗凉茶,舔舔嘴唇。

两天前,当值内侍喂他吃饭喝水的时候,因为中途有人唤那内侍去赌钱,那内侍走得急了,就把没喂完的凉茶放在这里,恶声恶气的让他自己喝。

谁都知道,他根本没办法自己喝。

眼下正值盛夏,柏啸青渴得嗓子里冒烟。无论如何,他想喝到那半盏凉茶。

他颤抖著,用手肘撑著床铺,爬到靠近桌子的床沿。然後将头伸过去,想将嘴凑到碗边。

但他身上没有半点力气,又抖个不停,整个人竟从床上翻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茶碗也被他碰翻打泼,碎了一地尖锐瓷片。

三年前,这里地面,原本是铺著毯子的。然而现在,却是冷硬的青石。

摔下来的时候,柏啸青的额头,擦到了包铜的尖锐桌角。他趴在地上,一道细细血流就从额头处,慢慢蜿蜒至下巴,然後一滴滴落下来,落在地面。

没想到,他竟落到连半碗茶,也喝不到口的境地。

他闭上眼睛,胸口难过纠结,却只觉眼内干涩,哭都哭不出来。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只知道地上那块两步见方的光斑,扭曲了形状移向东边,他头上的伤口也慢慢凝疤,不再流血。

这个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

一双柔白纤细,保养得极好,戴满了金银宝石戒指的手,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他抬起头,在黯淡光线中,看见的是阮娃的脸。阮娃一身紫袍,头戴镶玉纱帽,身後跟著两个青衣小太监。

几年没见,阮娃明显老了些。

眼角和唇角都微微松弛下垂,还出现了几道细细的纹路。

不过,在这阴暗光线中看过去,轮廓眉眼,仍然是清秀标致的。

“都愣著做什麽还不过来帮忙”

阮娃转过头去,喝斥那两个小太监,声音和架势,都透著凛凛威严。

到底是,做了多年供奉大太监。

那两个小太监连忙上前,帮著阮娃,把柏啸青重新抬回了床上。

“你们出去吧。”

阮娃挥挥手,两个小太监就立即倒退著离开了屋子,顺便把门从外面关严。

现在,屋里就只有柏啸青和阮娃,两两相对。

“看来,你的陛下,是打算把你扔在这里,让那些不长眼的东西,把你折磨到死为止。”阮娃伸出手,一点点抚过柏啸青干裂的唇,凝望著柏啸青的眼睛里,跳跃著异样火焰,“不过以後不要紧了,我刚刚把在这里侍候的人,全部换过。”

柏啸青别过眼去,艰涩地开口“阮娃,我以为你恨我。”

“我当然恨你我为什麽不恨你”阮娃蓦然松开手,声调变得高昂尖锐,“就为了那个狗屁娘娘,为了那个蠢皇帝你、你”

柏啸青望向他,悚然瞪大了眼睛。

“没错,我什麽都知道。”阮娃伸出舌尖,舔了舔他脸颊上的血渍。转眼间,又换上一脸温和笑容。

“不、不可能”柏啸青沙哑著嗓子,脱口而出。

那件事,阮娃不可能知道。

凌逐流和简丛,一个身为丞相,一个身为当朝太尉,都绝非阮娃能轻易接近和威胁到的人。

阮娃不可能从他们那里,得到关於那件事的任何消息。

“呵呵凌丞相和简太尉,当然是把这件事,瞒得紧紧的,谁也不告诉。”阮娃把手探进他的衣服里面,玩弄拉扯著他的乳粒,“但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人知道你把那个人,已经忘了吧。”

他咬著牙,扭动身子,想要挣开阮娃的手,却换来阮娃狠狠一掐。

柏啸青闷哼一声後,阮娃松了手,只见他身上穿的白色轻绸衣胸口处,就有一小点血渍,如同宣纸上点出的的桃花瓣,慢慢浸染开来。

“那个人,就是姜娘娘身旁的金宝太监。你叛变那天,下著大雪,是他到白虎门那儿找的你,你还记得吗”阮娃望著他,咯咯一笑,心情极好的模样,“我整治不了别人,整治个失势的老太监,总不在话下。”

