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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做,得到了什么”他怕袁沧州允诺了她一些东西,比如武功彼之蜜糖,她之砒霜。

她思考了片刻,很高兴地解开腰间的布囊给他看“师叔给了我一大包红枣呢。”

他静默了片刻,等待一丝疼痛慢慢从心头散去。

带她到朗风院,天已经黑了,就着烛光,他给她一瓶清花露指导她如何涂抹才不会留疤痕。她把玩着瓶子笑着问他,这可以拿来喝吗

他含笑摇头,是什么样的人家,养出这般爽朗不羁的姑娘。

是喝了她的血的缘故么,从此,就算不去刻意寻找她身影,他依然能从茫茫人海中一眼寻到她。而她,也会回头看自己。好像心有灵犀。

他摸摸自己的胸口 ,这是动了心么对一个十四岁的姑娘,对一个只要见到了就会莫名欢喜的姑娘。

可她一直拿自己当师父一样尊敬,这如何是好。

除了武功,他第一次有了其他的惦念。

他知道,师徒相恋有违礼法,是绝对的禁忌。但他总有办法。他轻易不会动心,一旦动心便势在必得,只是之前他什么都有,不曾认真地去争过什么。也许父亲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临死前才对他那般告诫。

告诫不是无用的,至少那时,理智尚且凌驾在感情之上。

他不想强迫她,也不想吓着她。可是如果让他知道,只要让他发现,哪怕一点点蛛丝马迹证明她也对他动了心,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若是后院之中一边扫地一边拿着扫帚在地上画圈圈的连送,知道她师父抱着手懒懒靠在廊上,面上平静无波,心中却暗流汹涌地注视着她,该如何想。

他考虑的很周到,避开所有人的耳目,私下与她相处,这样就算他将来提出要带她走,也不会引起别人过多的猜疑。

那一年多来,他以教导武功为名,带她逛遍了傲岸山,在山顶陪她看云海,在筑忘峰陪她看星星。就算在旖旎情思翻涌最浓烈的时候,他仍克己守礼,不曾对她有一丝逾越。可让他着急的是,她仍然当他是好师父,好长辈。

好似情人间闹别扭,他又恼了她,撂下冷冰冰的话不见她。她却还是不明所以,用笨拙的方式讨好他半夜翻过他院子,为他抓走树上好梦正酣的知了。

练武的人,耳力和目力都比常人清明。他坐在榻上,看她抓完知了,站在门口欲言又止踌躇不定烦恼万千地嘀咕什么“男人心海底针”的样子,忍不住乐了,气也消了。

他把她叫进来。那天是她及笄的日子,他为她梳了发髻,告诫她若是别人问起就说是她自己梳的。她被他调教的很好,马上点头答应。

他又送了她两只红色耳钉,是他当年做相国公子时,从一堆番国贡品里挑选出的稀罕之物。小巧玲珑红润欲滴,与女儿家的红唇相配肯定很美。

她戴上耳钉,更称的她肤白唇红,加上他亲手梳的簪花髻,整个人都似六月阳光下的繁花般明亮起来。他大为满意,问她如何报答他。

她说他也来为师父束发。

他们深夜相见,他早就撤了发巾,头发披散,拿她当亲密之人,就不怎么在意。她要为他束发,恐怕不是因为当他做亲密之人,只是小孩子喜拿大人的头发玩耍。

罢了,随她。

她的动作轻柔仔细,亦很娴熟,他倒是没有想到。梳到一半,她竟吟起家乡喜婆的唱词来“缠头锦,愿得常称心”

如果她抬头,她一定会从镜子里,他幽深而脉脉的目光之中,读懂点什么。

梳好之后,他看着镜子,面皮僵硬。他彻底懂了,懂了为何她一直都他不动心。

她给他梳了个温柔婉约的流云发髻。

“我在家常常为娘亲梳头呢。”她心满意足地在边上欣赏。

原来如此。

他的外表比寻常男子阴柔,所以她把他当成了她娘。

第一次,他尝到了失落的滋味,心也凉了。

门在鼻尖无情碰上的一刻,连送再度感叹男人心,海底针。

这丫头,什么相公、夫君、男人心的,说起来一溜溜,其实这些名词儿在她心里跟花儿啊鸟儿啊大红枣儿啊,无异。

他要等到几时才能抓到那一丁点的蛛丝马迹呢。

然而命运是不会等他的。

身在武林,平静的日子里总是暗藏危机。某日的早课上,玄宗门被复仇而来的魔教教主轩辕不破设了圈套,上上下下千余人,全都中了幼凡之毒。

幼凡,实则诱凡。顾名思义,就算是神仙闻到了,也会甘愿堕入凡尘。它能勾起人心底里最隐秘的欲念。不管是权欲、名欲、淫欲,统统以最直接的方式暴露于人前。

除非有极深的内力控制,不然就会像那些个弟子一样,疯疯癫癫喊打喊打,甚至脱光了衣服做出不堪入目之举。实难忍受如此侮辱,几位上师提了剑斩杀了被欲念控制的弟子,而他们消耗了内力,也到了理智即将失守的最后关头。就连被封为武林一代宗师的鸿慕,也是自身难保。

