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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大块。

他神情扭捏,忙收了手,藏在衣袖后头。

我眉一倒竖,杏眼瞪,“你”

他脸上惊惶之意流露而出,胆怯地望着我,一张脸泫然欲泣。

“傻”字被我活生生地咽入喉,闷进了心里。

我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复而慈祥地望着他,尽量表现得和蔼可亲,俯身摸着他的发,一字一句地说,“凡是烫的东西,不要直接用手抓,要学我的样子,用袍子掂着。”

“我瞧着你怕烫,所以想剥给你吃,既然为夫要剥给你吃,自然”他望了我一眼,壮了胆子,挺起胸膛说得振振有词,“自然便要弄干净。可这玩意儿皮又太薄,用袍子垫着,不好下手而且容易弄脏。”

“你还有完没完了。”我抚额,不耐烦地截断他的话。

他嘴一抿,很受伤地垂目,又缩成了一团,拿后脑勺对着我。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我窘之。

总之,我是得出结论了,美男要用哄的。

小孩子也要用哄的。

眼前这个仿若神仙,心智又如同孩子的美男更是需要哄上加哄。

一个地瓜吃得我战战兢兢的。

我好不容易安抚了玉华,却眼见不远处的竹林里,隐约有一抹淡淡的白影。

我心一惊,赶紧两三口吃完,招呼一旁还斯斯文文在咬地瓜的玉华主子,“夭十八来了,你快些扔了地瓜,把身上弄干净。”

“嗯”他茫然地望着我,很听话地把地瓜扔了准确点说,是三两下扔进了自己的嘴里,噎得咳嗽了几声。

我一时也顾不得他了,站了起来,摸一把嘴,黑乎乎的爪子随手在袍子上擦了下。

要是让那丫头知道我喂他主子吃这种玩意儿,非拿刀柄捅我不可。

“别吃了。”我急了,果断地下命令,“快把手和嘴给擦干净。”

玉华扭头瞅着我,想了半会儿,也依葫芦画瓢,把那黑爪子就要往自己身上抹。我瞧着他那件一尘不染的袍子,只觉得额上青筋直跳,忙止住了他。

“等等”

他又是一惊,扭捏着要缩手。

“我倒是认清你了,别人都说你是一殿下,在我眼里你就一贪吃的小子,脾气又倔又爱记仇,还动不动就装委屈。喏喏喏,我这才说你就给我装,把你这朦胧的小眼神给我收起来。老娘不吃你这套。”

他气极地瞪我一眼,又赏给了一个后脑勺。

对于这么快就又让他变了脸,我深感欣慰,逮住了他的双爪,他作势扭了扭身子,但气力并不大。

“别弄脏了这身子。”我黑着脸,招呼他,“擦我这儿。”反正我的也是黑袍,不像他身上的白袍这么显眼。

我握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蹭,还没擦几下,便觉得怪怪的。他虽是低着头,眼前蓦然一亮,眼里闪着似乎是感动。

“别误会”我话音刚落。

他一把将我拥入怀,“卿儿。”

我身子一僵硬。他的软发拂在我的脖颈,轻微地蹭我,呼吸细微,又唤了一声软,“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你待我还是像以前这般好的。”他话音里带着颤音,有些无助但更多的是我不懂的情愫。

他说,你不要不承认,我知道你好,只有你待我是真的好。

这几千年里,他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我有些恍惚了,眼也不由得发涩,竟破天荒的没有推开他,甚至任由他搂着。

他的身子是那般的倔强与无助,此刻像是找回了遗失的东西般。这么满心欢喜地抱着我,夹杂着浓浓鼻音的声音重复轻唤着。

仅仅,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或许唤这两个字的人是个情深意重的男子,让它夹带了许多我所不能理解的感情,所以才如此令人感动。