“你是不是,在想那个老太监怎麽样了嗯他死了。我问出那些话以後,就把他堵了嘴,交给人活活打死否则,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对天朝的将来,对当今的圣上,可都不好呢。”

阮娃语调轻松地说著,柏啸青的心就一点点往下沈。

“柏、啸、青。”

下一瞬,阮娃忽然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唤出他的名字“那母子俩,榨尽了你半辈子青春,简直是喝你的血,吃你的肉,你为什麽不说为什麽就那样死心塌地”

“阮娃。”柏啸青没有看他,背靠床头半坐著。神情疲惫,声音沙哑低沈,“你为什麽会怀疑到这些为什麽会调查这些”

“因为我始终不相信,你真能下手杀了姜娘娘。”阮娃一撩紫袍,坐到他对面,用手捧住他的脸,一对眼睛毒蛇般盯著他看,“你喜欢她、你深深爱著她我认识的柏啸青,宁愿自己死了,也绝不肯让他的娘娘伤半根寒毛可惜的是,那个被保护得过了头的皇帝,根本不懂你。”

“这全天下,只有我最明白你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样的人。”

阮娃忽然吻上了柏啸青的唇,吸吮著他起裂的唇瓣,舔著他干干的口腔,激动得浑身颤栗,下腹燥热。

他想这样做,想了多少年。

没错,他和他,本来就是一样的人。连魂儿,都是相似的。

他和他,本来就应该永远在一起。患难在一起,荣华也在一起。

那次分开,只不过是个意外。

没了姜娘娘,没了元渭柏啸青就属於他,只属於他。

柏啸青惊惧交加,却没有力气反抗,只能任凭他一直吻下去。

阮娃的亲吻,滋润了他干裂的唇,其实并不难过,反而很舒服。

头脑开始变得混混噩噩。

模模糊糊地,想起阮娃刚才问他的话──

为什麽不说

是啊,为什麽不说

从前,是为了成全姜娘娘的愿望,让她的儿子,成为完美到无懈可击的帝王但是,遇到了阿留以後,就开始隐约觉得,并不完全是为了这个原因。

天朝也好,金摩也好,谁或谁当权执政,并不重要。

百姓,千千万万像阿留一样的百姓,只是需要一个稳定而强大的政权来统治保护他们,让他们能够安稳平静地,好好过日子。

无论哪个皇朝统治天下,其实都是殊途同归。但没有任何一个皇朝的政权,不是踏著成山的尸骨、成河的鲜血建立起来。

他柏啸青,只不过是其间的牺牲中,一颗小小卒子罢了,微不足道。

战场上,多少男儿为那些虚幻夸大的堂皇理由,抛却头颅热血。他们和柏啸青一样,同样是生命。

就像阿留死去的孩子。

不愿说,是因为清楚元渭对自己的感情,不愿动摇这个辛苦建立起来的政权根基。

每一次朝代的颠覆变更,诸王夺谪,莫不是以巨大的牺牲为代价。

不愿让朝廷动荡,再度让百姓陷入苦楚的轮回。

当然,除此之外他是真的,还想活下去,无论以怎样的形式方法也好。

这次,不仅仅是人的本能。

因为,阿留流下的泪,让他开始对人世有所期待。

也因为活下去,就可以看著这个皇朝,在元渭的统治中,变成真正的太平盛世。

成复十五年,皇城的夏天格外炎热,暑气蒸腾。

正午时分,元渭做什麽都没心思,就打算让内侍打著扇,小睡一场。

他脱了龙靴,正要上床的时候,忽听有人来报,说是供奉太监阮公公求见。

元渭想了想,就让人宣阮娃进来。

阮娃低头来到龙床前,诚惶诚恐地对元渭深深一躬“有件事,人人都没留心著,奴婢却不敢瞒陛下,怕陛下将来不欢喜吟芳宫里的那个人,真的不用把手脚筋络接上吗再不接,恐怕就再也不能接了。”

元渭微微翻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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