在今日朗动手之前,连送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用剑指着轩辕不破逼他交出解药。纵横江湖三十年的轩辕不破怎会被一个孩子要挟,他耐心与她虚与委蛇只是因为惊异。

这世上能够不受幼凡控制的只有三种人,一种是吃了解药的,一种是内力极其深厚的,最后一种也是最不可能的一种心思纤尘不染纯净如水的。

居然有这种人,杀了岂不可惜。他扣住她手腕打下她的剑,再探了探她的气海穴,苍天有眼,居然让他找到了传说中的真阳童子。

他要带她走。

今日朗怎会坐视不管。

二人对峙之时,轩辕不破仰天大笑没想到,一颗幼凡竟让我找到武林中真正的高手。今日一战,当流传千古

中间种种精彩激烈不必细说,最终,轩辕不破与今日朗打了个平手,却败在偷袭而出的鸿慕的元阴五帝掌之下。鸿慕宗师以玄宗门独创的元阴五帝掌击败轩辕不破,从此又是一段武林皆知的佳话。

轩辕不破笑称自己有九条命,他说对了。重伤之下的他,被教徒救走,再也无法兴风作浪。

而那愤怒的教徒,在临走之前,向鸿慕射出一支毒镖。鸿慕不察,今日朗闪身为他接下,但谁都没有想到,还有第二镖。

那孩子,扑到他面前,不顾一切地保护他,好像他是她此生最珍贵的宝贝。

旧日重现四

这世上有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毒药,几乎同人类的欲望等量。

连送中的那一种,叫做蚀骨。

它不会让人立刻死去,它是隐秘而缠绵的。戏文里常常唱到,痴情书生们魂萦梦绕着幽魂鬼魅,天亮之时,鬼魅餍足散去,书生枯竭枉死。

这名叫蚀骨的“鬼魅”狡诈阴险,一碰到肉身便躲进骨髓。今日朗倾尽全力为她运动逼毒,但为时晚矣。

“送儿”

他这一声,虽不至于撕心裂肺,但关心紧张无可隐藏。

娇小绵软的身躯倒在他怀里,他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他恨这种无能为力。

“师父,很痛。”连送纠结着眉头,嘴唇咬的发白。

他点了她几处大穴,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

人一慌乱便很容易出破绽,他悉心藏好的感情,终究被看出了端倪。

在朝不保夕的武林之中,鸿慕几乎活了别人的两辈子,他阅尽世事,怎会看不出那紧握的双手之中包含着怎样的情意。

他要扼杀这股情意,决不能让他滋长。

师父房中,今日朗被狠狠训斥。

师父问他,你可知悔改。

他说无法可改。

师父震怒,要杀了那淫贱的妖女。

他说,恐怕师父杀不了。

鸿慕这才意识到,他最器重的弟子,早已不是那个十几年前恭敬跟随在身后的文弱少爷。他比他所知的还要强大数倍,却故意隐藏了实力。心机深沉,丝毫不亚于他这个师父。

可喜可贺。

鸿慕忽然洪声大笑,看来他玄宗门又要出一位名扬四海的非凡人物,一统武林指日可待

“日朗,你也看到,我几个徒弟之中,只有你不受幼凡之毒,你若杀了我,也只有你最有资格做这个掌门。”鸿慕唱完白脸唱红脸,“他们中了幼凡,醒来后便如宿醉之人,昨日之事全不记得。除了我,没有人会知晓你与那妖女之间的孽债。一朝行将踏错,你仍有补救的机会。老天眷顾你至此,你还不珍惜”

“请恕弟子志不在此。”他断然拒绝。

“若我告诉你,我有蚀骨草的解药呢”鸿慕到这个年纪,也不是白活。

今日朗果然迟疑。

连送中了蚀骨之后,每到太阳落山,便如同被扔进十八层地狱,刀山火海全部经历一遍,直到第二天早上第一丝曙光露出才停歇。

疼痛缠绵了数天,丝毫不见好转。脸颊圆润的姑娘,瘦到见骨。

他不得不用鬼门十三针封住她的穴道,掩了她的痛觉。可痛觉虽没有了,毒依然在蔓延。况且鬼门十三针是极损元神的偏门针法,连送一个肉体凡胎的弱质姑娘,如何能够抵挡。

今日朗翻遍了汲典阁,找出一味克制蚀骨草的灵药焚心花。这种花亦是凶残的毒物,随着五十年前五毒教的灭亡而绝迹。

鸿慕二十岁便游历天下,那时五毒教尚且兴盛,他持有一株半株焚心花也不是没有可能。

“请容我考虑过后,再作答复。”

他这样回答。

他不信他找不到第二株焚心花,只要给他时间。

推开房门,面色凝重。

若是真的没有第二株呢若是待他找到她已气绝身亡了呢他该如何打算。

揉了揉眉心,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患得患失犹豫不定。

走了两步,看到一袭绿色春衫的小姑娘向他跑过来,方才暗淡的景色顿时有了光彩。

“师父。”连送连喘带笑。

“下次别跑这么急。”他微微拧眉。自从这丫头没了痛觉,就又成了一尾活鱼,完全不把中毒的事放在心上。他也不想把她当病人关在房里,不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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