这份感动,令我不忍去打破。

夭十八从竹林深处走了出来,见到了我们这副场景,默默地递了琴,从坑里掏出了地瓜守在很远的地方吃。

我枕在玉华肩上望着她。

突然觉得这姑娘安静起来也挺安静的。

时光静静的流逝。竹林窸窸窣窣,碧涛微荡,看似那般安宁,其实人心不见得不会起波澜。

玉华很快便恢复了,对着夭十八继续摆出了一副主公的架子。

我见着夭十八自己吃得挺欢畅的,不像是想事后算账的人,于是胆儿也大了拉着抒情完了的玉华入座,三人又聚在一起其乐融融地把剩下的给瓜分完了。这期间,十八这姑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她家主子吃我豆腐。而玉华似乎也一扫内心的阴霾,忘了我是怎么欺负他的,仍是紧紧地挨着我,一副很喜欢我的模样,吃饱后便很显摆地摆好架势,说要给我弹小曲儿。

他弹得挺好听的,就不知道这曲子是什么明堂,欢快中又有些忧伤,竹林夹杂着碧海涛声,挺催眠的。

其后果是,我还真的是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手指摩挲着我的唇角,那么的小心翼翼。然后软软的东西覆上来了,一时间,满嘴儿皆是清香。我动了动,然后那阵瘙痒就不见了。直到有人把我摇醒。

忘哉幸哉

我迷茫的睁开眸子。

正对上玉华温情脉脉,带笑意的眼。我忙往后躲着,唆了下哈喇子,反射性地就拿袖子抹了把嘴。

“你还真把主公当软枕了。难得主公兴致好,奏曲儿给你听。”夭十八哼了一声,一脸鄙夷地凑近来看了一下,“你睡着了不算,居然还敢流口水。”

我惊惶。

“简直是简直是”夭十八握了一把腰间的剑,斜了我一眼,想了会儿措辞,忿忿不平地补两字,“可耻”

这是夭十八吃完地瓜后第一次讽我。

我想大概是我睡得久了,久到地瓜已经被这丫头消化完了,所以她才有气力把方才那段话表达得如此深情并茂,令听者无一不羞愧。

不过,这丫头一提到他们家主公,便处处针对我,也忒不可爱了点。

“非也非也。是玉华奏得太好了,我忍不住挨紧他,闭目聆听。可谓曲如其人,一时间我太过动情,不觉沉沦于此,无法自拔,以至连口水都流了下来。”我垂首作揖,一副心神荡漾又悲催的模样。

“你你个泼皮猴儿还敢狡辩。”夭十八气急败坏,口无遮拦,“你看你把主公睡成什么样子了。

我一惊。

“睡”这词,是动词还是名词放在这儿着实是不妥啊不妥。

玉华只是默默不作声,但耳根都红了,末了还忍不住帮我说话,“不怨她的,我乐意。十八,你不该这么对卿儿。”

说毕他垂头,理了理凌乱的衣袍前襟,一脸甘之如饴的笑。

一切都是这么默默的

我看得瞠目结舌。

觉得此番一来,不想往不道德的方面想,都不可能了。

夭十八哼了声,跺脚,“还不去帮主公收拾干净。”

我定神,看了一眼,被我“睡”得成人形的玉华,此刻他靠坐在树下面,衣衫褶皱,微有些不整,古琴横放在一旁,颇像一幅慵懒美人图。

我终有些不忍。

他却朝我宽慰地笑了笑,眉目舒展,理了前襟后,手正撸着发,秀长的发被掖在了华服里,而他左侧的肩上还有一滩若有似无且颇为可疑的水渍。

难不成是口水

我立马不安了。

“你有簪子么,我帮你弄弄头发。”

“不费事的。”

“要的要的”

他又是一阵感动,默默地从怀里摸出了一把簪子。

咦,挺熟的。

不就是上次要埋的那支墨色簪子么。

他递给我便没说什么,很安静的坐着,表情有一些小期待。我随手接了簪子,插入自己发间,然后跪坐于他身后,将他的发拢起来。话说玉华殿下的发质真正是好,华如水,千丝万缕凉润缠于指间,我欢喜得不得了,还未等我插簪子,指缝间的发又滑溜溜地漏掉了几缕,我黑着脸拨弄了几下,结果漏得反而愈来愈多了,最终我甚为悲催的发现单凭一己之力,压根就无法完成这浩瀚的任务,我慌措之余,额前的青筋冒得更多了,一脸无助,以眼神召唤夭十八。

“主公不让别人动他的。”夭十八斜睨我,一口回绝,一脸臭屁样。

我捉着伟大主公的发,放也不是,握也不是。

忒郁闷。

“罢了。”一双手轻轻按在了我手上,玉华道,“我有些倦了,咱们回去吧。”

他扶着树,起了身,身姿有些古怪。

神情还略微地有些痛苦。

我有些不太明白,但反射性地凑上去,很狗腿儿地扶他,没心没肺地问一句,“咋啦,抽筋了”

“不碍事的。”他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说,“只是身子有些麻。”

他这一眼,

看得我好有罪恶感。

让他麻的罪魁祸首是我啊是我。

我低头垂眼,装乖孙子。

他孩子气地将手伸于后,捶着酸麻的背,身子笔挺,“娘子为何不说话了”一双俊目望着我,隐隐含笑。

说什么。

我硬生生地憋出了一句,“让你操劳了,我灰常不安。”

那一厢,夭十八看着我们俩这么假情假意地调情,气得肺都要炸了。

玉华轻拉我的手,笑了。

那双清亮的眸子微弯成了月牙,隐约倒影出了一个不怎么漂亮的女孩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毛发,上面还插着一支木簪子,喜感非凡。

我顿时窘之,有些不好意思了,伸手就要拔簪子还与他。他却微微一笑,止住了我手上的动作,直接握住了我的掌心,“这簪子插在你头上,也挺有趣儿的。”

我怔了怔,

试图从他笑得弯弯的眼眸里,找出点儿什么。

他这是赞我,还是贬我

“这簪子啊有灵性能认主人。原本就是你的东西。再说了,我的你的分这么清做啥,莫要推拒了。”

这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这是属于他娘子,属于卿儿的东西,理应由我收着。

可他却不知,我并不是他的娘子。

我不免笑得有些苦涩。

不过

我斜一眼,摸了一把头上那支簪子。

乌漆麻黑,又是木质的,想必也不值多少银子,于是便厚颜无耻地收下了。

一行人来到了二殿。

这路上,玉华很少说话了,脸上微露疲倦之意,似乎真的累着了。

夭十八抱着琴,一直忿忿不平地盯着我的背影。

那怨恨的小眼神,就让我想起了令人又敬又畏的三殿下银魅,一想起他老人家便激起我无限痛苦的回忆,直觉告诉我,这么明目张胆众目睽睽之下去二殿,八成又会被他寻到风声。

可是玉华下手很重,脸上虽是一副倦意,爪子却忒有力,我压根就没反抗的余地,于是屈服于淫威之下。

二殿还是原来的二殿。

婢女还是原来那些美人。

只是,感觉却有些不太一样了,气氛颇为凝重。玉华似乎也有所察觉,将我的手握紧了些。

碧尘早就优雅地端着香茗,垂目闻着,在厅内等了。

他懒懒地坐着,脚旁却跪着柳玄,似乎一直跪着。

我眉毛一抖,回掐了一把玉华,不动声色。

“回来了”

碧尘用食拇二指扣着玉瓷杯,手修长白皙,睫毛遮住了眼眸,“主公身子弱,我只让你们陪着他稍微逛逛,散散心。”他瞄了一眼夭十八。

夭十八一抖,立马直挺挺地跪下了。

“你们一个个倒好,也不顾及主公的身子,还耍到我头上来了。”碧尘好脾气地一笑,不再说什么了。

我倒听清楚这话里的意思了。

堂堂的二殿下八成还在计较玉华拿他身份要挟的这件事,嘿,与病人斤斤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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